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的夜晚,和一群孤兒住在同一間房,艾倫躺在**輾轉難眠,似乎不時聽到外麵傳來哭聲,這讓本就心緒難安的自己更加煩躁。

艾倫睡的下鋪,坐起身,穿上鞋,推開房門,來到庭院。

哭聲越來越清晰,艾倫朝聲源走去。

接著映入視線的是一個小男孩,正坐在地上不斷哭泣。

而旁邊,一個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正陪著他。

看到艾倫走過來,少年站起身。

在牆上焦黃燈泡的映照下,艾倫看清了對方的樣貌,少年身高與自己相仿,金發,碧眼,臉龐略顯消瘦,表情中帶著一股冷漠。

依舊在哭泣的男孩正是丹尼爾的大兒子——亨特。

金發少年走上前攔住艾倫用冰冷的語氣說:“不要過去。”

“他怎麽樣?”艾倫口中的他指的是亨特。

“不好,所以你最好不要靠近他。”

“我隻是想說聲抱歉。”

“你的抱歉會激怒他,會讓他想起死去的父母。我勸你還是不要。”艾倫點了點頭,問道:“你會陪著亨特?”

“嗯,我會看著他,不讓他出事,你放心吧。”

“謝謝你,你叫什麽?”

“我是加路特·克勞斯納。”

艾倫抿了抿嘴道:“我的名字……你應該知道的。”

“嗯,你去睡吧,這裏有我。”

加路特打發艾倫走後,從走廊柱子後麵走出一個男孩,個頭不高,看來十三四歲的樣子,對加路特說:“我不喜歡那家夥。”

加路特問道:“你是說艾倫?”

“嗯。神父說過,他不是好人。”

加路特推測道:“可神父如今讓他住進了這裏,或許是發生了什麽,改變了神父的看法。”

少年語氣激烈,與加路特形成對比,爭辯道:“我聽說他拋棄了自己的妹妹!真不知道神父先生怎麽想,讓一個拋棄了自己親人的家夥住進教會。”

“或許神父先生覺得他還有救。”說著加路特瞥了幾眼和自己對話的少年,勸道:“伊安,你該睡覺去了,亨特有我陪著就行了。”

少年回絕說:“別忘了我也是孤兒院的一分子,我也要陪著亨特,陪他渡過難關。”

加路特顯得有些無奈,說:“隨你吧。”

幾天後的中午,艾倫正幫廚房做一些打雜的活兒。

突然,幾個孩子闖進廚房,走到艾倫跟前問道:“我們都丟了東西,你有沒有丟什麽?”

“丟東西?”艾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知道。”

這時一旁切菜的加路特說:“你回宿舍看看,如果丟了什麽就不好了。”

艾倫想起自己藏在床墊下麵的一萬塊錢,趕緊回到宿舍,打開床墊,看到一萬塊錢還在,感到十分欣慰。

不過緊接著,艾倫便感到周圍孩子不友善的目光。

“他的東西沒丟。”

“就他沒有丟東西。”

“孤兒院很久很久都沒發生過丟東西的事情了,他才剛來。”艾倫看著周圍的孩子,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這時,加路特和伊安都走進了宿舍。

“發生了什麽?”加路特用一塊布擦了擦手問道。

一名孩子走上前道:“我們都丟了東西,隻有這個外來者沒有。”

“你們都丟了什麽?”加路特問道。

可還未等其他孩子回答,年紀比之加路特小些的伊安搶先對艾倫不客氣地說道:“外來者,交出大家夥的東西,然後滾出教會。”

聽到對方叫自己外來者,口氣中更帶著強烈敵意,艾倫不想和對方杠上,隻能搖搖頭說:“我真不知道,不是我偷的。”

伊安繼續不依不饒地說道:“這裏的大家都是最要好的朋友,甚至是家人,難道有人會偷自己家人的東西?一定是你!”

對於對方無理取鬧般的栽贓,艾倫感到不快,回應道:“如果你硬要說是我偷的,那就拿出證據。”

伊安依舊一口咬定偷東西的是艾倫:“誰知道你把偷來的東西藏哪兒了,說不定已經帶出了教會。”

加路特這時開口了,為艾倫辯解道:“那就不可能是他了,艾倫這幾天沒踏出教會半步,這是亞伯拉罕神父吩咐的。”

“加路特,你怎麽能幫著這個外人?”伊安略顯憤怒地問道。

加路特回應道:“我並不是幫他,隻是說了事實,在沒有找到丟失的東西,確定誰是真正的犯人前,我希望大家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神父先生。”

“為什麽?我現在就要去告訴神父先生!”伊安似乎不打算聽從加路特的建議。

麵對激烈的伊安,加路特表情依舊平淡如水,繼續說道:“我隻是想說,如果這件事真的傳到神父耳朵裏,那真正的犯人無論以什麽目的偷的東西,神父都不會輕饒他,他一定會被趕出教會。而如果這一切都隻是謊言,你們什麽也沒丟的話,神父先生也一定會找出主謀,必須有人要為此負責。”

聽加路特這麽說,包括伊安,所有的孩子都麵麵相覷,不敢再多說什麽。

加路特瞥了一眼艾倫,說:“拿上你所有東西,跟我來。”

跟隨加路特走出宿舍,艾倫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還是你想讓我離開教會?”

加路特沒有說話,艾倫隻好跟在他身後。

穿過庭院與走廊,來到一個房間前,加路特對艾倫說:“這是神父為你準備的單人房。”

“為我準備的?”艾倫不解地問道。

加路特語氣中帶著一股沉穩與冰冷,回答道:“神父吩咐過,如果有一天你和孤兒院其他孩子發生衝突,就讓我帶你來這裏住下。”

一時間,感激湧上心頭,艾倫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加路特繼續說道:“原諒那些誣陷你的孩子們吧,他們很有正義感,隻是為你之前所做的錯事感到些許憤怒,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

艾倫點了點頭:“謝謝你。”

加路特拍了拍艾倫肩膀道:“把東西放好就去飯堂吃飯吧。”

“嗯。”

又過了兩天。

早上,艾倫正在屋裏閱讀《聖經》。

房門被敲響,神父走了進來。

艾倫合上書,站起身。

神父上前拍了拍艾倫肩膀說:“已經拖了幾天,我想今天下午帶你和南希去見你父親,希望他能原諒你,就算你不打算再回到那個家,你也應該去求得自己父親的原諒,好讓班·梅洛放棄對你的追殺。怎麽樣?有勇氣麵對這一切麽?”

“他會把我交給警察,讓我進監獄,如果更狠毒些,就把我單獨囚禁起來,直到我的靈魂向他完全屈服。”

“不要這麽悲觀,或許不會,或許你父親會原諒你。”

“我了解我的父親,他嫉恨的事情,絕對不會讓它就這麽輕易過去。”

“我會盡可能為你說情,如果他打算傷害你,我會把安安全全地你帶回這裏。”神父說得很堅定。

“如果他不讓你我離開該怎麽辦?”

