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
戀愛的時光總是甜蜜而短暫。佟煦朗的假期不多,每次去空院之前,兩人都要依依不舍一番。林森森已經習慣了有他陪伴的日子。在趕稿的間歇,她一個人在家,麵對忽然安靜下來的屋子,竟然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不過,上天並沒有讓她就此一帆風順。
這天,林森森回出版社交稿,一切事宜交代完畢,她正要離開,一位編輯適時喊住了她:“小林,有人找。”
林森森回頭望去,隻見一名西裝革履氣質沉穩的男人正專注地看著她。與對方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忽覺耳邊嗡的一聲響,大腦一片空白,僵立在了原地。
對方落落大方地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笑著說:“森森,幾年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林森森漸漸從震驚中恢複,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常師兄,好久不見。”
常新依舊是當年那副自信從容的樣子。歲月對他十分寬容,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刻痕,反倒更添幾分成熟男性的魅力。林森森冷眼看著那意氣風發的笑容,那件事過去了六年,她時時刻刻忍受良心的拷打,而他身上卻沒有絲毫落寞和抑鬱的感覺。
常新以充滿期待的眼神凝視著她:“森森,有沒時間一起聊聊?”
曾經,對方在舉手投足間的釋放的魅力令她感到臉熱心跳,不敢直視。然而當他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卻再也不能牽動她的情緒。她冷冷地望著他,眼底平靜無波,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這樣的神情多少刺傷了常新的自尊,但他還是保持著紳士風度,繼續提出邀請:“不會耽誤你太久,看在師兄妹的情分上一起敘敘舊吧?”
林森森越過他,徑自走了出去。常新一直跟在她身後,直到遠離了出版社大門她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懇求:“森森,你倒是說句話啊。”
“常新,該說的話六年前已說完,我跟你沒什麽可說的。”
他的眼裏瞬間閃現一絲黯然。六年前她已明確表示從此以後斷絕來往,他知道她言出必行,但是沒想到決絕到這個程度。
常新沉默了幾秒仍然堅持初衷:“就聊這一次好不好?我一直對你心懷愧疚,不了解清楚你的狀況實在不能安心。”
“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過得很幸福。”
她說謊。常新了解她,明白她就算過得再苦也不願意表露,隻會倔強地表示自己過得比任何人都好。就是這樣外柔內剛、惹人心疼的倔強讓他不由自主地深陷,寧願為了她背叛婚姻家庭,成了撲火的飛蛾,讓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傷害。
“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至少還能維持師兄妹的情誼,我真是錯得離譜。”
常新痛苦而自責的眼神讓她的心微微觸動:“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常新輕輕地歎氣:“你說的沒錯,我也想通了,隻要你生活幸福我就滿足了。”
林森森瞥向不遠處的出版社問:“你怎麽會到這來?”
常新坦言:“說來真巧,我跟這家出版社最近有點業務來往,無意間知道了你的情況。他們告訴我你今天會來交稿。”
“謝謝你來看我。我現在過得很好,以前的事我們都忘了吧。”
常新看著林森森。六年過去了,她沒有變,而他也一直記掛著她。當初的感情並不是遊戲或者是意外,如果不是妻子的死,或許他和她已經在一起了吧。他也試過忘記她,可是最後還是發現割舍不下。
而她此刻的原諒,讓他對他們的複合充滿了信心。
“森森,無論如何念在曾經共事的分上,師兄請你吃頓飯,你不會不賞光吧?”
林森森心裏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糾葛,正思考著推拒理由,手機卻忽然響了。
很久沒聽到陸峻暉的聲音,這會聽到竟有一種久違了的親切感。林森森直覺上排斥跟常新單獨相處,所以當陸峻暉約她見麵,她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常新見狀心裏一沉,試探著問:“男朋友?”
林森森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心想讓他誤會是男朋友打來的或許會好一些。她本來就有男朋友,也不算說謊。
常新心中百味雜陳,也想見見他的現任情敵,索性大膽提議:“要不把他叫上一起吃頓飯?”
