二
一連幾天的晚上，皮特都住在醫院裏，葛林若家還有骷髏臉也沒再出現，一切似乎稍稍平穩下來。
這一天，皮特來茱莉亞家看望艾麗，順便帶些生活費給她。
而艾麗看起來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皮特問道：“怎麽了？”
艾麗臉上寫滿了懇求，說：“我想見我父親一麵，還想知道我母親什麽時候才能來？”
“呃，你母親他們就快了，可能還需要幾天才能動身來這邊。”
“已經好多天了，為什麽她們還沒動身？”
被這樣一問，皮特一時間答不上來。
茱莉亞過來解圍道：“或許是因為你弟弟在上學，你母親要照顧他，所以沒辦法第一時間抽身過來吧。”
艾麗點點頭，又一次說：“我想見我父親。”
皮特答道：“沒問題，如果你想，我現在就可以安排。”
“嗯，我想現在就去見他。”
皮特隨即看向茱莉亞：“你現在方便嗎？能開車帶我們去一趟看守所嗎？”茱莉亞點點頭。
很快，三人來到吉姆被關押的看守所。
以提審犯人為由，辦好手續，皮特帶著艾麗進入看守所的會客室。
“爸爸。”看到吉姆被帶進來，艾麗激動得站起身。
吉姆有些吃驚：“艾麗？！”
正當吉姆想上去擁抱自己的女兒時，一旁的皮特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們保持距離。吉姆心情激動，不斷打量著艾麗全身，問道：“你還好嗎？”
艾麗有些哽咽，不住地回答：“我很好，我沒事。”
皮特拍了拍艾麗肩膀說：“讓你們見麵本就是違規的，有什麽話，趕緊說吧。”
艾麗點點頭，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吉姆搖著頭，滿臉的痛苦，說：“我早就該來找你，我不該負氣就讓你那樣走了！”麵對父親的自責，艾麗哽咽著說：“不對，如果我沒有離開，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吉姆露出欣慰的笑容，搖著頭說：“隻要你好，一切都不是問題。”
看著蒼老的父親，艾麗再難抑製眼淚。
皮特在一旁安慰道：“這不是你們任何人的錯，錯的人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吉姆對艾麗說：“乖女孩，隻要你能脫離那種生活，就算我被關一輩子，跟你的未來相比根本不算什麽。”
艾麗抬起頭，看著父親說：“可媽媽怎麽辦？隻剩她一個人照顧弟弟，我真的很擔心。”
聽到這話，吉姆臉上那些許的笑意消失了。
幾秒的沉默過後，吉姆緩緩開口道：“艾麗，你是個堅強的女孩，一個人在特默內斯生活了那麽久，真的很了不起。”
覺察出不妙，皮特站在艾麗身後，衝吉姆搖了搖頭。
但吉姆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繼續地說道：“艾麗，你必須接受一個現實。”
“吉姆，現在還不是時候！”皮特阻止道。
“艾麗，你的母親和弟弟已經不在了。”
艾麗一時間沒明白吉姆到底是什麽意思，問道：“不在了？她們不是快來了嗎？”“她們一年前出了事故，都已經不在了。”
“什麽叫不在了？！”艾麗有些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
“她們都死了。”
聽到這話，艾麗撲通又坐了下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氣氛凝結住了，每個人都不敢吭聲。
“你們都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突然艾麗又起身，一把攥住皮特胸前的衣服說，“你不是說我母親就快來了嗎？”接著艾麗又看向茱莉亞，“你們不是都這樣告訴我的嗎？”
皮特和茱莉亞顯得一籌莫展，他們沒想到吉姆就這樣把真相告訴了艾麗。
看到皮特和茱莉亞的反應，艾麗逐漸明白了這才是真相……
心中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撲滅，艾麗一下子跪倒在地，更發出了哀嚎：“啊啊啊啊！！”痛苦的哀嚎刺痛著每個人的心，但這時除了她自己又有誰能幫艾麗邁過這道難關呢？
吉姆也隻是痛苦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女兒必須接受這個現實，如果這個消息出自皮特的嘴，那艾麗和皮特之間的關係必定會受到影響，艾麗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皮特，由自己將最殘酷的真相告訴艾麗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很快，艾麗的哀嚎引來了外麵的守衛。
