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耶律述（一）

張玉覺察出不自在，一抬頭，醉眼朦朧中，隻見身邊站著一個玉身長立的年輕俊美男子，那男子麵白如紙，鼻挺唇薄，深黑色的瞳孔泛起微微深紫色，眼中閃著熠熠寒光。這人望著張玉，突然漾起另人目眩的笑容，招呼了一聲：“張大人。”

張玉雖然長相平平，但不知為何，他平日總以美男子自詡。這下他在玉樓春遇上一個真正的美男子，讓他心頭頗不耐煩，一拱手，敷衍道：“原來是開封府的王大人。”轉身便要離開。

“別急走啊，張大人。”王順德側身阻住他的路，走到水池邊，從懷裏摸出一塊半融化的豬油，慢慢的均勻鋪在地上，“張大人在大宋混的風生水起，令在下好生羨慕。”

張玉心中本就不悅，聽了這陰陽怪氣的話，皺眉嚷道：“這是什麽話？我不懂！”

王順德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你是大宋的張玉，還是遼國的張淵？”

王順德雖然長相冷漠，但他舉止斯文，笑起來也是儒雅謙和，隻是此時此刻在張玉看來，這笑容顯得恐怖而詭異。

張玉眼神閃了一下，道：“王大人，我看你是喝多了。”

張玉轉身要出門，被王順德一把攔住，道：“聽我把話說完。”

張玉道：“我聽不懂你說什麽！你懷疑我，自去跟陳太尉舉報就是。不用在這跟我廢話！你去找太尉，一切由太尉定奪！”

王順德不理會他，鋪完了豬油，在水池邊把手洗幹淨，道：“張淵，端拱元年生，端拱五年隨家北遷入遼，聖宗統和十二年中進士，後進入南院，官至南院同知。去年九月棄遼返宋，化名張玉，官至大宋鴻臚寺少卿。遼宋長城口一戰，遼國因軍機泄露兵敗，死傷一萬兩千人。如果我沒有記錯，突襲長城口的計劃一直由南院擬定，由你負責。張淵，你這兩頭吃的買賣做的可不賴。”

王順德一席話講完，張玉一張臉已經慘白如死灰。

王順德走近張玉，道：“我說的對不對？”

張玉渾身顫抖，道：“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王順德抓住張玉的衣領，幾乎在瞬間發動猛烈一擊，將他拽向台盆一角。張玉悶哼了一聲，頭骨爆裂，倒地而亡。

王順德脫下他的鞋子，在剛鋪好的豬油上劃出腳印，模擬出發生意外的現場：“我是開封府的判官王順德。不過，背叛大遼的人都由我處理。”

王順德，準確的說，他叫耶律述，遼國皇子，遼國精銳之師皮室軍的首領。耶律述少年時期曾離開遼國，在西域浪跡了整整十年，有人說他在這十年間學會了控製人心的妖法。因為當他回到遼國後，一夜之間成為遼國朝堂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憑借蕭太後的信任，他鏟除異己，重新掌權。三年前，蕭太後命耶律述秘密潛入大宋，混入朝堂窺伺軍情。在大宋，他為自己尋找了一個新的身份，就是開封府判官王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