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是愛過就算的人1
3—1再怎麽美麗也隻能是曾經
“黃金海岸”的規劃方案在經過多次討論修改之後終於定下來。接下來要對整個樓盤的造型風格進行定位。赴澳洲考察的簽證還沒辦下來,於是“海誠”安排了兩方人員先到一些本地的獲獎樓盤去參觀。
薑黎發現“海誠四大美女”這次也在同行之列。有胡凜在的地方,少不了又是花團錦簇。項霆照例跟海誠的張總走在最前麵,而薑黎則仍是默默地走在隊伍偏後的位置。偶爾抬眼時能對上胡凜投注而來的目光,隻是這次有美女在側,他無暇再對她頻頻關注。
怎麽給忘了呢?他的眼神從來就不為任何一個女生駐足停留,盡管紅粉甚多,卻永遠及不上學業和事業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他對她的關切不過是來自青梅竹馬的同窗之誼,她怎會傻得一次次以為那就是愛情。他們之間的情誼從來就不是真正的愛情。想到這裏,她突然如釋重負,並唾棄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庸人自擾。
她的愛情,現在隻專屬於一個人。那個懂她、愛她的人。視線不自覺在前方的人群裏搜尋那個讓她心係的身影。不需眨眼工夫,她便看到了他。那出眾挺拔的背影所散發出的巨大磁場讓她如磁石般被牢牢吸引,無法移開雙眼。這一刹,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一人,旁人皆不存在。
然而,她的視線沉醉不了多久就有一名不速之客闖入了這怡人的畫麵。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風衣和紅色短裙的嬌俏倩影,短裙下是一雙纖細勻稱的美腿,再往下是一對盡顯女人味的金色三寸細高跟鞋,無論怎麽看都充滿了引人暇思的風情。薑黎對她印象較為深刻,知道她是海誠設計部人員,也是“四大美女”之一,名字叫林媛,曾在飯局上主動提出和項霆交換名片,並毫不避諱地當眾表達了自己的傾慕之意。
林媛對項霆的好感,薑黎能明顯感覺得出來。但是,對項霆有好感的美女甲方不在少數,她還不至於去吃這種沒來由的飛醋。長相不俗又才華橫溢的男人,就如一級保護動物般稀有,哪個女人遇見了會不動心?問題隻在於,有些女人在得知對方已心有所屬後自覺地退避三舍,有些女人卻不依不撓地糾纏不休。林媛顯然屬於後一種。
公司裏已有不少傳言,林媛每次看方案都是單獨而來,在項霆辦公室裏一待就是大半天。她寧願在“宇瀚”的小會議室裏陪項霆吃盒飯,也不願出席有薑黎參加的飯局。
薑黎總是盡量忽略那些被刻意誇大的流言。她信任項霆,就像他信任她一樣。那是對彼此情感的珍惜與尊重。項霆給予她太多,而她隻能盡力回饋,不讓他失望。
不過,流言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林媛圍著項霆搖曳生姿的樣子還是刺痛了薑黎的雙眼,她禁不住轉移目光,眉心微蹙。可惜意誌不受控製,沒多大會,她又再度不自覺地瞥向那兩個並排行走的身影。
林媛似乎正在同項霆討論什麽問題,邊說還邊打著手勢。項霆則微側了臉來傾聽,偶爾點頭答上兩句,看得出態度是禮貌而疏離的。
薑黎輕歎了口氣,視線晃**了一圈,重新又落回到林媛的腳上。項霆腿長向來走路偏快,難為她穿這麽高的鞋還能與他保持步調一致,就不怕扭到腳嗎?剛想到這裏,就仿佛要驗證她的想法似的,忽然很湊巧的看到林媛的一邊腳踝向外傾斜九十度崴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項霆反應迅速地扶住了她。
薑黎不禁也為她捏了把汗。或許是腳扭得不輕,隻見林媛搭住項霆的一隻手臂,將身體的大半重量都靠了過去。項霆眼看她著實吃力,隻好用勁扶穩她。
兩人半擁的姿態終於引起關注,眾人紛紛停了下來。胡凜先是皺眉瞥了薑黎一眼,然後快步走過去,從項霆手裏攙過林媛道:“你的腳好象扭得不輕,讓司機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林媛臉色很不好,沒有答話任由司機將她扶走了。
接下來,一行人又走馬觀花式地看了好幾個風格各異的樓盤。有歐洲古典式的,有地中海風格的,也有中國古典派的。這些樓盤大多已經有業主入住因此謝絕入內參觀。好在他們之前已有了心理準備,隻打算看看建築風格和造型。