皮特拉著衝進來的守衛，低聲說了幾句，守衛點點頭，隨即又出去了。
茱莉亞蹲下來，將艾麗輕輕摟入懷中。
艾麗在茱莉亞懷中不斷地抽泣，難以自已。
再難交談半句，艾麗被茱莉亞攙扶著走出看守所。
皮特說：“給我鑰匙，我來開吧。”
接著三人坐進汽車，皮特發動引擎，朝茱莉亞家的公寓開去。
一路上，茱莉亞和皮特不敢多說話，生怕言語會刺激到艾麗。
回到公寓，讓艾麗躺在**，皮特輕輕關上房門。
茱莉亞歎了口氣：“沒想到她父親就那樣告訴了她。”
“她還是個孩子，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說著皮特看了看表，“我得回局裏了，你今天有什麽重要的事嗎？我希望能有個人看著她。”
“我看看吧，下午我要去上課，晚上還得去店裏一趟，中間我會抽空回來看看她。”
“謝謝你，茱莉亞，你本不需要做這些的。”
“知道就好。”
皮特瞥向艾麗的房門，顯得依舊十分擔心。
茱莉亞歎了口氣：“唉，沒辦法，你等等。”說著茱莉亞打開一旁櫃子上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把鑰匙，交給皮特說，“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來看艾麗吧。”
接過鑰匙，皮特點點頭，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拿去複製的。”
茱莉亞聳聳肩：“哼，反正過了這一個月，我肯定會換鎖。”
皮特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男朋友不會介意嗎？”
“哼，你知趣點，遇到他別亂說就行了，迪夫是個大度的男人。”“看來他在你心裏評價很高。”
“當然，我選的人，除了你之外，都不錯。”
下午時分，特默內斯市中心。一家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裏。
茱莉亞的男友迪夫正在會見一名客戶。
客戶是名趾高氣揚的中年男人，從懷裏掏出一疊照片，扔在桌上：“我想問問，有了這些，如果我和我老婆離婚，她是不是分不到一毛錢？”
迪夫拿起照片，上麵是一名婦人和男子從酒店走出時的遠景，看不太清楚雙方的容貌，接著迪夫一張張檢查，衝中年男人問道：“沒有清晰的嗎？”
“當然有，就在裏麵。”
找到一張稍顯清晰的照片，迪夫仔細看著照片上的男子，突然覺得有些眼熟，他似乎是那天茱莉亞親的那個人……
迪夫不禁問道：“你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麽人嗎？”
“當然，我調查的很清楚，他叫傑瑞·葛林若，是個沒什麽名氣的搖滾歌手，但在特默內斯的富人圈有點名聲。”
“在富人圈有名聲？”
“哼，經常勾引那些富婆和有夫之婦，似乎是個牛郎。”
“嗯，長得是不錯。”
“怎麽樣？我老婆是不是一分錢都分不到？”
“當然，我保證。”
夜晚。
“再見。”
別了練舞的朋友，茱莉亞獨自走在街上。
焦黃的街燈下，茱莉亞點起一根煙，心中充滿了矛盾。
現在時間還早，就這麽去夜總會沒有必要，更何況，今天是打算去辭掉陪酒的工作，不過自己也算那裏的招牌之一，對方一定會盡力挽留，自己到底有沒有決心能拒絕這種挽留還不好說。
邁開步伐向前，茱莉亞亮麗的造型與帶有異國風情的臉龐引得不少單人男性側目，不過茱莉亞已經習慣了異性戴著有色眼光的打量，而隻有一個人，他從不打量自己，相遇的經過就是一根香煙點燃的過程，平淡、平凡，沒有做作，讓人安心。
推門走進一家酒吧，裏麵還沒有其他客人，隻見酒保正將立在桌子上的椅子拿下來，準備開店。
酒保看到茱莉亞，便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進吧台，拿出一個利口酒杯，倒了一小杯阿雷馬特甜酒放在吧台上，便又去收拾桌子了。
茱莉亞坐上高腳椅，獨自飲了起來。
回身看向酒吧中央的細小舞台，就是在這裏，茱莉亞第一次見到了傑瑞，深藍色的燈光下，傑瑞閉著雙眼，手持話筒的樣子，茱莉亞一生也忘不了。
不一會兒，收拾完桌椅的酒保又進入吧台，對茱莉亞說：“你知道的，像這樣的小酒吧很難天天請他來。”
茱莉亞笑了笑，問：“他的出場費很貴嗎？”
“不，正因為很便宜，才更不好請。”
“嗯，他不是那種在乎金錢的人。”茱莉亞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問，“他會經常和客人喝酒搭話嗎？”
“據我所知，很少，或許可以說幾乎沒有，所以我覺得你是個特例。”
茱莉亞皺著眉頭，笑說：“特例？我是不是該為此感到高興？”
“如果你覺得應該高興的話。”
