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他的對手

他低估了她。

少年本以為他隻是一個尋夫心切的小姑娘,坐在懸崖邊哭泣,便想幫她一把。

竟沒想到她與逢若崖另有瓜葛!

“你的未婚夫是誰?叫什麽名字?”少年迫切地問。

她的未婚夫若是毫無相幹的人,便不可能會知道春秋教眾前輩的名字,更不可能替他們立下墓碑!

若是有幹係,那前輩們究竟是怎麽死的?!要是有凶殺,他定要為他們報仇!

江執瑜見他眼裏急切,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但她還沒打算這麽快告訴他。

她反問道:“你又是何人?為何一定要下來這懸崖?”

他一定不是為了好玩,江執瑜敢肯定。再加上這些墓碑上的人個個都是高手,晉南哥哥替他們立下牌位定是要引起他的懷疑。

他若懷疑是晉哥哥哥殺了他們,就極有可能會對她不利。

在未了解情況之前,江執瑜不能主動暴露出身份。

幽穀之內山清氣爽,風勁不似跌落下來那麽大,但也吹起習習涼意。

這兩個一同跳崖的人相互望著對方,各有心思。

跳崖的感覺開心嗎?好像也沒那麽開心了。

少年的臉上沒有了初時的欣喜與歡快,但他的眼睛仍是清澈的。他並沒有把江執瑜當做威脅,也沒有對她產生任何敵意。

江執瑜反問他是誰,他便正聲道:“我叫傅眀義,是春秋教的弟子。”

叫傅眀義的少年說完,望了望眼前茂盛的野草,心有刺痛。

這些人都是春秋教的前輩,他從小就聽說過他們的名字。沒想到今天他能再見到他們,以這種形式。

他閉上眼,雙臂抬起,朝左右兩邊各為一震,使出一招“力拔山河”。

這招“力拔山河”氣力恢宏,瞬間將兩旁的野草連根拔起。三四尺長的青青綠草也頃刻間被攢成了一團,半空中飛旋。

江執瑜見狀,驚訝無比。雜草被瞬間席卷了起來,一位位前輩的墓堆肅然顯現而出。

而那一團厚厚的綠草很快就在他的“指示”下,也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墓堆旁邊,穩穩地形成了一個新的青綠“墳頭”,與前輩們並肩而立。

傅眀義放下雙臂,收回內力,心生敬畏道:“前輩們,我來替你們除草了。”

說完,他恭敬地垂下頭,向那些墓碑拜了拜。

江執瑜目瞪口呆,她頭一次見過有人這麽厲害的功夫!他隻是稍稍抬了抬手臂,就拔起了墓堆周圍的野草?十幾個墓地,就這樣掃墓......完畢了?

傅明義朝一個個墓碑拜了又拜,虔誠無比。

直到最後一個也敬拜完了之後,他才正起身子,對江執瑜道:“你不必防備我。即使我要替他們報仇,也斷不會牽連無辜。”

他不僅僅是在掃墓,隻卷起了墓碑周圍的雜草還是想告訴她,他不會牽連無辜。

江執瑜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但她在震驚之餘,還是保持著冷靜。

“好,我信你不會傷我,但你為何又執意要跳下懸崖呢?”她又問道。

“你我如今同處這幽穀之中,若心有隔閡,不清楚地了解對方,起衝突是難免的。”

所以她要知道他更詳細的背景。

傅明義仰頭,望向高空,這懸崖峭壁比他想象中要高,這幽穀比他想象中要深。

江執瑜說的沒錯,他們想要上去首先不能相互有猜忌。

她問他執意要下來的原因是嗎?傅明義唇角笑了笑,他需要好好想想,該怎麽說。

江執瑜在一旁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這個少年總是形於色,白淨明亮的臉上有了一絲苦悶,她知道他陷入了沉思和回憶。

“這逢若崖我從小就來。”好久,他終於開口。

從他開始習武,他就有要想下來看看的想法。

“但這裏是萬丈深淵,跳下去即使沒被摔死,要再上去也如同登天。”

“直至去年,從未有人從這裏爬出來過。”

江執瑜聽了心頭一緊。她記得他說過,能從逢若崖出來的,至今隻有一人!

她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也開始緊張。

春秋教主和一眾教中前輩都沒能逃脫崖穀,那個唯一一個從逢若崖上去的人,極有可能是立這墓碑之人!

那......那會是她的晉南哥哥嗎?

江執瑜心中激動,便試探地問他:“但還是有人從這裏出來了是嗎?那個人正是你要找的人?”

傅眀義點點頭,黯然道:“沒錯,一年前有人從逢若崖上出來了。”

他的出現,改變了傅眀義對自己武學的看法。

“我一心向武,在春秋教內幾乎沒有對手,你相信嗎?”他突然問她。

江執瑜一怔。

她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她。從始至終這個少年都是信心十足的樣子,像他這樣的性子除非是有超常人之能,不然不會行事如此瘋狂。

她相信嗎?她相信。

“但有人從逢若崖出來了。”這令傅明義感到苦悶。

在所有人眼裏都是萬丈深淵的地方,竟然還有人能生還!他一直不敢下去的逢若崖,竟然有人從那裏出來了!

這個人一定武藝超群!

他心裏的鬥誌一下子被激起,他要向他挑戰!他要打敗他!

江執瑜聽到這裏,不用他再細講她已經推測出來了前因後果。

“你想打敗他,一定要先從這懸崖跳下去,然後再成功爬上來,是不是?”

沒錯,這就是他即使跳崖也無比“開心”的原因。

若他連逢若崖都攻克不了,又有什麽資格向他挑戰呢?

所以這些日子傅明義一直在逢若崖上猶豫不決。

要下去嗎?下去他可能死路一條。不下去,他永遠沒有資格向他挑戰。

他想好了久,直到遇見了江執瑜坐在懸崖口上哭。

那時他就想,這個小姑娘哭什麽?她是心裏難過,也想跳下懸崖嗎?

若是這樣,他倒可以幫她一把。

江執瑜一聽,笑道:“我才不想跳崖。”

“我相信他一定沒死,活著才能有希望找到他。”

傅明義講完自己的事情,心情舒展了許多。他見到江執瑜笑,也跟著笑:“我和你說了這一大堆,到你了。”

傅明義無比期待地從她口中知道關於他的信息。

若真如她所言,墓碑是她的未婚夫所立,那他想要挑戰的人或許就是她的未婚夫。

江執瑜在了解了他的情況之後,繞著那一座座墓碑巡視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了春秋教教主左春秋的墓牌之上。

“你想知道什麽?或許我都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