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崔辭（二）

崔辭挑出一雙厚底踏雲靴，套在腳上：“什麽就我看著辦？你們這幫人，成日就知道吃喝玩樂，自己在開封府是個什麽名聲，心裏沒數？讓你們封紅包是給你們機會表現，出了這個紅包，留個好名聲，將來讓你們爹也都去跟皇帝老兒討個好封蔭。我可是為你們長遠著想。怎麽著？非得死豬不怕開水燙，橫豎就一攤爛肉了？還是窮的就差這二百兩？得了，要是不願意，我崔辭也不勉強，咱們這就分道揚鑣，不願意出的，甭進我崔辭的朋友圈。”

三位衙內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靜默了幾秒鍾之後，突然異口同聲道：“別介，別介！我們再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崔辭白了三人一眼，往馬廄走去：“瞧你們那出息！不長進的東西！走，看看馬去。開封府那幫孫子推官在背後說老子天天泡妓院，是開封府第一紈絝。過幾日我上任，你們去給我捧場，別給老子丟人，老子也不能給我的老子丟人，非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不可。”

陳衙內不解道：“什麽下馬威？”

崔辭道：“過會兒讓你見識見識。”

四人說著往馬廄處走過來，崔辭牽出一匹汗血寶馬。

“瞧好了！”他說著翻身上了馬，接著從右側做了個花裏胡哨的動作躍下馬來，動作甚是瀟灑利索。

“嗬！”三位衙內一齊拍手叫，“漂亮！”

崔辭得意非凡：“這就是下馬威。我可是練了一個多月。咱就讓這幫孫子開開眼。”

***

宋開封府玉樓春。

妓樂宴會，滿樓的群芳爭豔，笙歌陣陣。

妓院包廂內，坐著幾位品級不低的油膩中年官員，聽著琵琶女撫琴低唱。為首的那名官員叫做張玉，是新任開封府鴻臚寺少卿，此時他醉眼朦朧，一臉得意，應酬下首幾個官員輪番的敬酒討好。

琵琶女叫做餘安安，色藝俱佳，是玉樓春的頭牌。此時她剛彈完了一曲，將琵琶移開，舉杯站起來，笑道：“恭喜張大人升任鴻臚寺少卿，安安敬大人一杯。”

下首一個官員打趣道：“安安小姐，如今張大人是陳太尉欽定的乘龍快婿，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一日看盡長安花。你可收著點！”

餘安安聽了，識相的捂嘴而笑。

張玉：“陳大人說笑了，來來來，我敬各位大人！”

觥籌交錯之間，夜已深沉。張玉大人打了個酒嗝，起身出門去如廁。

餘安安見他步履踉蹌，追出門，招呼兩個站在門外的小廝：“杵在那裏做什麽？還不扶著點張大人？”

“不用！不用！”張玉擺了擺手，晃晃悠悠走進夜色裏。

宋代的茅廁頗有現代特色，每個蹲坑都有隔間，並由門簾遮擋。玉樓春的賓客非富即貴，茅廁裝飾格外奢侈華麗，隔間外頭還有用玉石鋪砌的淨手台。

張玉方便完了，哼著小曲兒從隔間出來，走到淨手台前淨手。

這時，門外突然閃身進來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站在張玉身側，冷冷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