神父露出自信的微笑道:“我會提前向一些朋友打招呼,你父親不會對我們怎麽樣,女兒失而複得,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希望如此吧。”

神父低了下眼,說:“如果他最終報了警,我會找人請最好的律師,也會幫你做證,證明你本就打算將南希還給你的父親,來減輕你的罪責。”

艾倫抿了抿嘴:“似乎我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去麵對這件事。”

神父點了點頭道:“你明白就好。”

感到距離審判即將來臨,艾倫站在修道院的庭院中央,望著天空。透過四麵的房簷,可以看到的天空隻有這麽一小塊。

如果逃離修道院,離開教會,天空會不會豁然開朗?艾倫不由得這樣想到。

這時阿爾狄娜斯修女走過來,衝懷中的南希微笑道:“你哥哥就要帶你回家了。”

艾倫抿嘴笑了笑:“修女小姐,謝謝你這些日子照顧南希。”

修女看著艾倫有些迷茫的眼神道:“人終歸要回到自己的歸屬,跟著神父去吧。你是個好孩子,隻是命運坎坷,我相信亞伯拉罕一定能幫你渡過這個難關,我和這裏的其他人也會為你祈禱。”

“如果我沒有回來,請幫我照顧丹尼爾的孩子們,我虧欠他太多。”

“嗯,你放心吧,丹尼爾的孩子已經是這裏的一分子了,有這麽多同伴,還有我們,他們一定能健康地成長。”

“如果不是神父,或許我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們,在我做了那麽多錯事之後,還願意幫我。”

“誰都會犯錯,就算是神也一樣,讓我們人類獲得了智慧,或許就是他難以彌補的錯誤之一。”說著修女露出微笑,是那麽的迷人,但又那麽的純淨、天真。

艾倫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修女的笑容漸漸散去,繼續說道:“神把每個人的命運勾畫好,勾畫得色彩斑斕,勾畫得自相矛盾,勾畫得讓人無奈。”

艾倫覺得修女這時的眼神和自己哥哥傑瑞有些相似,那之中不時閃出哀傷,艾倫明白她內心一定有什麽難以言喻的痛苦在隱隱作痛。

艾倫不便問,修女也不會說,年紀、身份差異的代溝,注定了他們無法相互吐露心聲。艾倫隻是點了點頭,隨即獨自轉身離開了庭院。

中午時分,坐在飯堂,艾倫心中的擔憂不斷膨脹,讓自己難以提起半分胃口。

餐盤中的食物漸漸冷去,一旁一名胖乎乎的孩子向艾倫問道:“你怎麽不吃?”

艾倫聽出對方的心思,將餐盤向他那邊挪了挪說:“我提不起胃口,你吃吧。”

“真的?”

“嗯。”說著艾倫站起身,準備回房間收拾東西。

可就當艾倫要走出飯堂時,身後傳來餐盤掉落在地的聲響,艾倫回過頭,隻見剛才那個問自己的孩子仰麵朝天,倒在地上,不斷抽搐,餐盤也散落在地。

所有孩子都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他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

“他在吐白沫!”

“不會吧……”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想到的事實,艾倫剛想上去確認,但隻聽有人說:“我剛才看到那個外來者把食物給他吃。”

這時幾名孩子上前,查看倒地孩子的情況,接著一個孩子驚呼道:“他要死了!”

站在門邊的艾倫後退了幾步,感到事情非常不妙,隨即跑回自己屋裏,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修道院。

而與此同時,正在廚房的加路特聽到騷亂,趕緊來到飯堂。推開人群,扶起倒地口吐白沫的孩子,加路特摸了摸對方的脈搏,似乎還能感受到微弱的跳動。加路特趕緊背起孩子,衝出教會,直奔旁邊的醫院。

“山姆情況怎麽樣?”急匆匆趕到醫院的神父拽住加路特問道。

“現在情況還不好說,他突然口吐白沫,像是中毒了。”

這時旁邊一個孩子說:“我看到了,是艾倫將吃的給山姆之後,山姆就中毒了!”

“你真的看到了?”神父懷疑地問道。

孩子斬釘截鐵道:“真的!神父先生,我真的看到了。”

加路特在旁冷靜地分析道:“好像不止一個人看到,但僅憑這點無法斷定就是艾倫下的毒,或許有什麽人想給艾倫下毒,而那麽巧,下毒的飯菜被山姆吃了。”

“嗯,我覺得你推測的十有八九是對的,會是什麽人給艾倫下毒,還下得是致命的毒?”

“不知道,但我覺得不會是孤兒院的人幹的。”

神父皺著眉說:“孩子們之中沒人和艾倫有深仇大恨,而亨特又太小,確實不太可能獨自下毒。”

這時,一名醫生從急救間走出來。

神父趕緊問道:“怎麽樣?山姆他怎麽樣?”

醫生回說:“應該是安妥類中毒,我們現在要趕緊讓他去洗胃。”

“安妥?那是什麽?”加路特問道。

神父回答:“一種滅鼠藥,看來是有人故意投毒。”

“可能進廚房,或者發飯的人都是教會裏的長工或者孩子……”加路特有些不能理解。

一時間神父也想不出來投毒的會是什麽人,但看了看周圍之後,突然衝加路特問道:“艾倫在哪兒?”

加路特搖了搖頭:“我沒看見他,他似乎沒跟我們一起來醫院。”

“糟糕了。”

麵對神父突來的話語,加路特問道:“怎麽了?”

神父衝加路特吩咐道:“你在醫院待著,山姆有了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那神父你……”

“我現在要回教會一趟。”

心中湧起陣陣擔心,神父快步趕回教會,沒有敲門便推開艾倫的房門,神父打開抽屜,掀開床鋪,除了五千塊錢,沒有其他任何艾倫的東西留在這裏。

這時,修女抱著南希走進來,問道:“艾倫不見了?”

神父低眼想了想,一時間沒有一個答案能讓修女阿爾狄娜斯放心。

“你覺得是艾倫下的毒?”

神父搖了搖頭,回答道:“當然不,他不是那種孩子。”

修女表情中露出些許悲傷,點點頭,又問道:“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

神父擰著眉:“不知道,但如果班·梅洛知道他離開修道院,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修女聽出神父話中的意思:“去找他吧,把他找回來。你知道他不是個壞孩子,這留下的五千塊錢就是證據。艾倫隻是命運多舛,上天在跟他開玩笑,你不會讓他就這樣消失的,對嗎?”

神父露出一瞥笑容道:“你什麽時候能看穿我心思了?”

“如果你記得我們生活在一起多久了,就不會這樣問。”

“等我回來。”神父輕撫修女的肩膀,隨即匆匆離開了修道院。

走出貧民區,艾倫攔下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艾倫氣喘籲籲地盯著窗外,半天沒有說話。

司機咧咧嘴回過頭問道:“客人,你想去哪兒?”

