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上門的活
絮兒打來熱水伺候楚昱洗漱完畢,小二把早飯給他們送來了,楚昱看了一下,是兩碗麵條,再加兩個煮雞蛋,估計是店家知道他昨天晚上生病了,所以特意照顧他的。
吃了東西後,楚昱感到身體和精神都好多了,想到今天要去衙門聽知縣判決,所以讓絮兒扶著他從**起來,在屋裏慢慢地走動鍛煉適應,以免到時候去不了。
哪知道一直等到中午,也沒有見衙門的人來叫他們。
“公子,怎麽衙門的人沒來叫我們,不會已經判決沒通知我們吧?”絮兒問道。
“不會。”
楚昱說道:“按照朝廷的規定,即便是案子沒有原告或者找不到原告家屬,衙門也會派人把案發地的裏正、戶長或是村正叫到場,才能進行判決,以防徇私作弊。
而有原告或者原告家屬的,必須把原告或原告家屬叫到場,如果不叫就是違反朝廷的規定,原告方要是上告是會被追責的。
當然,對於那些上麵有靠山的貪官汙吏來說,為了利益違反規定也是有的,但前提是必須有好處,而且這個好處還得跟案子的分量相等。
刁隆他們不是本地人,更何況昨天我們在客棧裏一鬧,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很多,就算刁隆想使銀子打點關係,知縣都不敢收。
所以,知縣判決一定會派人來叫我們。”
絮兒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人來通知我們?”
楚昱想了一下,說道:“估計應該是衙門那邊有什麽事情耽擱了,所以才推遲了判決。再等等吧,就算今天不來,明天也應該要來。”
正在這時候,外麵傳來了腳步聲,緊跟著有人敲門,絮兒過去把門打開,隻見門外站的是一個衙役。
“楚公子,吳主簿讓我來告訴你一聲,知府大人昨夜受了風寒,身體抱恙,暫時不能升堂,讓你們耐心的在客棧裏等幾天,什麽時候知府大人的身體康複可以判決,他再派人來通知你們。”衙役說道。
“有勞差大哥跑一趟,多謝。”楚昱說道。
衙役沒有多待,交代完了之後就走了。
楚昱看了一下絮兒,聳了聳肩膀,說道:“得,咱們得在這裏待幾天了。”
絮兒寬慰道:“公子的身體才剛剛恢複,不能太過勞累,而且這幾天的風雪也挺大的,公子正好可以在這裏好好將養一下身體。”
楚昱想想也對,就憑他現在這個身體狀態也的確不便趕路,在這裏休養幾天也未嚐不是好事,或許這也是天意。
“對了,給我請大夫花了多少錢?”楚昱問道。
絮兒說道:“沒有花錢,是店家付的。”
“這可不行啊。”
楚昱說道:“人家是開店做生意的,也要養家糊口,能夠收留我們在這個地方住已經不錯了,咱們不能再讓他們多花錢了。”
他從身上取出五兩碎銀子,這是昨天刁隆用來買絮兒的,刁隆現在被抓,這銀子就也就名正言順歸了他們。
楚昱把銀子遞給絮兒,說道:“你去問問掌櫃的,昨天晚上請大夫花了多少錢,然後把銀子還給他,另外再問問這裏的每天食宿費是多少,一並給他。”
絮兒拿著銀子下樓去了一會,回來說道:“公子,我已經把請大夫抓藥的錢給了掌櫃的,總共是一兩九錢銀子。不過他說咱們是衙門派人送來的,所以不能收咱們的食宿費了。”
隨後她把剩下的銀子遞給楚昱,楚昱看了一下剩下的三兩一錢銀子,想到就算他們住在這裏不用花錢,但後麵趕路也還是要用到錢的。
要知道從這裏到信陽府還有三百多裏路程,吃住行每一樣都離不開銀子,可以說沒銀子寸步難行。
“要怎麽才能弄到銀子呢?”楚昱陷入了沉思中。
“公子。”
絮兒見楚昱盯著銀子發呆,輕輕喊了一聲,楚昱回過神來,說道:“這銀子就放在你身上,要買什麽也方便一些。”
絮兒點了點頭,把銀子收起來了。
轉眼過去了三天
在這三天裏,風雪一直沒有停過,路邊的積雪都已經達到了一尺多厚,路上行人少的可憐。
