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邦汋
昏暗的夜色之下伴隨有點點月色從朦朧的雪夜之中透露出來，撕開了夜色的一角，漫天的雪白倏忽急促起來，令人幾乎無法捕捉。而伴隨著四周倏忽而起的漫天風雪，刹那間的昏黃似乎也被稍稍打壓了下來，夜色與雪花為友似乎二者是在刻意響應著月亮的呼喚，白雪皚皚的地麵上拉著一條很長的黑影，月光灑落下來，仿佛在他的身邊勾勒出點點星辰。
沈夜並不是在害怕什麽，他隻是不想再惹麻煩。如今的沈家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失去了以往的光環，現在即便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都可以隨意欺辱。
想到這裏，沈夜又緊緊地攥了攥自己的拳頭，隨即又舒展開來，因為他的眼前看到了出現在這片雪夜之下的幾道黑影，都是一群讓沈夜熟悉的麵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是他們這個月第五次的到訪。
除了沈夜之外，朦朧的雪夜之下也站著一道魁梧的身影，男子的身材要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魁梧壯碩，即便是在昏黃的光線照射之下，皚皚白雪也無法遮擋住他應有的光輝。中年男子的眉宇微微緊蹙在一起，負手站立在那些黑影的麵前，即便如今的沈家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輝，但是身為曾經沈家家主的沈浪也不會輕易地讓他人隨意染指此處。
沈夜站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如今的沈家老宅也隻剩下了他們父子二人，沈浪伸出自己的手攔在了沈夜的麵前，他似乎並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再次卷入這場麻煩之中。
借助著昏黃的光影，沈夜似乎看清楚了那幾位突如其來的黑影的麵容，他們似乎有意遮擋著各自的真實麵容，但是每一個人似乎都擺出一樣的動作，整齊劃一地站在父子二人的麵前，以往的每次他們這些人都是帶著幾分好意而來，但是這一次沈夜和沈浪二人幾乎都感覺到了隱藏在其中的殺氣。
見到了沈浪和沈夜二人，為首的一名黑衣人直接作為代表站了出來，右手抱著左手衝著二人恭敬地行了一禮道：“沈家主還有沈公子，今夜到訪實屬抱歉。”
沈浪並沒有因為這些不速之客所表現出來的禮貌而存在半分的好感，他隻是衝著那些人冷哼道：“抱歉？如果你們真的覺得很抱歉的話，就應該帶著你們的人給我離開這裏！”
為首的男子抬起頭來，眼神之中隻透露出一絲平淡：“沈家主，我們此番前來的目的想必您應該也清楚，魁首大人十分期望能夠和家主您成為朋友，魁首大人隻是希望沈家主能夠給予我們這次的機會！”
魁首……不僅是沈浪，即便是一向冷靜自若的沈夜此時也暗自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但是他還是忍住了自己心中的不忿，如今他的身份和地位早已經不能和那位“魁首”大人一較高低，他現在隱約還記得當初那位魁首大人在他們父子的麵前是如何的耀武揚威，今日的一切可以說都是拜他所賜。
不知為何，沈夜忽然覺得四周的風雪變得更加的寒冷，呼嘯而過的風聲頓時掀起真正雪花，隱約之間沈夜似乎聽到了一陣嗚咽。
身邊的父親眼眸似乎微微地閃爍出一道光芒，但隨即那道光芒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瞬即逝，如果可以的話，沈浪打算一輩子都不跟那位魁首大人有任何的往來和交情：“你們應該知道……如果你們的那位魁首大人有任何事情來訪，他可以自己親自前來。鄙人自然不會虧待了他。”
“魁首大人最近正在忙於下一屆‘劍心比試’的事宜，所以這些小事自然使我們這些屬下代為辛勞。魁首大人隻需要沈家主的一句肯定，吾等來此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沈浪非常清楚，眼前的這些不速之客隻要願意，他們可以頃刻之間取走他們父子二人的性命，那位魁首也沒有必要將兩個無用之人留到現在。所以沈浪很知趣地沒有跟這些難纏之人產生任何的衝突，考慮到他們現在所處的地位和環境，換做任何一個人都要學會“乖巧”。
“閑話少說，你們邦汋的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扭扭捏捏的了，你們那位魁首大人有什麽話，你們大可直接告訴我。”
為首的那位黑衣人見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自然也沒有繼續遮掩下去，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既然沈家主有令，吾等自然不敢有所隱瞞。隻是魁首大人此番讓吾等前來，隻是為了龍淵一事。”