“先開,我一會兒再告訴你。”

司機咂摸了一下嘴道:“你怎麽也得告訴我個大概的方向吧。”“向火車站的方向開。”艾倫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是是是。”司機聳了聳肩,轉動方向盤,駕車朝市區駛去。

周邊低矮破舊的樓房逐漸被一棟棟高聳精美的大廈所取代。

艾倫捂著額頭,對今後該何去何從完全沒有頭緒……

最終,艾倫還是決定鋌而走險,對司機說:“我們去市郊的瘋人院。”“那可跟火車站完全不在一個方向。”

“你隻要開就行了。”

司機拍了一下方向盤不再吭聲。

在離瘋人院有段距離的地方下了車,艾倫率先走進一棟街對麵的矮樓。

艾倫要確定周圍沒有警察或者幫派分子,才能進入瘋人院。

走上樓梯,艾倫放輕腳步,接著隻聽到樓上有男性正用聽不懂的語言交流。

來到聲音傳出的樓層,艾倫透過樓梯間門上的玻璃朝樓道內望了望,隻見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在窗邊交談,交談時還不時望向瘋人院大門的方向,而在他們偶然間撩起的衣服下麵,艾倫看見了槍。

趕緊閃身,艾倫背靠著牆,看來現在不是去看望傑瑞的時候。

艾倫準備離開大樓,逃離這附近。

可當艾倫下樓時,隻聽到皮鞋與水泥地摩擦的腳步聲,正不斷向上,朝自己過來。

是幫派分子?還是大樓的住戶?

艾倫不敢確定對方的身份。

沒辦法,現在隻有往更高的樓層去躲一躲了。

繼續向上爬,艾倫來到最高層時,對方上樓的腳步聲停住,隻聽到幾個人似乎聚到一起,依舊用聽不懂的語言交流著什麽。

但很快,其中一人又來到樓梯間,竟繼續向上走過來。

艾倫已經沒路可走,再上麵就是樓頂了。

而如果進入最高層走廊的話,被對方堵住,那就是死路一條。

已經沒時間再給艾倫思考了。

艾倫隻得推開樓頂的門,跑到大樓邊沿。

但艾倫發現這棟樓和旁邊的大樓有些距離,自己沒信心一定能跳過去。

背後,樓頂門被推開的聲響傳來,艾倫趕緊俯下身子,躲到通風管道後麵。

稍稍抬頭,艾倫看到一名身著黑夾克的男性端著一個速食盒走到大樓邊沿,正一邊瞭望瘋人院,一邊打開速食盒,拿出裏麵的炸雞啃起來。

是上前製伏對方還是悄悄溜走?

艾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悄悄溜走。

艾倫蹲著,眼睛盯著對方,腳步不斷向後挪動。

男性打手很快啃完了一支雞腿,舔了舔手指,突然間,他聽到了什麽,向四周望去。

原來是艾倫沒注意自己身後,被一個翹起的鐵管絆了一下,艾倫不敢起身,回身趴在地上,向樓梯間的門慢慢爬過去。

打手抽出腰間的手槍,似乎很確定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朝右邊視線被排風口和管道遮掩的地方走過去。

視線慢慢掃過管道和排風口後麵,打手沒看到半個人影。

打手繼續端著槍向前走,不時地回頭,以防有人從後麵偷襲。

突然間,從管道和排風口的另一邊,艾倫俯身衝了出來,抱住打手的雙腿,向上一撩,打手隨即倒地,接著艾倫用雙腿卡住對方身體,雙手拿住對方持槍的右手,不斷向地麵摔打,直到對方手中的槍械掉落到一旁。

打手左手胡亂拍打艾倫的臉部!

接著艾倫雙手掐住其喉嚨!

對方不斷掙紮,竟從旁邊拽下一段已經老化的管道,一棍子拍中艾倫右臉,將艾倫打倒一旁!

艾倫捂著耳朵,強烈的耳鳴刺激著他的神經與大腦。

打手拿著鐵管,上前準備從下往上打碎艾倫的下巴,但艾倫用胳膊阻礙了這一下,可依舊被再次掄倒在地!

接著換成了打手壓在艾倫身上,準備用鐵管的一端紮進艾倫脖子!

就在鐵管紮下來的瞬間,艾倫雙手攥住鐵管,向身體右側用盡全身力氣,大叫一聲,竟將鐵管掰斷一截的同時,把對方從自己身上向右側推了出去。

打手一個側滾,接著起身。

艾倫這時也爬起來。

兩人手中都攥著半根鐵管。

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地上的手槍。

打手搶先一步,朝手槍衝了過去,率先拿起槍,打手回身準備朝艾倫射擊,卻發現艾倫已經衝到跟前。

腰被艾倫頂住,打手不斷後退。

緊接著,打手的後背撞上大樓邊沿的圍牆!

艾倫再次俯身抱住打手的腿。

這一次被撩起的打手突然感到背後沒了支撐。

艾倫用盡力氣,將打手直接抱起翻出了大樓邊沿。

打手大叫著摔了下去。

這時另外幾個打手樓下正在吃飯,看見自己的同伴被扔下大樓,趕緊扔了手中食盒,拔出槍,朝樓梯間跑過去。

艾倫知道現在不是喘息的時候,其餘的打手肯定會一股腦兒地衝上天台,將自己殺死……現在隻有一條路了,那就是跳到隔壁的大樓上。

艾倫後退幾步,接著猛衝向大樓邊沿,“呀呀呀呀!”艾倫大叫著縱身躍起,但依舊無法夠到對麵大樓的天台,艾倫用雙手護在自己身前,“啪啦啦”,艾倫撞碎天台下麵一層的窗戶,滾了進去。

胳膊上紮了不少碎玻璃,艾倫忍著疼痛,剛準備繼續走時,發現房間的桌上有把水果刀,拿上後穿過客廳,來到房間另一邊的窗戶,艾倫覺得自己運氣不錯,背衝大街的這一側,逃生鐵梯正好在這戶人家的窗外。

打開窗戶,艾倫將身子探出去,但“砰!砰”,槍聲響起。

“砰!砰”,子彈打中鐵梯的聲響更離自己很近,艾倫趕緊將身子縮回來,向下望去,隻見一名打手拿著手槍,對準自己,接著爬上鐵梯,朝樓上過來了。

“該死的。”艾倫隻得回身,再次進入房間,擰開房門,進入走廊,艾倫先是按下電梯的按鈕,讓電梯升上來,接著進入樓梯間,匆匆向樓下走去。

接著來到二層,艾倫踹開一戶人家的門,隻見正在看電視的兩個孩子吃驚地望著自己,艾倫關上門,舉起手中的水果刀,接著比“噓”的手勢。

安撫完孩子,艾倫來到窗邊,拉開窗戶,先向上望了望,那個爬梯子的人不見了,而下麵也再沒打手。

二層離地麵的距離並不高,艾倫琢磨著自己能否跳下去。

接著艾倫回頭看一眼呆呆望著自己的孩子,露出一瞥微笑,隨即從窗戶翻了出去。

落到地麵,艾倫打了個滾兒用來緩衝。

在左右看了看之後,艾倫爬起身,匆匆向小巷盡頭走去。

但正當艾倫即將出小巷時,一輛汽車堵住小巷盡頭的出口。

車窗降下,副駕駛座上一張恐怖的銀色臉龐顯露出來。

那人戴著黑色禮帽,臉上扣著一個人臉型的銀色麵具。

艾倫不由得後退了數步,但回過頭,準備向另一端跑時,隻見數名打手已經端著槍朝自己走來。

接著艾倫抬頭想爬上逃生鐵梯,再次進入這棟公寓樓。

可鐵梯上,剛才開槍的打手又一次出現。

自己竟被堵在了這條小巷裏!