倒是胡凜功課做得很足,時常獨自一人利用周末假日四處看樓考察。這些樓盤的優缺點,他早已心裏有數,當著大夥的麵分析得頭頭是道。張總聽了樂得讚不絕口,如此賣力的員工就是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啊!宇瀚的設計師們也不覺對他刮目相看。相處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態度已從最初的質疑轉為佩服。沒人再說“海誠”的策劃部經理隻是一個空有皮囊的小白臉,也沒人再猜測他是憑借哪層裙帶關係走馬上任。他在工作上所做出的努力和展現出來的魄力是有目共睹的。
胡凜在最短的時間內靠實力成功地樹立了威信,贏得了同事們的認可和讚賞。然而,他卻沒有感受到預期中的興奮。在那並不強烈的滿足感中總伴隨了深深的失落。他很清楚這份失落是因何而起,一切皆因她的目光焦點中沒有他。即使偶爾接收到她隨意投來的一瞥,那裏麵也沒有任何愛情的因子。他失去了她的心,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把它找回來。
最後,當他們來到一座現代主義風格的樓盤時,胡凜突然急走幾步到了薑黎身旁,指著一棟小高層對她說:“我去參觀過那棟樓的樣板房,跟你高中作文裏提到過的夢想之屋完全吻合。有曲線型的大花園,花園裏有個小秋千,房子的每個朝向都有大麵積的落地玻璃窗,陽光能照進每一個角落,裝修采用的全是黑白兩種顏色。”
薑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迷惑地輕笑:“有這回事嗎?我不記得了。”
胡凜卻雙目炯炯地盯住她,“我記得,你的夢想我都記得。”
薑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悵然表情。她低頭看著路上的地磚,聲音不大卻語氣堅決地說:“胡凜,別再費神記那些東西了,那些不過是年幼時候的夢想,我們應該往前看。”
胡凜的心髒猛然收縮了一下,靜默片刻,即用比她更為堅定地口氣道:“我會往前看,但是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會忘記。”
3—2我記得那年生日也記得那一首歌
“海誠”因近期驗收的新盤銷售業績良好決定於周六晚上舉辦一場慶祝舞會。“宇瀚”作為現任合作夥伴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當天上午,項霆照例回公司加班,出門前跟薑黎約好了晚上來接她。
到了傍晚,薑黎早早便開始做準備,先是打開衣櫥悉心地挑選衣服。
舞會的承辦方是甲方,她不打算穿得過於隆重以免喧賓奪主。然而想到風姿卓越的林媛,她又隱含了幾分較勁之心不想被對方輕視。女人總有這樣的小心思,即便知道自己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無法取代,卻也不甘在任何方麵被情敵比下去。
選來選去,最後挑了一條嫩黃色綴有蕾絲邊的無袖寬擺長裙,樣式簡單卻不失高雅,穿起來斯文得體。
選好衣服後開始上妝,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技術活,由於平日疏於練習,所以難免要費時折騰。往臉上抹精華素的空擋,她禁不住聯想起林媛的穿衣風格。林媛似乎偏愛紅色,總是看到她穿紅色的外套或者紅色的裙子。據說偏愛紅色的女人都很自信,因為紅色是一種很難把握的顏色,鮮少有人能穿出脫俗的氣質。林媛無疑是幸運的,穿起紅色來非但不俗,反而能將那份張揚的美麗展現得淋漓盡致。這種美帶著眩惑人心的力量,不知不覺便將你的三魂六魄勾走。
好在薑黎了解項霆的定力,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安之若素。以前那些比林媛更難纏的花蝴蝶都在他的冷漠對待下知難而退了,相信這次也不例外。隻是她沒想到,她終究低估了林媛。
薑黎拿出難得一用的彩妝工具,配合禮服刷上了淡金色的眼影及橙色的腮紅,然後又選擇了同一色係的唇膏。眼線描了幾次都不滿意,她忍不住輕輕歎氣。想起“海誠四大美女”的精致妝容,想不自歎不如也不行。
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修飾完畢,又從首飾匣裏拿出一副茶色的水晶耳環和項鏈戴上。不經意間瞥到一個小盒子,裏麵存放著一條許久未碰觸的鏈子。她定了定神,將匣子蓋上。
項霆到家的時候,薑黎正站在鏡子前梳頭。
他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後凝望鏡子裏的她,眼中流露出讚賞之色。在看清她那懊惱的神情後,他挑眉問道:“怎麽了,還沒弄好?”
