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白袍小將

李逢春猝不及防,在車廂裏摔倒在地,眾人七葷八素的,情形極為狼狽。

好不容易從車廂裏爬出來,李逢春看向了塔樓上那個神俊的哨兵,不禁納悶起來!

什麽時候大周這麽富裕了?連哨兵都有盔甲!

這玩意普通兵丁哪裏裝備得起,有個鴛鴦襖就完事了。

正納悶的時候,吳師爺也爬了出來,他沒有防備,摔得更慘一些,額頭青一塊紫一塊的。

老王頭倒是沒啥事,這老狐狸一看情形不對早早踢開車廂後門,跳了下去。

這會兒正站在眾人身後戲謔地笑著。

張麻子和李逢春好不容易安撫好挽馬,看見老王頭在那看熱鬧,不僅心裏有氣。

“不嘚瑟了?”老王頭嘴上還是那麽刻薄。

“叔,我說你不幫忙就算了,怎麽還在那裏說風涼話,你是哪頭的啊。”

他娘的不就一個府兵嗎,耍什麽威風,有本事衝黨項人去。

張麻子心底暗暗腹誹。

“你個兔崽子懂個屁啊,軍營重地也是能夠亂闖的,這還是對你客氣的!”

“要是在邊軍,你敢玩楞的,估計這會家裏都可以吃席了。”老王頭森森然說道。

吳師爺這下也不敢擺知府幕僚的架子了,當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吐出一口嘴裏的沙子,從懷裏掏出調兵公文,扔給了張麻子。

“去,拿給那些丘八,就說府上來人洽談公事。速速開門。”

張麻子接過公文,慢慢踱著腳步往前走,到了插著羽箭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那哨兵是個人狠話不多的二愣子,箭法又精準無比,他可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張麻子高舉著雙手張開,證明自己毫無敵意,又揚了揚手中的公文。

“我們是汴城知府府上的,來軍營洽談公事!”

營門口的兵卒們本來正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幾位狼狽的樣子。

見張麻子這樣說,連忙派了一個人跑過來接洽。

拿過張麻子手中的公文,簡單辨別了一下,冷冷對幾人說道,“就在此處等候,我去稟報校尉大人。”

這府兵統兵的將領,在大周軍製乃是校尉,從五品的武將。

理論上調兵應當通過汴城的同知和司馬。

但傲嬌的呂鬆擎完全將兩人架空,等於是軍事政治一手抓,跟後世東北局的林總權柄一般無二。

“早說自己是幹嘛的,就不用受這個醉了,裝什麽大瓣蒜。”

臨轉身前那兵卒還低聲嘟囔了一句,氣得張麻子夠嗆,吳師爺臉上也是鐵青鐵青的。

本來想擺譜,沒想到撞上個鐵板。

幾人重新坐進車廂等候。

此時已快近正午,雖然氣溫不高,但深秋的日頭依舊火辣,不一會兒隻覺得汗流浹背,酷熱難耐。

“他娘的通報也要這麽久,這規矩比知府都大,不知道的以為是禦林軍呢。”

張麻子最是難熬,鐵搭一般的漢子被日頭曬得上半身都濕透了。

老王頭一看,歎了口氣,又是自己科普的時候。

“稍安勿躁,軍營裏也要錄事參軍對照印鑒的!”

“不然隨便一個人過來就說有公文,那不是輕輕鬆鬆就魚目混珠了?”

吳師爺確實知道情況並非如此,可能是需要驗證印鑒,但恐怕也是裏麵那位少爺擺架子的原因。

如果是知府或者同知親自前來,他可能不會如此刁難。

估計是見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師爺,有意晾一下自己。

其實他想錯了,統兵校尉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

隻是因為正好掌管印鑒的參軍正好拉稀,半天喊不過來,這才耽誤了功夫。

這泡屎來的真不是時候。

繼續等了一會,吳師爺也焦躁不安起來。

他把手中的鵝毛衫一收,招呼張麻子策馬往前。

已經事先聲明是公事接洽,到了營門再停也不遲,畢竟那裏陰涼一些。

馬車在張麻子的鞭策下緩緩前行,不一會兒就越過了那個示警的羽箭。

塔樓上的哨兵一看,頭鐵不聽勸啊,當哥們的話是放屁嗎?

也不多說,拿起放在塔樓地上的牛角號,鼓起腮幫子就吹了起來。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刹那間傳遍了整個軍營和曠野。

伴隨著號角聲,整座木頭的軍營似乎從沉睡中清醒,瞬間有了生命一般活了過來。

營門的兵卒收起嬉鬧的表情,齊刷刷地豎起手中昂的長槍,神情肅穆,對著李逢春等人一副戒備的陣容。

軍營裏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塵土飛揚,傳來人聲和馬匹嘶叫的聲音。

李逢春幽怨地看著塔樓上的哨兵,發現對方也在遠遠觀察著他們。

兄弟,你至於嗎?逮住一點機會就往大裏整,你丫的不去做禦史言官真是浪費這身本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是幾十息的功夫,眾人就感覺地麵微微震動,軍營裏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

守門的兵卒連忙將營門的拒馬拉開,隻見漫天塵土裏,一百鮮衣怒甲的騎兵蜂擁未出。

清一色大周的軍服,亮晃晃的盔甲上披著紅色披風,好似一團火焰從營門蔓延而出,殺氣騰騰地直奔李逢春等人而來。

為首的一名將領卻是白衣白袍,在紅色的海洋裏格外顯眼,手持一柄馬槊,**馬匹神駿無比,氣勢如虹。

一眨眼的功夫,騎兵將馬車團團圍住,白袍小將高速飛奔並未減速!

而是到了馬車前突然一勒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來高亢的嘶叫。

馬車的挽馬是一匹溫順的母馬,平素隻是走走城市街道鄉野村落!

哪裏見過這樣雄壯彪悍的同類,被嚇得兩股發抖,低著頭打著響鼻。不停的刨地,想要逃離現場。

吳師爺以為兩匹馬就要撞上了,正閉上眼睛不敢看這幅慘狀,許久沒聽到動靜,這才睜開眼睛。

“哈哈,吳師爺,別來無恙。不知道來我軍營,有何公幹?”

“今日見我麾下精兵,不知可入得吳師爺的法眼?汝觀我軍容雄壯否?”

白袍小將言語中透出一股趾高氣昂,盛氣淩人的模樣。

絲毫沒有把眼前幾人,包括吳師爺放在眼裏。

看到吳師爺被驚嚇的表情,更是有一種捉弄得手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