艾倫喘著粗氣,感到自己的命運即將迎來終點。

扔了手中的水果刀,艾倫舉起雙手呈投降狀,隻求對方不要第一時間開槍將自己打死。

突然間,汽車疾駛而來的聲響傳來,接著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攔住小巷出口的那輛黑色轎車被撞開,一輛皮卡代替它停在了小巷出口處。

“過來!孩子!”隻見車裏的人是亞伯拉罕神父,對著艾倫大聲叫道。

艾倫趕緊衝向皮卡。

神父端起手槍衝艾倫身後的那些人不斷開槍,為艾倫作掩護。接著神父掛擋,猛踩下油門,緊接著又踩住刹車,狂轉方向盤,皮卡轉了一個方向。

艾倫跳上皮卡後車鬥的一瞬間,神父鬆開刹車,猛踩油門,皮卡瞬間狂飆出去。

艾倫剛想打開皮卡的後車窗鑽進駕駛室裏,神父遞出一把霰彈槍說:“拿著它,你知道怎麽用吧,幫我打爛那些追上來的汽車!”

這時,剛才那輛黑色轎車追了上來,頂棚打開,隻見那個戴著禮帽與銀色麵具、穿著黑色薄風衣的家夥端著一把轉輪式榴彈槍。

艾倫趕緊衝皮卡裏麵的神父說:“他有榴彈槍!快閃開!”

“抓穩!”神父大喊的同時轉動方向盤,艾倫趕忙扒住車鬥一側的邊沿。

“轟!!”

爆炸緊貼著皮卡,但好在沒給汽車造成太大損傷。

艾倫回身,開槍反擊。

但車搖晃的太厲害,艾倫根本無法瞄準,隻能隨便開了幾槍,那個銀麵殺手不為所動,依舊在瞄準皮卡。

這時,從皮卡側麵的窗戶,一顆手雷被扔了出去,在地麵彈了幾下後,“轟”,正好在黑色轎車不遠處爆炸,阻礙了銀麵殺手瞄準,“砰”,“轟”,他這一發榴彈又打歪了。

艾倫大叫道:“把手雷給我!”

“小心點!”神父將手雷遞出來時提醒道。

艾倫拔了保險,向後扔出,對方的汽車為了閃避,開出道路,上了人行道。

緊接著闖過一個十字路口!又有數量汽車從兩旁追了上來。

兩輛汽車來到皮卡兩側,同時靠近,想夾住皮卡。

距離太近,艾倫不敢扔手雷,拿起霰彈槍衝皮卡右側的車輛不停開槍。

右側車輛玻璃被擊碎的同時,皮卡左邊的車突然拐開,緊接著撞過來。

“咣”,兩車劇烈相撞。

麵衝皮卡右側的艾倫一個沒站穩,後退了幾步,身體直接從車鬥左側翻了出去。

神父拿起手槍先將右側車輛的司機擊斃,接著透過左側的後視鏡,看到艾倫竟然掉在了左側汽車的車頂。

“該死!”神父不禁咒罵道。

艾倫緊緊扒住車頂的邊沿以防自己再掉下去。

而開車的人似乎也意識到艾倫在自己車頂,不斷左右晃動汽車,希望將艾倫甩下去。

這時,神父猛打方向盤向左,貼著對方的汽車,直接將其擠上人行道,接著大喊道:“跳回來!”

艾倫緊緊扒住邊沿已經用盡了全力,哪還能跳得回來!

神父趕緊踩下油門,皮卡繞到對方前麵,接著猛踩刹車,對方汽車被截停的一瞬間,艾倫因為慣性被向前甩了出去。

接著神父不敢停車,又踩下油門,繼續前行。

而艾倫在被向前甩出去的一瞬間,雙手堪堪扒住車鬥的後沿,腳不斷與地麵摩擦。

神父遲遲沒看到艾倫爬上車鬥,不斷地念道:“加油,孩子。”

幾秒過後,當後視鏡裏終於出現艾倫爬上車鬥的身影,神父才放下心來。

接著皮卡行使上一座橋梁,艾倫喘著粗氣,剛向後看去,隻見那個銀麵殺手手中的榴彈槍又對準了自己!“砰!”“轟!!”

榴彈在汽車右前方爆炸,衝擊波將皮卡前端向左推,神父控製不住方向盤,皮卡撞開橋上的護欄,直接掉進了下方的河裏。

呼呼呼,神父喘著粗氣,拎著艾倫的衣服領子,將其拖上岸邊。

看著並不寬闊的河道,以及遠處剛才掉下來的橋梁,神父知道銀麵殺手不會就這麽放過自己和艾倫。

神父拍了拍艾倫的臉,用低沉的嗓音呼喚道:“喂!喂!醒醒!”

艾倫吐了口水出來,睜開眼睛,不斷喘著粗氣,猛地坐起身,雙手緊緊攥住神父的胳膊和肩膀,顯得驚魂未定。

“聽著!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我們要去人多的地方,隻有那裏銀麵才不會肆無忌憚地對我們動手。”

艾倫哆嗦著問道:“……我似乎曾經新聞上聽過他。”

“是的,他曾經犯下連環殺人案,是個殺手。”說著神父站起身,一把將艾倫也拉起來,問道,“還能走嗎?”

艾倫點點頭,又問道:“但是他為什麽會來殺我們?是班·梅洛請的他?”

“這個問題我以後再告訴你,現在趕緊離開這裏。”說著亞伯拉罕扶著艾倫,走上堤岸的階梯。

來到人行道上,沿河道走出一段距離,神父看到一個正在慢跑的家夥,便攔住對方道:“嘿,幫我個忙,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借這個孩子穿,你看到了,他在發抖。”神父從褲兜裏掏出已經濕透的紙鈔,“我可以付你錢。”

對方不解s地說道:“你瘋了嗎?為什麽我要把衣服給你?”

神父將錢扔到地上,從背後抽出手槍道:“脫!”

之後,換好衣服的艾倫衝神父道:“你全身也濕透了。”

神父抖了抖身上的黑色夾克,皺皺眉微笑道:“我平時的衣服不多,如果扔了這件夾克,阿爾狄娜斯一定會嘀咕個沒完。”

艾倫盯著神父,懷疑道:“我總覺得你們倆關係不太平常。”

神父收起微笑道:“她是修女,而我是神父,我們在一個教會裏,這就是全部,走吧。”

“我們去哪兒?”

“往市中心走,那裏人多,警察也多,如果在那裏動手,或許我們會有些贏麵。”

穿行在拱門廊下,艾倫和神父來到市區內的教會廣場。

匆匆向教堂走去,進入正門。

哥特式的教堂內部設計給人以厚重威壓的感覺。

找到內部的工作人員,亞伯拉罕衝對方問道:“神父在麽?”“您是說韋恩神父?”

