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直白拒絕
斯微立在原處發呆良久,直到陽光暈得她眼皮發燙,她才問:“必須要回答嗎?”
“是。”
“可我覺得這個問題好像沒有必要問。”斯微回視他,一臉淡然:“因為你和周琛,對我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這個回答,模棱兩可。
心口如同堵了一團令人透不過氣的情緒,像是患得患失。
宋居安無法排解,隻能從斯微這裏尋求答案,然而在她平靜無波的話音裏,他還是一無所獲。
“算了……”
他按了按眉心,忽然道了這麽一句,話語中透出些無可奈何。
斯微見狀問:“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想提醒你,對男人要防著點,對待那種不熟絡人,別把自己往人跟前送。”
說著,宋居安突然伸手摸向她的鬢角。
斯微自然是有所察覺,可那一刻偏偏沒有躲開。
眼看著那隻手從眼側掠過,溫熱的觸感落在鬢角,一縷碎發被別回耳後。
她這樣敏-感的人居然可以接受他主動觸碰的小動作,宋居安心懷滿足地收回手。
愜意的笑著:“回去吧。”
斯微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陣,扭頭走了。
確實,連她自己的想不通,為什麽剛才不避開?
為什麽前一秒還情緒不高的人,這會兒又樂了?
那瘦小的身形很快消失在視野之內,宋居安收起笑容,沿著反方向走。
既然決定要追她,無論擺在眼前的是一個或是十個周琛,這份決心都不會動搖。
他了解她對待感情的遲鈍,也深知她敏-感脆弱,所以要想得到她動心的回應,他必須得有所付出,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並告訴她,如今的他值得依靠。
回到家,斯微在**癱了十多分鍾,猛地坐起身開電腦,打開wps。
先前就有創作關於消防員小說的想法,經曆了這一遭,她產生有不少靈感。
南城區消防營地——
宋居安一路走到操場,裏麵那一幫小子還在進行日常訓練,他在鐵紗網外觀察沒多久,膝蓋就被狠狠一撞。
低下頭,隻見貝貝直往他身上撲,尾巴像永動機似的搖個不停。
宋居安蹲下,貝貝撞進他懷裏,撒嬌一般往他胸膛間蹭,他抬著下巴,無奈的笑。
它跑到這,訓導員小孟自然也跟來了。
“隊長。”小孟敬禮。
“貝貝這次傷得重嗎?”宋居安摸了摸它裹著鞋套的前肢,心疼極了。
提到這個,小孟捂了下眼,平靜後才回:“貝貝的四肢有不同程度的摩擦傷,每個爪縫都被磨破了,但給它上雙氧水的時候一聲都不叫……”
說到這兒,小孟抹掉眼角的淚,“這兩天我給它減訓了,昨晚換繃帶時順帶檢查了一下,我看到已經在恢複了。”
“那就好。”
宋居安站起,下一秒貝貝後腿一蹬就跳了起來,這是在求抱抱。
宋居安順勢伸出手,抱住貝貝身體兩側,一使勁就把它抱起來,像帶孩子一樣,在空中把貝貝“扔”了兩下,穩穩接住後又帶它走了兩圈。
再此次的救援行動中,盡管貝貝是首次參與實戰,可表現得出人意料的好,進入現場七天,共救出幸存者15人,撤退時也算光榮負傷。
當天下午,操場又是一波熱火朝天的拉練,鏗鏘有力的喊完口號,幾十個人開始負重百米跑。
宋居安站在操場中央,鐵麵嚴肅,嘴裏含著口哨,時不時吹上一聲。
“這才幾天身體就荒廢了,都快點!”
那聲音完全不輸頭頂大太陽折磨人的勁!
跑道上,鄭岩和大蔣並列向前跑,累得都快要了命,兩人也不忘緩口氣說個悄悄話。
“你說,隊長到底談戀愛了沒?”大蔣喘著大氣問。
“我看是有那意思吧。”鄭岩朝中央瞟一眼:“但他這樣子,又不像是有人愛啊…”
“不會被拒絕了吧?”
“我看是沒表白,心裏憋悶,拿咱們出氣呢。”
兩人一句接一句,半圈過去還在討論這個話題。
宋居安早就盯上他們,吹口哨點名:“鄭岩再加兩圈,所有人都快點!”
身後傳來腳步聲,指導員在他身旁站定。
“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視察集訓的事吧。”
“推遲了?”宋居安目光不移地望著操場。
“沒錯,具體時間暫時沒定。”
不用問,原因大半是這次的大樓坍塌事故。
羅清強又說:“下周有家公司要做一期關於這次事故的專題,支隊下來名單,裏麵有你的名字。”
又整這些花裏胡哨的,宋居安吹哨喊停,回身走到樹蔭下,“我考慮轉職了。”
話題跳躍太大,羅清強反應了幾秒,跟上前問:“怎麽突然想通了?”
“就是想給以後一個保證。”他摸出根煙,點燃。
羅清強聽出話裏有話,睨著他:“是為了斯微那丫頭?”
