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心你一下

洗手間內隻有顧臻一人,麥茫茫絲毫不關心進男洗手間是否合適,跨步進去,把顧臻抓了出來:“你怎麽在這?”

顧臻站定,觀察著她的表情:“你今天的氣性有點大。”

他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慢條斯理地說:“我有必要關心你一下,不是嗎?”

“不用你關心。”麥茫茫拿開他的手,“你以為你是誰?”

麥茫茫是一副古代美人的長相,卻沒有與世無爭的柔婉性子。她時刻保持著準備交鋒的淩人姿態——至少在顧臻麵前的時候是這樣。

顧臻笑說:“聽起來你很不屑。”

“何止聽起來?”麥茫茫點頭,“我就是很不屑。”

“原來麥大小姐品位已經如此低下,可以和一個自己不屑的人保持這麽久的……”顧臻一頓,似乎在尋找準確的詞。他彎起唇角道,“情侶關係。”

雖然麥茫茫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和顧臻確確實實是情侶,並且還是她主動提出的交往。其他人表麵針鋒相對,私下裏談情說愛,是為了追求隱秘的刺激感,而他們不一樣——他們不像是情侶,更像是敵人。

麥茫茫無法反駁,顧臻得寸進尺地說:“所以作為你的男朋友,我有沒有資格關心你呢?”

麥茫茫冷哼:“你最好是在關心我。”

“你不用這麽看我。”顧臻漫不經心地說,“你知道我沒想過和你爭的,那也不是什麽值得爭的東西。”

“不值得和我爭你倒是讓給我啊。”

“我為什麽要讓給你?”顧臻捏了一下她的臉,“你以為我們的感情深到了什麽程度?”

麥茫茫抬手,指著他,眼神同今日在禮堂時的眼神一樣:“你——”

顧臻握住她的手:“況且你這麽爭強好勝,是不會想被讓的。

“我是來拿資料給你的。”

顧臻從書包裏取出商業模擬挑戰賽的資料,遞給她說:“反正你不需要我,我有事,先走了。”

麥茫茫好奇地道:“你有什麽事?”

顧臻不答反問:“你不舍得我走?”

在她快被惹怒之前,他才說:“我要兼職。”

麥茫茫第一次覺得顧臻有點意思。她貼近顧臻,笑道:“何必去做兼職呢?你缺錢,我可以給你。”

麥茫茫取下手腕上的白金手鐲遞給他,做無辜狀:“這個夠嗎?就當是我養你……”她說的話意味深長。

顧臻也不惱,對她昂貴的手鐲視而不見,任由她的手腕懸空。

麥茫茫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即使是和他你來我往地爭持,被氣得不行的也隻是她。

她一瞬間更加煩躁了。

氣氛沉抑,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屏幕照亮麥茫茫白淨的麵龐,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電話:“喂?”

來電人是她青梅竹馬的朋友——蔣臨安。

夜極靜謐,所以顧臻能聽見蔣臨安溫潤的聲音。蔣臨安關切道:“茫茫,你在哪?剛才我去你家,張姨說你還沒回來。”

麥茫茫挺直的脊背慢慢塌下,她柔聲道:“我在學校做實驗,做得晚了,你別擔心,司機會來接我。”

蔣臨安繼續說著些什麽,顧臻沒注意聽。顧臻攬著麥茫茫的腰,將她抱在懷裏。她講著電話,不方便掙紮,他便安然地把玩著她的長發。

黑色的發絲在顧臻的指間纏繞,他間或會扯痛她的頭皮,那痛感很微妙,她能感知,也能承受。

麥茫茫瞪大雙眼,邊應承著蔣臨安,邊用目光威脅顧臻,用口型說“你有病”。

顧臻衝她勾唇笑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卻不客氣。他不準許她抽離,在她的腰間輕輕撓癢。

麥茫茫迅速地閉上嘴抑製聲音,迅速到她差點咬傷舌頭。

“茫茫,你怎麽不說話?”

麥茫茫盡力回應著蔣臨安:“嗯……沒什麽……”

顧臻因為惡作劇得逞而愉悅地輕笑。他注視著麥茫茫的忍耐表情,眼睛像無瀾的湖泊。

聲控燈熄滅了,月光呈淡淡的銀灰色,在門口投下一塊規則的光區。隻有朦朧的月光在廊內浮動時,他們才能看清彼此。

起風了,門被來回吹動,光區被壓縮成一條細線,後又還原成四邊形,明暗往複,亮的時間短,暗的時間長。

幾番往複後,哢嗒一聲,門鎖被輕巧地扣上了。

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

深夜,校園裏空****的。麥茫茫和顧臻都是昳城人,在學校有宿舍住,偶爾會回家住。今天兩人離校,她沒有特地避諱和顧臻一起走。他走得不緊不慢的,但人高腿長,她還是落後了幾步。

路燈昏黃,兩人的影子一前一後投射在地麵上,這種差距讓麥茫茫有了不好的聯想,她不太高興地道:“顧臻,你跟別人一起走的時候能不能走慢點?這是紳士風度。”

顧臻回頭看了她一眼:“是嗎?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各走各的,隻是恰好同路而已。”

麥茫茫的臉色很難看,但是她想做到的事一定要做,於是趁著顧臻說話的工夫,她上前扯住他的手臂:“就這樣走。”

這姿勢不是什麽甜蜜的依偎姿勢,而像是鉗製,顧臻皺眉,輕輕掙脫她的手。

下一秒,麥茫茫就幹脆摟緊了他的手臂,用命令的口吻重申:“別動,我說了就這樣走。”

顧臻低頭掃了她一眼:“你確定?”

麥茫茫反應過來,臉頰緋紅,幸好夜色濃重,她的表情才沒被他看到。她嗔了一句:“有病。”

路旁的綠樹在月光的照射下投下濃重的黑影,顧臻牽著麥茫茫往裏麵走了幾步,把她壓在樹幹上,湊近道:“是我的問題嗎?”

麥茫茫微微側過頭,他靠近的動作有一刹那像是要吻過來。

“這麽愛戧,”顧臻順勢咬上了她的耳朵,“你是吃什麽長大的?”

麥茫茫直接踢他:“走開。”

顧臻放開她:“那你別靠著我走。”

“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麥茫茫嘴上可不饒他,諷刺他道,“你先走,我等會兒再走,行了吧?”

顧臻走後,麥茫茫獨自在樹林裏待了一會兒,才出了校門。

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車,麥茫茫走過去,坐進後座,道:“對不起,張叔,我今天出來晚了。”

車輛平緩地行駛著,麥茫茫把車窗降到最低,涼風吹在她的臉上,她看著外麵不斷倒退的景物,心裏感到一陣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