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聖劍格拉墨和巨龍法夫納

西格德騎上他引以為傲的坐騎格拉尼，往宮殿疾馳而去，他想讓阿爾弗國王和他的母親希奧爾迪絲看看他現在的樣子。西格德站在大殿門前，高聲呼喊伏爾鬆格的名號。阿爾弗國王見到年輕的西格德，覺得二十名勇士都不是他的對手，母親希奧爾迪絲則看到了他眼中的藍色火焰。她心想，當西格德闖**世界之時，將如雄鷹一般劃破長空。

西格德來到大殿之上，飛身躍下馬背。他用手輕撫愛馬，示意它可以回去和夥伴們一同吃草了。驕傲的馬兒親昵地朝西格德噴了噴鼻息，然後躍著步子跑開了。

接著，西格德也邁出大殿，朝森林裏的小屋走去，那是他和精明的鐵匠雷金一起工作的地方。他進去的時候，小屋裏空無一人。但是在鐵砧上，鍛造爐的冉冉濃煙之中，他發現了一件由雷金親手打造的器物。西格德看著它，心中不由得感到厭惡。

雷金打造的器物是一麵盾牌，一麵巨大的鐵製護盾。盾麵上刻有一條紅棕相間的巨龍，正把身體探出洞穴。西格德覺得那是世界上最令人憎惡的圖案。鐵匠鋪中火光四射，煙霧繚繞，好似一頭巨龍正從火焰和瘴氣中誕生。

當他還在凝視這令人憎惡的巨龍圖案時，狡猾的鐵匠雷金走了進來。他站在牆邊，觀察著西格德的一舉一動。雷金彎下腰，披散的頭發遮住了火紅的眼睛，看起來就像一頭在籬牆後奔跑的野獸。

“沒錯，伏爾鬆格的後裔，你所看到的正是巨龍法夫納，”雷金對西格德說，“但願有一天，你能親手奪它性命。”

“我可不會招惹這樣一個怪物，”西格德說，“它實在太可怕了。”

“隻要有把好劍，你就能宰了這條巨龍，為自己贏得榮耀，贏得你祖輩都未曾享有的榮光。”雷金低語道。

“我會和先輩們一樣，在廝殺和征戰中為自己贏得聲望。”西格德說。

“看來你不是真正的伏爾鬆格後裔，不然就算是最危險、最可怖的地方，你也會欣然前往，”雷金說，“你應該聽過巨龍法夫納的傳說，我在盾牌上刻的正是它的形象。隻要你騎馬登上山巔，就能看到法夫納所霸占的那片荒原。你可知那片荒原曾經美如仙境，人們在那裏過著安穩富足的生活。可是巨龍強勢入侵，在附近築穴為巢，當它在河流間往返時，呼出的瘴氣讓萬物凋零，肥沃的土壤竟成了不毛之地。正是為此，人們將它命名為格尼塔荒原。如果你真是伏爾鬆格的後裔，現在就該去斬殺巨龍，讓那片土地複歸於美好，再讓人們重返故土，安居樂業，如此便能擴大阿爾弗國王的領地範圍。”

“我對屠龍不感興趣，”西格德說，“我要向萊格尼國王宣戰，為我的父親西格蒙德報仇雪恨。”

“殺死萊格尼，征服他的國家，怎麽能和殺死巨龍法夫納相提並論？”雷金大聲嚷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於法夫納的秘密，這個秘密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法夫納看守著一大堆黃金和珠寶，都是從未有人見過的稀世珍寶。你要是能殺了它，這些財寶可就是你的了。”

“我不是個貪財的人。”西格德說。

“世上沒有任何寶物比得上法夫納所看守的財寶。那是矮人安德瓦利在創世之初便擁有的寶藏，是諸神當年付給赫瑞德瑪的贖金。你若是奪得了寶藏，便與諸神的一員相差無幾了。”

“雷金，這些事你是從何得知的？”西格德問道。

“我就是知道，至於怎麽知道的，我以後再跟你說。”

“那我到時再洗耳恭聽，現在就別跟我說什麽龍的事了。我想讓你鑄一柄劍，一柄比世界上任何劍都更為鋒利、更為強韌的寶劍。你能做到吧？雷金，你可是大家公認的最強鑄劍師。”

雷金用他那雙透著狡黠目光的小眼睛看向西格德，覺得有必要先讓他忙活起來。於是，他取出幾個分量最沉的鐵塊，將它們投入爐中，還拿出一套神秘的工具，這些工具隻有在打造神器時才會使用。

西格德在雷金身邊幹了一整天的活兒。他一直讓爐火保持最旺的燃燒狀態，並在劍刃快要成型時，往上澆水使其冷卻。在工作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柄劍，還有如何與萊格尼國王開戰，為他那未曾見過麵的父親報仇雪恨。