“是的。”

“噢,請您隨我來。”

跟隨工作人員來到位於教堂後方的矮樓。

來到三層一間辦公室前,工作人員敲響房門,在得到屋內人的應允後,亞伯拉罕第一時間推開門。

“嘿。”

“我的天,亞伯拉罕。你怎麽會來這裏?看樣子似乎剛剛經曆過什麽?”一個神父樣的人迎上前問道,他大概就是韋恩神父。

“是的,我需要你幫忙。”

“你要我幹什麽?”

“幫助這個孩子,幫他喬裝一番,然後把他安全地送回貧民區教會。”說著亞伯拉罕攬住艾倫肩膀,將他推到身前。

“好的,沒問題。”韋恩神父一口應承道。

艾倫皺著眉衝亞伯拉罕問道:“神父先生,你不會是想一個人去引開那個叫銀麵的殺手吧?”

亞伯拉罕沉著臉色道:“不,我不是要一個人去引開他,我要一個人解決他。”

這時韋恩神父說:“銀麵?你是說那個有名的殺手?他為什麽要殺你?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艾倫聽到韋恩神父的話語頗感震驚,立即問道:“朋友?銀麵到底是誰?”

亞伯拉罕回答道:“他就是班·梅洛。那個一直追殺你的幫派老大。他早年間就是戴著銀色麵具幫特默內斯的富人幹一些肮髒的工作,我本該阻止他的。”

韋恩神父插話道:“那不是你的錯,亞伯拉罕,他和你雖然是戰友,但你們的性格卻大為不同。”

“內向的他無法受到周圍人的尊重,這最終讓他走上歧路。”

正當亞伯拉罕感慨時,艾倫突然堅決地說:“神父先生,請您帶上我。”

“不行,我沒有精力分身來救你。”

“如果我就這樣丟下你回到教會,其他孩子會怎麽看我?”

亞伯拉罕眯起眼睛,沒好氣道:“臭小子,我以為你在擔心我。”

艾倫露出笑容道:“我知道比起自己,你更關心其他人。”

“該死的渾球……”說著神父摸了摸艾倫頭,“你看事情的感覺很敏銳,記住我說的,不要把這份才能浪費在幹壞事上。”

“我會記住的。如果我們還能看到明天的朝陽。”說著艾倫撇了撇嘴。

神父露出一瞥笑容道:“如果我們還能看到明天的朝陽,我一定會把你這烏鴉嘴的屁股踢飛。”

韋恩神父張開雙手,問道:“還要我送他回貧民區教會嗎?”

神父搖了搖頭,撇撇嘴衝韋恩說:“不必了,有時候要尊重孩子的意見。”

“你是說真的麽?”韋恩有些不敢相信。

神父聳了聳肩,答道:“嗯,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找兩把槍。”

“嗯,我這就去。”

十幾分鍾過後,亞伯拉罕看了看表,對艾倫說:“我們再等五分鍾,就算韋恩不回來,我們也必須離開。班·梅洛知道我在市區也認識不少教會的人。”

與此同時,教會辦公矮樓的一層大廳,銀麵帶著數名部下端著槍,闖了進來。

“找出他們,不要隨便開槍,上帝或許就在看著我們。”銀麵用冷冰冰的語調朝所有部下命令道。

這時,一名老修女上前厲聲道:“你們想幹什麽?”

高大的銀麵一把揪起修女的衣領子,將對方拉近自己的銀色麵具,回答道:“我來找亞伯拉罕和一個叫艾倫的小子,好了,我回答了你的問題,接下來該我提問了,他們在哪兒?”

“我不知道。”

“這可不是我想聽的答案。”

“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來把你們全抓起來!”

“沒有任何意義的恐嚇。但是盡管咆哮吧,我知道你不想溫和地走入那個良夜……怒斥光明的消亡吧!可隻要我想,大地都會崩潰!”說著銀麵一把將修女扔出去,端著黑色G36突擊步槍,慢慢走上樓梯。

房門被推開,韋恩神父慌張的神情瞬間讓亞伯拉罕和艾倫明白了什麽。

“他來了?”亞伯拉罕問道。

韋恩神父點點頭,接著將一個鼓囊囊的紙袋交給亞伯拉罕:“我隻找到一把。”

亞伯拉罕接過紙袋,說:“有總比沒有強。”

韋恩神父繼續說道:“他們人不少,我們該怎麽辦?下樓的路我想他們都有了把守。”

“你知道銀麵在哪嗎?”亞伯拉罕打開包裹從裏麵拿出M9手槍,檢查了一下槍膛。

韋恩神父回答道:“應該是走東邊的樓梯正朝三層這邊過來。”

“繞開他,解決其他嘍囉。”

正當艾倫和亞伯拉罕準備出門時,亞伯拉罕回頭看著站在原地的韋恩神父,問道:“你不跟我們來?”

韋恩神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了笑:“上帝會保佑我們所有人。我跟你一起的話,隻會是累贅。”

“別說了,你們趕緊走吧。”

三名打手端著突擊步槍走上西邊的階梯,一直來到三層,並沒有任何人從上麵下來。樓道裏很安靜首率先映入眼簾的是男廁門,其中一名打手示意另外一人進去。

那人用槍口頂開男廁的門,左右瞧了瞧,小便池和水池旁沒有人。

三個馬桶間的門全關著,“砰”,打手朝第一個馬桶間開了一槍。

走廊裏的兩名打手聽到槍聲,其中一人趕緊來到男廁。

“該死的,你在幹什麽?”看到自己同伴朝不確定是否有人的馬桶間開槍,打手有些不理解地問道。

但還沒等同伴回答,另一個馬桶間裏傳出一個人聲:“不要開槍,我現在就出來。”

打手警戒起來,而另一名打手趕緊出了男廁,衝走廊裏僅剩的一名同伴吹了聲口哨,叫他也過來,接著回身再走進男廁,用槍對準傳出人聲的馬桶間。

與此同時,走廊裏,那名走向男廁的打手身後,一個房間的門被慢慢推開,亞伯拉罕悄無聲息地走到打手身後,雙手從後麵勒住對方脖子。

很快,對方蹬了幾下腿,便失去了意識。

亞伯拉罕慢慢將對方身體放下,接著從懷裏掏出手槍,緩緩推開男廁門,看到的是目光依舊盯著馬桶間的兩名打手。

馬桶間門閂被慢慢推開的聲音傳來。

亞伯拉罕悄悄走近其中一人,一手勒住其脖子,接著手槍頂住對方的後背連開數槍,“砰!砰!砰!”

另一名打手被槍聲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看去,艾倫從馬桶間裏衝了出來。

艾倫一把按住對方手中槍的槍身,將其頂向牆邊,接著右肘猛擊對方臉部,突擊步槍不斷開火,打碎了天花板與燈泡。

隨後打手用力掙脫,用槍托掄在艾倫臉上,將其打退了幾步。

緊接著打手放低槍口瞄準艾倫!

“砰!”

神父率先一槍解決了對方,接著上前衝艾倫問道:“你沒事吧?”