沈浪和沈夜二人麵麵相覷，雖然他們二人都猜到了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會來的這麽快。當日那位魁首大人沒有得到龍淵寶劍，自然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而如今新一屆的劍心比試已經臨近，他自然不會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
沈浪聽完，隻是仰起頭大笑起來：“我當是何事？既然魁首大人此番是為了龍淵而來，他自己卻不敢露麵……還請恕鄙人不能答應！龍淵乃是我沈家的家傳之物，豈能拱手贈與外來之人？你們大可讓你們的那位魁首親自前來，如果他有奪走龍淵的實力的話！”
話音剛落，沈夜便察覺到四周的風雪在刹那間再次變得湍急起來，簌簌而下的雪花紛紛落在每個人的身體之上，風與雪此刻仿佛一轉各自的攻勢，又好像在眾人的麵前融合在一起，沈浪隻是站在那裏，他眼眸之中的幽幽藍光似乎又在倏忽之間若隱若現。
站在雪中的邦汋之人似乎並沒有因為沈浪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所震懾，畢竟他們見到過的高手也不僅僅隻有沈浪一人而已，如若不是魁首大人的命令，此刻或許他們雙方免不了一番爭鬥。
“沈家主，魁首大人是誠心誠意的想要跟您交個朋友，所以特意讓吾等送來一份賀禮。”為首的黑衣人話音剛落，站在他身後的一名黑衣人從中走了出來，他的雙手托著一個用紅布包裹起來的物事，為首的黑衣人隻是輕輕抬起手，那團紅布刹那間自動解開，**出了其中潛藏著的三個藥瓶。
沈浪和沈夜二人同時怔在了原地，單單是看到這三個藥瓶就已經足夠讓他們的內心震撼，隻是他們並沒有想到那位魁首大人的出手居然能夠如此的闊綽。
“魁首大人知道沈公子的傷勢，所以特意讓吾等送來這份‘洗髓丹’，還有其餘的兩枚也是送給沈家主和沈公子的禮物，名曰‘通絡丹’，以沈家主的閱曆，想必也不用在下特意講述這其中的功效了。”
沈浪輕輕地抬起頭來，平日裏哪怕是見到一枚通絡丹也是各方勢力爭搶的場麵，更何況現在直接出現了兩瓶，沈浪慢慢地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說道：“雲來宗……也跟你們串通好了？”
通絡丹和那枚洗髓丹是雲來宗的寶物，沈浪自然十分清楚這幾枚丹藥的強大之處，如果換做之前，沈浪或許不會因為這些丹藥而有所猶豫，但是考慮到沈夜身上的傷勢，以及他突然失去的丹田真氣，而那枚洗髓丹則是能夠治療沈夜的絕佳良藥。
他自己可以一輩子平凡，但是他不想讓自己擁有如此天賦的兒子一輩子成為一個廢人。
所以沈浪的心裏開始有了一絲猶豫，沈家之後有可能會失去龍淵，但是沈夜卻可以恢複自己的天賦，未來還有很大的一片前途。
正當沈浪打算收下那份禮物的時候，一旁的沈夜似乎猜出了父親的心思，他直接走了出去，站到了父親的身邊：“爹，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但是我雖然失去了自己的丹田真氣，卻也不想讓您如此的卑躬屈膝。”
“可是……夜兒……你不想恢複自己的力量嗎？”
沈夜的心裏當然是想要得到自己失去的一切，但正像他寫下的那句話一般“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以這樣的方式重新開始，未來的路也不一定隻有這一條可以走下去。
沈夜隻是輕笑了一下，隨即轉過身看向了那些邦汋之人：“魁首大人的禮物的確很貴重。而且龍淵是當初雲來宗的宗主送給我沈家的，現在龍淵已然是我沈家之物，即便雲來宗曾經對我沈家有恩，現在又哪能輪得到他雲來宗來管我沈家的家室！”
麵前的邦汋黑衣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疑惑，既然有人能夠在通絡丹和洗髓丹的雙重**下依舊保持清醒？這個沈家公子的確不容小覷。
“沈公子，我們魁首大人深知沈公子的疾病，如今特意令雲來宗送來一枚洗髓丹用來治療沈公子的疾病，想必以沈公子的天賦，他日肯定會再一次鵬程萬裏！”
沈夜的嘴角輕輕揚起，什麽時候他淪落到讓這些邦汋之人來安慰自己了？沈夜冷笑著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的魁首，龍淵現在已經是我沈家之物，如果他想要……就要看他自己有沒有本事拿過去！”
沈夜從來不是惹事的人，但是他也不能任由這些邦汋之人一次又一次的踐踏自己和父親的尊嚴，更何況這一次還是龍淵。
麵前的黑衣人再一次恭敬地朝著沈浪和沈夜二人行了一禮，這似乎已經是他能夠給予沈浪和沈夜父子二人唯一的尊敬：“沈家主……魁首大人已經給予了你們足夠的尊敬，在下也希望沈家主能夠識時務。”
咚！
沈夜這邊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四周的風雪刹那間突然之間在自己的身邊凝固，不隻是四周簌簌而下的風雪，沈夜可以感受到的任何流動的事物，包括時間仿佛都在此刻突然停止。此時的他已經喪失了之前所有的修為，他能夠感受到的也僅僅隻是作為一個“凡人”能夠感受到的所有變化。
沈浪和那位邦汋的黑衣人的聲音在漫天風雪之中突然碰撞在一起，倏忽之間呼嘯而起的風聲宛如一頭剛剛蘇醒的巨獸一般，即便是躲在房屋之中的樺葉也在此刻突然之間滾落在地上，沉悶的轟鳴聲直接拔地而起，帶動著月色和雪花，在沈夜眨眼之間，仿佛這片天地也為之黯然失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