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智鬥人販

“行了,不要再說了,趕快跟我們走,我們可沒工夫跟你在這裏磨蹭。”

大漢衝兩個同伴使了眼色,兩個同伴過去抓住絮兒就拖走。

“放開她!”楚昱大喊道。

大漢輕蔑地朝了他呸了一口,冷漠的說道:“死窮酸,慢慢在這裏等死吧。”

說完朝兩個同伴一揮手,說道:“走。”

“慢著。”

楚昱喊了一聲,強忍著全身的疼痛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大漢問道:“你要多少錢才肯把絮兒還給我?”

“怎麽,你想贖她?”大漢譏諷道。

“對,我要把她贖回來。”楚昱說道。

其實,他現在一文錢也拿不出來,之所以這麽說隻不過為了拖延一點時間,以便能想到救絮兒的辦法。

大漢冷笑了一聲,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說道:“就憑你都需要她賣自己來給你買吃的這個窮酸樣,也敢說贖她,你當老子是傻子嗎?”

楚昱無視他的冷嘲熱諷,說道:“我既然敢說要贖她,就自然拿得出銀子,你就說要多少銀子吧?”

大漢雖然不相信他能拿出銀子,但看他語氣這麽堅定不像在說謊,心裏想道:“難道這小子真的有銀子?”

“小子,我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你要是敢耍我,可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大漢語氣陰森地盯著楚昱問道。

“你廢話這麽多幹嘛,痛快點,要多少銀子?”楚昱不耐煩的說道。

楚昱的語氣很果斷,讓大漢越發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隨即想了一下,看著絮兒說道:“這小丫頭姿色不錯,賣到翠紅軒少說能賣三、五百兩銀子。”

“到底是三百兩還是五百兩,給過準話。”楚昱說道。

大漢用手摸了一下下巴,伸出左手張開五指說道:“五百兩。”

對於身無分文的楚昱來說,現在別說五百兩,就是五文錢也拿不出來。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答應下來,大漢肯定會強行把絮兒帶走。

可要是答應了拿不出來,不僅救不了絮兒,肯定又會遭到大漢的毒打,以他現在這種風吹都要倒的身體狀況,再要被打一次,估計就真的要掛掉了。

“怎麽辦呢?”

楚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而且沒有充足的時間讓他多想,必須馬上給出回複才行,否則考慮的時間長了會引起大漢的懷疑。

“對了,這裏是華陽縣……”

突然,楚昱想到他父親曾對他提到個一個人,這個人正是華陽縣的,頓時一個既能救絮兒,又能解決大漢三人的計劃浮上心頭。

“行,就五百兩。”想定之後,楚昱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

大漢的一個同伴以為楚昱沒聽清楚,提醒道:“小子,你可聽清楚了,是五百兩,不是五兩。”

楚昱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耳朵沒聾,用不著你提醒。”

“嘿,你小子敢……”

大漢抬手讓同伴別說話,伸出手對楚昱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掏銀子吧。”

“銀子我會給你,但不是在這裏給。”楚昱說道。

“那要在什麽地方給?”大漢說問道。

“進城,到了城裏我就給你。”楚昱說道。

大漢疑惑地說道:“為什麽要到城裏去?”

“你知道華陽縣最大的綢緞莊嗎?“楚昱問道。

“我又不是本地人,怎麽知道?”大漢說道。

大漢是宣陽府專為青樓在各地搜尋女子的人伢販子,這次隻是路過華陽縣,剛好看到絮兒在向燒餅店的老板跪求施舍燒餅回去給楚昱充饑,見絮兒雖然蓬頭垢麵,破衣爛衫,但卻掩飾不住天生麗質的氣質和秀美的容顏。

於是便花錢買了那些燒餅送給絮兒,借機打探了一下她的情況,然後巧言誘騙她賣掉了自己。

因此,他對華陽縣的情況並不熟悉。

楚昱說道:“華陽縣最大的綢緞莊叫長富綢緞莊,老板叫周長富。幾年前他生意上出了點問題,向我父親借了三千兩銀子。當時因為我年紀小,我父親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前不久我在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才從他留下的信中知道這件事。

