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販被抓,絮兒平安

“公子,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絮兒扶著楚昱一邊跟在牛班頭他們後麵走著,一邊悄聲問道,因為見官可不是一件鬧著玩的事情,搞不好是要挨板子坐牢的。

所以,一般的普通百姓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走衙門這個途徑。

絮兒說到底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先前楚昱吩咐她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害怕,但真正要進衙門了,心裏還是有一些發怵。

楚昱輕輕的用手拍了一下她手背,說道:“不用擔心,隻要知縣問你的時候,你照著我教你的話說就行了,其餘的就交給我來處理,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絮兒聽到他這麽說,心裏平靜了不少,隨後朝前麵被銬著的三人看了一下,問道:“公子,他們三個會被抓起來嗎?”

楚昱說道:“他們不光會被抓起來,而且還會被重判。”

因為根據大魏朝的律法規定,做人口販賣生意需要官府頒發特別許可文書才行,而且這種特別的人口販賣許可文書,一般隻發給由官府指定的人,而被賣的人也隻能是朝廷犯官或是逆賊、重犯的家眷,普通百姓不在買賣的範圍之內。

如果是要買賣普通百姓,則需要經過官府審核放寬販賣的範圍,並且買賣的時候還有嚴格的規定,不僅需要賣方自願,簽訂賣身契的時候,買賣雙方都要在上麵按手印畫押,如會寫字的還要簽上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還需要有第三方中間人作保,中間人也必須在賣身契上簽字畫押,一旦被賣人出事,中間人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最後,賣身契要簽三份,一份在買家手裏,一份在中間人手裏,一份送到官府存案,官府才會把被賣人的戶籍轉至買家名下,並且還會注明被買的時間、地點、中間人是誰等所有的詳細情況,這樣被賣人才能正式成買家的財產,同時具有律法上的保障,也就是被賣者不管逃到什麽地方,官府隻需查他的戶籍就能知道他是誰的家仆,然後通知主家前去領人。

這也是為什麽所有被賣者都不敢私自逃走,而要贖身的原因。

如果是未經許可私自擴大人口買賣範圍,或者是根本沒有許可文書的人口販賣,不僅簽訂的契約無效,還會被重罰,甚至重判坐牢,情節嚴重的還有可能被殺頭。

楚昱不知道這個大漢是否有許可文書,但他買絮兒的時候沒有中間人作保,也沒有簽訂賣身文契,所以這樁買賣根本就是違法交易。

如果大漢是本地人,跟官府的關係又硬,或許還能夠通過打點把事情擺平,但既然大漢不是本地人,跟本地官府也沒有關係,那他想脫身的概率幾乎沒有。

所以,楚昱對打贏這個官司非常有信心。

很快他們到了縣衙,不過這個時候天已經暗了,知縣已經回去休息,衙門裏負責值守的是本縣的主簿吳全。

主簿是負責掌管一縣巡捕和戶籍的官員,在知縣休班或者不在的情況下,也有開堂審問犯人的權利,隻不過沒有判決權,即便審問清楚了,也得等知縣來進行判決。

牛班頭把情況對吳全說了一下,吳全隨即讓衙役把楚昱、絮兒以及大漢三人帶上來審問。

“原告,報上名來。”吳全看著楚昱問道。

楚昱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衝著吳全行了一禮,說道:“回稟大人,學生是宣陽府青華縣人氏,姓楚,名昱,字文修,十九歲,三年前參加過院試,中了第二名。”

“哦,那這麽說你是秀才身份了?”吳全問道。

“正是。”

“可有朝廷頒發的秀才文證?”

“有。”

楚昱從貼身的內衣裏取出一個袋子,從裏麵取出一張疊得非常整齊的文證,旁邊的衙役過去把文證轉遞給吳權。

文證就是文憑證書,凡是受到朝廷認可有功名在身的文人,朝廷都會頒發與他們功名相符的文憑證書,有了這個文憑證書,不僅可以免交朝廷各項稅賦,還可以直接跟當地的父母官見麵,並且不用下跪。

同時這個文憑證書還是外出的通行證,入官學和進京參加會考的憑證。

因此,這個文證對有功名在身的文人特別的重要。

吳全看過楚昱的文憑證書之後,輕輕地合上放在了桌子上,問道:“你既是秀才,可曾參加鄉試?”

