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晉江書院案(七)

王順德道:“大人,她逃出醫館之後來找我,說她就是李曖,那時我才認出她。之前確實不知!”

李曖又道:“我從小學過武藝,懇請大人留在身邊,我一定全力護大人周全!”

崔辭道:“你一入開封府就被人下了降頭,怎麽能護我周全。”

李曖道:“正是因為我此前吃過這西域幻術師的虧,所以吃一塹長一智,絕不會再著了他的道!隻要大人您肯收留我,我李曖以人頭擔保,一定替您查出這個西域幻術師的下落。”

王順德微微皺起眉,心頭湧起一種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背叛感。

崔辭想了想,道:“是了,你見過這個西域幻術師,自然知道他是誰。”

李曖搖頭道:“他對我施了幻術,我不記得了。但是,我可以慢慢回憶。”

崔辭“嗯”了一聲,眼下她確實是唯一與這西域幻術師有瓜葛的線索,留下她興許有用。而且她說的不錯,她既然著過一次道,後麵調查此事,有她保護確實穩妥些,便道:“那我暫且留下你,明天來衙門報道。”

李曖興奮的倒頭就拜:“多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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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晉江書院學堂裏頭亂哄哄一片,今兒過了早課已經有半個時辰,於老夫子竟然還沒進學堂,學生們有的伏案打瞌睡,有的砸紙飛機,還有幾個幹脆離了座位擠在一處合看春宮圖。

孫嘉上翻了幾頁書,實在看不下去,“啪”得一聲,他把書拍在桌上,喊了一嗓子:“都別吵了!我去叫於老夫子!”

課堂頓時安靜下來。

眾人不作聲,望著孫嘉上起身走出教室,等孫嘉上的腳步聲漸遠,教室裏又開始嘈雜起來。

書院三省堂,書院管事福延壽早早替於老夫子的案頭備下了茶水,望著茶水已經漸涼,他老人家竟然還沒來。這時候聽見門外傳來聲音:“福管事!於老夫子在不在?我來請他去上早課!”

福管事打開門,外頭站著孫嘉上。福管事問道:“怎麽?於老夫子還沒去學堂?”

孫嘉上道:“沒有啊!大家都等了半個時辰了。”說著,他將腦袋探進房間,隻見桌上放著早已經涼的茶,於老夫子素日做晨課的書籍闔上放置在一邊。

福管事道:“他今兒早上也沒來三省堂啊!這都什麽時辰了,該不會?”

二人意識到不好,急忙走出來,快步往於老夫子書房走去。

到了於老夫子書房門口,福管事不敢造次,先敲了敲門,不見動靜。

福管事又喊道:“於老夫子,於老夫子?早課過時辰啦!您老沒事吧?”

裏頭依然沒有反應。

孫嘉上著急道:“別喊了,你帶鑰匙了嘛?”

福管事點頭,道:“帶了!”

孫嘉上道:“那就直接開門吧!我瞧著不對!”

福管事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二人進了屋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於老夫子倒在外屋,麵色青紫,雙目凸出,舌頭伸的老長,脖子上纏著一條腰帶,已經氣絕身亡。

福管事慌道:“快!孫嘉上!快去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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礬樓包間內,十大衙內齊聚首,崔辭坐在最上首,一個勁往嘴裏猛灌酒:“這王順德忒不是個東西!居然敢算計老子!什麽《千裏尋兄曲》,還說由他親自作詞作曲的,我呸!我暫且把那丫頭留下,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我看他能翻出花兒來!”

張衙內附和道:“我老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老崔,你沒覺著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呐!正所謂道不同不相互摸,”

李衙內嗤笑一聲,提醒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張衙內道:“就數你李衙內有學問,趕明兒中個狀元去。不相為謀,也不相互摸。崔衙內,你要是實在忍不了,也無須再忍了。咱們找人把他打一頓就完事了。”

崔辭擺了擺手,道:“哎?這樣的話,顯得我勝之不武。我得抓到他的小辮子,一擊致命。”

李衙內心細,問道:“怎麽著?他有紕漏?”

崔辭道:“害,皇帝老兒新派我我調查咱們開封城混進來一個西域幻術師。你們說,怎麽就這麽巧,王順德要找的親戚就是西域來的。還有,他那個表侄女,一進城就中了幻術。這件件樁樁都砸在他王順德頭上,豈不可疑?”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你們有誰聽過晉江書院?”

張衙內搶著道:“晉江書院?我熟啊!那裏麵不少官宦子弟呐!我爹原本打算送我去,我在書院待了兩天,跟於老夫子實在處不來。你聽他說話,每個字能聽懂,合在一起就雲裏霧裏的。打死我都不待了,怎麽?這書院怎麽了?”

崔辭道:“也沒什麽,就是有一點點可疑。倒是不緊要,得空我去會會這個於老夫子。”

張衙內一臉譏誚,道:“崔衙內,我奉勸你別自取其辱了。我聽不懂於老夫子說的話,你八成也聽不懂!你去會他,就是雞同鴨講。

崔衙內皺眉道:“那怎麽辦?找個有學問的人隨我同去,替我翻譯?”

張衙內道:“那倒不用,我想起來了,你爹的下屬參知政事孫潔孫大人,他兒子孫嘉上就在書院讀書。你可以去問他呀!”

崔辭回憶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這個人,頗有些小亢奮:“孫潔?就是之前在幽州的那個孫潔?”

張衙內道:“就是他。他老婆孫夫人,綽號“紅槍娘子”,是個女中豪傑,經常隨他打仗的。“

崔辭笑道:“害,原來是老熟人呐!我小時候在幽州當過一陣子俘虜,他們夫妻我都認得。得了,我直接找他們打聽去。王順德,你等著!實話說,不光你們看他不順眼,我也忍他很久了。老子非抓到你的狐狸尾巴不可!”

眾人正在說話間,王順德已經站在了門外,崔辭的話一字不漏落入他耳朵裏。

王順德隻得當作沒聽見,咳嗽了一聲:“大人!”

崔辭愕然回頭,尷尬道:“喲,王大人,你怎麽來了?”

王順德道:“下官來請大人。晉江書院的於老夫子被人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