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洛基受罰

烏鴉朝北飛去，一邊飛一邊放聲叫道：“讓海拉把他留在冥界，讓海拉把他留在冥界。”烏鴉是女巫薩克特所變，而薩克特正是洛基本人。

洛基繼續往北飛，來到約頓海姆的一處廢墟。他化身為烏鴉生活在此地，以躲避諸神的怒火。他告訴巨人族，建造納吉爾法的時機已經成熟。納吉爾法由死人的指甲拚接而成，並將於諸神的黃昏，由巨人希密爾掌舵，對阿斯加德發起進攻。巨人們聽了洛基的話，當即開始打造納吉爾法——這艘諸神和人類都不願它早日建成的冥界之船。

後來，洛基厭倦了廢墟的生活，便往南方的真火之國飛去。他化身為一隻蜥蜴，住在穆斯貝爾海姆的亂石堆中。當洛基告訴火巨人，弗雷失去神劍，提爾失去右手時，他們無不歡呼雀躍。

然而，在阿斯加德，仍然有一個人為洛基哭泣，那就是他的妻子西格恩。盡管洛基早已棄她而去，還表示了對她的嫌惡，但西格恩還是在為她邪惡的丈夫落淚。

像之前離開約頓海姆一樣，洛基又離開了穆斯貝爾海姆，這次他來到了人類的世界。洛基知道，在這個地方極有可能被憤怒的諸神發現，所以他做好了隨時出逃的準備。洛基來到一條河邊，多年以前，他正是在這裏殺死了水獺，也就是赫瑞德瑪的兒子。洛基在水獺吃鮭魚的那塊石頭上建起了自己的房子。他為房子開了四扇門，以便觀察外麵的情況。他身上的法力還能讓自己隨時變成一條鮭魚。

洛基經常變作鮭魚在河中遊走，但即便是與他同遊的魚兒，他也一樣恨之入骨。他用亞麻和紗線織了一張網，這樣人類就有辦法將它們捕撈上岸了。

諸神對洛基的憤怒並未消散。是他，化身女巫薩克特，讓海拉在這場博弈中占據上風，得以拒絕阿薩諸神贖回巴德爾的請求；是他，將那一小株槲寄生交到霍德爾手中，奪走了光明之神巴德爾的生命。和平之殿再也不見巴德爾的身影，阿斯加德自此變得死氣沉沉。一想到那些可怕的災難即將降臨，阿薩和華納諸神內心的擔憂和恐懼便與日俱增。奧丁在瓦爾哈拉思考，該如何召集更多英靈戰士，為保衛阿斯加德助一臂之力。

諸神在人間四處搜尋，終於找到了洛基的藏身之所。當時，洛基正在織網，打算下河捕魚，突然看見諸神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他當即把網扔進火裏，看它燒成灰燼，然後迅速跳入河中，把自己變成了一條鮭魚。當諸神來到洛基的住處時，隻找到了已經熄滅的火堆。

然而，諸神中有一人能夠識破眼前的假象。他在灰燼中看到一截網線，便知道是某種捕魚的工具。照著火堆中留下的痕跡，他也編織了一張漁網，和洛基之前燒毀的網一模一樣。

諸神拿著漁網順流而下，在水中四處拖拽。洛基驚恐地發現，他親手編織的漁網竟然成了對付他自己的武器。他躲在河底的兩塊石頭中間，網線從他頭上掠過。

然而，諸神能感覺到漁網碰到了河底的什麽東西。他們給漁網係上重物，重新拋入河中。洛基知道自己這回在劫難逃了，於是主動上浮，往大海遊去。當他躍過瀑布時，眾神發現了他的身影。他們拖著漁網跟在洛基身後。索爾也蹚水在後，隻要洛基掉頭就能一把將他捉住。

洛基在河口探出水麵，瞧！一隻雄鷹盤旋在大海的波濤之上，準備隨時撲向水裏的魚群。洛基隻得往回遊去。他縱身一躍，躍過了諸神鋪開的漁網。但是網的後麵還有一個索爾。他用有力的雙手抓住鮭魚，無論洛基作何反抗，他都死死地握住他不放。從來沒有哪條魚像這樣掙紮過。洛基扭動身軀，快要掙脫出去，隻剩尾巴還攥在索爾手中。索爾拽住他的尾巴，把他拖到岩石中間，迫使他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洛基落到了滿腔怒火的諸神手中。他們將洛基帶到一個山洞，把他的手腳固定在三塊鋒利的岩石上。他們用狼筋做成的繩索將他捆住，又施法將繩索變成了鐵箍。他們本可以讓洛基在山洞裏自生自滅。但是斯卡蒂，她體內仍流淌著巨人殘忍的血液，卻不打算這麽輕易放過他。她找來一條含有致命毒液的巨蛇，將它懸在洛基頭頂上方。蛇的毒液淌落在洛基身上，每一滴、每一秒都會給他帶來痛苦。洛基不得不咬牙忍受這般折磨。

然而，心懷憐憫的西格恩希望幫丈夫減輕痛苦。她獨自一人離開阿斯加德，自我放逐到這個山洞之中，她忍受著黑暗與寒冷，隻為讓丈夫少受一些折磨。西格恩站在洛基身旁，雙手將一個杯子捧至洛基頭頂上方，用以接住蛇的毒液，使他不必承受所有的苦難。但毒液在杯中不斷積累，西格恩不時得離開，將杯中盛滿的毒液倒掉。這時，新鮮的毒液就會滴到洛基身上。他痛苦地呐喊，在鎖鏈和鐐銬中掙紮著扭動身體。每當這個時候，人們就會感覺到大地在顫動。洛基被囚禁在山洞中，直至諸神黃昏的到來。

[1]　精靈之國，北歐神話中的九大國度之一。

[2]　即英靈戰士。

[3]　神使，奧丁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