茱莉亞說：“他很神秘對不對？”
“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的。”
“他的神秘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的。”
“就算他就那樣站在我的麵前，我依舊覺得仿佛和他相隔很遠。”
“但我想，他不會就那樣站在每個人的麵前，或許用一顆平常心，來平淡地看待他，更能保持自我。”
茱莉亞皺了皺眉頭，將發梢別到耳後：“保持自我？”
“是的，傑瑞不就是那樣做的嗎？才讓每個人都對他著迷。”
茱莉亞笑了：“沒人說你講話很有道理嗎？”
“長年觀察的結果而已。”
茱莉亞抽了一口煙道：“那你觀察觀察我，能看出我現在遇到什麽樣的困難了嗎？”“我猜不出，但我想這個困難一定讓你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我表情有這麽明顯嗎？”
“相當。”
“哼，看來我還需要多多練習，得像傑瑞一樣保持神秘感。”“再來一杯嗎？”
“當然。”
一個小時後，茱莉亞出了酒館，心中的憂愁沒有得到絲毫緩解，果然酒精能讓人忘卻都是騙人的，想到這裏，茱莉亞不禁露出一瞥苦笑。
走出去幾步，茱莉亞掏出手機，撥動聯絡人名單，找到迪夫的名字，喃喃自語道：“或許是時候約他出來談談了。”
招了一輛出租，茱莉亞前往晚間工作的夜總會。
夜總會門口，穿著西服戴著耳麥的守衛看到茱莉亞，第一時間迎了上去說：“你今天來晚了。”
“店長在哪兒？”茱莉亞問道。
“在裏麵，正找你呢。”
“找我？”
“有個客人指名你。”
隨即茱莉亞走進夜總會。
就在門口，穿著亮色皮鞋、黑色襯衫與黑褲子的矮小東方男子迎了上來，一把拉住茱莉亞，露出一瞥得意的笑容道：“趕緊去換衣服，有條大魚，你表現得好點，今晚頭名必定是你的！”
茱莉亞甩開對方的手，用東九區的語言回應道：“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先換衣服，有什麽話下班我會仔細聽的。”
“不，我現在就得說。”
店長皺了皺眉問道：“到底是什麽？能比賺錢還重要？”
茱莉亞嚴肅道：“我要辭職。”
聽到這話，店長一時間沒有回應，而是拉住旁邊一名店員說：“先找個姑娘去穩住他，再送他一個果盤，賬算我的。”
店員點點頭，趕緊照著店長的吩咐行動去了。
店長看向茱莉亞，“來，我們到工作間談談。”
“好吧。”關上門，店長問道，“說吧，你要怎樣才肯留下？對現在的薪水不滿？我們是多年的搭檔了，什麽都好商量。”
“不是錢的問題。”說著茱莉亞拿出一根煙。
店長趕緊掏出打火機幫茱莉亞點燃香煙：“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預支半年的薪水給你，先花著。”
“我賺到錢了，不用再幹這種陪笑、陪聊，甚至還要被客人占便宜的工作了。”
“賺到錢？你賺了多少？”
“足夠還清我父母欠下的債務，母親的治療費甚至我的學費都夠了。”
店長挑了挑眉：“茱莉亞，像你這樣來自特區的女孩很少會來我們東九區人開的店工作，更別提你還懂東九區的語言，你可是我們這裏的頭牌，比起其他人，你的待遇本就是最高的，人氣也最高，你要輕易放棄這麽好賺的職業？”
“我累了，不想再被人用有色眼光打量。”
“天哪，難道你要因為這種理由而放棄賺大錢的機會嗎？今天來了條大魚，你如果釣上他，那你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我從沒想過跟客人有什麽更深的瓜葛。”
“當然，這是你個人的事情，但是我要求過你什麽嗎？強迫過你多上一天班嗎？”
茱莉亞搖了搖頭。
“隻要你說難受，你隨時可以不來，沒人會說過一句。但是今天，茱莉亞，我必須說一句了，你的年紀、你的閱曆、你會東九區的語言，甚至你舉手投足間的魅力，都是得天獨厚的優勢，而隻有在這裏你才能發揮這些優勢。如果你專攻舞蹈，你的優勢將會**然無存，你隻能跟那些跟你同年紀的女孩去競爭那僅有的幾個位子。為了未來打算，我認為你應該利用這些優厚的條件，攢下一筆錢。”
茱莉亞抽著煙，一時間沒回答。
店長繼續說道：“你隻要幾年，就可以賺到別人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才能賺到的錢。你母親的病如果還需要更多的錢呢？隻付清了眼前的賬單，未來呢？你的舞蹈事業能支持那種沒有底限的黑洞嗎？”
店長分析的還算有道理。
茱莉亞內心也起了波瀾，可依舊堅持道：“我身體很疲勞，堅持不了白天練舞，晚上工作這種生活了，我真的沒辦法。”
