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索爾和洛基愚弄巨人索列姆

在眾神歡慶之時，洛基又講了另一個關於索爾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雷神索爾和巨人索列姆，這個巨人愚鈍卻不安分。索爾和洛基先前去過索列姆的宅邸，在巨人的盛情款待下，索爾放鬆了警惕。

當索爾和洛基離開約頓海姆後，索爾的巨錘妙爾尼爾卻不翼而飛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如何或是在哪裏弄丟的錘子。洛基這時想到了索列姆，這個愚鈍卻不安分的巨人。索爾之前弄丟過錘子，曾發誓再也不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現在的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洛基認為有必要到索列姆家去，看能否從他那兒找到一些線索。他先去了一趟阿斯加德。洛基匆匆穿過彩虹橋，經過海姆達爾身邊時，連一句招呼也沒打。他不敢與阿斯加德的居民提到索爾弄丟錘子的事情。在抵達弗麗嘉的宮殿之前，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話。

洛基對弗麗嘉說：“你得把你的鷹之羽衣借給我，我要飛往索列姆的住處，看他是否知道妙爾尼爾的下落。”

“如果你能保證每一片羽毛都銀白光潔，那借給你跑一趟也無妨。”弗麗嘉說。

於是，洛基披上鷹之羽衣，飛往約頓海姆，來到索列姆的住處附近。他發現巨人正在半山腰上，給自己的獵犬戴上由金銀打造的項圈。洛基停在巨人頭頂的岩石上，藏身於鷹羽之下，透過一雙犀利的鷹眼注視著他。

在此期間，洛基聽到巨人喋喋不休地說：“聽話，我的乖狗兒，先把這些金銀項圈戴上，但過不了多久，我們巨人一族就能用阿斯加德的黃金來打造獵犬和坐騎的配飾了。沒錯，最優秀的獵犬，我甚至會親手給你戴上芙蕾雅的項鏈。因為，保衛阿斯加德的巨錘妙爾尼爾，現在就在我的手上。”

洛基當即打斷道：“眾神都知道妙爾尼爾落到了你的手上。哦，索列姆，但是你可知道，你的一舉一動都被眾神看在眼裏。”

“哈，洛基，你個變幻莫測的家夥，”索列姆說，“原來你在這裏！不過就算你看得再遠，也找不到巨錘妙爾尼爾。我把錘子埋到了地下，足足有八英裏深。有本事就去找吧，它埋得可比矮人的洞穴還要深。”

“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索爾的錘子，”洛基說，“對嗎，索列姆？”

“對，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巨人憤然道。

“但是你想想，如果把錘子還給阿斯加德諸神，可以得到多少報酬呢？”洛基說。

“不，狡猾的洛基，我才不還呢，給多少報酬我都不幹。”索列姆說。

“索列姆，你再好好想想，”洛基說，“難道阿斯加德就沒什麽東西是你想要的？金錢、寶物，什麽都不要？奧丁的臂環呢？弗雷的魔船斯基德布拉德尼爾呢？”

“不要，都不要，”索列姆說，“但有一樣東西，如果阿斯加德諸神願意交出來，我就答應拿索爾的錘子妙爾尼爾交換。”

“索列姆，你想要什麽？”洛基迅速飛到巨人身邊。

“芙蕾雅，她可是巨人們都想得到的女神——我要她做我的妻子。”索列姆說。

洛基透過鷹眼觀察了他許久，看得出巨人心意已決。“我會向阿斯加德諸神轉達你的要求。”說完，洛基便展翅飛走了。

洛基知道，阿斯加德諸神決不會同意讓芙蕾雅離他們而去，再嫁給這個愚不可及的巨人，但他還是飛了回去。

到了這個時候，阿斯加德諸神都聽說了妙爾尼爾丟失的消息，他們多少有些慌張，因為這把巨錘是援助眾神的武器。當洛基飛過彩虹橋時，海姆達爾向他大喊，問他帶回了什麽消息。但是洛基顧不上與彩虹橋的守衛者說話，隻是徑自朝諸神的議事大廳飛去。

