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修築城牆

巨人和諸神之間總是紛爭不斷——巨人企圖毀滅世界和人類，而諸神則試圖保護人類，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

關於諸神的故事有很多，但首先要講給你聽的，是關於他們修建主城的故事。

眾神登上高山之巔，決心在此建造一座偉大的城市，一座巨人永遠無法攻克的城市。他們將這座聖城命名為“阿斯加德”，意為“諸神的領地”，並將建址選在美麗的山頂平原。除此之外，諸神還計劃在聖城四周築起有史以來最雄偉、最堅固的城牆。

一天，正當他們著手修建大廳和宮殿的時候，一位異鄉人向他們走來。眾神之父奧丁上前詢問道：“你來眾神之山所為何事？”

“我了解各位神祇的想法，”異鄉人說，“你們打算在此建造一座城市。我不會修宮殿，但我有能力造出堅不可摧的城牆。請讓我在城外築起圍牆，為諸神效力。”

“建起這樣一堵牆，要花多少時間？”眾神之父問道。

“一年時間，哦，奧丁。”異鄉人答道。

奧丁心想，如果這牆真能建好，那阿斯加德就有了保障，諸神也不必再時刻防範巨人的進攻，而他也可以到人類中去，幫助他們，並向他們傳授技藝。他想，如果這城牆真能建好，那異鄉人開口要多少錢都不過分。

異鄉人來到諸神大會，發誓在一年之內建好城牆。同樣，奧丁也向他承諾，如果他能在一年之內砌好城牆上的最後一塊磚，那諸神也將滿足他所提的任何要求。

異鄉人離席後，第二天就回來了。他開始工作的那天正是入夏的第一天。他隻身一人前來，除了一匹高頭大馬，什麽幫手也沒帶。

一開始，諸神以為這匹馬隻能運運築牆的石頭，可它的能耐卻遠不止於此。它會把石磚放好，再用灰泥把它們砌起來。這匹馬日夜不停、晨夕不休地工作，很快，就在眾神親手築造的宮殿周圍建起一堵高牆。

“異鄉人會向我們要求什麽樣的獎勵？”眾神議論紛紛。

奧丁找到異鄉人，說：“我們為你和你的馬所做的工作感到驚奇，阿斯加德的高牆必將在入夏的第一天建成，這一點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你想要什麽作為酬勞？我們會提前為你備好。”

異鄉人停下手頭的工作，隻讓那匹馬繼續堆石砌牆。“哦，眾神之父，”他說，“哦，奧丁，我想要的是太陽和月亮，還要讓看護花草的女神芙蕾雅做我的妻子。”

聽聞此言，奧丁頓時怒不可遏，因為異鄉人要的這些可都是無價之寶。奧丁回到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向正在築城的眾神傳達了異鄉人的要求。男神們怒道：“沒有了太陽和月亮，世界會逐漸凋零。”女神們也說：“沒有了芙蕾雅，阿斯加德也會失去光彩。”

他們寧願廢棄這修了一半的城牆，也不願滿足異鄉人的癡心妄想。就在這時，眾神之間有人發話了，那就是洛基，可他隻能算半個神族，因為他的父親是風暴巨人。“沒事，讓那家夥繼續為阿斯加德築牆吧，”洛基說，“我會想辦法叫他知難而退。來人告訴他，城牆必須在入夏的第一天前修建完畢，若屆時仍未完工，他之前談好的一切條件都將作廢。”

眾神找到異鄉人對他說，在來年入夏的第一天前，哪怕隻有一塊石頭沒有砌上城牆，他也休想得到太陽、月亮和芙蕾雅。這時，眾神才意識到，這異鄉人原來是巨人族的一員。

巨人和巨馬幹起活來比之前更加賣力了，築牆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到了晚上，巨人熟睡之時，巨馬仍在工作，它托起石塊，用碩大的前蹄把它們壘到牆上。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阿斯加德外圍的城牆也越築越高。

