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真探趙趕鵝2:重案刑警刑偵手記 四環路血案一

2012年夏,清晨7點。北京四環某段路被交通隊封了一半,車流停滯,不時有人探出車窗,好奇地將目光越過藍白色警戒線。

警戒線的中央,不是被封閉的道路,而是一段綠化帶。幾名穿製服的警察正把臉貼在監控錄像杆上,抄寫治安探頭的編號。剩下的警察弓著背,窩在齊腰深的灌木叢裏搜尋,一個塑料袋、一個煙頭、一個**。眾多撿垃圾的警察當中,有個大高個兒,腰彎得特別費勁,那個人就是我。

翻找的同時,我叼著煙卷,必須大口吮吸,使煙霧充斥鼻腔,竭力用焦油抵擋另一種氣味——那股死命往我鼻孔裏鑽的屍臭。

屍臭來自一個米黃色的編織袋。

有個鑒定中心的小夥子,正戴著厚口罩,大氣不敢喘地搬著這個編織袋。我暗暗慶幸自己運氣還算好的。

兩個小時前,村裏清潔隊正在清理綠化帶,有工人發現這個長約80公分的編織袋,外麵用毯子包裹,並用尼龍繩捆綁。

工人想把編織袋裝車扔掉,但在搬運過程中,他發現袋子表麵濕滑,再從上到下一摸,他慌了——一條人腿!?

那天我同事值班,他在電話裏聽到案情,以為八成是個豬腿羊腿。結果他帶我趕到現場,抽了兩下鼻子就開始罵街:“完蛋!又一個大活兒!”

人體的屍臭辨識度極高,就像堆積多日的垃圾,而且氣味經久不散。民警到這種高腐現場偵查,回家後老婆一定會翻著白眼,把背心,褲衩,襪子全部扔掉。

沾染上人命的味道,根本洗不幹淨。

我們一邊工作,一邊打賭。有人說肯定是司機肇事逃逸,把屍體扔在路邊,另一個同事卻指著屍包問,包裹得那麽嚴實,臨時起意哪能準備這麽好。

沒多久,老法醫衝我們擺擺手,意思是叫我們幫忙抬屍體。

我小步跑過去,和其他三人分別拉著編織袋的一角,緩緩往外抬著。

抬到一半時,我率先放下袋子。“不能再抬了,再拖下去就散了。”

法醫割開編織袋上的麻繩,一點點把袋子裏的東西翻出來。

很快,一雙分辨不出顏色的小腳丫暴露在空氣中,我們誰都不說話了。那明顯是個孩子的腳。

我管同事又要了一根煙。

初步來看,女孩屍體蜷縮,頭部被黑色塑料袋罩住,臉上覆蓋白毛巾,嘴裏塞著兩團紙。上身穿著條紋編織的帶有“卡通狗”圖案的粉色短袖童衣。

除此之外,小女孩腹部有條長長的口子,我沒再往細了看。

說來也怪,這具屍體輕得出奇,即使對一個小女孩來說。我們幾個抬著擔架上車時,感覺就像抬著一隻貓。

女孩的身份很快出來了,她叫小雪,今年9歲,父母都是生意人。

4天前,下午3點,小雪和媽媽說自己要下樓跳皮筋,從此再無音訊。派出所民警立為疑似被侵害案件開展偵查。

我負責到小雪走丟的小區內走訪。有位熱心的大爺告訴我,小雪出事之前,曾和一個男孩在一起玩。

男孩叫小華,家住3單元。我敲開小華的家門,他的父母都不在,隻有奶奶正在給他喂飯。

小華今年才5、6歲,戴著黑框眼鏡,眼睛直勾勾看著電視。

我問小華,那天小雪是不是跟誰走了。他扶了扶眼鏡,鄭重其事地告訴我:“小雪姐姐去找紅毛大狗狗去了。”

我問了好幾遍,他一直翻來覆去說這句話。

小華的奶奶已經開始怒視我。我沒敢再問下去,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摻和到這種事來。

我更害怕的是,透露過多案件信息,會引起周圍群眾的恐慌,如果凶手就在附近,就等於在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