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一天的賭注(一)

他道:“臣鬥膽,求聖上再寬限一日,臣定將真凶緝拿,還宋家一個公道!”

“你怎知這秦無月不是凶手?你就這麽信他?”對於謝淵的請求,南宮玨沒有想要應答的意向,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就更不可能為他一人徇私,延緩時日。

“她是臣手下的人,試問臣若不信她,難道還有別人會信她麽?”他說。

無月聞言,默默抬頭看向他桀驁不馴的背影,絲絲暖意自心底油然而生。雖然她並未對他搭救自己一事抱太大希望,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有些感動。

“你信她?”南宮玨聽見謝淵這番話,不覺諷笑了一聲,“可朕憑什麽信你?”

“臣願交出手中兵權,還請聖上多寬限一日。”謝淵說道。

“你說什麽?”南宮玨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聖上沒有聽錯。”他再次重複道:“臣願上交手中兵權,換取一日寬限。”

朝中大臣們聞言,更是一陣唏噓,向來擁兵自重的謝淵,竟然會主動提出歸還兵權,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而南宮玨此時的臉色更不好看,他道:“謝淵,你是在用兵權威脅朕不成?”

“謝家對聖上向來忠心不二,何來威脅一說?”謝淵當眾取出調兵虎符,直接向前奉上,“這枚虎符可調重兵十萬,聖上明鑒,可驗真偽……”

南宮玨看了看身邊的女官,示意她去取來,言之薇上前從謝淵手中接過那道虎符,順勢看了謝淵一眼,她探究的目光中也充滿了不理解。

南宮玨接過那道虎符,向征性的看了一眼便放下,哪有真偽一說,虎符質地特殊,一接手便知不會有假,這謝淵是真的打算拿兵權換取對秦無月的寬限時日。

他目光陰騖的盯著謝淵,一股怒氣隱忍在看似平靜的表向之下,他說:“謝家兩朝功勳,兩世英明,沒想到竟出了你這麽個瘋子……”

麵對南宮玨的斥責,謝淵卻不為所動,“聖上英明,還請多寬限一日。”

“好。”南宮玨忽從王座上站起身來,斂了陰寒的目光,卻仍然氣憤道:“朕就多給你一日,看你能翻出什麽花樣來……”

“謝聖上。”謝淵俯首施禮,抬首的瞬間,神情中反而多了幾分輕鬆愉悅之感。

所有人都在為他上交兵權而驚訝,更多的卻是替他感到不值,為區區一個醫官洗脫罪名,竟然連兵權也讓了出去。

原先那些在背後說他擁兵自重的大臣們,這一刻對他亦是十分失望,想來這謝侯爺也是真的瘋了,否則幹不出此等脫節的事情。

身處案犯之位的無月更是難以理解,雖說自己的冤屈來不及洗清,心裏也在盼著唐靈能夠快些找到那個真正的殺手。

但她沒想到這謝淵為了寬限時日,竟然會拿他手中的兵權去換,他明知這兵權一旦上交,想要再拿回來便是難上加難,他這人是不是真的瘋了?

風起雲湧的朝堂終於散去,每個走出金鑾殿的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若論誰是最輕鬆的人,莫過於謝淵這個剛剛丟了兵權的人。

秦無月被關回大理寺監牢,段雲州與謝淵後腳也跟著到了,但不不等謝淵說話,便見一隻碗碟從牢門裏飛了出來,幸虧他躲得快,沒砸在腦門兒上。

“我說侯爺,您莫不是有病吧?”她雙手掐腰,一臉懊悔道:“誰稀罕你用兵權給我寬限一天?”

“自從認識了你,我這病就沒好過,也不知你這醫官是怎麽當的……”他沒有為她的無禮行為而生氣,眉宇間反而多了幾分輕鬆自在氣,好像一點兒也不覺得那兵符給得可惜。

“那可是十萬大軍呐!”她都忍不住替他可惜,“沒了兵權就不能領兵打仗,那你往後要怎麽活,難不成混吃等死?”

謝淵挑了挑眉,說:“混吃等死也不錯,反正本侯爺早已厭惡戰場了……”

見他如此,無月覺得愧疚,她說:“抱歉,是我連累你了。”

“誰連累誰還不一定呢,”謝淵神色正經了些,他說:“今日辰時接到唐門主傳信,已尋到殺手蹤跡,我也派了人手出去抓捕,相信有唐門主脅助,一天之內必能將此人擒獲。”

“找到了?”她目光為之一亮,問:“那人是誰?”

“風一刀。”

“是他?那就難怪了……”

她了然於心道:“此人在殺手榜上排第七,除了刀法卓絕外,易容術也是一流,那名仆役會指證是我殺人行凶,也不一定全是謊言。這風一刀怕是早就藏在了宋家,恰巧見過我,於是便借了我的臉來殺人……”

可是又為何會特意用她的臉來殺人行凶呢?若她不去宋家,難道他就不動手了麽?還是說他知道她一定會出現……

現在想來,當日宋少卿邀請她去府上診脈,或許並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凶手的主意?能讓宋少卿聽話的,唯有府上那二位老夫人。

這樣想來,或許她那日去往宋府之時,二位老夫人當中,便有一人是風一刀易容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