她撇撇嘴無奈地答:“頭發老是盤不好。”
“盤不好就別盤了。”他接過梳子幫她梳順那頭烏黑的直發:“這樣更好看。”
她仔細打量鏡中的自己,柔順的頭發披散著垂在身前,配上裙子還頗有幾分淑女氣質。他說好就好吧,她把梳子放回原位,轉身問他:“你不換衣服嗎?”
他搖搖頭,直接牽起她往外走。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頭發短而精神,深灰色的西服內著黑色的襯衫,領口處鬆開一顆扣子,正是他慣常的裝束。這樣隨性的穿法倒比束手束腳的正統著裝更貼合他的氣質。薑黎沒再說什麽,挽緊他的手臂一起出門。
一路備受擁塞的交通困擾,到達時舞會已近開始。現場人潮湧動,鼎沸喧囂。
薑黎一眼就望到交際花似的林媛在場中轉悠,身上果不其然穿了一襲引人注目的鮮紅長裙。裙子在肩部和腿部都是斜式設計,貼身合體的剪裁完美地展現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頭長發優雅利落的盤在腦後,隻有幾縷發絲隨意垂落在肩頭,更增添了幾分性感和嫵媚。她化的是韓式妝容,沒上眼影跟腮紅,隻重點刻畫了眼睛和雙唇。一雙明眸被描摹得水漾誘人,紅唇更是鮮豔得要滴出水來,讓人不覺視線流連。現場男士紛紛投以驚豔的目光。
如果再在發側別一朵大紅花就可以當一名西班牙跳舞女郎了,薑黎暗笑著想。
一別開眼,她立刻就看到了胡凜。他和項霆一樣沒係領帶,修身的黑色西服與粉色的襯衫搭配,將那份風流倜儻的氣質演繹到了極致。
很快,他也抬頭看到了他們,笑著舉起手中的酒杯向他們致意。
八點整,“海誠”的張總在熱烈的掌聲中宣布舞會開始。領舞的是張總和公關部經理蕭蘭。項霆和薑黎理所當然地跳起了今晚第一支舞。
第二首舞曲響起時,胡凜一臉笑意地朝他們走來,“項總,不介意老同學敘下舊吧?”
項霆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胡凜不給薑黎反應的時間便強自牽過她的手將她帶入舞池。薑黎心有感應地回頭,正好看到林媛朝項霆走去。胡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輕笑著調侃:“隻離開這麽一會都不放心啊?”
薑黎斜他一眼,並不接話。兩個人靜靜地舞了一會,她才輕聲低問:“你什麽時候學會跳舞的,跳得不錯嘛。”記得他上大學時一概謝絕所有課外活動,看樣子八成是在國外學的。
胡凜頑皮地擠了擠眉,發出吹氣般的輕音:“不告訴你。”
薑黎板起臉來冷哼:“不說拉倒。”哼完眼珠子一轉,又調侃回去:“在國外豔遇不少吧,說說你的羅曼史吧。”
他考慮了幾秒,忽然曖昧地把臉湊近:“要是我說了,你給我什麽好處?”