“你隨時可以休息，你已經擁有了足夠的人氣，現在要做的隻是利用這些人氣而已，不需要再像當初一樣玩命積累。如果你經常不在，相信想見你一麵的客人會把價碼提得更高，這對於我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我可以保證，大多數錢一定會落入你的腰包。”
“可我真的想休息了。”
“茱莉亞，這家店可以說是你和我們一起奮鬥才有的今天，你是我們的台柱，我們合作了那麽多年，難道你就這樣說走就走？”
這時一個店員衝進工作間對店長說：“客人就要等不及了，看起來想走了。”
店長趕緊對茱莉亞道：“今天指名你的是一位富豪，錯過了他，你將會損失一大筆錢。”
“我對什麽富豪絲毫不感興趣，他們隻是一幫認為用錢能買到一切的蠢貨。”
“不，今天來的這位絕對不一樣，他叫艾倫·葛林若！是葛林若家的首領！能在特默內斯呼風喚雨，如果你有了他的幫忙，你的母親可以去最好的醫院，得到最好的看護和治療。”
葛林若？聽到這個姓氏，茱莉亞想起傑瑞也是這個姓氏，這個姓氏在特區並不常見，難道兩人有什麽關係嗎？
“去見見他吧，絕對沒有害處！”說著店長突然向茱莉亞深鞠一躬。
這是東九區的人特色，為了達成目的可以毫不猶豫地放下尊嚴，麵對這樣的情況，茱莉亞不好一再拒絕：“好吧，好吧，我就去見見這個艾倫·葛林若。”
店長抬起頭，露出一瞥笑容道：“你絕不會後悔的。”
換上一身華麗的洋服，散下頭發，撩開簾子，走進並不十分私密的VIP包廂，茱莉亞用東九區的語言說：“初次見麵，我就是茱莉亞。”
隻見沙發上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與黑色襯衫，略帶卷曲的深棕色頭發有些散亂地向後梳著，看起來成熟穩重，但又不乏個性，同樣用東九區的語言道：“你好，我叫艾倫·葛林若。”
乍一聽艾倫的聲音，茱莉亞吃了一驚，竟和傑瑞有些相似，問道：“你懂東九區的語言？”
“一點點。”
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再聽的話，聲音又和傑瑞有些許不同，茱莉亞坐在艾倫身旁，拿起桌上的酒單說：“你想喝點什麽？”
艾倫微笑著問道：“你們這裏最好的酒是什麽？”
茱莉亞有些猶豫道：“或許是路易十三吧？”
艾倫瞥了一眼茱莉亞道：“看樣子，沒人為你點過，為了表達我的誠意，就點它吧。”茱莉亞皺了皺眉，顯得不解：“誠意？你指的什麽？”
“先開酒吧，之後我再解釋。”
昏暗的燈光下，茱莉亞撩開簾子，掏出打火機，點燃。
不一會兒，一名店員看到光亮，便走了過來，和茱莉亞細聲交談了幾句，隨即點點頭。回過身，茱莉亞笑道：“謝謝你，從沒有人為我點過這麽名貴的酒。”
“不用在意，畢竟這隻能算餞別禮物。”
“餞別？”
“我想你正打算離開這家夜總會，不是嗎？”
茱莉亞越聽越不對勁，但依舊鼓出一道笑意，問道：“你是有備而來？”
聽到茱莉亞的措辭，艾倫露出一瞥笑道：“我知道你最近贏了一大筆錢。”
茱莉亞給自己點燃一根煙，笑道：“我知道你們有錢人喜歡調查跟自己約會的女人，但很顯然，我無意跟你約會。”
“我隻是比較坦誠而已，如果你不喜歡，我也沒辦法。”
“你來這裏，買一瓶最貴的酒，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是開偵探事務所的嗎？”
這時，店員將路易十三拿來了，給茱莉亞和艾倫各斟一杯。
“讓我們先幹杯吧。”說著艾倫舉起杯子。
“哼，作為餞別。”
“是的。”
一口便將杯中的酒喝光，茱莉亞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你到底為什麽來找我？”“我想你聽到我的名字時，應該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茱莉亞皺了皺眉，繼續笑著說：“不，完全聯想不到任何。”
“傑瑞，他是我哥哥，又或者說我們曾經是兄弟。”
茱莉亞點點頭：“大致猜到了，然後呢？你是來勸我遠離傑瑞的對不對？”艾倫顯得有些吃驚：“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還多。”
茱莉亞聳聳肩：“當然，傑瑞的某些過去，我還是有所耳聞的。”
“那你還接近他？”
“為什麽不呢？他過去那樣對別人，不代表如今也會這麽對我。”
“看起來你相當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哼，在這家夜總會，我見過許許多多男人，傑瑞跟他們不一樣，相信你也能明白。”
“當然，我從沒把他和庸俗的富豪相比，他絕不是一個毫無內涵、滿腦子隻有下流事情的渾蛋。”
“我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麽，不過我認為他還沒有危險到要讓我敬而遠之，況且他沒從我這裏要過一分錢，還幫我掙了足夠讓我從這種生活中脫身的錢。”