客棧這幾天也沒有新的客人住進來,好在原來住在店裏的那些客人,也因為風雪太大路麵結冰,不得不滯留在店裏,每到吃飯的時候便來到前堂,相互交談各種趣聞,以解被困的煩悶,使得客棧倒也不冷清。
楚昱經過這三天的服藥和調養,身體也好了很多,已經可以不用絮兒攙扶獨自行走,並能夠做一些簡單的鍛煉動作。
傍晚,吃過晚飯之後,絮兒把藥端給他喝了之後,說道:“公子,上次大夫來開的藥都已經吃完了,我現在去藥店裏再抓幾副回來。”
楚昱說道:“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用再抓了。”
其實他是怕花銀子,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想到要怎麽賺錢,眼下他們就隻剩下那麽三兩多銀子,要是全給他用來看病,等到真正需要的時候就拿不出來了。
所以,他想通過修養加自己鍛煉恢複,把剩下的銀子留到關鍵的時候用。
絮兒說道:“可是您的身體才剛剛好一些,要是不繼續吃藥,怎麽能夠完全恢複呢。”
“別把你家公子我還想的跟從前一樣脆弱,現在的你家公子可是很厲害的,這區區的一點小傷小病根本根本不算什麽,幾天就恢複了。”
楚昱笑著把雙臂舉起,做了一個健身的動作,說道:“瞧見沒有,肱二頭肌都快出來了,哪裏還需要吃藥?”
絮兒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想去給他再抓幾副藥,這時外麵有人敲門,楚昱趕緊把手放了下來,說道:“去開門看看是誰?”
絮兒過去把門打開,看到是掌櫃的,連忙把他請了進去。
掌櫃進來後,衝著楚昱拱手笑道:“楚公子,打擾了。”
“哪裏,哪裏,掌櫃快請坐。”楚昱指著椅子說道。
掌櫃坐下之後,端看了一下楚昱,說道:“您的氣色越來越好了,估計再過幾天就能夠完全恢複了。”
“這都多虧了掌櫃您的照顧。”
楚昱說道:“要不是您每天給我加一個雞蛋補身體,我也好不了這麽快。說來我真應該好好的感謝您才是。”
“不用,不用。”
掌櫃的年輕的擺了擺手說道:“公子能夠住到我們店來,那就是我們有緣分,更何況又還有吳主簿的交代,我理應好好的照顧。”
楚昱知道說什麽緣分那些都是假的,吳主簿交代才是關鍵,不過他仍然還是很感激掌櫃,畢竟這幾天沒有他的關照自己好不了那麽快。
“掌櫃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楚昱知道掌櫃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肯定是有事情。
掌櫃說道:“是這樣的,本縣開當鋪的趙員外想找人幫他抄錄一些書籍作為收藏,
他家的仆人已經連續找了兩天也沒有找到,實在沒有辦法了就找到我,想請我幫他想想辦法。
他家仆人說了,趙員外願意出二兩銀子抄一本。
我知道公子要去信陽府,但此去有三百多裏路程,這一路少不得需要花費。
公子是秀才,本就是讀書人,抄書這種事對於您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如果能夠把這個活接下來,至少也能賺些盤纏錢。
所以,我就想來問問公子,願不願意接?”
楚昱正愁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賺錢,現在有這個賺錢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了。
要知道,普通的老百姓做一天工的收入大多也就在一百文左右,一個月的總收入也不過三兩銀子。
而他隻要抄一本書就能夠有二兩銀子,這簡直就是老天爺給他送銀子來了,他又怎麽會不願意。
不過,雖然他心裏很想,但表麵上卻沒有表現出特別想接的樣子,而是平靜的問道:“趙員外為什麽不找人刻印,而要找人抄呢?”
