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師徒倆坐大巴回到北方城市,小賊勸了賊王一路。

老賊王耷拉著肩膀,胡子拉碴,像是老了幾十歲。小賊忍不住想,是不是非得像薔薇那樣折磨師父,才能獲得他的照顧和關注?

最後,賊王不肯死心。他買來禮物,央求薔薇以前的好姐們把手機借給他。

他偽裝成姐妹的身份,管薔薇要地址寄特產。薔薇回了一條長長的信息,開頭是東莞市。

師徒倆直奔南方,發現地址是個豪華大酒店,帶著特殊服務那種。賊王從中午就在酒店裏等著,送走了一撥踢正步的女兵,一撥列車服務員,一撥護士,和一撥女丫鬟,就是沒等到薔薇。這裏的女人實在太多了。

賊王點了個全套服務,破天荒地也給小賊點了一個,開了兩個房間。小賊遇上的女孩溫柔體貼,服務時張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略帶緊張地看著他的表情,生怕他不開心。

雖然他沒心情,也沒感覺,但是心裏暖洋洋的。

一個多小時後,他來到賊王的房間,看到師父腰間圍條浴巾,不停揉眼睛,眼白有點發紅,看上去可憐巴巴。

剛來酒店時,賊王怒氣衝衝,說要看這個賤人為啥寧可幹這個都不跟他過。

可等賊王接受完別人的服務,怒氣全沒了。

“她寧可幹這個嗎?就這樣也不和我好嗎?”賊王歎了口氣,大眼皮下噙著淚水,“都不容易。”

他們在酒店那打聽了好幾天,才找到薔薇的新住址。一個頗具現代感的小區,裝潢很新潮,保安隊列在小路上穿行。

薔薇的習慣沒有改,鑰匙還是放在門口電箱裏。賊王和小賊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她回來。

這一次,薔薇剛到家就開始尖叫,發瘋一樣捶打賊王,喊叫著放她走,好像這是賊王的家。

終於,賊王把她按到沙發上,一隻手捂著她的嘴,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脖子,不讓她起來。賊王說,你隻要跟我回去,我就立刻鬆手。

薔薇答應了,等賊王一鬆手,她又大叫起來。賊王再次捂她嘴時,她狠狠咬了他的手,出血了。

小賊當時有個念頭,希望薔薇報警。可她沒有。

薔薇出門後上了一輛出租,賊王把她從後座上拉了下來。出租車司機問要不要報警。

賊王說:“我們家的事,滾一邊去。”

薔薇沒有反駁。

然後,老賊王像隻老猴一樣,站在薔薇麵前,手足無措地哀求,大哭,拉著她的手。

薔薇的心又軟了。

薔薇說要坐火車回去,但是老賊王執意要坐飛機。三個人一路無話,各自想著心事。

下飛機已經是半夜,老賊王找到一個偏僻的賓館,挑了4樓的商務套房安頓下來,行李堆了滿地。

薔薇心不在焉地問一會吃什麽。老賊王突然變了臉,狠狠扇了她兩巴掌。她愕然張嘴,終於明白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是謊言。

她想衝出門口,卻被勒住脖子拽了回來,歇斯底裏地尖叫過後,又讓賊王壓在身子底下動彈不得。賊王楞起了眼睛,罵她是野雞,說再叫就他X殺了她。

她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薔薇滿臉眼淚和鼻涕,突然笑出聲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跟你好嗎?”

“你喜歡年輕的唄,喜歡有錢的唄!”賊王故意說。

“你說的沒錯啊,我就是雞。我他X每次見到你,我就會想起來,我是做雞的。我要是嫁了你,我就得一輩子做雞!”

老賊王起身,臉上掛著笑,“你太野了,得磨磨性子。”

“然後呢?”她問。

賊王沒吭聲,直接把床墊子拉下來,堵在門口,自己睡下,防止她逃跑。賊王似乎在等待著薔薇的某個承諾。

三個人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待了兩天,屋裏的外賣盒子和啤酒瓶越來越多。

有一次,趁著老賊王出去買東西,薔薇沙啞著嗓子喊來小賊,她拙劣地扭動身體,柔軟的胸膛起伏著。但是她說不出口,連小賊都替她尷尬。

小賊沒同意,而是幸災樂禍地當著麵告訴了賊王。

賊王狠狠打了她一頓。小賊沒敢再看她的眼睛。

那天晚上,師徒倆坐在地上喝酒,賊王竟然哭了。他說錢有什麽用啊,身外之物,最後還得靠兄弟。說完賊王脫下了金勞,戴在了小賊的手腕上,動作強硬,不允許拒絕。

小賊受寵若驚,又很不安,這是師父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但他不知道這一切會怎樣收場。

很快,薔薇又開始不管不顧地大叫。

這次無論賊王威脅利誘都沒用,他甚至跪在地上祈求對方原諒,可又說不出來自己到底要薔薇怎麽樣。

賊王拿出了水果刀,說你是要逼死我!

接下來發生的這件事,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包括小賊。後來他再複述當時的場景,已經隻有口述,沒有證據,真相撲朔迷離。

一個版本是,那個瞬間,薔薇撲過來搶走了刀,老賊王沒有和她爭奪。或許是他也累了。

她說,讓我先死了吧。說完,一刀插進自己肩膀,然後坐在沙發上,鼻子直哼哼。

賊王嘴裏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些愛來愛去的廢話。薔薇越坐越低,翻著白眼,逐漸溜到了地上,藍色T恤上肩膀和胸**接的地方,有杯口大的紅色血跡。

師徒倆終於發現不對勁時,薔薇已經快沒氣了。

老賊王騎在薔薇身上,拽起她的上半身,“你到底要怎麽樣!”

薔薇沒有回答,眼瞼半開半閉。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