“他從小到大都讓人難以琢磨，但隻有一點，從沒改變過，他活得自我，總是向旁人展現出非同尋常的魅力，連我這個弟弟很長一段時間都對他言聽計從。”
“那後來呢？為什麽變了？”
“直到我認識到他的很多建議有多麽危險，他看似在幫我，但其實每一步都在引誘我走向犯罪，在二十年前，我的選擇最終害死了許多人。”
“你也說了，那是你的選擇。”
“哼哼，或許吧。”艾倫笑了，“或許是我和整個世界誤解他了，而你才是那個唯一看透真相的人。”
“這麽快就放棄說服我了？”說著茱莉亞將冰塊放進艾倫的杯中，接著倒入酒。
“我不是一個喜歡強迫別人的人。”
“這瓶路易十三看起來沒有發揮它應盡的作用。”
“喔，我絕沒有用錢收買你的意思。”
“你說傑瑞曾經是你的兄弟？為什麽是曾經？就因為他的建議害了你，所以你不認他了？”“喔，當然不是，無論怎樣，他都是我無可代替的親人，盡管我不大欣賞他如今的作風。”
“那到底為什麽？”
“他不是我真正血緣上的兄弟，他是我父母領養的孩子。”
茱莉亞挑了挑眉：“原來是這樣，我逐漸明白傑瑞為什麽不願向人打開心扉了。”
“我父親的遺囑裏說明了這件事，所以傑瑞沒有資格繼承家產，那些錢就都歸我了，我本身沒什麽生意頭腦，要不是繼承了家產，也沒法在這開一瓶路易十三。”
“之後傑瑞就離開了你們葛林若家？”
“不，應該是就沒有再回葛林若家。”
“他很早以前就離開了嗎？想想也覺得他和這種大家族格格不入。”
“算是吧。”艾倫似乎不願提起傑瑞被關進瘋人院的話題。
茱莉亞點點頭，笑著說：“很像他的風格。”
艾倫也笑了，盯著茱莉亞說：“我能看出來，你很喜歡他。”
茱莉亞臉上露出得意與驕傲：“誰說不是呢？”
“哼哼，你就當我是個煞風景的家夥好了，忘了我今晚說的話吧。”
“為什麽？我不是個度量狹小的女人，更何況是一個送我路易十三的家夥。”
“看來它還是起了些作用。”
茱莉亞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衝艾倫舉起：“歡迎你以後常來，雖然我不一定會在。”
“喔，當然。”艾倫也趕緊拿起酒杯，和對方輕碰了一下。
接下來，兩人有說有笑地聊了聊傑瑞以外的話題。
時間接近午夜十二點。
艾倫搖了搖頭，長舒一口氣，說：“不行了，我已經有些醉了。”隨即從懷裏掏出錢包，“結賬吧，趁我還有意識的時候。”
接過一張黑金卡，茱莉亞又點燃打火機。
不一會兒，店員過來，茱莉亞再次耳語了幾句，將黑金卡交給了店員。
“會不會覺得今晚錢花得很冤枉？”茱莉亞問道。
“不。”艾倫皺著眉頭，“為什麽？”
“很顯然，你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
艾倫笑道：“我的目的？是什麽來著？”
“哼，我喜歡健忘的人。”
“我也喜歡那些喜歡傑瑞的人。”
茱莉亞皺了皺眉：“你是認真的？還是隻是借著酒意說一些討好別人的話？”艾倫盯著酒瓶裏剩下的**，說：“我愛傑瑞，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都關心他。”
茱莉亞點點頭：“嗯，我能看得出來。”
“不，你不明白，沒有人能明白，甚至連我和傑瑞都不明白。”
“你醉了。”
“是啊，我當然醉了。”艾倫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不斷摸著自己的額頭，沉默下來。
艾倫有著和傑瑞相似的眼神，近似的嗓音，這都讓茱莉亞不願以冷言冷語相對。
茱莉亞安慰道：“我們看似群居在一起，卻又彼此冷漠相對，人類正是整個宇宙間最孤單的群居生物。”
“或許吧。”艾倫看起來不願回答更多。
“我冒昧地問一句，你結婚了嗎？”
“沒。”
“沒有心儀的女孩？”
“曾經有，但因為我，她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就是因為她，所以你沒有結婚的打算？”
“或許是吧。”
“你和傑瑞都很執著。”
“是誇獎？”
“或許吧，但太執著的人都活不長。”
“哼，或許吧。”
又過了一會兒。
店員回來將黑金卡交給艾倫。
艾倫站起身，對茱莉亞說：“或許我們還會再見，或許不會，無論怎樣，我隻能說祝你好運。”
茱莉亞拿起路易十三的酒瓶笑道：“我已經足夠好運。”
接著將艾倫送到門口，茱莉亞便返回了更衣間。
但艾倫卻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對店長說：“我可不想被一些熟人撞上，而我的車也在後門等我。”
店長趕緊點點頭：“這邊請。”
十幾分鍾過後，茱莉亞換好衣服，出了更衣室。
店長就等在門口，衝茱莉亞問道：“怎麽樣？上來就為你開了瓶上萬塊的酒，看來艾倫·葛林若相當中意你。”
