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死馬當活馬醫

無月的話讓元傑摸不著頭腦,同時也惹惱了謝淵,此人莫不是存心戲耍他?

“你是在拿我尋開心嗎?”謝淵不高興的皺起一雙英挺的眉。

無月沒回他的話,撿起那支剛才從傷者身上取下的箭,向他揚了揚,說:“這支箭頭是雪狼牙打磨成型的,狼牙本身不算毒物,但它遇血則化毒,這也是雪狼捕獵的最關鍵所在。

但據我所知,這雪狼牙在北衛國是珍稀之物,普通人基本沒有這個,都在王室成員手中。這位宋大人運氣可真不錯,一支箭頭起碼可以換來百兩紋銀呢……”

謝淵盯著無月手中那支箭看了好一會兒,這雪狼在北衛地界確實是一種神秘動物,而雪狼牙更是北衛國王族的象征,獨孤昱身為北衛的太子,用狼牙鑄箭也是情理之中。

“你知道的真不少。”他探究的打量著她,“對北衛的國情如此了解,該不會是獨孤昱派來的奸細吧?”

“你才是奸細!”她說:“明明是你逼著我跟你到這裏來的,有本事你把我送回去呀?”

她一邊說著,一邊拎了拎藥箱,一副隨時準備甩手離開的架勢。軍營這種破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處處透著一股“人之將死”的味道,太討厭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謝淵揚了揚手,守在營帳門口的士兵便都圍了進來,把出路給堵得死死的。

“本侯爺說過,你要救人,我才能放你走。”

“你威脅我啊?”無月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謝淵,要不是因為他地位顯赫得罪不起,她還真有種想上去給他一拳的衝動。

“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既然是大夫,就該秉著懸壺濟世的態度,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謝淵無視她目光中閃過的那微妙變化,輕挑的笑意浮在他的唇邊。

想他謝淵從小便在陰謀堆裏打交道,什麽人沒見過,區區一個大夫也敢同他耍無賴,真是不知死活。

無月竟被他說得無言以對。在一旁默默觀戰的小石頭難得看到無月吃一次憋,一時沒忍住,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個屁……”無月轉頭瞪了小石頭一眼。

小石頭立馬知趣的閉了嘴,把頭一扭,假裝不看她。無月沒了轍,看來她不把這個“死人”救活,是別想全身而退了。

眨眼便到了下午,天色依舊昏暗,黑雲聚集得越發厚重了,幾乎吞噬天空中的每一寸空白。

謝淵與元傑早就出去了,聽說在討論什麽陣法戰術。那幾個醫士兵也都去其他營帳照顧傷患了,偌大的主營帳內隻有無月和小石頭,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死人”。

小石頭望了眼床榻上正昏睡的“死人”,又望向無月,可她倒好,悠哉的倚在桌椅旁,手裏拎著一隻陶碗,桌上的半壇酒又被她喝空了。

小石頭小臉一黑,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無月你真是夠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酒!”

這可是人家軍營的酒啊,她也太不客氣了,要是不小心惹火了那位侯爺,他們兩個都得遭殃。

無月紅著臉斜了他一眼,說“你著什麽急呀,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怕船還沒開就先被你拆了!”小石頭急得直撓頭發,“都這麽久了,你到底有沒有解毒的辦法?”

帳外突然刮起一陣風,吹起一層沙子來,直往帳內鑽。

她的醉意被這一陣風消減了幾分,喃喃道:“黑沙暴快來了,邊塞這鬼天氣……”

“那我們怎麽辦?再不治好這個人的傷,那個姓謝的是不會放我們走的……”小石頭神情急切的看著她。

無月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說:“走吧。”

小石頭一愣,“門都出不去,你要去哪兒?”

“讓那兩個士兵跟著吧,到附近就可以,我們去弄幾隻小東西回來……”

帳外,天邊黑雲壓頂,腥熱的風帶著沙粒打在帥旗上,發出嗚咽之音,像幽靈一般回**在茫茫大漠之上。

兩個士兵跟著無月和小石頭來到一處沙坑地帶,真如無月所說,這地方距離營帳不過一裏遠。

兩人無視身後的兩名尾隨的士兵,一大一小蹲在一處沙坑旁邊,也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麽。

“無月,我們在這裏等什麽呢?”小石頭手裏拎著一隻小錦袋,悄悄歪頭瞅了一眼身後的兩名士兵。

無月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道:“別說話,那些小東西是很精明的!”

“什麽小東西……”小石頭正嘟囔著,那光滑的沙坑裏就有了些動靜。

無月眼露喜色,她等的東西終於來了。

小石頭把視線移向沙坑內,隻見細小的沙子一起一伏,不一會便有兩隻紅色硬殼的生物爬了岀來。

“紅沙蠍?”小石頭看到那生物亮。出了針尖兒細的尾勾,隻覺頭皮發麻。

在沙漠裏,紅沙蠍性情比較溫順,並不會主動攻擊人類,所以平時用雄黃粉驅之便可。但如果一不小心被這玩意兒的毒尾紮一下,就算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無月沒理會小石頭的驚訝,從腰間摸出一隻銀絲軟甲的手套戴在右手上,快速往前一探,一隻紅沙蠍便已經被她夾在了手指間。

“袋子給我,快!”她興奮的對小石頭說道。

小石頭撐開手中錦袋,無月便把捉住的蠍子放進去,然後又把袋子從小石頭手中奪了過來。這可是危險東西,她可不想一個沒救活又癱一個……

抓完了紅沙蠍,兩人乖乖的回到了營帳中。

這兩人沒有逃走,緊跟的兩名士兵總算鬆了口氣,但見無月抓了毒蠍,又不知是何用意,其中一人覺得不妥,便跑去和謝淵稟報情況了。

另一邊的軍機帳中,謝淵正和幾名參將商議退敵之策。眼看天色越發昏暗,每人臉上都映著急切的深沉,前夜剛遭敵軍突襲受挫,如今又趕上大漠中最惡劣的沙暴天氣,可謂是禍不單行。

“侯爺,為今之計也隻有退守金沙城,暫且避過此次沙暴再擬退敵之策……”左參將一臉老成的對謝淵覲言。

另一名參將接著附和道:“王大人說得對,天有不測風雲,為保全兵力,必須盡快撤離。”

謝淵沒吭聲,那張年輕俊秀的臉龐上卻凝聚著難以想象的深沉。他望了望帳外漸漸變暗的天,雙眸深如寒潭之水。

他怎會不知這北衛之地的惡劣天氣,但敵軍在前方虎視眈眈,他們這一撤離,獨孤昱便會趁機前來攻城,此為最大威脅。

可若是不撤離,整整三萬大軍至少有半數會葬生沙暴之中,他再有能耐,卻也不會蠢到以血肉之軀與天相搏。

“傳令下去,即刻拔營,所有將士在天黑前退守金沙城。”他說。

“是。”眾人領命,井然有序的退出營帳,各自去執行各自的緊急任務去了,隻餘謝淵一人獨自立於帳中。

這時一名士兵在外求見,來向他稟報那名大夫的所作所為。

他聽了眉頭一皺,抬腳便出了軍機營,直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讓他把人救活,他卻還有閑情跑去抓蠍子,是嫌宋少卿中的毒還不夠深嗎,他到底是找回來一個什麽樣的歪門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