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護短

眾人到了鬆星店驛站時已是入暮十分,晚飯時間仍未見紅雲回來,櫻桃便坐不住了,伺候攸寧用飯時便心不在焉的,箬儀攸寧知她心事,二人麵麵相覷,不言而喻。

晚飯後,攸寧在案前看書。

“櫻桃,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在這裏也是無益,不如,你到前麵去看看紅將軍是否回來了。若他回來了,叫他來見便是。”攸寧順水推舟說道。

櫻桃聞言喜出望外:“是,大人,紅將軍回來後我一定及時告訴他。”

說完便跑開了。

望著她興奮跑開的樣子,箬儀也替她高興。

“今日委屈你了,你就不打算抱怨抱怨?”攸寧翻著書有意問道。

箬儀則順勢坐下來,為他斟茶道:“不委屈,為了大人即便是與那些人拚命阿真也願意。”

“本大人是說,讓你以男裝示人,被她們誤解,還無辜讓你挨那等人的罵。”

“大人這麽做自有大人的道理,如若不然,真如紅將軍所說,女帝不允許大人身邊出現女子?那究竟是為何呢?”

箬儀雖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卻不免在心裏抱怨:這位女王管的還真寬,是不是家住海邊啊?

攸寧拿著茶盞的手懸在那裏,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女王是從不讓他身邊出現女性,即便是府上丫鬟那長相也隻是勉勉強強罷了,更別提追求者了。

不過說起追求者,攸寧這樣的成功人士自是會引來許多愛慕者,她們卻紛紛忌憚女帝,一個個的也隻能隔空投來崇拜的目光,並不敢接近他。

想來也是苦惱,麗朝堂堂太尉,如今都二十五歲了卻依然單身未娶。這一切的一切對攸寧來說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啊。

“大人?”

“啊...這個,你到了麗朝便會知道了。”

攸寧實在不知該說什麽,隻這一句應付她了。

驛站門外,燈火通明,櫻桃站在石階柱子邊腳尖一下接一下的踢著台柱,時不時向遠處望去。

“嗒嗒嗒”馬蹄聲聲,是紅雲和幾名衛兵回來了。

櫻桃望著他下馬歡喜的緊,連忙迎上去。

“回來啦?一路上順利嗎?”

被人忽然送上關心,紅雲一時還挺激動,羞澀的不敢看櫻桃一眼。

“順利,順利。”

他傻笑著應著。

當你喜歡一個人看到他時便會滿心滿眼都是歡喜,此刻櫻桃就是,她也不說話,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稚嫩的望著他。

“進去吧?”

“哦,對了,大人找你,你快去吧。”

紅雲一聽大人找,立刻便衝進驛站,櫻桃又看到他破洞的衣角,決定鼓起勇氣將那件衣服送給他。

紅雲跑進屋來便道:“大人,大快人心啊。”

“如何?”

“那府尹聽說她們竟然敢攔路搶劫便將她們先打了二十大板再收押。那幾名婦女啊,可算是老實了,再也不敢再多說話了。”

紅雲來到箬儀身側,挑眉道:“哎,阿真,我可是替你報了仇了啊,你要如何謝我啊?”

箬儀白了他一眼:“我謝,我謝你個大頭鬼,別人罵我,你也不知道上去攔著點。”

“我如何攔啊,那些人我躲還來不及呢。不過你今日的表現可謂相當神勇啊,把那些人罵得狗血淋頭,急的直跳腳。”

“可你罵的人家聽的懂嗎?也難怪,你那麽生氣,她們罵你妖人著實是冤枉你了,哈哈哈哈。”

見紅雲捧腹大笑,箬儀氣急敗壞道:“做自家的活沒見你花心思,看別人的笑話,你倒是卯足了勁兒。哼,以後都不給你做好吃的了。”說著扭頭到一邊。

紅雲指著箬儀道:“你這張嘴還挺厲害呀,不敢惹,不敢惹,萬一惹了要被罵到狗血淋頭嘍。”

“哎呀,大人,您看他呀,您也不管管?”箬儀走到攸寧身邊抖著身子撒嬌著。

攸寧見他倆鬥嘴強忍笑意道:“紅將軍你與一女子置什麽氣,一軍將領,怎可失了軍威。”

