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晉江書院案（三十）

崔辭道：“你既然非得咬著這個白龍不放，那咱們就去一趟蜂巢會會他。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王順德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運氣好的話，今兒就能結案。”

“王大人好自信！不過嘛，”崔辭壞笑一聲，冒出一個惡毒無比的想法，“去蜂巢之前，咱們先去找一下孫潔和孫夫人。好人做到底，得讓他們知道，自己費老脖子勁保護的人並不是孫嘉上。”他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既報了孫潔夫妻之前帶頭鬧事之仇，又能讓他們後續趕緊滾犢子，別跟著瞎攪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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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夫人從薛琦父親手上搶下孫嘉上，帶回自己的客房，便立即找了大夫替他止血。另外還開了安神的藥給他喂服下去，孫嘉上時醒時睡，醒著的時候就不停的鬧騰，孫夫人心疼的淚流滿麵。

如此這般折騰到晌午，孫嘉上嘔了一口藥醒過來，拽著他媽的手，哭道：“娘，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父親，犯下這樣的大錯，你現在就殺了我吧！”

孫夫人道：“傻孩子，是薛琦自己想不開，與你有什麽相幹？我兒，現在沒有什麽比你的身體更重要，你隻要別傷了自己，天塌下來有你父親和為娘頂著。”

孫嘉上道：“孫嘉上早在八年前就死了，我根本不是你兒子。我是弦思！你究竟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孫夫人忙去捂住他的嘴，厲聲對身邊道：“你們都下去！”

左右的隨從忙應聲退了出去，屋裏隻剩下他母子二人，孫夫人摸著孫嘉上的臉，替他擦去臉上的汗，落淚道：“你是弦思也好，是孫嘉上也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我跟你父親隻認你做我們的兒子。你是我們孫家唯一的孩子。”

孫嘉上聽了這話，忍不住鑽進他媽懷裏，大哭起來。

孫夫人哽咽道：“多大一個人，還鑽進媽懷裏。”

孫嘉上道：“娘，這世上隻有你對我最好。”

孫夫人拍著他的後背，突然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於老夫子是不是你殺的？”

孫嘉上全身一緊，想了半刻鍾，終於點了點頭：“是我勒死他的。”

孫夫人聽了，帶著哭腔長長歎息了一口，道：“你這畜生呀！”

孫嘉上道：“娘，我錯了。我還做錯了一件事，我把我是弦思的事情告訴過薛琦，這個臭婊子，她說除非她死了，否則絕不會說出去。可如今她自殺了，她一定會告訴崔辭的！娘，崔辭要是知道這個秘密，他會懷疑到我身上的！”

孫夫人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突然轉身，目露凶光道：“那就殺了他！”

孫嘉上驚恐道：“娘，他可是朝廷命官！殺了他，我們一家也沒活路了！”

孫夫人道：“放心，這件事我會做得滴水不漏。我不瞞你，其實為娘早存了這個心思了，崔家將我們一家害得這麽慘，也是時候要血債血償了。”

母子二人正商議著，外頭下人稟報，崔辭來了。

孫夫人冷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我不去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孫嘉上麵露焦慮，剛要爬起來，孫夫人一把按住他，道：“為娘在，你放心睡著！別出來！”

她走到鏡子前，將發飾統統弄亂，臉上的妝也化作一團，然後走出了房門。崔辭同王順德、李曖一齊站在外間，孫夫人一出門，不等崔辭開口，指著他的臉，嚎啕大哭道：“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小畜生，你來做什麽？來看我家的笑話？孫嘉上現在快活不成了，你滿意了吧？”

崔辭不知孫夫人會來這麽一出，忙道：“孫夫人，我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跟王大人這次來，就是想賠禮道歉，順便看看孫嘉上的傷勢如何。”

王順德跟著附和道：“不錯，孫夫人！下官略通醫術，可否讓下官替令郎把把脈？”

孫夫人道：“免了吧二位大人，你們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誰知道安的什麽心？”

崔辭道：“孫夫人，其實我們確實也有事情想問孫嘉上，就是關於蜂巢的那個白龍。有人看到於老夫子被害的前一晚，白龍來找過於老夫子，二人談了一些關於孫嘉上的事情。於老夫子後來氣急敗壞，把白龍攆走了。孫嘉上跟白龍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書院裏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您看您不如就這案子，將二人之間的恩怨都一筆勾銷，豈不好？”

孫嘉上躲在門後頭，咬著嘴唇，緊張的聽著。

孫夫人道：“書院男風盛行，愛去逛蜂巢的又不是孫嘉上一個。他隻是跟白龍要好些，就算傳出去又能怎麽樣？”

崔辭道：“既然孫夫人是這個態度，那麽下官就更好奇，於老夫子究竟因為什麽事情發了那麽大的火。”

孫夫人道：“那你就去問白龍，問我兒做什麽？不管什麽白龍黑龍的，跟於老夫子說了什麽，都與孫嘉上沒有關係。崔大人非要扯上我兒，那麽就拿證據出來。”

崔辭冷笑一聲，道：“好！我正打算去蜂巢問白龍。”

孫嘉上一聽崔辭這話，將手纂得緊緊的，指甲都嵌入肉裏，他也渾然不覺。

可孫夫人哪知道孫嘉上的心思，她瞪著崔辭道：“你去啊，我又沒攔著你，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麽？”

崔辭道：“我走之前有件事要告訴孫夫人，我知道孫夫人愛子心切，可此事事關重大。您務必要替我轉達給孫大人知道。”

孫夫人眯著眼睛，等著崔辭接下來的話。

崔辭道：“我要說的是，如果孫嘉上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孫夫人大可不用傷心過度。因為據我所知，屋裏的這個壓根就不是真的孫嘉上，而是一個冒牌貨。”

孫夫人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退後，坐倒在椅子上。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瞬間消失了，嘴裏喃喃道：“你說什麽？”

崔辭道：“孫夫人，我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可是，真正的孫嘉上已經在八年前的那場瘟疫裏死了，現在書院裏的是他的書僮弦思。孫嘉上當時染了重病，全府隻有弦思一人悉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