這次我之所以來華陽縣,一是想從這裏去信陽府,二也是找他討回這筆銀子,可惜還沒有等進城就病倒了。本來我想讓絮兒去要的,但想到她是一個弱女子,又不姓楚,萬一周長富反咬一口,反而害了她,所以就想著等我身體好一些了自己去要。

沒想到絮兒這傻丫頭竟然把自己給賣了,所以我隻能提前去了。

一會你跟我進城去找周長富,隻要我要回了銀子,立刻付給你五百兩。”

大漢半信半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楚昱說道:“你要不相信可以先讓你的手下去打聽一下,華陽縣最大的綢緞莊是不是長富綢緞莊,老板是不是叫周長富,我可以等你打聽清楚了再去,反正這裏離縣城也不遠,來回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因為楚昱家以前也有兩家店鋪是賣綢緞的,他父親跟周長富有過生意上的來往,所以他知道華陽縣有長富綢緞莊和周長富這個人,並不擔心大漢他們去調查。

當然,他父親跟周長富之間並沒有任何債務糾葛,所謂地向他父親借了三千兩銀子,不過是他用來騙大漢進城的借口,因為他現在身體狀態不行,這個地方又沒有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大漢萬一要是把他殺了,強行綁走絮兒就麻煩了。

所以,得先把他們騙到城裏去,城裏人多,這樣他們就不敢隨意行凶,而且隻有進了城他才能實施救絮兒的計劃。

雖然楚昱說得很篤定,但大漢為了保險,還是叫了其中一個叫趙六的手下去城裏核實情況。

趙六冒著風雪出了廟門,楚昱看了一下還被抓著的絮兒,對大漢說道:“你把絮兒放了,我現在身體有些不適,需要她來照顧。”

大漢想到反正有他們在這裏盯著,楚昱和絮兒也出不了這個廟門,所以衝同伴點了一下頭,同伴把絮兒放了。

絮兒跑回到楚昱的身邊攙扶著他問道:“公子,您哪裏不舒服?”

“就是身上有點疼,你扶我到那邊去坐下。”楚昱指了一下牆壁那裏。

絮兒扶著他過去坐下,楚昱朝大漢和他的同伴看了一眼,見他們已經走到了佛龕的另外一邊找地方坐下,壓低聲音問絮兒:“你是怎麽把的自己賣給他們的?”

絮兒把經過小聲地對他說了一遍,然後從身上取出來五兩碎銀子,雙手遞給楚昱,說道:“這就是他給的五兩銀子。”

楚昱把銀子拿過去看了一下,再次往大漢那邊看了看,見大漢還在跟同伴低聲說話,於是對絮兒細細地囑咐了一番。

“記清楚了嗎?”交代完了之後楚昱問道。

“記清楚了。”絮兒說道。

楚昱讓絮兒把燒餅拿過來,說道:“趕緊吃一點,一會才有力氣跟他們鬥。”

絮兒點了點頭,也拿起一個燒餅啃了起來。

那邊,大漢的那個同伴低聲說道:“大哥,你真的想要帶他進城啊?”

“隻要他說的是真的,為什麽不呢。”

大漢朝楚昱這邊看了一眼,低聲對同伴說道:“等他從周家拿到銀子出來,咱們找個機會把他宰了,再把那小娘們捆上一起帶走,白得三千兩銀子和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們,這麽一塊肥肉送到我們嘴邊,我們怎麽能放過呢?”