神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扶著牆壁,喘著粗氣的艾倫搖了搖頭,回過神:“沒事,我沒事。”說著艾倫想拿起打手的突擊步槍。

神父阻止道:“你不會想拿著那玩意兒在市區裏逛吧。”

接著神父從打手身上摸出一把手槍遞給艾倫。

艾倫收起來,隨即和神父離開了男廁。

很快,聽到槍聲來到男廁的銀麵看到了自己手下的屍體,念道:“你們入睡的那麽輕盈,不必再迎來沉重的蘇醒。”

走出男廁,走廊裏,韋恩神父被幾名手下押了過來。

“你就是這裏的負責人?”銀麵問道。

韋恩神父回答道:“是的。可是請聽我說,你現在回頭還不晚,上帝會原諒你的過錯。”

從一樓房間窗戶翻出去,突然間神父聽到樓上傳來槍聲,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艾倫不禁停下腳步回頭道。

“不論是什麽,我們都不能停下腳步,快走!”神父拉住艾倫的胳膊將他帶離了教堂廣場。

來到一層,守在門口的幾名手下衝銀麵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看到艾倫和亞伯拉罕。

銀麵將手中的突擊步槍扔給自己的部下後,衝所有人命令道:“你們回去吧,接下來的追擊,我一個人便足夠了。人太多,警察會聞風而來。”

隨即幾名手下沒有答話,都上了車,很快離去,隻留下一輛摩托車。

銀麵將禮帽摘下來,露出銀灰色的頭發,接著戴上頭盔,跨坐上摩托車。

駕駛摩托來到矮樓後麵,順著一條小路追了上去。

走出幾條街口,沒有發現亞伯拉罕他們,銀麵停下摩托車,向四周觀望。

亞伯拉罕和艾倫會去哪裏?難不成他們已經偷到一輛汽車,往貧民區去了?我錯過了他們?……或許吧。銀麵不禁這樣想著,但突然抬頭,看到遠處有一棟大型商場。

銀麵猶豫了幾秒鍾,隨即催動油門朝那個商場駛了過去。

將摩托車停放在商場前,銀麵將頭盔摘下,打開摩托車的後備箱,拿出帽子,蓋在頭上,盡量壓低。

匆忙的人流裏,沒人注意到打扮古怪的銀麵。

來到離入口較近的中庭,銀麵抬頭看去,開放的空間裏,一眼便可以望到透明的天棚。銀麵左看右看,湧動的人流中似乎沒有他想找的身影。但剛走出去一兩步,銀麵發現腳下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觸感。略微彎腰低頭,從某個角度看去,地麵上占有水漬,並且成腳印狀。

接著抬眼,隻見一個清潔員正擦去這些水印。

銀麵走上前問道:“這些水漬延伸到哪兒?”

清潔員也不抬頭,不耐煩地回答道:“不知道,去問那個搞出這些的家夥。”

聽清潔員這麽說,銀麵上前左手捏住對方下巴,右手掏出裝有消音器的手槍,頂住對方的肚子道:“我不想惹麻煩,我隻是要你告訴我這些水漬延伸到哪兒?”

看到手槍的清潔員倒吸一口涼氣,清潔員搖搖頭,似乎要說我不知道,但難以發出半個音,而大滴大滴的汗珠更是沾滿了額頭。

銀麵說:“如果說不出來,就指指。”

幾秒鍾之後,清潔員咽了下口水,拿起墩布朝扶梯那邊比畫了一下。

“謝謝你。”說完銀麵放開清潔員,收起槍,朝扶梯走過去。

銀麵直接衝進餐廳,門口的服務員不敢阻止。

銀麵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亞伯拉罕和艾倫的影子,一把揪住服務員的領子道:“是不是有兩人在你們的店門口站了站?但沒有進來,或許就在幾分鍾之前?”

服務員趕緊點了點頭。

“他們在哪兒?”銀麵提高了聲調。

“往那邊去了!”服務員手指著這一層的另一頭。

“他一定會發現水漬,我們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說著艾倫和神父亞伯拉罕擠開扶梯上的人,從商場另一端的中庭下樓。

突然間,隻聽到有什麽劃破空氣的聲響,神父一個踉蹌。

神父摸了摸自己右臂的後肩,抬手一看,全是血。

接著神父抬頭向高層看去,隻見護欄後麵銀麵拿著一把裝有消音器的手槍正對準自己和艾倫。

“低頭!”神父趕緊壓低艾倫的頭,但兩個人向前沒扶穩,一下滾下了扶梯。

艾倫率先站起身,發現地上有血跡,接著看向神父,不禁叫道:“你中槍了!”

“嗯。”神父倒在地上,捂著肩膀後部顯得有些痛苦。

艾倫趕緊拉著神父的身體向後退,離開護欄的邊緣,以免再遭槍擊。

將神父拖到一旁,靠坐在櫥櫃前,艾倫蹲下查看神父的傷勢,神父滿頭是汗,看來非常痛苦。艾倫有些慌張,喘息比神父還急促,手更是不斷顫抖。

亞伯拉罕皺了皺眉,露出一瞥笑容安慰道:“子彈沒打中要害,一時半會死不了。”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銀麵就要來了!”

這時周圍人也似乎發現了亞伯拉罕的異狀,都向這邊看著。

亞伯拉罕對艾倫說:“掏出槍衝天花板射擊,製造混亂。”

慌張的艾倫點點頭:“好。”

神父一把又抓住艾倫的胳膊說:“小心點,不要誤傷任何人。”

“嗯。”艾倫站起,轉過身,向頭頂看了看,掏出槍,衝著天花板上的煙感報警器開了一槍。這一下觸動了警報,整個商場開始噴水。

人群因為槍聲和噴水而大叫著四散奔逃,艾倫收起槍去扶亞伯拉罕。

亞伯拉罕笑道:“你還真是會舉一反三。”

艾倫沒有回答,扛著亞伯拉罕朝緊急通道走去。

人群四散奔逃,頭頂的噴頭依舊在不斷灑水。

下樓來的銀麵將手槍背在身後,眼睛死死盯住身處同一樓層的艾倫與亞伯拉罕,而在他們之間,被中空的庭院所隔斷。

帽簷不斷有水珠滴下,銀麵看著艾倫和亞伯拉罕走進緊急通道。

從側麵繞過中空地帶,銀麵推開緊急通道的門,又是一段走廊,接著是逃生用樓梯間。

但不必猜測,因為地麵上隱約的血跡給出了答案。

下樓來到一層,銀麵剛想隨人群走出防火通道,可地麵上應有的血跡消失不見了,這似乎告訴了自己什麽,銀麵突然站住,身後的人撞在自己背上抱怨道:“該死的!你在幹什麽?還不趕緊走?!”

銀麵回過身。

抬手一把將對方推開,逆著人流再度走回樓梯間。

低著頭,銀麵看到血跡繼續延伸向地下。

快步走下樓梯,繼續向下,推開樓梯間的門,銀麵發現自己來到地下車庫。這裏並沒有灑水,地上的血跡也格外清晰,隻是數量繁多的汽車阻礙了視線。

沒有汽車的進出,車庫裏格外安靜,皮鞋與水泥地發出的摩擦聲十分嘹亮,銀麵放輕腳步,不緩不疾地向前走去,突然高聲道:“你在哪兒?亞伯拉罕,分歧與困惑耗盡了你我的友誼。是時候為這一切畫上句號了。出來吧,我的老友,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血液噴湧,迎著光束播灑,回歸最初,回歸本源。”

接著隻聽到神父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你還記得嗎?那時我們並肩作戰,那時我們相互扶持,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地下車庫的攏音效果十足,銀麵回頭看了看,難以分辨出聲音的方向,回答道:“回去了又怎麽樣?我們依舊會因為分歧而再度對立。”

“那時的你是那麽安靜,總端著狄蘭的詩集獨自一人坐在角落。”

“是啊,我不像你有那麽多的朋友,離開軍隊後什麽也不愁。我沒有其他技能,為了養活家人,我隻能選擇和你不一樣的道路。”

“我可以幫你!為什麽你不來找我?”