“不用了。不好意思,我們約了朋友有點事,他馬上來接我。”
常新眼中的堅決令她想起他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差點忘了這男人的果斷專橫跟佟煦朗有得一比。林森森騎虎難下,隻好等陸峻暉先一步過來接她。
陸峻暉打電話給林森森之前已作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呆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興衝衝地趕往林森森在電話裏說的地點。
路上,他反複琢磨著林森森奇怪的態度。自從她跟佟煦朗確立男女朋友關係後,就沒再單獨跟他見過麵,仿佛刻意防備什麽。了解她以前的經曆後,陸峻暉很能理解她這種心態——哪怕是一點點背叛的苗頭她都不想讓它存在。他曾經一度灰心喪氣地以為今後再無半點機會,然而今日的成功邀約卻讓他再一次看見了希望。他相信這是林森森願意再考慮一下的意思。
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約定地點之後,陸峻暉一眼就望見林森森與一名陌生的成熟男性說話。憑著對她的了解,他很快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勉強,似乎並不願意與對方相處。
原來這才是她找他來的真正原因。雖然有點失望,但她的信任之情還是令他的心裏頗為受用。
林森森一轉頭就看見了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峻暉,你來了。”
有段時間沒見,她的氣色紅潤了不少,舉手投足間的魅力更加動人。可見愛情可以讓女人蛻變,她就像被雨露灌溉的花朵,正綻放出最生趣盎然的美麗。相形之下,他就顯得很憔悴許多。
常新瞥見陸峻暉的時候,終於有了強烈的危機意識。但是他的字典裏沒有自動放棄這四個字。
“森森,不介紹一下嗎?”
林森森不打算解釋解開常新的誤會,她不想再和他糾纏不清。
“不好意思,常師兄,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請你吃飯。”
常新怎麽能讓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就這麽溜走,他裝作沒聽見,轉頭望向陸峻暉,自信地作起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常新,這是我的名片。既然都是森森的朋友,擇日不如撞日,一起吃頓飯吧,不會耽誤你們太長時間。”
陸峻暉在聽到林森森稱呼對方常師兄的時候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對於這個曾經傷害過林森森的男人,他發自內心地厭惡。
“常先生,很高興認識你。”他的態度冷淡而疏禮,“不過我們有急事要辦,希望你能體諒,改天有空我再回請常先生。抱歉先走一步。”說完,他很自然地輕攬林森森的肩就要離開。
常新被拂了麵子,不禁有些惱火:“等等,不吃飯也罷,森森先把聯係方式留下再走。”
陸峻暉微微一笑:“要不我把我的聯係方式告訴常先生,反正我跟森森一直在一起,有什麽事找我也是一樣。”
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常新不想逼得太過,隻有讓步,不露聲色地表示理解:“既然這樣就算了,有事我會到出版社找森森。下次見。”
等他們走到再也看不見常新的地方,林森森終於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我請你吃飯吧。”
陸峻暉笑了笑:“朋友之間幹嗎這麽見外?”
林森森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有沒耽誤你忙其他事情?”
陸峻暉一臉輕鬆:“我最近沒接片子,閑人一個。”
“你……”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然後又相視一笑。
陸峻暉用眼神示意林森森先說,她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想問問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還繼續演戲嗎?我覺得你攝影方麵挺有天賦的,或許可以發展一下。”
陸峻暉也坦然地笑了:“其實我也覺得演戲不是長久之事,像我這種性格根本不適合在娛樂圈發展。不過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這個圈子,一時也想不到該幹什麽。趁著有空可能會學學剪接片子、嚐試下編導吧,看造化了。”
“隻要做得開心,幹什麽都好。”她接著說,“你剛才想問我什麽?”
陸峻暉躊躇了一下,問道:“他很忙吧?軍嫂不好當,你真的考慮好了?”如果不是佟煦朗平日裏忙得顧不上她,她又怎麽會在遇到騷擾時請其他男人來幫忙?那個常新絕非易打發的泛泛之輩,真有點替她擔憂。
林森森無所謂地笑笑:“沒事,我也習慣了一個人,整天膩在一起那種關係我反而受不了。再說現在也沒想那麽遠,隻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挺開心的。”
“隻要你開心就好,希望你能經常記得我這個朋友,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跟我說,有困難也盡管找我。”
他的話讓她有些感動,也覺得愧疚。感情不能勉強,她也隻有辜負他了。
“謝謝你,峻暉。”
“朋友之間就別再說謝了。”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對了,《陽光下的藍水晶》剛得了最佳連續劇獎,導演打算開一個慶功會,還交代我務必邀請你去。你來不來?”