“不用再多費唇舌了，我隻會幹滿這個月，拿到這瓶酒的錢。你就趁著這段時間，去找我的代替者吧。”說完，茱莉亞拎著包便向大門口走去。
店長無奈地咂摸了一下嘴，看著茱莉亞的背影，搖了搖頭。
從正門出來，茱莉亞站在路邊等出租。
剛剛點燃一根煙，一輛出租便停了下來，接著車門被推開，一束碩大的玫瑰突然擺在茱莉亞麵前。
“喔，我的天哪，迪夫，真是個驚喜。”茱莉亞小心地接過玫瑰，不讓煙燒到花瓣。
“喜歡嗎？”
“當然，你怎麽會等在這裏？還坐著出租？你的車呢？不會被警察拖走了吧？”
“我想給你個驚喜，接你下班。”
“還好今天下班早，要是按平時，你得等到後半夜了。”
“沒關係，我已經付了司機整晚的錢。”
“喔，他一定很高興，也感受一回像你們律師一樣掙時薪的感覺。”“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茱莉亞踩滅了香煙，有些猶豫：“嗯……不，還是陪我走走吧。”
迪夫皺了皺眉頭：“可我已經付了出租車司機整晚的錢。”
茱莉亞笑道：“讓他遠遠跟著我們不就好了。”
“喔，我怎麽沒想到呢。”迪夫趕緊回身趴在出租車窗邊說了一通，接著對茱莉亞說，“我們可以走了。”
和迪夫漫步在街頭，茱莉亞顯得略有所思，沉默不語。
迪夫試探道：“怎麽了？不喜歡我的驚喜嗎？”
“喔，當然不，隻是今天遇到一個奇怪的客人。”
“奇怪的客人？喔，對了，你既然已經拿到錢了，什麽時候辭掉晚上的工作？”
茱莉亞搖了搖頭：“不知道，你知道我並不討厭晚上的工作，能接觸不少人，還能賺錢。”
“我一直以為你最終會辭掉這份工作，專心練舞。”
“我已經兼顧它們這麽久了，再堅持一段時間也沒什麽。”
“嘿，茱莉亞。”迪夫停住腳步。
略有所思的茱莉亞還在繼續往前走，直到發現身邊沒了腳步聲，才回頭看到迪夫停在了原地：“怎麽了？”
“我隻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麽，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你完全不必再做這份工作。”
茱莉亞露出一瞥笑容說：“你知道的，我不會接受男人的救濟。”
“茱莉亞，你想過這說明了什麽嗎？”
茱莉亞又點了一根煙，抱著花問道：“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我們之間有隔閡，有一道牆就立在你我之間。”
“我不接受你的幫助，就像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一樣，沒有特殊的意思。”
“是啊，我就和其他人一樣，被你排除在了生活之外。”
“你想說什麽？”茱莉亞迷人的黑色瞳孔望向迪夫，露出一絲高傲。
迪夫的語氣中帶著懇求：“我在說，我想進入你的生活，變成你的一部分，我不希望隻是在外圍打轉，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你。”
茱莉亞低下頭，不願直視迪夫神情中發出的懇求：“迪夫，你真的不必這樣，我們就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迪夫不解地問道：“我做錯了什麽嗎？”
“不，當然沒有。”
“所以問題出在你身上？”
“是，是我。”
“你到底怎麽了？是因為今天客人？他是誰？那個搖滾歌手？”茱莉亞用一種略顯悲傷的神情看著迪夫，搖著頭說：“我不能。”
“不能什麽？”
“不能再騙你，我的良知不允許我再騙你。”
“喔，天哪，喔，天哪，不要說，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我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就此打住，我可以當什麽都沒聽見。”
茱莉亞笑了笑：“迪夫，夠了，我把你折磨的夠了，你不該再承受這種不安。”“為什麽？就因為那個搖滾歌手嗎？你和他已經？”
“不，當然沒有，我和他什麽也不是。”
“那你就這麽堅定？”
“堅定？或許吧，請原諒我這個依舊喜歡冒險的女孩。”
“冒險……”迪夫想立即從這痛苦的場麵中離去，但又不想就這樣簡單放棄茱莉亞，更不能接受這樣感性的一個理由。
茱莉亞深吸一口氣，抿著嘴，看著迪夫，露出一瞥微笑。
“茱莉亞，你真的希望我放棄你？”
“我無法對你的選擇指手畫腳，同樣的，你也不能。”
“或許我不能，但我要告訴你，我是不會放棄的。”
茱莉亞挑了挑眉，苦笑道：“我隻是不想再讓這些事情折磨你而已，如果你覺得沒關係，那我也無所謂。”
“無所謂嗎？這就是你的答案？”
“迪夫，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各自回家，冷靜下來想一想，我不想傷害你，但繼續聊下去，我們都無法保持一種超然的態度。”