宋居安點頭。
其實他早已習慣待在一線,可他不能讓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去習慣那擔驚受怕的日子。
那樣太自私。
——
隔日,斯微正式回公司上班。
工作室內,同事們都埋頭做自己的工作,看到她進來,隻是打了聲招呼。
斯微沒想太多,回到自己的的位置上,手機進來一條新消息:大家都不知道你受傷的消息,以為你是請假了,別太在意。
斯微壓根沒放在心上,把手機放到一邊,投入工作。
她本來與其他人就不相熟,也不喜歡被人關注,這樣也合她心意。
對麵,周琛從斯微一進來,就把一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此刻沒在她臉上看到失落之色,自認為是自己的關心及時得當。
他推了推眼鏡,神色不動的低下頭,嘴角卻帶著笑。
回到工作崗位的第一天並不輕鬆,斯微完成了兩期節目的文稿,又精修了一遍才過關。
晚上臨時加了一場與文學界某位大佬的采訪直播,結束時都9點了。
下播後,老板和周琛送人下樓離開。
工作室燈還亮著,其他人都走光了,斯微回去關掉電腦便往外走。
出門前按下燈,在關門的瞬間,她敏銳察覺到有人朝這邊靠近。
門關好了,斯微回身:“主編,你不是走了嗎?”
周琛搖了搖車鑰匙:“這個落在書坊了。”
斯微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沉默著過去按電梯,周琛全程跟在她身側,直至走到大樓外。
“我的車就在前麵,這麽晚了我送你吧。”周琛指了指停車位。
斯微都沒有看他的指向,說:“不用了,這個點地鐵上沒什麽人,也方便我思考工作上的事。”
周琛眼神變了變:“坐我的車就不能思考了嗎?”
“是,那樣容易使我分心。”斯微實話答,眼神無波:“主編開車注意安全,明天見。”
她扯著唇輕笑一下,再沒做停留。
周琛遙望她走遠,心中很不是滋味,身為一個各方條件都優異的男人,卻兩次被同一個小姑娘拒絕,還是那麽直白不留餘地。
他自知沒麵,可又不甘就此放手。
傍晚時分有一台手術,許禾言的術前訪問出了岔子,差點發生醫療事故。
術後,又被主刀醫生許弋教訓了一通,那個冰山臉訓起人來更是絲毫不留情麵,字字句句都在拿她的專業態度來說事。
許禾言躲到衛生間裏掩麵哭泣,又得捂著嘴不讓抽泣聲泄露。
好半天才讓鬱悶化作淚水流出來,她抹掉鼻涕,緊接著翻出手機給人發短信。
一個小時後,鄭植一身便裝站在岸邊,望著對麵江畔的彩色摩天輪出神。
他隻身佇立了十多分鍾,這時,身後傳來飛快的腳步聲。
鄭植下意識轉過身,腳下還未站穩,胸膛就被重重撞上。
消毒水味漫入鼻尖,腰際纏上兩條細軟的手臂,緊緊環住他。
許禾言似是還不夠,又更用力地將頭貼近他的左肩,直到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才深呼出一口氣。
鄭植身形僵住,特別是在那溫熱的呼吸透過衣料席上腹肌時,黑眸驟然一縮,喉結劇烈滾動,聲線緊繃:“先鬆開。”
許禾言卻在他身上蹭著搖頭,聲音綿軟:“就抱一會兒,不行嗎……”
江畔對岸炸起了煙花,鄭植都不知道是耳邊在砰砰作響,還是腦子裏神經紊亂,總之全身氣血上湧。
陌生的悸動甚至讓他沒有辦法,強硬地推開懷裏的那具身體。
乃至於貪戀她的依賴。
許禾言抱著他,這一整晚鬱悶的心思一點點化開,忍不住吐露道:
“今天給一個車禍外傷患者做顱骨缺損修補術,患者前段時間剛做過顱內血腫清除,處在淺昏迷狀態。”
“就在我要給他上麻藥的時候,主刀的許醫生說,患者下頜骨折,掰不開嘴,如果貿然上藥,萬一病人沒氣了,又沒辦法插管,很可能出人命。”
鄭植輕拍著她的後背,問:“後來呢?”
“後來又采用了鼻纖支鏡引導插管,手術成功了。”
許禾言仰起臉,眼睫上還掛著淚點,手臂不曾鬆開,而鄭植則不動聲色地放下那隻為她順氣的手。
彩色煙花在天際炸開,照亮了兩人的側臉,一個身姿筆直如鬆,一個像無骨動物緊貼著那顆“鬆樹”。
繽紛的光映照在許禾言眼中,她朝鄭植展顏一笑,四周的黑暗恍惚都被這抹笑容點亮,她問:
“鄭植,現在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
啪嗒……咕嚕嚕—
啤酒瓶滾落在地發出的聲音由遠及近,配合著鞋底摩擦地麵的腳步聲。
玻璃瓶撞到桌腿,伴著“砰”地聲響,滿身酒氣的男人在門口停下,眯著眼打量屋內的人。
須臾,左搖右晃地走進來。
屋內,一名女孩僵硬地往旁邊退。
機械的報站聲從頭頂傳來,斯微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在地鐵上睡著了,她定下心神,在下一站下車。
走出地鐵站,斯微看了看手機,都10點鍾了,她來到就近一家麵館點了一份牛肉麵。
夏天氣溫太高,桌椅都搬到了外麵。
斯微一邊等一邊玩手機,突然鄰桌傳來一聲暴喝。
“老人家,我們是做小本生意的,你這麽大年紀吃霸王餐不好吧!”點餐小哥急得臉紅脖子粗。
在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斯微也順著看去,背對著她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佝僂著腰站在桌邊,怯生生地解釋著。
隱約是說,她是鄉下來的,身上確實帶著錢,可不知怎麽回事,錢袋子找不到了。
小哥仍舊不依不饒,周圍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圍觀。
耳邊爭論聲不休,斯微揉著太陽穴,右手虛握成拳,骨節向下輕叩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