林森森不易覺察地皺了下眉。她向來不喜歡這種應酬的場麵,隻說:“我會考慮的。”
陸峻暉也不勉強她:“那到時候再聯係吧。”
回到家,林森森的電話就像長了眼睛一般響起。接起電話,對方也不自報家門,劈頭就問:“在幹嗎?”
這副霸道的口氣一聽就知道是某人獨有的。林森森笑著回答:“剛交了稿沒事幹。”
對方在那頭也笑:“輕鬆了?”
佟煦朗一向很少打電話,今天的例外讓她有點好奇:“怎麽突然打電話來?”
佟煦朗在電話那一頭壓低聲音壞壞地笑:“先說有沒想我?”
林森森嗔他:“問你話呢。”
佟煦朗笑了一陣,因為時間緊迫,也不逗她了:“最近會有一場規模較大的作戰模擬演習,又有好多天見不著麵了,你要覺得悶就上咱家找老媽聊聊天,她也挺想你的。”
林森森理解他的職責,故意說:“放心,別以為少了你就不能活。”
佟煦朗誌得意滿:“你就是離不了我。”
“得了吧,少臭美!”
兩人又說了幾句。佟煦朗那邊似乎很忙,隻好匆匆結束了通話。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盲音,她才不舍地掛上電話,臉上還掛著甜蜜的笑容。不得不承認,她已經深深陷進去了。那個驕傲自大,脾氣暴躁的家夥不僅侵占了她的地盤,更完全占據了她的心。
她本來想和他說說常新的事,又怕他誤會,想想反正能讓陸峻暉幫忙,就沒有告訴他。常新已經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而且自己的態度表現得很清楚,應該沒什麽好糾纏的了。這麽一想,就輕鬆了許多。
沒想到,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證明了她那時的想法有多天真。
一個禮拜之後,林森森竟然在自家樓下看到了常新。
“森森,怎麽看到我好像不高興啊?”他的笑容昭示了他的誌在必得。六年前,這份強烈的自信令她仰慕,然而在經曆了一切之後,卻忽然讓她覺得悚然。
“你的表情真有意思,我來找你讓你很為難?隻是來請你吃頓飯而已。等你來找我,估計要等到下輩子了,所以我主動找出版社領導打聽你的住址,這裏環境不錯。”
他在話語裏暗示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林森森有些惱火,不過還是盡量心平氣和地和他談:“師兄,不是我要躲你。你和我心裏都清楚六年前的事,現在讓我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跟你坐在一起聊天敘舊,我真的辦不到。”
常新不耐地打斷她:“我承認是我不對,可我們已經分開了六年,這懲罰還不夠嗎?人生很短暫,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隻要我們還有感情,其他的障礙通通去見鬼!”
眼前這個憤世嫉俗的常新令林森森感到陌生,在她的記憶中,他總是積極誠懇地麵對生活,對工作認真負責,對朋友豪氣仗義,盡管他最終背叛了家庭,但她始終相信他掙紮過也痛苦過。究竟是什麽讓他改變了這麽多?
但現在不是該追究這個的時候。林森森幹脆挑明了立場:“總之我們已經不可能,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了,希望你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還有,如果你再婚,請你對家庭忠誠。慘痛的教訓,一次就夠了。”
氣氛降到冰點,常新危險地眯起雙眼,正要說什麽。
一位住在林森森隔壁的阿姨提著籃子路過注意到了他們,插了句嘴:“森森啊,在跟朋友說話呢,怎麽不到屋裏坐著?”