洛基把索列姆的要求告訴了阿薩和華納諸神。如他所料，誰也不願意讓美麗的芙蕾雅遠居約頓海姆，嫁給這個愚不可及的巨人。參會的眾神心情十分低落。阿斯加德的居民或許再無餘力去幫助人類了，因為妙爾尼爾落到巨人手中，他們必須集中所有力量來保衛阿斯加德。

眾神垂頭喪氣地坐在議事大廳裏。狡猾的洛基見狀對眾神說：“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從愚蠢的索列姆那裏贏回錘子。我們可以送個假新娘到約頓海姆去——讓那個人戴上芙蕾雅的麵紗，穿上芙蕾雅的裙子假裝嫁給索列姆。”

“誰會願意幹這種不光彩的事情？”議事大廳裏的眾神低聲說。

“哦，當然是索爾了。他弄丟了錘子，理應多出點兒力氣。”洛基笑道。

“索爾，索爾！就聽洛基的安排，讓索爾去巨人那兒把錘子奪回來！”阿薩和華納眾神異口同聲地說。他們讓洛基負責一切事宜，好讓索爾假扮索列姆的新娘。

洛基離開諸神的議事大廳，來到之前與索爾分別的地方。“索爾，現在隻有一個辦法能把錘子拿回來，”洛基說，“參與議事的諸神都決定應該由你去完成這項任務。”

“什麽辦法？”索爾問，“不管是什麽辦法，告訴我，我按你說的辦。”

“那你聽好了，”洛基笑著說，“我要帶你去約頓海姆，假扮索列姆的新娘。你去梳妝打扮一番，戴上麵紗，再穿上芙蕾雅的衣服和裙子。”

“什麽！叫我穿女人的衣服？”索爾嚷道。

“對，索爾，記得戴上麵紗，還要頭頂花環。”

“我——我還要頭頂花環？”

“手上也要戴上戒指。腰間還要掛一串女管家的鑰匙。”

“別開玩笑了，洛基，”索爾粗聲粗氣地說，“看我不揍你一頓。”

“我可沒開玩笑。為了保衛阿斯加德，你必須這麽做，否則就再也拿不回妙爾尼爾了。索列姆除了芙蕾雅什麽都不要。你隻需要穿上芙蕾雅的衣裙，戴上她的麵紗，假扮一個晚上的新娘，這樣既能拿回錘子，又能好好捉弄他一番，何樂而不為呢？等你們走進婚姻禮堂，他要同你牽手時，你就說你不樂意，除非他先把妙爾尼爾交到你手上。一旦巨錘回到你手中，索列姆和大廳裏那些巨人，誰能是你的對手？別擔心，我會打扮成你的伴娘陪你一起去的！哦，少女索爾多可愛呀！”

“洛基，”索爾說，“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要我穿裙子，還要我戴麵紗！阿斯加德眾神豈不把我當成笑柄？”

“讓他們笑去，”洛基說，“當你把巨錘拿回來的那一刻，誰還敢再笑話你？”

“也是，”索爾悶悶不樂地說，“但是洛基，你再想想，從索列姆那兒奪回妙爾尼爾，難道就隻有這一個辦法嗎？”

“哦，索爾，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狡猾的洛基說。

於是，索爾和洛基動身前往約頓海姆，來到索列姆的住處。在此之前，一名信使已經向索列姆傳達，說芙蕾雅和她的伴娘會一同前來，還說婚宴要辦好，賓客要聚齊，最重要的是將巨錘妙爾尼爾備在手邊，以便交還給阿斯加德眾神。收到消息後，索列姆和他的巨人母親趕忙將相關事宜安排妥當。