白天時，西格德惦記著如何鑄劍並發動戰爭。可到了晚上，出現在他夢裏的不是戰爭，也不是正在鍛造的利劍，而是巨龍法夫納。西格德看見了那片受龍息摧殘的荒原，看見了巨龍築巢的洞穴，還看見它從洞裏緩緩爬出的身影。巨龍身上的鱗片像鎖甲的鐵環一樣閃閃發亮；它體形龐大，猶如一支行進中的軍隊。

第二天，他與雷金合力鑄成這把寶劍。狡猾的雷金費盡心機，讓西格德誤以為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寶劍。接著，雷金繼續研磨劍鋒，西格德則將它打磨光亮。最後，西格德手握鐵柄，舉起了這把大劍。

西格德拿起那麵刻有巨龍法夫納圖案的盾牌，把它放在鐵匠鋪的鐵砧上。他雙手緊握大劍，對著盾牌全力砍了下去。

這一劍雖然砍掉了一部分護盾，可劍身卻在西格德手中折斷。他憤怒地轉向雷金，大聲喊道：“你這把是懦夫用的劍。再來！你必須打造出一把配得上伏爾鬆格家族之名的寶劍！”

說罷，西格德便出門喚來他的坐騎格拉尼。他翻身上馬，如風一般飛馳而去。

雷金拿來更多鐵塊，開始重新鑄劍。他一邊冶鐵，一邊念誦盧恩符文，內容與巨龍法夫納所看守的那些寶藏有關。那天晚上，西格德夢見了巨龍的寶藏，那是堆積成山的金子和閃閃發光的珠寶，盡管他從未覬覦過這堆財寶。

第三天，他幫助雷金，兩人合力打造了一把比之前更為強大的寶劍。他們花了三天時間鑄造這把劍。最後，雷金交到西格德手中的是一柄鋒利光亮的長劍，劍身似乎更為強韌，外觀也更為華麗。西格德再一次將刻有巨龍圖案的盾牌放到鐵砧上。他揚起手臂，使勁砍了下去。長劍刺穿盾牌，可當它觸及鐵砧時，又在西格德手中斷成碎片。

西格德見狀，氣得扭頭就離開了鐵匠鋪。他喚來引以為傲的坐騎格拉尼，再次跨上馬背，如風一般飛馳而去。

西格德來到涼亭下，見到了母親希奧爾迪絲。“我必須打造出一把更好的劍，”他說，“泥土中掘出的金屬造不出好劍。母親，現在是時候了，你必須把格拉墨的斷劍殘片交給我，那是父親西格蒙德的寶劍，是真正的伏爾鬆格之劍。”

希奧爾迪絲上下打量著他，發現兒子已經長大，身體也越發強壯，足以成為西格蒙德那把伏爾鬆格之劍的使用者。她讓西格德隨她來到國王的宮殿。希奧爾迪絲從密室的石箱中取出了由獸皮包裹的寶劍碎片。她把碎片交到兒子手中。“看哪，這就是格拉墨的殘劍碎片，”她說，“奧丁曾親手將這把威力無比的聖劍留在布蘭斯托克中，那是一棵生長在伏爾鬆格大殿上的巨橡樹。我的兒子，我希望格拉墨在你手中重放光彩。”

隨後，她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方式擁抱了西格德。她站在那裏，一頭紅發披散下來，向兒子講述了格拉墨昔日的光輝以及先輩們的英雄事跡，這把劍曾在他們手中大顯神威。

西格德回到鐵匠鋪，叫醒了睡夢中的雷金，讓他看看西格蒙德那閃著熠熠輝光的殘劍碎片。他要求雷金用這些碎片重新打造一把絕世好劍。

為此，雷金在鐵匠鋪忙活了好幾天，西格德也一直寸步不離。終於，這柄劍鑄好了。當西格德把它握在手中時，火焰正滑行於鋒刃之上。

他再次將刻有巨龍圖案的盾牌放到鐵砧上。西格德握住鐵柄，全力朝盾牌劈去。這一劍不僅刺穿了盾牌，還砍斷了鐵砧，甚至削掉了鐵砧的尖角。西格德知道，他手裏握的是貨真價實的伏爾鬆格之劍。他走到門外，喚來格拉尼，再次如風一般飛馳至岸邊。一些羊毛碎屑順流而下。西格德揮劍朝水中的羊毛砍去，細軟的羊毛登時就被利劍一劈為二。無論是堅硬之物，還是細碎之物，格拉墨都能在瞬間將它刺穿、斬斷。

那天晚上，西格德便枕著伏爾鬆格之劍格拉墨入睡。但他的夢中，竟出現了白天未曾想過的畫麵：他從未覬覦過的寶藏發出耀眼的光芒；那頭巨龍身上的鱗片也在黑暗中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