林森森麵對熱心的鄰居勉強地笑了笑,說:“我朋友要走了,我跟您一起上去吧。”
她回頭對常新冷冷丟下一句:“再見。”然後快步追上鄰居,“您買了菜啊,我幫您提吧。”
望著她迫不及待逃離的背影,常新的手在身側握成了拳。他在心裏冷笑: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常新的出現已經成了林森森心中最大的陰霾。佟煦朗最近正忙得昏天黑地,她好一陣子沒有聯係,自然也沒處訴說。正好這天陸峻暉打來電話,再次說起慶功會的事情。為了放鬆心情,她最終還是答應了他。
由於林森森不熟地點,陸峻暉便開車過來接她。當陸峻暉親自下車,跑過來殷勤地為林森森打開車門的瞬間,他們沒注意到隱蔽處有一個人正用手機照相功能捕捉他們的微笑。
聚會地點在一家地處郊區的娛樂會所。豪華包廂裏設了酒席,來的都是劇組的主要工作人員。林森森曾去過片場,因此與在座的人都有過一麵之緣。離開公眾地點,明星也就一平凡人,大家坐下一起談時事,聊家常,也說說娛樂八卦。現場氛圍輕鬆隨意,至少林森森感到他們比佟煦朗那群大院的高幹子弟好相處。
開席時,有人忽然問起:“怎麽不見黎小菲?好歹也是女一號啊,居然不出席。”
有人答:“來了啊,她還到得挺早呢,那空位不就是她先前坐的,這眨眼工夫也不知跑哪去了。”
導演看向正偏頭跟林森森說話的陸峻暉:“峻暉,你有沒看到小菲?要不你給她打個電話吧。”
陸峻暉依言去打電話,沒想到對方關機了。又等了一會兒,導演也無奈了:“幹脆先開席吧,估計小菲有事離開了。”
席間,有人直誇林森森故事寫得精彩,她一下子就成了眾人聚焦的對象,隻好哭笑不得地應付大家的好奇詢問。有好事者問及她跟陸峻暉的關係,她立刻淡定地表明隻是普通朋友。
盡管陸峻暉知道林森森對他無意,但當他聽到她以平淡的口吻撇清他們的關係時,心裏還是不免被刺痛了一下。
偏偏又有人不識相地打趣:“你們怎麽會把峻暉跟林大才女扯到一起,讓小菲知道了還不跳腳。”
陸峻暉聽了臉色一沉。旁人急忙察言觀色地撞了那人一手肘:“這話能瞎說嗎?”
“開個玩笑而已,再說他們的關係是不錯嘛,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林森森暗地瞄了陸峻暉一眼,隻見他臉色沉重,似乎並不希望被人誤會。她隨即又若有所思地瞟向那個本來坐著黎小菲、現在卻一直空著的座位,之前隱藏起來的某個謎底呼之欲出。黎小菲不出現才是正常的。
算了,她搖搖頭,不打算深究。
吃完飯,大家開始爭先恐後地搶話筒,對著大屏幕唱歌。林森森跟編劇坐在一旁聊天,不經意一瞥間竟發現陸峻暉正靜靜地坐在角落裏吸煙,彌散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臉,朦朧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跟編劇打了聲招呼,然後走向他:“真想不到你會抽煙。”
陸峻暉有些意外,看到她過來趕緊掐滅了煙,往旁邊挪了個位置讓她坐:“我煙癮不大,偶爾抽一支。”
“心情不好嗎?”