“可我無法就這樣離去！我無法接受這突來的一切。”迪夫變得越發激動起來。
“不要這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難道成年人就不該表達自己的情感嗎？為什麽錯的總是我？”
“回家吧，讓我們都冷靜冷靜。”
迪夫沒有回答，強忍著自尊心受傷帶來的憤怒，但迪夫也明白再說下去，難保不會說出一些惡語。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茱莉亞也沒再開口，神情看起來十分堅定。
迪夫實在沒辦法，隻好點點頭說：“好吧，不過你要記住，這絕不代表我就這樣放棄了。”
“嗯。”
迪夫最後瞥了一眼茱莉亞手中的花，轉身便向出租車走去，一個人乘上車，迅速從茱莉亞的視線中消失了。
回到家，茱莉亞沒有開燈，脫了鞋，一下趴在沙發上。
但漆黑的房間裏，突然傳來啜泣聲。
茱莉亞起來，拉開艾麗的房門，打開電燈，隻見艾麗蹲在床邊，淚水不住地流。
“喔，可憐的女孩。”
茱莉亞走過去，坐到艾麗身旁，將她摟進懷裏，不斷輕拍著對方的後背。
一直到天亮，茱莉亞就這樣陪在艾麗身旁。
“叮咚”，門鈴響起。
茱莉亞打著哈欠，拉開門。
“喲！”來的人是皮特。
茱莉亞不耐煩地說道：“艾麗好不容易哭得累了睡著了，你這聲門鈴又把她吵醒了。”“哼，這門鈴又不是我裝的。”
“進來吧。”說著茱莉亞拿起煙叼在嘴裏。
皮特問道：“你昨晚也沒睡？”
“總不能任憑艾麗一個人哭吧。”
“哼哼，你還算個有良心的人。”說著皮特一下躺在了沙發上。
這時，艾麗的房門突然被推開，隻見艾麗從房間裏出來了，哭花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看起來格外可憐，盯著皮特說了一句讓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的話：“我餓了。”
皮特趕緊起身道：“喔，茱莉亞正準備給大家做早餐。”
茱莉亞皺了皺眉頭：“我倒有個更好的提議，我們一起去餐廳吃，由這個騙吃騙喝的警察買單，誰讚成？”
茱莉亞和艾麗同時舉起手，茱莉亞笑道：“兩票對一票，民主的勝利。”
皮特拿起沙發上一個毛絨玩具，問道：“能不能算它一個？”
茱莉亞雙手交叉在胸前，歪著頭說：“你說呢？”
“真是獨裁的統治，好吧，好吧，我請客。”
下樓在街邊找了家餐館，三人點完餐。
艾麗突然盯著皮特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盡管開口。”
“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艾麗的問題讓皮特大吃一驚：“呃……”
緊接著茱莉亞向皮特使了個眼色，意思讓他回答得小心點。
皮特大喘氣道：“怎麽會說起這個？現在不是歡樂的早餐時間嗎？”
茱莉亞不斷用口型道：先答應她。
“小孩子不要總說些讓大人為難的話！”皮特故意弄粗聲音，顯得有些滑稽，更凸顯了自己的無措。
艾麗認真道：“我不是孩子了。”
很顯然這句話皮特預料到了，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時，茱莉亞在一旁說：“給艾麗一個正麵的回應吧。”
“正麵？難道我在用後腦勺對著你們？”皮特看著艾麗那渴求的眼神，認真地回答道：“艾麗，我知道昨天你受到的打擊很大，但我這裏不應是你逃避現實的地方。”
“我並沒有逃避現實，這句話是我一直以來想問的。”
皮特也認真了起來：“艾麗，你才十五歲，還未成年，而我已經二十七歲了，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有點大嗎？”
“我隻比茱莉亞小五歲。”
“但是我不是五年前的皮特了，我不敢，也不該向女生許下諾言，下一個罪犯，下一個邁克爾·高斯林，他們每個人或許都會殺死我。”
艾麗問道：“難道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在黑夜中冒險正是我所追尋的正義，我不會放棄，更沒有計劃在某一天終止這一切。”說著皮特點燃一根煙。
“可我依舊願意待在你身邊，就算明天就會失去你。”
麵對艾麗直接的表達，皮特剛想回答，隻感到自己的腿在桌子底下被人踢了一腳，接著茱莉亞更衝自己擠眉弄眼。
皮特的認真勁兒被這一踢全飛走了，撓著頭，看著艾麗露出一瞥壞笑道：“不如這樣！你隻要滿足一個條件，我就願意和你交往！”
茱莉亞和艾麗都很好奇地盯著皮特。
“隻要你什麽時候能養得起我，我也就不用再去冒險，自然就可以和你交往了！”