“我找過你,但最終我出了高昂的代價,阿妮塔這個名字,難道你不記得了嗎?亞伯拉罕。”

“我當然記得,那是你妻子的名字。”

“我找了你,但我的妻子依舊死了。”

“她的病太重,我無能為力。”

“該死的!她明明還有救,隻要市區的醫院肯接受我們,可那該死的護士與醫生卻拒絕了。”

“班…….不要再逼自己了。”

“嗬嗬嗬嗬。”銀麵突然發出一陣略顯蒼涼的笑聲,“除了死亡,我已經沒有時間或者興趣再談別的,出來吧,亞伯拉罕。像個男人一樣,勇敢地麵對死之人。”說著銀麵似乎已經鎖定了亞伯拉罕的大概位置,舉起手槍對著一輛越野車。

就在這時,身後汽車的警報裝置突然響起,銀麵回頭的一瞬間,越野車後麵的亞伯拉罕站起身,左手握槍,砰得一聲,可這一槍居然打空了。

銀麵再度回身,連開數槍,亞伯拉罕趕緊低頭!

而警報響起的汽車後麵,艾倫也起身,開槍掩護亞伯拉罕。

銀麵趕緊撲倒,緊接一個翻滾讓自己離開被前後包夾的位置。

“你錯了,是我們都老了。”

銀麵沒再答話,撩開大衣,從腰間拿出一枚手榴彈,低下身子,拔了保險,順著地麵,滾向艾倫身前的汽車。

聽到聲響的亞伯拉罕,趕緊起身,向艾倫跑過去大喊道:“快跑!炸彈!”

這時銀麵起身,側身探出柱子,用槍瞄準那枚手雷開了一槍!“轟”,手榴彈正好在亞伯拉罕和艾倫之間引爆,兩人都被衝擊波震倒在地。

“遊戲結束……”銀麵按下卡榫,拿出彈匣檢查了一下,看到裏麵還有子彈後,銀麵重新插入彈匣,不疾不緩地走到已經被震倒在地難以起身的亞伯拉罕神父麵前,用槍指著對方說:“那些出自黑暗的聲音,無休無止地談論著死亡,而我們現在知道了,那是天使的低語,為的是指引我們迎來地獄的火光。再見了我的老友,我們還會再見的,隻是那時我們都已身處硫磺的火湖,無法再安然的敘舊。”

可就在銀麵扣下扳機的一瞬間,引擎聲傳來,緊接著“砰砰”槍聲響起。

汽車玻璃碎裂與子彈打中金屬框架的聲音此起彼伏!

隻見車庫的另一頭,一輛黑色摩托車上,一個穿著迷彩服、敞著領口、卷起袖子、戴著黑色半指手套的纖細身影正端著一把黑色AUG突擊步槍,不斷朝銀麵射擊。

銀麵趕緊俯身,不斷後退,對麵火力太強,自己手中的小手槍根本沒有反擊之力。

接著開槍者稍稍鬆開扳機,從摩托車上下來,撩下摩托頭盔,露出馬尾辮與天藍色眼睛。

來者正是貧民區的私人軍企負責人——朱迪·海奧斯。

朱迪一邊開槍,用火力壓製銀麵,一邊小心移動步伐。

來到神父身邊,朱迪蹲下來問道:“還好嗎?”

神父呻吟了幾下,喘著粗氣,難以回答朱迪。

朱迪一手端槍,一手將神父拖到車軲轆前,以防銀麵從車下射擊他們。

朱迪撫著神父的臉說:“撐住,你一定要撐住。”

神父稍稍恢複些意識,顯得極度痛苦,說:“沒事,隻是斷了……幾根肋骨,去看看艾倫。”

朱迪端著槍,透過瞄準鏡盯著銀麵可能潛伏的方向,橫向移動步伐,來到艾倫身前,用手按住艾倫脖子,發現還有脈搏。

這時,車庫入口處駛進兩輛軍用悍馬,從上麵下來數名士兵以及光頭喬安,也就是曾在監獄幫過艾倫的那個人。

“上校。”說著喬安手持一把大型左輪手槍走向朱迪。

朱迪不敢轉頭,也不敢偏移槍口,眼睛死死盯著剛才銀麵藏身的方向,命令道:“趕緊把兩名傷員送離這裏。”

喬安招呼士兵將擔架拿出來。

朱迪鬆一口氣,撂下突擊步槍,跳下汽車,趕緊來悍馬車背後。

神父平躺在車的後部。

朱迪撫摸神父的臉龐,幫其撥開澆濕的發梢說:“你會好的,放心吧,你會好的。”

虛弱的神父看著朱莉,勉強露出一瞥笑容道:“謝謝你……”

這時喬安把艾倫也抬了過來,放進悍馬車,接著關上後車門。

喬安對朱迪說:“上校,我們得趕緊把他們送去醫院。”

朱迪點了點頭,隨即來到自己的摩托車前,戴上頭盔,和悍馬車一同離開了地下車庫。

“發生了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們,一個無辜的女人,一個孤兒院的孩子,而如今你還要害死神父先生!”

“亞伯拉罕!”

“不!!”

猛然驚醒,艾倫感到一陣惡心,拔掉插在嘴裏的氧氣管,接著向一旁的地上嘔了些許胃液出來。

艾倫擦了擦嘴,抬眼時,看到坐在病床旁盯著自己的加路特·克勞斯納。

艾倫第一時間問道:“亞伯拉罕神父呢?他怎麽樣了?”

加路特依舊是如同往常一樣冰冷的口氣道:“他活下來了,不過身受重傷,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艾倫鬆了口氣。

加路特上前,幫艾倫整了整枕頭,能讓其靠坐起來。

“發生了什麽?”加路特問道。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加路特安慰道:“如今你已經安全了,不要著急,慢慢說。”

“我在看到孤兒院的那個孩子中毒之後,被嚇壞了,恐懼讓我不得不逃離那裏,之後我想去見我哥哥,他被關在瘋人院。”說著艾倫咳嗽了幾下,深吸一口氣後,繼續道,“沒想到班·梅洛已經派人在瘋人院附近監視,那之後我被追殺,而神父救了我。”

加路特繼續操著特有的平淡語氣道:“神父先生是個偉大的人,我們沒有資格反對他去救你,但我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處境,不要讓這一幕再度發生,否則那時不光孤兒院的大家不會饒恕你,我會親自來割斷你的喉嚨。”

聽著加路特切膚的話語,艾倫點了點頭,問道:“那個中毒的孩子呢?他怎麽樣了?”