陸峻暉搖搖頭,眼睛卻一直注視著她。林森森別開眼,向他建議:“鬱悶的話去唱歌吧,扯著嗓門喊兩下子就好了。”
陸峻暉偏著頭笑了,笑容看起來溫柔而靦腆:“想不到你還會提出這種建議,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還真站起來往點歌台走去。
台上幾位演員正唱得不亦樂乎,見陸峻暉過來趕緊雙手將話筒奉上。
“難得峻暉也來露一手啊,大家掌聲鼓勵一下。”
“好!”底下嘩啦啦一片掌聲,拍得特別賣力。
陸峻暉選的是一首任賢齊的老歌《還有我》。音樂緩緩響起,他握著話筒的手因為緊張而不停的冒汗,他深吸一口氣,盡力穩住失控的心跳,眼睛目不斜視地盯著熒幕開口唱道:
你裝作無所謂
其實已痛徹心扉
沒想象中的堅強
堅強地麵對是與非
想要給你的安慰
你淡淡笑著拒絕
滿身傷痕的愛情
不值得你付出一切
就算全世界離開你
還有一個我來陪
怎麽舍得讓你受盡冷風吹
就算全世界在下雪
就算候鳥已南飛
還有我在這裏
癡癡地等你歸
林森森站在一旁靜靜地聽他發泄般賣力演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這讓她想起某個似曾相識的場景。
在另一個晚會上,佟煦朗也像他一樣,將所有的感情傾注在一首歌上。當時他的目光清亮而幽深,裏麵飽含的執著與深情俘獲了聆聽者的意誌,沒有人能逃離。他也是這樣一字一句認真地吟唱,愛戀與癡迷通過歌詞傾吐,匯聚成深邃的海。
想到這裏,她甚至應該感謝陸峻暉在唱這首歌的時候不看她的眼睛。她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她不能回應,因此,隻有說對不起了。
演藝圈本來聚聚也不容易,大家平常忙得暈頭轉向,好難得出來放鬆一把,都抓緊機會玩到精疲力竭才算結束。因此等到散場的時候,林森森才驚訝地發現已經是午夜時分。
照例還是陸峻暉送她回去。他心中的沉鬱似乎通過那首歌已經卸除了大半,此時的態度也輕鬆了許多。兩人一路有說有笑,開到目的地,林森森又和他交談了幾句才下了車,相互告別。
陸峻暉真的很不錯。林森森一直認為有這樣一個朋友是非常難得的。盡管她不希望兩人的友誼變質,但也不願意讓他受到太大的打擊。
待車子駛遠,她才轉身,剛要踏上樓梯,一隻橫空鑽出的大手抓住了她。
林森森感到胳膊一緊,回頭看向來人,這一看不禁又驚又喜:“煦朗?你怎麽會在這裏?”
佟煦朗極力壓抑住怒氣:“你不是答應不跟他單獨見麵嗎?”
林森森就著樓道裏的燈光發現他的麵目陰沉得可怕,知道他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於是向他解釋:“你別誤會,我們是去參加慶功會。”
“就算是參加慶功會,用得著三更半夜才回嗎?林森森,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下午佟煦朗休假回家,恰好沈碧芯也想找林森森到家裏吃飯,可打了很多次電話也沒人接聽。佟煦朗想起上次燙傷的事情,生怕她出了什麽事忙不顛的跑過來,結果問了保安才知道有個男人開車把她接走了。他半步不敢離開,不吃不喝站在這裏等了六個多小時,可等到的竟是她坐著陸峻暉的車回來,兩人還態度親密地告別。他內心的委屈和憤怒可想而知。
林森森沒想到他的態度還是那麽咄咄逼人,脾氣一上來,也不想解釋太多:“我不想跟你吵,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佟煦朗氣得甩開她的手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自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幹嗎要像個傻瓜一樣等到現在。知道我和老媽有多擔心嗎?林森森,你把我當什麽?”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隻留下一臉驚愕的林森森獨自站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有三十多個未接來電,前麵六個是佟家的號碼,後麵全是佟煦朗的手機號。再一看短信也有好幾十條,看來從不發短信的他真給逼急了。
“丫頭,跟誰出去呢,看到短信立刻回複。”
“怎麽不接電話,你到底鬼混到什麽地方去了,安不安全啊?”
“死丫頭,再不回來我報案了,急死人了!”