楚昱說道:“三年前本應參加鄉試的,但父母先後離世,因要在家為父母守孝,所以沒能參加鄉試。”

“那你為何又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吳全隨後又問道。

楚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父母不幸離世,學生心中悲痛難忍,不幸誤交了一些不良之友,受他們的不良教唆和引導,敗盡了家產,導致家道中落,無法在青華立足,隻能帶著唯一的婢女絮兒去信陽府投靠舅父。

不想途經此地的時候遇到了這三個人口販子,他見學生的婢女秀麗,便起了歹心,強逼學生把婢女賣給他們,學生不答應他們便往死裏毒打學生,學生實在是被打得受不了了,這才用了一個小計謀先穩住他們,然後讓婢女出來報案,希望官府能夠替學生做主。”

“大人不是他說的那麽回事,他的那個婢女是自己自願賣給小人的,請大人明察。”大漢急忙辯解道。

“大人,他在胡說。”

絮兒說道:“小女子沒有自願要賣給他們,是他們毒打公子,小女子擔心他們把公子打死,才假裝這麽答應穩住他們的,請大人明察。”

大漢見絮兒否認,忙說道:“大人,不是這樣的,這小娘們在說謊,分明就是他自己願意賣給我們的。”

“你既然說他是自願的,那你可拿得出賣身文契來?”吳全問道。

“這個……”

大漢吱唔著說道:“因為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簽署賣身文契。”

“那可有中間人給你作證?”吳全又問道。

“當時沒有旁人在場,因此也沒有中間人。”

吳全見他提供不了中間人,又拿不出賣身文契,便認定了是他在說謊欺騙,冷哼一聲,用力拍了一下堂木,喝斥道:“大膽的刁徒,公堂之上竟敢蒙騙本官,本官豈能輕饒了你。來呀,給我大刑伺候。”

隨著一聲令下,兩旁的衙役過來把大漢三人按倒在地,就是一通板子伺候,打得大漢三人屁股皮開肉綻,哀嚎連天。

隨後,吳全才細問了一下他們的來曆身份。

經過審問得知,這個大漢叫刁隆,宣陽府人氏,專門替青樓到處搜羅女子的人伢販子,人送外號獵花犬,但他卻沒有官府頒發允許買賣人口的許可文書。

他的兩個同伴,一個叫趙六,一個叫馮七,此次他們是剛從富春府買了一批女子,準備回宣陽府。

吳全知道他還買的有其他的女子,立刻問明了那批女子現在落腳安置處,然後派劉班頭帶衙役去把那些女子和他另外四個手下全部帶到了衙門。

經過核實,他買的這批女子當中隻有六個簽的有賣身契,但都沒有中間人的簽字,全都屬於無效的契約。

除此之外,還有三個女子是他們用非法手段,強行從路上綁架的。

未經官府許可非法買賣人口,強行擄劫女子,用暴力手段逼迫強賣,每一項都是重罪。

所以,吳全當即下令將他們上了重型枷銬下了大牢,等候知縣大人的最後判決。

看到刁隆、趙六、馮七像死狗一樣被衙役拖下去,楚昱笑著輕輕的捏了一下絮兒的小手,絮兒害羞地低下了頭。

因為這件案子還要等待知縣最後的判決,所以楚昱他們暫時還不能離開華陽縣。

吳全知道楚昱主仆還沒有落腳的地方,就讓牛班頭把他們送到了吉祥客暫住,並囑咐掌櫃的好生照顧他們。

有了吳全的吩咐,掌櫃的不敢怠慢,親自把楚昱主仆帶到了地字五號房間,這是一個專門為帶有仆住的套房,共有內外兩間房,裏外間都有床鋪,剛好可以供他們主仆二人休息。

“公子,有什麽需要,隻管叫夥計吩咐就是了。”把楚昱主仆帶到房間後,掌櫃說道。

“多謝掌櫃的。”楚昱拱手說道。

掌櫃的出去把門關上了,絮兒扶著他走到椅子前坐下,然後拿起桌上的水壺準備給他倒水,楚昱說道:“我不渴,不用倒了。你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公子有什麽吩咐?”絮兒以為他有事情要吩咐自己去做,趕緊站好。

“我是讓你坐下,不是讓你站好。”

楚昱伸手把旁邊的一根凳子拉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說道:“坐下。”

絮兒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了下去,楚昱說道:“絮兒,我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但你知道這樣做所帶來的後果是什麽嗎?”

“對不起公子,都是我不好,給您惹麻煩了,還連累你差點被打。”絮兒流著淚愧疚地說道。

“我挨一頓打沒什麽,但如果你要是真的被那些人帶走了,不僅你這輩子毀了,就是我也會背負一輩子的愧疚。”

楚昱輕輕的替她擦拭了一下眼淚,說道:“好在總算有驚無險的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那些人販子也下了大獄,現在隻等知縣判決,咱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不過,以後你千萬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要知道我們不可能每次都那麽幸運。”

“絮兒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絮兒低著頭一副非常後悔的樣子。

看到絮兒自責的樣子,楚昱很心痛也很慚愧。

因為絮兒這段時間以來,承受了很多不該承受的事情,但她終究隻是一個女孩子,能力是有限的,如果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她是絕對不會走賣自己這一步的。

說到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不應該責備她。

楚昱把絮兒的小手握在手裏,帶著很深的歉意說道:“絮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絮兒趕緊抬起頭看著他說道:“照顧公子是絮兒的責任,隻要公子沒事,絮兒再辛苦都不怕。”