茱莉亞又踢了一腳皮特，眯著眼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我總夢想有個富婆能包養我。”
“做你的夢去吧。”
“我的外在條件也不算差吧？”
艾麗看著皮特一時間沒說話，看起來略有所思。
“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茱莉亞有些嗔怒、責備道。皮特莞爾一笑：“這可不是玩笑，我會對我說的話負責。”
“哼，相信你才有鬼。”
“作為老相識，你不要整天拆我的台好嗎？”
“渾球，艾麗可是很認真的，做出點回應好嗎？”
皮特皺了皺眉頭：“還輪不到你來教我該怎麽回應。”
“你就是這種頑固的地方最令人討厭。”
“見鬼，你不喜歡，有別人喜歡，就在剛剛，艾麗向我表白，你這雙耳朵該用棉簽清理清理了。”
“艾麗遲早也會發現你這些糟糕的地方跟你分手。”
“那就去交往！”
“喔，天哪，你以為自己是我媽嗎？當然就算是她的命令我也不會聽。”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渾球。”茱莉亞罵完之後也顯得無可奈何，點起一根煙，抽了起來。
皮特同樣顯得很煩躁，瞥了瞥四周說：“我要投訴這家餐廳，就是因為他們上菜太慢，才引起客人之間的爭吵。”
“不要把自己的錯推到別人身上。”
“喔，天哪，如果你能閉上自己的嘴，這裏絕沒人會反對。”突然間皮特大聲道，“有人反對嗎？”
餐廳裏的人不明所以地看向皮特。
皮特聳了聳肩對茱莉亞說：“你看，沒人舉手，民主的勝利。”
茱莉亞翻了個白眼，又氣又無奈。
這時，艾麗突然對皮特說：“隻要能養得起你，你就願意跟我在一起，對嗎？”“別聽這個渾球的，他隻是隨口一說。”茱莉亞在一旁勸道。
“喂喂喂，不要隨便給我的話下定義。”
“你想讓艾麗相信這番胡言亂語？你瘋了嗎？”
“我倒覺得那是一個非常符合實際的願望。”
“我會努力，我會掙錢養你。”說時艾麗的眼中重新煥發出希望。
茱莉亞則瞪著皮特，希望對方趕緊收回自己的玩笑。
皮特挑了挑眉，有些尷尬，點點頭，似假似真地說：“我很期待不必工作的那天來臨。”可剛說完，皮特便感覺到自己又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之後，吃過早餐，別了皮特，茱莉亞和艾麗回到家。
快到上課的時間了，收拾東西時，茱莉亞發現艾麗呆坐在沙發上依舊心事重重，便插著腰說：“你可千萬不要把那個渾球的話當真，他沒正經的時候。”
艾麗則露出一瞥淡淡的笑意，低著眼說：“我沒法不把他的話當真，因為現在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看到艾麗說的如此真切，臉上還掛著無所畏懼但又帶著淡淡憂傷的笑容，茱莉亞明白艾麗是下了某種決心，便說：“好吧，好吧，就相信他吧。”
接著，艾麗收起笑容，眼神中帶著哀求：“茱莉亞，我知道你晚上在東九區的夜總會工作，如果說我希望你能介紹我去那裏工作，你會反對嗎？”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不知道，我沒有別的辦法，我還沒成年，又沒有學生證，普通的地方沒人願意冒險雇我，隻有晚上的工作還有可能，我需要錢，我真的需要錢。”
茱莉亞突然發現艾麗如今的境遇竟和自己有些像，四年前，還未成年的自己也是在金錢的壓力下，才會選擇晚上在夜總會工作，還是東九區的人開的。
茱莉亞想了想，有些為難道：“如果皮特知道我介紹你去夜總會工作，他會殺了我。”
“真的不行嗎？”
“我說了，為了自己，也得努力賺錢，我總不能一直寄居在你這裏，然後拿著皮特的錢過完這兩年吧。如果找不到工作，我隻能再回熔爐區，那裏會有一些工作適合我這樣的人。”
“不，皮特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我也絕不會讚同。”
“可我沒有選擇，當我來到特默內斯之後，上帝似乎把所有的窗戶都鎖上了。”
茱莉亞又想了想：“好吧，我先向店長問問缺不缺人吧，不過你要明白，你現在的年紀在那種地方幹活，是違法的，很多東西都無法保證。”
“嗯，我明白。”
茱莉亞點點頭，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幾本書，交給艾麗說：“先看看吧，這是教東九區語言的書。”
艾麗問道：“難嗎？”
“不簡單。”
“沒關係，我有信心學會。”
“對了，還有這件事一定不能告訴皮特。”
“嗯，知道了。”
茱莉亞看了看表，指著艾麗手中的書說：“你先自己看看吧，等我哪天休息再指導你發音，現在我得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