“竟敢不接我電話,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
林森森忽然為自己之前的態度感到內疚。仔細想想佟煦朗確實有生氣的資格,雖然峻暉和她之間隻是朋友,但這麽晚才回來的確容易引起誤會。她拿起手機撥打佟煦朗的手機,這家夥居然關機了。
林森森歎了口氣。反正他應該沒那麽快回去,明天上他家好好解釋清楚吧。
第二天下午,林森森親手做了一些小點心去了佟家。她跟著保姆走進客廳,一眼就瞥見沈碧芯跟路姚正坐在沙發上邊吃水果邊說笑,佟煦朗懶懶地坐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三人看到她進來,全都愣住了。林森森也覺得很尷尬,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碧芯最先反應過來笑著招呼道:“森森來了呀,快坐下一起吃水果。”
林森森瞥了佟煦朗一眼,隻見他低了頭不看她,她忽然覺得心裏憋了口氣咽不下去。他還敢理直氣壯地指責她跟陸峻暉見麵,自己還不是找了青梅竹馬在這裏聊天?就許洲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簡直豈有此理。
她故意忽略佟煦朗,對沈碧芯說:“沈阿姨,我昨天有事沒接您電話,來跟您道個歉。這些點心是我自己做的,給您嚐嚐。您還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
沈碧芯聽了趕緊站起來拉住她:“怎麽這麽見外啊,難得來一趟就留下吃頓飯吧。沒事,姚姚不是外人。你們同齡人有共同話題,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
沈碧芯不知路姚跟林森森這兩個情敵早見過麵了,還在那自做主張地圓場。林森森硬扯出一絲笑容,婉言謝絕:“真的不用了,沈阿姨,我先回去了。”
沈碧芯也看出她的不自在,於是也不勉強:“那好吧,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昨天你陳叔叔大老遠從老家過來出差,他也好久沒見你了,我本來想著讓你過來一塊吃頓飯,沒想到聯係不上你,我們都快急死了。森森啊,你別怪我嘮叨,你一個女孩子還是要時刻注意安全,晚上盡量少出門為好,現在外邊壞人可多著呢。”
林森森低聲應道:“我知道了,沈阿姨,以後我會注意的。我還有點事先走了,阿姨再見,您別送。”
佟煦朗自始自終沒看林森森一眼,但他的耳朵卻機敏地豎著。他強忍住想要插話的衝動,直到看著她去意堅決地走到門前,忽然覺得腦袋裏有根弦繃斷了,再也克製不住跳起來迅速奔到門前把她抓了回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她扛在肩上就往樓上的臥室走去。
沈碧芯跟路姚都被這場麵嚇呆了,匆匆跟過去阻止。沈碧芯剛跟到臥室門前就被一記驚天動地的關門動作擋在了門外。她用力拍著門喊:“臭小子,你要幹嗎,可別為難森森啊。”
房內傳來一聲不耐的低嚷:“您別管,我們的事自己會處理。”
沈碧芯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了好一會,聽屋內沒什麽大的響動,也就不再過問。她一轉身正好對上路姚神情複雜的臉,她心裏突然咯噔一下。這下糟了,這臭小子居然毫無顧忌地當著青梅竹馬的麵做出這種舉動,真讓她這個當媽的下不來台了。
她不免有些尷尬:“兒子大了,管不住了。”
路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她呆呆地望著那扇門,仿佛感到有把利刃正一刀刀淩遲著她的心。
佟煦朗不管那麽多,進了臥室就動作神速地把林森森放下來抵在門上。他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惡狠狠地瞪她:“明明是來找我的,幹嗎又想一聲不響地跑掉?你就非要跟我較勁不可?”
林森森瞪回去:“誰說我來找你啊,少自以為是了。”
這個比牛還倔的女人,到現在還嘴硬。佟煦朗差點兒被她氣死:“真想把你掐死算了,省得我鬧心!”
“悉聽尊便,反正你有的是力氣。”竟然把她像貨物一樣扛上來,簡直是蠻牛。
佟煦朗一腔怒火得不到宣泄,又舍不得真掐她,隻好整個身體貼上去把她壓在門上用力堵住了她的口。與其說在親吻,不如說他在咬人。他發泄似的凶狠地啃噬著她的唇和臉,咬得微微刺痛。林森森覺得他可惡至極,也不跟他客氣,趁他往脖子攻擊的時候偏頭一口咬向他的臉頰,讓佟煦朗吃痛著鬆開了她。
他捂著臉叫:“你屬狗的啊,哪裏不咬偏咬臉,存心讓我破相呢?”
林森森幸災樂禍地看著他臉上的牙印:“跟你這個屬狼的比起來,我算斯文的。”
佟煦朗又好氣又好笑:“真夠狠的,使那麽大勁,快看看出血了沒?”