薑黎向後傾身與他拉開距離,並皺著眉提醒:“注意點影響,胡經理。”
胡凜嗬嗬地賊笑:“怕他吃醋?放心,項總很大度的,肚子裏能撐船呢。”
“我是怕你的紅粉兵團用眼神把我滅了。”薑黎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胡凜突然誇張地放聲大笑,引來不少人的側目。薑黎感到窘迫不已,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憤恨道:“你幹嗎,生怕別人不注意你是不是,下次再跟你跳舞我就不姓薑。”
“息怒息怒。”胡凜安撫地拍拍她的背:“我下次注意點就是了。”
薑黎扭頭四處探尋了一下項霆的身影,發現他跟林媛所處的位置離此處較遠,看上去似對這邊的情景毫無所覺,她暗暗鬆了口氣,心中決定以後盡量跟胡凜保持距離,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又是一曲終了,胡凜鬆開薑黎的手立即解開襯衫上第二顆扣子輕歎:“真熱啊,看來跳舞也不是省力的活。”
薑黎剛想取笑兩句,冷不防突然被他脖子上露出的項鏈晃了下眼,她定睛看去,瞬間怔在了原地。
質地粗重的男士項鏈上掛著一枚子彈型的吊墜。很明顯,和他當年送給她的那條是一對情侶鏈。可是,她以前從沒見他戴過啊。她疑惑不解地瞪著他,他卻避重就輕地笑笑,推著她下場:“還跳嗎,不跳就給別人讓位。”
分開前,胡凜似驀然想起什麽,眼神晶亮地盯住她,嘴角含笑以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讚歎:“你今天——很漂亮。”說完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她倒走了幾步,然後笑著瀟灑地轉身離去。
事到如今,他還戴著這樣一條項鏈究竟是什麽意思?
胡凜跟項霆都應酬業內人士去了,隻留下神思飄渺的薑黎獨自一人杵在角落裏。
舞會中場休息時,“海誠”的員工還特地準備了幾個即興節目獻給大家。首先是林媛的獨舞《卡門》。隻見她曼妙的身段伴隨著音樂輕輕起舞,動作配合著節奏時快時慢,優美動人的舞姿和嫵媚流轉的眼波引起了台下的陣陣轟動,口哨聲和掌聲頓時不絕於耳。她自信地微笑著帶動了一波又一波**。跳到最後一段**時,她忽然出其不意地奔到了台下,來到項霆身邊圍著他轉起圈來。周遭的人群紛紛識相地退開,把場地讓出來給她盡興發揮。
一直在旁觀看的薑黎臉色一黯,雙眼在神色漠然的項霆和魅惑勾人的林媛之間打轉。
項霆無動於衷地站立在原地,任由林媛在身邊大膽熱情地舞動著,始終不做任何回應。他低著頭一味地注視著地麵,仿佛陷入了沉思。不少圍觀之人皆因他的不解風情發出竊竊私語。林媛卻似乎並不介意,仍然自顧自跳得盡興不已。
這一幕太過出人意料,也太過於刺激,直到節目結束後,薑黎的腦海裏仍在不停地重放著林媛明目張膽挑逗項霆的情景。等她再回過神來時,才猛然看到不知何時已站在台上的胡凜,他身前背了把電吉他正在彈唱著一首很老很老的歌曲。
“曾經擁有的一切如今還能留下什麽?雖然我們已經無話可說,請你聽完這一首歌;就像山風吹過,輕輕歎息你我的夢;就像那白雲飄過,他依然耐心的等候;我會等到那一天,你再回到我身邊;如果曾經擁有算永遠,我的心也不改變;我會等到那一天,就像回到了從前;如果失去還能再擁有,不管期待多少年!”
他一邊唱一邊激動地彈奏著吉他,就像當年的乖乖虎。現場氣氛熱烈到了極點,薑黎卻一點也興奮不起來。
如果說佩戴子彈項鏈隻是偶然,那他現在唱著這樣一首歌又是為了什麽?音樂嘈雜聲中,薑黎隻覺頭腦裏一片混亂,完全不敢正視胡凜投射過來的目光。
他戴著那條項鏈,在台上熱烈深情地演唱著《等到那一天》,讓她在台下毫不意外地想起了那一年的生日。
胡凜,你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呢,難道你以為我們之間還能回到過去?薑黎隻覺疲憊和無奈。
這真是一個讓人措手不及的混亂之夜啊!