可眾神見到這高高立起的城牆，心裏並不高興。他們擔心到了明年夏天，巨人和巨馬會按時交付工作。到時候，蘇爾和瑪尼，即太陽和月亮，還有芙蕾雅都將落入巨人手中。

可洛基卻一點兒也不擔心。他不停地安慰眾神，說他一定能想個好法子，不讓巨人和巨馬修好城牆，而且還會叫他主動放棄向眾神之父奧丁提出的要求。

還有三天就入夏了。除了城門，其餘的部分都已修建完畢，而城門上方，也隻剩一塊石頭等待安放。在睡覺前，巨人吩咐巨馬把石頭運過來，這樣明天一早就能砌好城門。順利的話，可以提前整整兩天完工。

這恰巧是一個美麗的月夜。斯瓦迪爾法利——巨人的巨馬——正在拉運一塊巨石，這是自它築牆以來，運過的最大的石頭。忽然，它看見一匹嬌小的母馬向它奔來。巨馬吃驚地望著它，因為它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小母馬。

“斯瓦迪爾法利，你個小奴隸。”母馬嬌俏地躍去，與它擦肩而過。

斯瓦迪爾法利放下石頭，叫住了小母馬。待小母馬回到它身邊，巨馬質問它：“你憑什麽叫我‘奴隸’？”

“因為你呀，隻知道沒日沒夜地替你的主人幹活，”小母馬說，“他隻讓你不停地幹哪，幹哪，幹哪，卻從不讓你享受生活。你甚至不敢放下石頭，陪我玩一會兒。”

“誰告訴你我不敢的？”斯瓦迪爾法利憤然道。

“不用人告訴，我就是知道。”小母馬輕輕揚起後蹄，奔跑在灑滿月光的草地上。

其實，斯瓦迪爾法利早就厭倦了沒日沒夜地工作。當它看見這雀躍的小母馬時，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它把要拉的石頭放在地上，環顧四周，發現那匹小母馬正回頭望著它。於是，它趕忙奔了過去。

可它怎麽也追不上小母馬，總是距它幾步之遙。小母馬在灑滿月光的草地上肆意奔跑，時不時回過頭來看它一眼。巨馬斯瓦迪爾法利隻是笨重地跟在它身後。小母馬沿著山坡往下跑，斯瓦迪爾法利——此時已沉浸在自由的氛圍中，感受著涼爽的晚風和沁鼻的花香——依舊追隨著它。在晨光的映照下，它們來到一個洞穴的入口，小母馬慢慢擠了進去。斯瓦迪爾法利這才追上它。它們並肩同行，小母馬向它溫柔地講述矮人和精靈的故事。

接著它們來到一片果園，互相陪伴玩耍，久久不願離開。小母馬的魅力足以讓斯瓦迪爾法利忘記時間的流逝。當它們在果園嬉戲時，巨人卻急得上下奔走，四處搜尋巨馬的下落。

巨人本想在第二天早上來到城門，放上那最後一塊石頭，好完成自己的工作，卻發現石頭並不在牆邊。他呼喚斯瓦迪爾法利的名字，卻沒有聽到它的回應。巨人四處尋找，他沿著山坡一路向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直至巨人國的邊境，可仍未找到斯瓦迪爾法利的蹤影。

入夏當天，眾神聚在少了一塊磚頭的城門之下。他們交頭接耳，說要是到了晚上還沒建好，就不用把蘇爾和瑪尼，即太陽和月亮交給巨人了，女神芙蕾雅也不用嫁給他了。一天時間很快過去了，巨人終究沒能把石頭放上城牆。到了晚上，他來到諸神麵前。

“你沒有按期完成任務，”奧丁說，“既然如此，你提出的苛刻要求，我們也不必遵守。你既得不到蘇爾和瑪尼，也得不到女神芙蕾雅。”

“隻有我才能建起如此堅固的城牆，”巨人怒道，“現在我要親手摧毀它。”他抬手企圖推倒一處城牆，但眾神立即擒住他，把他遠遠扔到了城牆外麵。“走吧，以後不要再給阿斯加德添麻煩了。”奧丁命令道。

這時，洛基回到了阿斯加德。他告訴眾神，自己是如何化身為一匹小母馬，再勾走了巨人的巨馬斯瓦迪爾法利。眾神安坐在高牆圍護的宮殿中，為即將到來的和平歡慶，因為今後不再有人能攻破這座城市了。然而，眾神之父奧丁卻坐在王位上暗自神傷。城牆的確是建好了，但並非通過正當的手段。諸神許下的誓言被打破，阿斯加德的正義也因此受到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