同伴頓時露出貪婪的笑容,說道:“大哥說的是,小弟佩服。”

大漢得意的笑了笑,再次朝楚昱那邊看了一下,眼中閃現出凶狠和貪婪的寒光。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派去城裏打探消息的趙六回來了,對大漢說道:“大哥,我已經打聽清楚,華陽城裏最大的綢緞莊的確是長富綢緞莊,老板也的確是叫周長富。”

大漢見情況和楚昱說的一樣,隨即不再懷疑,馬上就讓楚昱跟他一起進城。

絮兒把燒餅包好掛在胳膊上,然後扶著楚昱起來,慢慢朝著門外走去。

由於楚昱身體有傷病,再加上風雪天路也不好走,等走到華陽縣的時候,天都已經快黑了。

進到城裏之後,楚昱看到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幾乎沒有什麽人走動,估計因為是風雪天大家都待在家裏沒出來的緣故。

絮兒扶著楚昱沿著街道緩慢的往前走一段,楚昱看到街道左側有一家吉祥客棧,大堂裏已經掌上了燈,裏麵有一些客人正在吃飯。

楚昱對大漢說道:“我走累了,想進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大漢擔心夜長夢多,想盡快拿到銀子,說道:“先去把銀子要了,出來再吃也不遲。”

楚昱說道:“我這一路走來身上又冷又痛,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要是再不休息就撐不住了,反正周長富家在這又跑不了,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再去也不遲嘛。”

大漢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隨即同意了,跟著他一起進了客棧。

來到裏麵,楚昱看了一下,大堂的麵積大概有一百多平方,擺放了有十一張桌子,此刻隻有六張桌子有人在用餐,從這些人的穿著來看,應該也是路過華陽縣的旅客。

大堂靠右側的地方有一個樓梯上二樓,樓梯的後麵還有一道小門,應是通向後院的。

進門左側有一個櫃台,櫃台的後麵坐著一個年近五旬,正在撥弄算盤對賬的中年男子,看到楚昱他們進來了,急忙叫小夥計過來招呼。

夥計把楚昱他們帶到一張桌子坐下,楚昱點了五個菜,一壺酒,小二隨即下去準備了。

“公子,我想……”絮兒麵帶羞色,欲語還休。

“怎麽了?”楚昱問道。

絮兒臉色緋紅的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楚昱隨後朝那邊櫃台裏的掌櫃招了一下手,掌櫃的走過來問道:“客官,您有什麽吩咐?”

楚昱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掌櫃指著後院說道:“就在後麵靠左側的地方,左門是男用,右門是女用。”

“多謝。”

楚昱衝絮兒說道:“去吧。”

絮兒把包裹放在桌上站起來往樓梯後麵的小門走去,大漢急忙喊道:“站住,你要去哪?”

他的兩個同伴也站起來準備去把絮兒拉回來,楚昱不緊不慢地說道:“別那麽緊張,她不過內急想如廁,馬上就回來,不會跑掉的,我還在你們手中扣著呢,她是不會偷偷跑掉的。”

大漢還是有些不放心,衝著趙六擺了一下頭,趙六立刻就要跟上去,楚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說道:“人家女孩子如廁,你一個大男人跟著去像話嗎?你不要臉,她還會害羞呢。”

趙六沒理他,揮胳膊把他的手甩開,朝著樓梯小門那邊追了過去,不過因為被耽擱了一會兒,絮兒早就已經過了那道小門看不見了。

楚昱看到掌櫃的還在旁邊站著,故意裝出特別生氣的樣子,對大漢說道:“我都說了她不會跑掉,你們為什麽還要這樣,連她入廁都要派人跟著,真是太過分了。”

大漢語氣凶惡地說道:“少說這些沒用的,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則我要你的命。”

隨後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掌櫃,掌櫃明白他是嫌自己在這裏礙他的事了,趕緊回到了櫃台裏,不過眼睛不時的會往這邊瞟看,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這桌客人有問題。

過了一會,趙六匆匆地跑了回來,說道:“不好了,那個小娘們不見了。”

“什麽!”大漢和另外一個同伴站了起來。

趙六說道:“剛才我追到後院沒有看到那個小娘們,就站在茅廁外麵喊了兩聲,沒聽到那小娘們答應,我便進去看了一下,結果裏麵隻有另外一個女人,那小娘們根本就不在裏麵。

隨後我從茅廁裏出來碰到店裏的一個雜役,他說剛才那小娘們已經從後門跑了。”