掌櫃說道:“本縣原來是有一家書籍刻印作坊的,但一個月前失火燒光了,再要刻印書籍就隻能拿到別的縣去刻印,但這些天風雪太大,路都結冰了,去不了。
而借書給他的人,隻答應借給他十日,十日一到就要歸還,所以他才會出那麽高的價請人幫他抄。”
楚昱點了點頭,又問道:“他既然那麽愛書,為什麽不自己抄,還要高價請人抄呢?”
“他愛書!”
掌櫃笑了起來,說道:“他要是愛書,天下就沒有讀書人了。”
楚昱聽他話中有話,問道:“什麽意思?”
掌櫃說道:“趙員外這個人根本就不喜歡讀書,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跟鬼畫符似的,學問更是狗屁不懂,但卻極愛附庸風雅,尤其喜歡跟那些有身份的文人交往,好以此來抬高他的身份。但別說那些有身份的文人看不起他,就連那些一般的文人也都嫌他沒有學問,勢力眼,身上銅臭味太濃,不願意跟他來往,怕跟他沾上影響了自己的聲譽。”
楚昱輕輕點了點頭,因為他就是文人,最清楚文人看重的就是名譽。
因為名譽代表著大家對一個文人學識、人品的認可。如果名譽不好,就代表學識和人品有問題,對前途是有很大影響的。
尤其是那些沒有考上功名的文人,就指望著有個好名譽,能被富貴人家看中請回去當西席,或是被學館、書院請去當先生,這樣就可以有一個長期穩定的飯碗養家糊口。
要是名譽不好,根本沒人會請,就隻能擺攤給人代寫書信,或是遠走他鄉謀生。
所以,名譽對於文人來說,無異於第二生命。
掌櫃接著說道:“趙員外見沒人願意跟他結交,就在家裏弄了一個很大的書房,派仆人到處去收羅各種書籍,尤其是那些市麵上難得一見的孤本,放在裏麵裝點門麵。每逢有客人到他家去做客的時候,他就會帶著客人去逛他的書房,以顯示他讀的書多,是個有學問的人。
但整個華陽縣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個假文人,都在背後恥笑他。
這也是為什麽他找不到人替他抄書的原因。
有才華的人家看不上他,不想為了點銀子去迎合他,以免傳出去遭同窗或友人恥笑,被看不起。
那些想從他身上撈銀子的斯文敗類想迎合他,他反而又看不上了。”
“原來是這樣。”
楚昱笑了笑說道:“我就說嘛,如此大的一個華陽縣,怎麽會找不到一兩個寫字的人,原來是不願意去幫他。好,既然他們不願意自貶身份,那就讓我來,反正我是外鄉人,過幾天就離開了,也不怕人恥笑,這個活我接了。
不過,得先付一半的定金。”
“沒問題。”
掌櫃的見他答應了,站起來說道:“那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家的下人,讓他回去告訴趙員外,派人把定金和書送到客棧來。本來按照趙員外的要求,是要到他家裏去抄的,但由於您是吳主簿安置在這裏的,而且身體也還沒有完全恢複,萬一要是點什麽事情就不好了,所以我讓他把書送到這裏來讓您抄,這樣您就不必奔波勞累了。”
掌櫃想的這麽周到,楚昱很感激站起說道:“多謝掌櫃。”
掌櫃的轉身要走,不過剛轉了一半又回身對楚昱說道:“楚公子,您能給寫幾個字嗎,這也不要多二、三十個就行。因為趙員外要求書籍上的字跡美觀工整,字跡不好的他不要。”
“這個沒問題,你讓人拿筆墨紙硯來吧。”
掌櫃的立刻讓夥計送來了筆墨紙硯,楚昱提筆寫了一首五言詩拿給掌櫃。
掌櫃接過去看了之後大為驚訝,因為楚昱的字不僅寫的大方、工整、漂亮,而且力道蒼勁,筆勢淩厲,大氣磅礴。
楚昱穿越前隻練過鋼筆字,從來沒有練習過毛筆書法,但這裏原來的楚昱卻是從小刻苦練習書法,每天要花大量的時間來練習,有時候甚至要練到深夜。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毛筆都練廢了近千支,再加上他自己的天賦,總算練成了一手的好書法。
他去參加院試的時候,幾個考官都對他的毛筆字讚歎不已,認為除了火候尚有所欠缺之外,其餘已經可以和當世甚至是過去的前輩書法名家相提並論。