“這麽厚的皮,咬了我還嫌牙疼呢。”
佟煦朗憋不住笑,還是把臉靠過去:“快給我吹吹。”
林森森才不理他:“誰讓你先惹我的,下次動粗前先考慮一下後果。”
佟煦朗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嘴裏還振振有詞:“你下次反擊前最好也先考慮一下位置,我要破相你可就慘了。”
“誰稀罕,本來就長一副蛤蟆樣。”
佟煦朗賴皮地蹭上去:“什麽眼神啊,到哪去找像我這麽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有為青年?”
林森森撇著嘴反駁:“你要是青年,我就是少年。”
學法律的果然牙尖嘴利,旁人想不到素來冷漠的她會有這樣一麵,估計也隻有他佟煦朗能激起她的戰鬥熱情。想到這裏他不禁心滿意足,輕輕用手撫過她的眉眼鼻唇,動作愛憐中透著深情。
林森森心中一動,下一瞬他的吻已經鋪天蓋地而來,少了剛才的粗魯,卻依舊免不了急切和貪婪。他的熱切一向叫林森森有些難以承受,但多日未見,她也很想他,瘋狂地想念他,這一次她竟難得地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主動回應,大膽放縱地與他唇舌糾纏。他感受到她的熱情,更是激動難耐,手也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到處撫摸遊走。火苗迅速在兩人身上竄起,佟煦朗的喘息越漸粗重,林森森也沉浸在**中渾然忘我。
忽然,一聲不合適宜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沈碧芯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我煲了老雞湯,你們倆快下來趁熱喝點吧。”
意亂情迷的兩人立刻被驚醒。雖然隔著一道門,但林森森卻仿佛可以感應到門外那道淩厲的視線正直視著他們,她忽然沒了親熱的心情,用手推著他:“沈阿姨在跟你說話。”
佟煦朗有點懊惱,衝門外喊:“知道了,我們晚點再下去。”
沈碧芯輕咳一聲提醒:“注意分寸。”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
林森森知道沈碧芯在暗示他們不要越界,有些羞惱地整理著衣服。佟煦朗卻不放過她,圈住她依舊親個不停。林森森躲開他:“這是在你家,別胡來。”
佟煦朗覺得好笑:“在自家不能胡來在哪才能胡來?”
林森森氣悶地說:“跟你說正經的,你存心讓我在沈阿姨麵前難堪是不是?”
佟煦朗了然道:“原來你在意的是老媽啊,沒事,想要她不介意就趕緊嫁過來。”
林森森不想談這個話題,提起了另一件事:“路姚是不是常常上你們家?”
佟煦朗大笑著親她的臉:“吃醋啦?”
她躲過他的吻:“你整天拿我跟陸峻暉說事,有沒想過你自己跟路姚又是什麽關係?”
“我跟她真沒什麽。路姚每次來都是找老媽聊天,那是她的人身自由我管不著。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這輩子我非你不娶,其他人我連看都不多看一眼。至於陸峻暉,”看她臉色沉重,他歎了口氣,認真地說,“難道你不知道他對你的感覺?我怎麽可能不在乎。”
“煦朗,我相信你,你信我嗎?”
她盯著他的眼睛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佟煦朗心裏猛然一跳,總覺得她的話裏仿佛含有什麽深意。他想追問,但是林森森已經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晚上,佟煦朗洗完澡隻穿了條沙灘短褲從浴室裏出來,看到沈碧芯正坐在他的**等著,他便嬉笑著打趣:“老媽進來也不先說一聲,萬一我沒穿褲子多不好啊。”
當媽的鄙視他:“不知羞,有本事上街裸奔去。”
佟煦朗拉了張椅子過來,正對著椅背跨坐上去,一副襲耳恭聽的樣子問道:“老媽深夜造訪,有什麽賜教?”
“就會貧嘴!”沈碧芯半開玩笑地說,“你就是靠這張油嘴滑舌把林森森追到手的?”
“說得我跟個花花公子似的。”
沈碧芯上下打量著兒子,有點感慨:“你是不是又長肉了?過得挺滋潤嘛。”
“不可能,我哪天沒拉練啊,身上結實得很,一點贅肉都找不到,不信您瞧。”說著做了一個展現肌肉的健美動作,把沈碧芯給逗樂了。
沈碧芯笑他:“趕緊成家吧,一旦發福就沒資本了。”
佟煦朗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老媽,您不反對了?”