“娘的,你個死窮酸竟然敢耍老子,老子打死你。”

大漢大怒,伸左手抓住楚昱的衣服,舉起右手就準備打他,楚昱一改剛才病態軟弱的樣子,雙眉一挑,眼神犀利地盯著他喝斥道:“你想幹什麽,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凶嗎?我告訴你,這可不是破廟沒有人,可以隨你們逞凶耍狂,你要是敢動我一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大漢扭頭往周圍看了一下,那些吃飯的客人、掌櫃、夥計全都看著他。

正這個時候,就見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帶著七個手裏拿著棍子的男子從樓梯門那裏進來,在那些客人中巡視了一下,看到了趙六,紅著臉指著他說道:“就是他闖進茅廁偷看我如廁。”

原來,這個女人是客棧廚子的媳婦兒,在客棧負責給客人洗衣服的,趙六剛才進茅房查看的時候,她正好在如廁,當時就把她嚇壞了,出來之後就找到了自己的丈夫,把事情跟他說了,他丈夫立刻叫上後院打雜的那些人,在她帶領下到前麵來認人。

廚子臉色鐵青的用手裏的擀麵棒指著趙六罵道:“你個不要臉的狗東西,竟敢偷看我媳婦如廁,老子饒不了你,給我打。”

跟他一起的那七個夥計立刻衝了過去,趙六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找人……”

但那些夥計根本不聽,衝到他身前,舉起手裏的家夥就往他身上招呼。

“你們不要打,不要打,這是誤會……”

大漢和另外一個同伴一邊解釋一邊想勸阻,楚昱站起來退到一邊,指著大漢說道:“他們是到處強抓女人賣的人口販子,偷看你媳婦肯定是想拐賣她。”

廚子聽到楚昱這麽說,心裏更憤怒,用擀麵棒死命往大漢他們身上招呼,一連罵道:“該死的人伢販子,敢打老子媳婦的主意,老子今天非打死你們不可。”

“沒有,我們沒有打你媳婦的主意……”大漢一邊護著頭,一邊大聲說道。

但這個時候,廚子已經認定了他們就是想要偷拐自己的媳婦,根本不聽他解釋,用手裏的擀麵棒更加凶狠地往他們身上招呼。

大漢三人很快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但廚子和那些夥計並沒有停手,依舊圍著狠揍。

掌櫃的眼看著要出人命了,急得雙手連揮大喊道:“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正這個時候,大門口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都住手!”

廚子和夥計扭頭看了一下,發現門口那裏站著五個衙役,為首是縣衙專門負責巡街的牛班頭。

在五個衙役旁邊,還站著一個女人,正是剛剛從後門出去的絮兒。

絮兒受楚昱的指示,本來是想去衙門報案的,沒想到剛跑出去沒有多遠,便碰到了這隊巡街的衙役,隨即按照楚昱教她的話對衙役說了,衙役立刻讓她帶著來拿人。

“官爺,就是他們毒打威逼我家公子賣我。”絮兒指著大漢三人說道。

牛班頭走過來看了一下被打的大漢三人,三個人現在不僅被打的渾身是傷,而且已經起不來了。

“你們又為什麽打他們?”牛班頭問道。

因為牛班頭是專門負責巡街、查店的,經常要來這裏查問,所以掌櫃的和店裏的夥計都認識他。

廚子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牛班頭聽完之後也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直接指著大漢三人對跟著的四個衙役說道:“把他們帶回衙門。”

四個衙役從腰間取下銬子,將大漢三人銬了起來,然後用腳踢了他們一下,說道:“別在地上裝死了,趕緊起來。”

三人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大漢對牛班頭說道:“官爺,小人是冤枉的,這個女人是他自願賣給我的,不是我們強買的。”

牛班頭說道:“有人報案,我隻是負責拿人,至於你是不是冤枉的,還是留著到公堂上去對大人說吧。”

說完他又看了一下楚昱和絮兒,說道:“你們兩個也跟著回衙門。”

絮兒趕緊過去攙扶著楚昱,跟在牛班頭他們後麵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