現在的楚昱穿越過來後,與原來的楚昱意識融合,楚昱練習毛筆字所有的記憶都像是真實發生在他身上的一樣,寫字的手感、力道、各種技巧全都熟悉的不能再熟,因此也同樣可以寫出一筆漂亮的毛筆字。
“楚公子,您的字寫的不錯啊。”
“掌櫃也懂書法?”楚昱問道。
掌櫃說道:“年輕讀書的時候也曾下過點功夫,可惜開店之後就再也沒有練過。
不過,我雖然寫不出好的書法,但我懂書法。就公子這筆字來說,別說整個華陽縣找不出能夠與你相提並論的人來,就是整個荊陽府恐怕也很難找到。”
“過獎了,過獎了。”楚昱謙虛的擺了擺手。
掌櫃又看了一下那首詩,說道:“這首詩也很不錯,不過從來沒有見過,應該不是曆代的詩家所寫,莫非是公子自己寫的?”
“不錯,是我自己現想的。”楚昱說道。
他寫這首詩是《遊子吟》,乃唐代詩人孟郊的名作,隻不過由於這裏的曆史進程完全和他穿越前所處世界不同,沒有春秋、戰國、秦、漢、唐、宋等朝代,因此這裏的人不知道這首詩。
掌櫃又是一驚,說道:“沒想到楚公子不僅書法寫的好,就連作詩也如此厲害,難怪小小年紀便能考中秀才,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楚昱歎了口氣,說道:“什麽前途無量,隻要能夠有片遮身之地,一日三餐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困境隻是暫時的,相信公子一定有時來運轉的那天。”掌櫃安慰道。
“那就多謝掌櫃的吉言了。”楚昱拱了拱手。
掌櫃的走了,楚昱激動的對絮兒說道:“老天爺給我們送銀子來了,這下我們不用再為銀子發愁了。”
“公子,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要不還是算了吧,別再把您給累倒了。”
絮兒知道抄書看似坐著不動,其實是非常消耗體力的,楚昱的身體才剛剛恢複一些,她真的很擔心他會過度勞累再病倒。
楚昱知道她是為自己著想,但眼下他太需一個掙銀子的途徑,現在既然有這個掙銀子的機會,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的。
“放心,我的身體我知道,沒問題的,你就踏踏實實的準備收銀子吧。”楚昱笑著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這個親密的動作讓絮兒害羞了,低下頭說道:“那我去藥鋪再給公子抓幾副藥,這樣對公子的身體應該會更好一些。”
楚昱看到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而且又在刮風下雪,不放心她出去,說道:“把銀子給店裏的夥計,讓夥計去抓吧,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天黑了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絮兒應了一聲,低著頭出去了。
她剛一出門,楚昱就用力打了一下捏絮兒臉的手,說道:“你怎麽就控製不住自己呢,絮兒可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思想開放的女孩,人家可是傳統女孩,會害羞的。
以後可千萬別再這樣了,免得她以為你是一個輕浮孟浪的人。”
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掙到銀子了,楚昱心裏非常高興,在房間來回的走動。
突然,他停了下來,自言自語的說道:“既然那個趙員外如此“喜歡”收藏書,那我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在他身上再賺上一筆呢,這樣至少去信陽的路費不愁了。”
想到這裏,一個賺錢的計劃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