3—3愛永遠有些缺憾
陽光、海岸、沙灘。十一月的澳大利亞正是悠然夏季。飛行十餘個小時,終於站在那個盛產袋鼠和拷拉的國度,薑黎的心裏仍然充滿了不真實感。
然而,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這份愜意,薑黎的心情便跌到了穀底。
“海誠”的秘書是分別按男女人頭數來預訂的雙人標準間,到酒店辦理入住時,薑黎才知道她必須跟海誠多出來的那名女員工同住,而不是跟項霆在一起。
“海誠”此次同來的女性共有三名,公關部經理蕭蘭和營銷部副理陳雲雲關係甚好,理所當然的提出同房,這樣一來林媛便成為了那名多出來的女員工。
這就是讓薑黎心情煩悶的原因,無巧不巧居然要跟覬覦她男友的情敵同住。但是由於這次考察的費用是由甲方來承擔,她也隻能把怨懟吞進肚裏,尊重別人的安排。
善於察言觀色的蕭蘭還是留意到了薑黎的失落,於是走向她,體貼地問:“很抱歉,是我們的秘書疏忽了,要不我去給項總單獨要一間房?”
項霆見張總都是跟人合住,於是擺手謝絕:“不用麻煩了,就這樣吧。”
蕭蘭在張總的示意下還是到服務台去征詢了,可惜正值旅遊旺季,酒店的房間已經被全部訂走。為了他們倆讓同行的十好幾人一起跟著換酒店顯然不現實。於是,薑黎跟林媛同房便成了既成事實。
“冤家路窄”這話果然沒錯,項霆恰好也跟胡凜分到了同一間房。
張總其實對這樣的安排頗為滿意,不過仍然客套道:“不好意思,怠慢項總了,小胡幫我好好招呼項總,正好你們可以一起交流一下方案。”
項霆深深清楚這些都是場麵話,甲方不會平白無故花錢讓你出來度假,該工作還是要工作。他們肯定早就商量好了讓胡凜來監督他的工作,考察期間也不得鬆懈。
“張總客氣了,我會跟胡經理好好交流,爭取盡快做出立麵草案。”他的回答讓張總滿意地笑了。
領完房卡後是午休時間,項霆提著行李把薑黎送到房門口,林媛在旁笑著提出邀請:“項總不進來坐坐?”
項霆搖了搖頭,“你們休息吧。”即而轉身走向對門。薑黎從他打開的門縫裏看到胡凜也正朝這邊張望,對著她做了個頑皮的鬼臉。她趕緊在項霆回身關上門前晃了下手機,示意短信聯係,項霆會意地深深看她一眼。
走進房間,薑黎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海誠”挑的酒店真不賴,光看那一整套質地優良的皮式家具和做工精美的燈具就知房價不低。要不是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同房,簡直可以稱得上一次完美的享受了。
盡量無視她,就當自己一個人住吧。薑黎自我安慰著,竭力抹掉心裏的那點不自在。
遺憾的是,對方顯然不這麽想,剛在**坐下就開始套近乎:“看來項總是麵冷心熱啊,對女朋友這麽體貼。”
薑黎笑笑不答,徑自打開箱子整理東西。林媛碰了個冷場,隻好噤聲。然而沒過一會她又不甘寂寞地繼續沒話找話:“真看不出來,你這麽文靜的人還會吹口哨呢。剛才哼的是什麽歌曲,真好聽。”
薑黎心想,你看不出來的東西多了。不過這次還是禮貌地回她:“一首澳大利亞民歌,歌名忘了。”
“是嗎,我可羨慕會吹口哨的女生了,以前在學校裏一看到帥哥就想吹聲響亮的口哨調戲,可惜老學不會。你會打響指嗎?”
薑黎對上她期待的目光,伸手便打了個響指。
林媛立刻興奮地叫:“真漂亮!能教教我嗎?”
薑黎放下手中的物品走過去,教她如何用拇指與中指摩擦出聲。說實話,若不是她對項霆存了一份覬覦之心,薑黎倒是不討厭她,興許還能成為朋友。
嚐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地發出響聲,林媛不禁懊惱:“怎麽這麽難啊,還是你厲害。”
薑黎安慰道:“我也有很多學不會的東西。”
“例如呢?”