加路特搖了搖頭:“他沒撐過來。”

“抱歉。”

“下毒的人已經找出來了,是伊安,那個對你態度非常不好的孩子,我們把他關了禁閉,希望他能反省、贖罪。”

“為什麽?他要殺死我?”艾倫皺著眉頭問道。

“他本來隻想下瀉藥,但買藥的地方卻給他的是毒藥,你知道的,貧民區幫派分子甚多,很多人都和班·梅洛有所關聯,所以這並不奇怪,伊安被利用了。”

“韋恩死了,是我的錯。”亞伯拉罕靠坐在床頭,擰著眉頭,顯得有些虛弱,說,“我不應該去找他的。”

“那不是你的錯,隻不過這段時間我們經曆的離別有些多。”修女阿爾狄娜斯拉過來一個椅子到床邊,坐下來拿起亞伯拉罕身前板子上的麵包,抹了些黃油,喂到亞伯拉罕嘴邊。

亞伯拉罕挑了挑眉說:“噢,看在上帝的份兒上,我雙手沒有被炸斷,拿起一個三百克左右的麵包我想問題不大。”

“快點張嘴,我還要回去給孩子們整理下一季的衣服,你知道的,冬天快來了,或許孩子的衣服不夠,我們應該去買點,教會裏的暖氣也有幾個壞了,得找人來修修,還有山姆的葬禮,我應該讓他睡一副好些的棺木,那也會花不少錢。我本來想做些你更愛吃的帶來,但似乎不是時候。”說著修女搖了搖頭,顯得一籌莫展。

“嘿,嘿,嘿,看著我,一切都會過去。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再請幾個司事來幫助教會渡過難關。”

修女繼續搖著頭:“我們哪還有多餘的錢再請人?”

“我們可以招一些義工,相信我,會有辦法的。”

“這裏的人連糊口都很難,有誰願意來當義工?而且正是因為你,正是因為你,所有的一切才不會過去!”

修女語氣中的哽咽,亞伯拉罕聽得非常清楚。

亞伯拉罕抓住修女的手,盡力想去摸摸她的臉龐,但身上的傷導致劇烈的疼痛,讓亞伯拉罕把手又縮了回來,並喘起了粗氣,顯得非常痛苦。

“你在幹什麽?”修女的語氣中帶著震驚與痛苦,趕緊檢查亞伯拉罕胸前的傷口,生怕出現破裂。

“我很抱歉。”疼痛漸漸緩解的亞伯拉罕露出一瞥苦笑道。

“不,你不必這麽說。你從沒對不起任何人。”

“我就算對得起全世界,也依舊對不起一個人。”

“我沒心情跟你說這些,我隻希望你以後能對自己好一些。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有太多人需要你。”

“是啊,好像是的,不過我不把自己搞成重傷,你怎麽會變成我的私人看護?”

“你把我當什麽?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一個會因為你幾句逗趣就發笑的小姑娘?你我當初選擇了進入教會,就代表了一切。”

亞伯拉罕收起笑容:“你確實不是十八歲了,你長大了。阿爾狄娜斯,如果你想離開教會,去過普通人的生活,我可以理解。你真的沒有必要一直待在教會,沒必要等到你的容顏老去,更沒必要像那些垂死的、古板的、令人費解的老修女一樣侍奉著上帝直到死去。”

“夠了!!”說著修女將杯子裏的咖啡潑到亞伯拉罕臉上。

亞伯拉罕既沒有看著天花板,也沒有看著阿爾狄娜斯,隻是露出淡淡的微笑道:“抱歉,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亞伯拉罕的語氣中夾雜著冰冷:“我的年紀足以當你的父親,或許可以說這些年來,我就是你的父親。我隻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浪費一生。”

“你不是我的父親,你從來都不是我的父親,你無權決定我的任何事,我已經決定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上帝,沒人能阻止我!”

“阿爾狄娜斯!”亞伯拉罕也提高了聲調,“你還年輕,你是那麽美麗,那麽富有魅力,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孩子,組建自己的家庭嗎?”

“你什麽時候變成了我的監護人?變得如此高高在上?”

亞伯拉罕有些尷尬,用低沉沙啞的嗓音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困擾著自己,也困擾著你。”

阿爾狄娜斯盯著亞伯拉罕,放低聲音道:“你想讓我走?你不想再見到我?”

亞伯拉罕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隻是有些……我隻是……不希望看到你痛苦的樣子,或許教會的一切對於你來說負擔太重了。”

“我讓你感到壓力?我讓你感到不自在?”阿爾狄娜斯繼續擰著眉問道,“如果是這樣,我立刻就走。”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好的,我現在就走!”說著阿爾狄娜斯便朝門的方向走去。

神父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忍著傷口崩裂的疼痛說:“不,不要走!”

阿爾狄娜斯背對著亞伯拉罕,慢慢抬頭,忍住不讓淚水滑落。

兩人沉默了幾秒。

阿爾狄娜斯慢慢回過頭,臉上寫滿了苦澀,接著讓神父躺好,拿毛巾將神父臉上的咖啡擦幹,緩緩地說道:“這麽多年了,我頭一次有機會這樣照顧你,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就這樣一輩子躺在**,而我就在這裏,喂你吃飯,替你擦拭身體。”說著阿爾狄娜斯將頭撇向別處,不希望神父看到自己的眼淚。

接下來,整個房間沉默下來。

或許過了有幾秒,又或許是幾分鍾。

亞伯拉罕輕輕攥起阿爾狄娜斯的手說:“或許有一天……或許有一天,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時走廊上。

朱迪聽著病房內的聲音,想要敲門的手又縮了回來。接著將手中的鮮花放在病房外的地上,靠在牆邊。

加路特此時也走出艾倫的病房,看到朱迪,剛想叫她,隻見朱迪向自己比出噓的手勢,然後細聲道:“暫時不要打攪他們。”

加路特點了點頭,隨朱迪走出一段距離,說:“朱迪上校,我真誠地感謝你為神父先生所做的一切。沒有你,我們現在已經失去了他。”

朱迪笑了笑,拍拍加路特的肩膀:“這沒什麽,神父對於整個貧民區來說很重要,我們不能失去他。我已經派人將醫院的各處把守住,相信班·梅洛不敢直接來這裏鬧事。而那些來看望神父的人,我也都攔在門口了。”

“你說吧。”

“他想知道你是怎麽得知消息,會去救他和艾倫?”

“我接到一個聲音很怪的電話,對方告訴我亞伯拉罕他們有危險,最開始我沒信,但後來看到瘋人院附近發生槍擊的新聞,緊接著對方又打來一通電話,告訴我亞伯拉罕的大致位置,我便帶著手下去看看,沒想到真的是銀麵在追殺亞伯拉罕。”

“一個聲音很怪的電話?”

“我想對方一定用了變聲器,因為那聲音裏麵摻雜了些許電子音。”

“或許是什麽人想要救神父。”

“嗯,或許吧。”說著朱迪點了點頭。

加路特看得出她心情有些複雜,說:“你的花兒我一會兒會拿進病房交給神父先生。”

“噢,那不是我的花兒,隻是幫一位老婦人送上來而已。”朱迪簡短地回應道,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