在絮兒的心裏,楚昱就是她的一切,隻要他能沒事,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絮兒這話讓楚昱既感動又羞愧,想道:“絮兒心裏想的全都是楚昱,完全沒有為自己考慮,這樣純潔善良心地無私的好女孩,我怎麽能夠讓她繼續受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就算是為了她,我也一定要改變現在這種窮困落魄受人欺淩的狀態,讓她過上好日子。”

前麵那個楚昱雖然也想改變這種境況,但他是為了自己不再受人欺淩。

而現在的楚昱,是為了要守護好眼前這個忠心、善良、單純的女孩,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甚至他認為自己之所以會穿越到這個地方,可能就是上天安排來保護這個女孩的。

因為今天如果不是他穿越而來,她必將被那些人販子帶走,以後的命運可想會有多悲慘。

所以,不管未來會遇到多大的困難和艱險,他都會盡一切的能力守護好她。

絮兒看到楚昱注視著自己又沒說話,問道:“公子,是不是絮兒說錯什麽了?”

楚昱搖了搖頭,說道:“絮兒,從現在起,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也不會再讓人欺負你,我會努力賺錢,出人頭地,改變現在窮困受欺的處境,讓你過上好日子。”

“公子……”

楚昱的話讓絮兒很感動,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傻丫頭,你家公子我開始知道發憤圖強努力向上是好事啊,怎麽又哭了,難道你不想看到你家公子改變嗎?”楚昱抬手給她擦拭了一下眼淚,笑著說道。

絮兒羞紅臉,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說道:“不是的,我是太高興了,這是高興的眼淚。”

楚昱當然知道她是高興,隻不過不想看到她再流淚,所以才故意這樣說活躍一下氣氛。

“咳咳……”

這時,楚昱突然咳嗽了起來,絮兒緊張地問道:“公子,您怎麽了?”

楚昱身體本來就不好,穿得又單薄,剛才頂風冒雪進城,受了風,現在喉嚨有些發癢,身上還有些打擺子。

楚昱不想絮兒再為自己擔心,說道:“沒什麽,可能是剛才進城路走多了,有點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我扶您到**去躺下休息。”絮兒說道。

楚昱輕輕的點了點頭,絮兒過去把**的被褥打開鋪好,然後扶著楚昱走到床邊坐好,再蹲下給他脫鞋,扶著他躺下,把被褥蓋給他蓋好。

跟著走到桌子前想給他倒水喝,卻發現水是涼的,轉身對楚昱說道:“公子,我去找店家要一些熱水,馬上就回來。”

“好。”楚昱小聲應道,隨後閉上了眼睛。

絮兒拿著水壺下樓想問夥計要熱水,恰好這會店裏又來了客人,夥計正在忙,絮兒便自行到後院廚房去取熱水。

等到絮兒取水回來的時候,楚昱已經睡熟,絮兒並沒有再打擾他,小心地替他整理好被褥之後,輕輕走到外屋把自己的床鋪弄好躺下也休息了。

等到一覺醒來,已經快要子時了。

絮兒擔心楚昱口渴,起來走到他的床前想問問他要不要喝水,卻看到楚昱臉色通紅,嘴唇很幹,急忙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很燙,隨即用力地推叫了他幾聲,楚昱完全沒有反應。

絮兒嚇壞了,急忙打開門出去找到店家,因為楚昱是主簿吳全派人送來的,店家也不敢怠慢,趕緊讓小二去找了大夫來給楚昱瞧病。

經大夫號脈檢查,楚昱是舊傷複發,再加上又受了風寒,引起的熱症,隨即讓小二跟他回店裏抓了幾副藥回來熬給楚昱服下。

一個時辰之後,楚昱的高熱慢慢退了下來,臉色、呼吸也恢複了正常,絮兒這才略微的鬆了一口氣,但仍然不敢離開,整個晚上就坐在床前守著楚昱,不時地給他喂些水。

等到天亮的時候,楚昱終於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而絮兒卻困得靠在床架上睡著了。

看著絮兒疲倦勞累的樣子,楚昱很心疼,慢慢地抬起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

“公子!”

絮兒被楚昱這一摸醒了,看到他睜眼了,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說道:“謝天謝地,您終於醒了,昨天晚上真的是嚇死我了。”

楚昱說道:“絮兒,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隻要公子能夠好起來就行了。”

絮兒想到楚昱昨天晚上也沒有吃多少東西,這個時候應該餓了,站起來說道:“公子,去給你打點熱水來洗漱一下,順便讓店家給您準備一些吃的。”

隨後,她轉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出去了。

楚昱用手撐著床鋪慢慢的坐了起來,雖然這隻是一個極其尋常的動作,但他卻全身酸軟,不由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就現在這個身體狀況,就是有現成的銀子擺在那裏讓我去拿都費勁,就更別說憑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命運。

看來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先把這副身體調理好,否則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