索爾和洛基分別穿著新娘和伴娘的衣裙來到巨人家中。頭上戴的麵紗遮住了索爾的胡須和凶惡的眼神。他穿著一件紅色刺繡長袍，腰間還掛著一串女管家的鑰匙。洛基也戴了麵紗。索列姆家裏的廳堂已經打掃幹淨，裝飾一新，還專門為婚宴擺上了長桌。索列姆的母親逐個招呼客人，向他們吹噓自己兒子的妻子芙蕾雅，還說她是阿斯加德最美麗的女神，許多巨人都想娶她為妻。

索爾和洛基一跨過門檻，索列姆便迎上來。他想掀起新娘的麵紗吻她一下。洛基趕忙按住巨人的肩膀，阻止道：“別著急，再忍耐一下，不要揭開新娘的麵紗。我們阿斯加德的神明比較含蓄，容易害羞。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芙蕾雅，她可是會跟你鬧脾氣的。”

“是啊，是啊，”索列姆年邁的母親說，“別去碰新娘的麵紗了，兒子，阿斯加德諸神可比咱們巨人講究多了。”說完，老婦人便拉起索爾的手，把他帶到了桌邊。

新娘的身材和腰圍並沒有讓本就高大的巨人感到驚訝。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索爾和洛基，但由於蒙著麵紗，巨人們根本看不到兩人的臉，也看不清楚臉的輪廓。

索爾坐在桌邊，他的一邊是索列姆，另一邊是洛基。然後，婚宴正式開始了。索爾一口氣吞下八條鮭魚，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與一位優雅的少女極不相稱。洛基在旁邊推了推他，還踩了他一腳，但索爾依舊沒有任何收斂。吞下鮭魚後，他又吃了整整一頭牛。

“索列姆的母親說得沒錯，”巨人們交頭接耳道，“這兩個阿斯加德少女看上去是挺端莊的，但她們也太能吃了吧。”

“難怪她吃了這麽多，可憐的小家夥，”洛基對索列姆說，“要知道這已經是我們離開阿斯加德的第八天了。這一路上，芙蕾雅什麽都沒吃，她一心想見到自己的丈夫索列姆，想早日住進丈夫家中。”

“我可憐的愛人，可憐的愛人，”巨人安慰道，“她吃多少都沒關係——再說她吃得也不多。”

索爾朝裝有蜜酒的大桶點了點頭。索列姆趕緊叫人給新娘倒上一杯。接下來，仆人們不停地為索爾添酒。在巨人的注視下，在洛基的推搡中，索爾喝下了整整三桶蜜酒。

“哎呀，”在場的巨人對索列姆的母親說，“看來娶不到阿斯加德的女神，也不是什麽值得遺憾的事情。”

這時，麵紗的一角滑落，索爾的眼睛有一瞬間被看到了。“哎，芙蕾雅怎麽會這樣瞪著我？”索列姆不解地問。

“可憐，太可憐了，”洛基說，“她的眼睛都不會轉了，要知道她有八個晚上沒睡過覺了。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見到你，想跟你在一起呀，索列姆。現在，就是你和新娘牽手的時候了。首先，你得把妙爾尼爾放到芙蕾雅手中，這樣她才能明白你作為新郎的誠意。”

於是，索列姆——這個最愚蠢的巨人——站了起來，把阿斯加德的守衛之錘妙爾尼爾帶進了宴會大廳。索爾恨不得一躍而起，從他手中奪過錘子。但是，洛基卻讓他保持冷靜。索列姆把錘子拿過來，交到了他自認為是新娘的那個人手中。索爾一把握住錘子，挺身站了起來。麵紗從他臉上滑落。索爾的麵容和憤怒的眼神被在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一錘砸向大廳的牆麵。石牆轟然倒塌。然後，洛基跟隨索爾大步走出廢墟，而巨人們則被壓在亂石之下，大聲咆哮著。這就是阿斯加德的守衛之錘——妙爾尼爾失而複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