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朝堂對峙

第二日一早，一隊大內侍衛突然造訪大理寺監牢，隻為提走案犯秦無月去往公堂受審。

秦無月被一張黑布蒙了雙眼，一路被人推推搡搡著往前走。待到重見光明之時，她已經置身富麗堂皇的金鑾殿。

君在王位，百官靜立，而她是即將被眾審裁決的罪人。

在監牢中獨享了幾天清淨日子，也並未受到過什麽嚴苛刑法，但時至今日，她也隱約察覺到自己的好日子到了盡頭。

隻是不曾想有朝一日，她也有機會能踏上這座金鑾寶殿的，還是以一個罪人的身份。

她微微抬眼，悄悄看了一眼附近的大臣，在最前一排的人中，她看見了身著朝服的謝淵。

但他卻沒有看她，端身靜立，止言禁聲。或許是這裏的氛圍太緊張，他的神情要比平常陰鬱沉重，頗有幾分令人望而生畏之感。

“堂下所跪者何人，報上名來。”高坐王位的人發問，聲音洪亮威嚴，回**在空曠深幽的大殿上空。

“秦無月。”她答道。

“就是你，將宋家滿門盡屠？”

“我與宋少卿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滅他滿門？”她直言回敬，明知回的是一國之君的質問，卻依然麵無懼色。

“大膽賊人！天子座前，怎可出言不遜！”南宮玨身邊的貼身太監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天家威嚴。

“小人不過是開口為自己申個冤，怎麽就出言不遜了？”她跪在殿上，沒有抬頭，反駁之聲卻格外洪亮。

“倒是牙尖嘴利的很……”南宮鈺的聲音冷了幾分，刻意將目光投向沉默的謝淵。

“好一個目中無人，狂妄自大。”朝臣當中也有人發了話，“如此沒有規矩，真不愧是謝侯爺手下**的兵。”

她聞言，不由得低聲笑了，她說：“這位大人您可說錯了，小人這脾性是天生的，侯爺的確是領兵有方，但他**不了我……”

南宮玨的臉色起了變化，不曾想區區一名罪人，上了這金鑾大殿，竟還能這般猖狂，倒是前所未有之事。

“休得狂妄，聖上麵前豈容你放肆！”段雲州從百官中出列，出聲恫嚇於她，倘若再由著她這般無禮冒犯天威，直接被拖出殿外打殺都有可能。

“段雲州，入主大理寺這麽久，你這回也算是遇上硬茬了吧？”南宮玨斂去眸中冷意，投向段雲州的目光中藏著幾分看戲一般的打趣意味。

段雲州立即俯身施禮，“微臣有罪。”

南宮玨輕歎了口氣，“朕是讓你來審案定罪的，可不是讓你來認罪的……”

“是，微臣明白。”他道。

“不是說人證物證齊備麽？”南宮玨接著說道：“帶上來朕瞧瞧，光想著空口無憑讓人家認罪，確實沒這個道理……”

“是。”段雲州恭敬應承著，眼神示意殿旁候著的小太監，前往殿外將人帶了進來。

兩名侍衛押著一仆役打扮的人進了大殿，回報道：“啟稟聖上，證人帶到！”

那名仆役一進金鑾殿，一雙腿腳便開始不聽使喚，自發的跪了下去，頭也深深埋著，仿佛隻要他一抬頭，便會被淩遲一般。

南宮玨的目光從證人身上掠過，這才是尋常人該有的正常反應。

再看秦無月，此人自踏進殿開始，便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式，絲毫沒有懼怕之意。與那人證的姿態對比，二人好比站錯了位置，正反對立，簡直有趣。

南宮玨道：“宋家仆役，此刻那殺人凶手就在你身旁，你起身認一認，看看行凶之人是不是他。”

“是……”那名仆役聞言，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身來，轉而看看一旁所跪的秦無月。

秦無月亦抬眼看他那名仆役，那是一個男人，已至中年，一身仆役打扮，但見他神色不定，有躲閃之意。

他打量了無月幾眼，麵上隨即生了懼怕之意，當場倒退了幾步而躺倒，驚恐道：“是了，那日在宋府行凶之人，就是他！”

南宮玨雙眸微斂，“你可看仔細了，當真是他？”

仆役瘋狂點頭，“絕不會錯，那晚小人躲在香案之下，親眼見此人拿刀砍殺了宋大人……”

秦無月沒有說話，先不論這仆役是真是假，但他方才見到她時的驚恐懼怕，不似作假。難不成那晚行凶之人與她有著同一張臉？

“啟稟聖上！”謝淵走出朝臣之列道：“此名仆役的話不過是一麵之詞，秦無月身為醫官，又與宋大人無怨無仇，她根本沒有殺人動機！”

“既便你這麽說，所有的證據也都指向秦無月，要不然謝愛卿你來告訴朕，真正的凶手是誰？”

南宮玨一語既出，朝中所有官員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誰都能聽出聖上話中的威脅意味。

謝淵也為之心中一顫，他自知言辭過界，但這等無端的殺人罪，怎能任由一個仆役的指證就全加在秦無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