“例如用泡泡糖吹泡泡。”
“這個我倒會。”林媛笑得很燦爛,為終於有一樣東西賽過薑黎而興奮。
薑黎也被她揚揚自得的表情逗笑了,氣氛一時有著短暫的融洽。
片刻後,林媛忽然問道:“聽說你是C大的?”
薑黎點了點頭。
林媛接著道:“我也是C大的,不過我學的是城市規劃。”
薑黎頗有些訝異,難道她在學校時就認識項霆了?
果然,下一句就聽到:“我比項總低一級,在學校裏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他。”
薑黎撇嘴,為自己精準的第六感輕歎。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跟他不同專業不同級,還能每天見到他。”
還能為什麽,不就是你暗戀他,所以總是找機會去偷看他,這樣的女生多的是。不過薑黎想看看她究竟賣的是什麽關子,於是順著她的意思問道:“為什麽?”
林媛仿佛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快速地答:“因為他的女朋友跟我一級的,她的專業教室正好跟我對門。”
他大學時的女朋友?那是他的初戀嗎?薑黎的神情有片刻僵滯,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林媛似乎看到了滿意的效果,越發興致勃勃:“當時我們都覺得不敢置信,你也知道,我們係氣質型美女挺多的,可項霆全都看不中,偏偏去喜歡一個才不出眾、貌不驚人的女生。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他這點的,不以貌取人的男生實在太少了,他簡直就是一個異類。”說到這裏,她又停下來歎息:“可惜最後還是分掉了。他們之前那麽親密,我們都很好奇分手的原因。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有了更好的選擇。你這麽漂亮聰明,我要是男人也會選你。”
最末這句話表麵奉承實則嘲諷,聽起來格外刺耳,而且薑黎也無法忍受她把項霆描述成一個見異思遷的負心漢,忍不住皺起眉來反駁:“根本不是這樣,你別亂猜。”
林媛聽出了薑黎語氣中的不悅,卻還故意追問:“哦,那到底是怎麽回事?說來聽聽嘛。”
薑黎覺得她這副長舌婦的麵孔十分猙獰醜陋,將以往那種張揚美豔的氣質完全破壞怠盡,不想再看下去,拿起毛巾走向浴室,臉色十分漠然:“別來問我,我也不清楚。”進浴室前,她又回過頭來認真提醒:“美女還是不要太八卦的好,會破壞形象。”
林媛頓時語塞,狠狠瞪了已然關上的浴室門一眼,隨即沒趣地倒在了**。
此時,對麵房裏的項霆和胡凜卻有別於她們這邊的呱噪,兩人各自收拾東西,然後簡單洗漱一下便上床休息。
胡凜坐在**脫衣服時,項霆感覺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隨即便瞥到了他胸前的項鏈。白金質地的男式項鏈上掛著一枚子彈形的吊墜。
項霆的心猛然一震。他記得,薑黎的首飾匣裏也有一條類似的項鏈。當時他覺得那個子彈型的吊墜很特別,想拿起來看看。可是薑黎的反應卻極不尋常,不但迅速從他手中奪過鏈子,而且還收到匣子的最下方,仿佛不願意多碰觸。相識以來,他從未見她戴過那條鏈子。到了今天他才明白,原來那是胡凜送給她的。很顯然,這兩條項鏈是一對情侶鏈。
雖然薑黎從沒戴過,但是他知道那條鏈子在她心目中有著特殊的意義。有一回,那條鏈子不知怎麽回事遺失了,薑黎很焦急地在房間內到處摸爬尋找。後來他幫她在床頭與桌子的夾縫間撿出來。她的臉上立刻透出如釋重負般的驚喜,仿佛重獲至寶。
而今那條項鏈的伴侶就圈在眼前這個男人修長的脖子上。鏈子所散發出來的銀白光澤晃花了他的眼,他卻無法別轉視線,直到項鏈伴隨著主人的躺下而被掩進被子裏,他眼中的光芒也隨著發源體的消失而熄滅。
或許這條項鏈隻是一個紀念品而已,用來憑吊那段無疾而終的懵懂初戀。他如是想著,然後波瀾不驚地翻身躺下。
他和薑黎都沒想到,就在同一時間同一個地點,他們隔著兩道門想著的都是對方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