“是,大人,大人說的是。那末將先告退了。”紅雲說著作揖退出了。

趁攸寧低頭喝茶之際,紅雲對著生氣的箬儀伸舌頭做鬼臉,這下氣壞了箬儀,指著他氣的直跺腳。

“大人,您護短。”

攸寧一口茶入喉又生生給嗆出來了。

天地良心,他可沒向著紅雲,軍杖,強加訓練可從沒少過他,要說護短,他可是一直以來都是護著箬儀的。隻是,他護短的時候當事人看不出罷了。

“這,你......那以後本大人多打他幾軍棍便是,可好?”

箬儀立馬眉開眼笑,跑到攸寧身後為他拿肩捶背,幹起賄賂主子的勾當。

“鐺鐺鐺”

紅雲正欲寬衣睡下,聽見叩門聲便去開門。

一看是櫻桃,便立刻露出笑臉:“你來啦?”

“嗯……送你一件衣裳,別總穿那一件破的了,你好歹也是個將軍,總穿破了的總歸不好......你試試,有什麽不合適的我幫你再改改。我先走了。”

說完便將包裹推到紅雲懷裏紅著臉跑開了。

捧著包裹愣在原地的紅雲,莫名其妙的收了件衣裳這已經是件樂事了,又是他心上人送的,並且這還是第一次除了他娘以外有人送他衣服。激動的他恨不得現在就拿到母親麵前告訴她,有姑娘送他衣服了。

他捧著衣服傻笑著,走回房坐在床沿上楞楞地看著。

第二日一早,紅雲便換上新衣服,站在櫻桃清晨必將經過的長廊下緊張兮兮的走來走去,口中還默念著什麽。

這時,櫻桃走來,他快步走上前去:“櫻桃,你看,這衣服像是為我量身定做似的,很合身。這袖口,這腰身,就連這花色也十分講究。我長這麽大除了我母親沒人送過我這麽好的衣裳,謝謝你這麽費心思為我選的衣裳。”

櫻桃麵露微笑上下打量著:“嗯,果然合身。”

紅雲又近一步望著櫻桃,四目相對下,此刻即便二人是不說話也都了解對方心裏在想什麽了。

又行了一日的路,到了賢寧城郊的一處驛站,這裏是箬儀的家鄉,行至此處,箬儀心中或許會有些感慨,客房中攸寧心不在焉的在案前寫著大字,努力使自己不去想她。

可箬儀緊湊的腳步聲告訴攸寧,她真的坐不住了。

一進門,攸寧便開口道:“何事如此匆忙?”

隻見箬儀話未出口淚便先流帶著哭腔道:“大人,請您幫我。”

“說吧,何事?”

“大人,啊真有一樣東西想要拿回,本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這裏,也不可能再拿回了。可如今近在咫尺,那又是母親唯一的遺物。”

“你想回一趟家?”攸寧放下筆。

“不,我想去趟香柳苑。”

“青樓?”

“是,我知道這很難,可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逃走時,匆忙將遺物掉在那裏,但是卻不知是哪裏。”

“是何物件?”

“是發簪,很普通的。”

“那要如何找呢?”

“前後也不過才十日,即便是掉在不顯眼的地方也應該不會有大的變動,若是在顯眼的地方應該會有人撿到,問問他們便是。”

攸寧想了想,又見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直截了當道:“也罷,即便此去空手而歸,本大人也陪你走這一遭。走吧。”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先別急著謝我,找到東西再說吧。哎,等一下,你這樣回去不怕被別人認出?”

“嗯?”箬儀疑惑的看著攸寧,隻見他回身到案前,拿起毛筆,沾沾墨汁,向她走來。

“大人,您這是?”

“別動,給你畫個八字胡。”

“啊,不要啊!”箬儀飛快閃人,被攸寧在身後追趕著,最終繳械投降。

“哎呀,不管了,畫吧,畫吧。再晚城門要下鑰了。”

攸寧有些得意忘形的拿著筆壞笑著走來,一撇一捺畫個八:“好了,快走吧。”

說著扔下筆快步走了,不知為何,箬儀覺得他這樣幫自己的身型特別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