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細柳之風
想通了這一層，呂鬆擎沒有任何猶豫！
馬上口述一份調兵剿匪公文，交代吳師爺立刻用印，陪同李逢春一起前往城外府兵大營。
李逢春手拿著新鮮出爐蓋著鮮紅支付印章的公文。
出門正要跟吳師爺坐上馬車，卻看見張麻子和老王頭站在街口。
見李逢春從知府府邸出來，兩人便走上前來。
“王叔，張頭，你們怎麽來了。”
“小春子，你要去剿匪為父母報仇，這點我老王佩服，是條血氣方剛錚錚鐵骨的漢子。”
老王頭邊說邊豎起來大拇指。
“但你是讀書人，不懂那些天殺的土匪有多陰險！”
“我老王沒什麽本事，就是在邊軍廝殺幾十年，對於這些齷齪勾當還有一點了解。”
說著老王頭又指了指一旁的張麻子說道。
“麻子他走鏢十幾年，附近的地形熟，江湖經驗也多，我們兩個跟著你一起去，幫忙出出主意，這樣穩妥一些。”
自從和老王頭一起對酒夜談之後，兩人的關係就不在生份了。
現在老王頭每每叫李逢春都叫小春子。
能不能不要叫春，都不知道這老家夥從哪裏學來的臭毛病！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邊軍的時候跟那些監軍太監學的。
雖說如此，李逢春還是被兩人的義氣感動得無以複加。
說到底這次不是做生意，也不是遊山玩水，是實打實要跟窮凶極惡的土匪拚個你死我活的。
報仇說破大天也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他們犯不著趟這趟渾水。
看著李逢春熱淚盈眶的樣子，老王頭不耐煩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流什麽馬尿，做這些個兒女情態。”
縱身跳上馬車，老王頭招呼著眾人。
“走，上車，咱老王多年沒機會上戰場了，手癢得厲害。”
說罷幾人就上了馬車。
張麻子自然坐在了趕車的位置，一甩鞭子，一溜煙往汴城外的府兵大營而去。
汴城方圓極大，城裏並不是沒有地方供幾千人的府兵結營訓練。
而是規矩不允許。
沒有戰事的時候，大軍無令不得輕易入城，城裏的治安由三班府衙統一負責。
其實這就跟後世的警察和野戰軍一樣。
要是部隊都駐紮在繁華熱鬧的地方，整天人來人往地被窺探，容易泄露機密不說！
老百姓心裏也不踏實，誰喜歡身邊整天晃悠著一群殺氣騰騰的軍漢。
出了城繼續走了大約五裏地，就看到星羅棋布的幾座軍營拔地而起。
軍營的位置選擇也是很有講究的。
離城池不能太遠，太遠的話敵人來犯的時候難以接應！
對方也很輕易將城池和軍營切割開來，這就失去了駐軍的意義。
第二個是要有水源，這是最關鍵的。
人沒有糧食吃或許可以吃點草根樹皮支撐個三五天。
要是沒有水，估計一天都撐不不來，馬上失去戰鬥力。
第三個是要選擇上風口，幹燥的高地。
這個就很容易理解了，你要是駐紮在下風口。
對方直接在上麵放毒氣就夠你喝一壺，即便是放個屁你都得捏著鼻子忍著，這情何以堪。
還有選擇幹燥的高地，是為了防止雨季的時候軍營積水或者對方喪心病狂把附近的堤壩掘開引河水過來！
那就隻能邊遊泳邊作戰了。
曆史上的馬謖失街亭，其實嚴格來說上山是對的。
任何時候居高臨下都不吃虧，錯誤的根源在於沒有綜合考慮時間和空間，水源，援兵等等因素。
再扯遠一些，近代的孟良崮。
其實以後世分析的眼光來說，當時靈甫將軍當機立斷選擇放棄重型武器，上山固守，是當時情況下最優解。
而他的中心開花戰術幾乎就獲得了成功。
據後來第一大將回憶說，其實戰事很驚險，也就是半天的時間差。
如果沒有把孟良崮拿下，估計整個包圍的部隊都不得不撤離，不然隨時可能被反包了餃子。
絕不是像那些鍵盤寫說的一樣輕鬆加愉快。
可見孔明先生說得一點沒錯，為將者，不知天文不懂地理，不曉陰陽，不明四時之變，真乃是庸材也。
“這府兵的統兵將領倒是個行家。”
看見眼前大大小小的軍營，老王頭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感慨地說道。
隻見軍營清一色木頭結構，長長的柵欄組成的拒馬和圍牆，將軍營與外界隔得嚴嚴實實。
正中間的大營門口兩邊還樹立著兩個高聳的瞭望樓。
還沒近前，就感到一股森然靈力的殺伐之氣如同大山一樣撲麵而來，讓人為之神奪目眩。
馬車沒有減速，徑直往軍營正大門飛馳而去。
“來者何人，此乃軍營重地，閑雜人等無事不得靠近！”遠遠就聽到瞭望樓上的哨兵高聲示警。
還真是要大嗓子的兵丁才能幹得了這活計。
張麻子稍微降低了馬車的速度，回頭看了一下吳師爺。
這是公幹，吳師爺代表著知府前來，自然一切要聽從他的安排。
“繼續走，我們有知府的公函，到了那裏再告訴他們就是了，一個大頭兵，理他作甚。”
吳師爺不屑地說道。
馬車繼續高速往軍營大門衝去，
塔樓上的哨兵一看對方不聽勸，也不多廢話，隻見他迅速拿起手邊的硬弓，閃電般地伸手往身後探去。
電光石火間手上不知如何多了一根羽箭，箭頭處帶著鐵製的哨壞。
哨兵張弓搭箭，大概估計了一下距離，也不怎麽瞄準，手一鬆，啪的一聲羽箭離弦飛出。
咻！
啪！
羽箭在空中發出淒厲的響聲，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越過營門和馬車之間的空地！
然後死死釘在馬車前幾丈的地方。
箭身已經入地一半，箭尾猶自不停顫動！
可見射箭之人力度之大，使用的至少是兩石以上的強弓。
張麻子見羽箭往自己射來，連忙拉住韁繩！
拉車的挽馬一驚，人立而起，無奈身後的車廂失去平衡，側翻在地。
“以箭為界，有過界者，視同衝擊軍營，格殺勿論！”
塔樓上英武的哨兵發聲高喊，臉上帶著嘲笑對方不自量力的神情，一身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