沈碧芯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現在正處在熱戀期,眼裏除了她沒有別人,但感情的事是當局者迷,我還是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你現在是上校,結婚這事不能隨便。你也知道政審條件的嚴格程度,林森森當年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怕……”
佟煦朗聽出了她口氣裏有一點鬆動,趕緊做起了思想工作:“千關萬關,最難過的還是老媽您這關,隻要您不介意,其他的都不是問題。您就成全我吧,隻要您同意,我們立馬結婚給您生個大胖小子玩玩。”他看沈碧芯不鬆口,轉而走衰兵路線,“當年那事我都弄清楚了,這事不怨林林,她是心機單純被人給騙了,我們不能拿別人犯下的錯來懲罰她。她要真是個品德敗壞的女人,我能喜歡她嗎?這些年她一個人生活怪可憐的,我想照顧她一輩子,您就答應吧。”
沈碧芯歎息著想,別看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經,說起道理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心裏還真被他的話給觸動了。
“隨便你們吧,可別到時候又反悔。你可答應了讓我早點抱孫子的。”
佟煦朗歡呼著倒在**,樂得幾乎找不著北,根本沒把沈碧芯的箴言放在心上。在他的計劃裏,如今就差林森森點頭這關了。
隔日,在佟煦朗的“嚴刑”逼供下,林森森坦白交代了與陸峻暉去參加慶功會的起因和經過。
佟煦朗一副聽下級匯報情況的嚴峻表情,聽完還板起臉來下達指令:“以後不準在晚上外出,不準跟任何男人單獨外出,任何一次外出須經過我的批準並報上準確地點。”
林森森哭笑不得地反問:“你當我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佟煦朗極力維持威嚴:“嚴肅點,我是認真的!”
這下林森森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笑得雙肩亂顫的樣令佟煦朗沮喪萬分。這女人老拿他的話當玩笑,看來對她容忍太多習慣得寸進尺了。
“不許笑,你可是我佟家的人,怎麽能讓別的男人有機可趁。不行,我得趕緊娶你過門,不然我不放心。”
林森森聽到結婚還是有一點猶豫,就沒了聲音。
他等了半天,看她這副樣子心裏也明白了大半,不禁煩惱起來:“林林,你究竟在怕什麽?嫁給我很委屈嗎?”
林森森立刻搖頭:“不,我是怕你委屈。我們都該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常新的妻子就是前車之鑒。衝動能讓一段原本完美的感情陷入萬劫不複的地獄,她不要操之過急,她渴求的是一份**退卻後的平淡相守。
佟煦朗對她的退縮忍無可忍:“你究竟要我等到什麽時候?”
他氣惱她始終不能投入地回應他的感情。其實他最想要的是那份可以高枕無憂把她綁在身邊的法律約束,不是整天嘻嘻哈哈地鬥嘴打鬧,也不是**迸發的床第關係。他想要與她日日夜夜、天長地久地廝守在一起。這麽多年單身生活都過來了,他不在乎多等一段時間。隻是,他究竟還要等多久?她難道不了解即使再頑強剛毅的男人也會有焦躁不安的時候?
“對不起……”她說得含糊,“再給我一點時間……”
挫敗感簡直讓他無力:“老實說,你是不是認為我不可靠?”
林森森心下一驚,急忙解釋:“我不是說你不可靠,我的意思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太短,婚姻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行了,你不用說了。”佟煦朗悶悶地打斷。嘻皮耍賴、認真懇求、強勢威脅,無論什麽方法都試過了,她就是不肯結婚,這種打擊和無奈簡直無法形容。他歎了口氣,閉口不再提婚事,但內心的不安正在迅速擴大。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林森森先開口:“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近來她的語氣越來越軟,其實她的心裏也是頂在乎他的吧?佟煦朗長歎一聲站起來:“出去吃吧,我受不了你準備的齋飯了。”
林森森笑罵:“食肉動物。”
“幸好你說的不是禽獸。”他不再想那些心煩的事,伸手摟過她的腰:“走,我們去吃頓好的,慶祝你的精彩故事獲獎。”
林森森適時拍句馬屁:“也慶祝你們的演習大獲成功。”
“那當然,也不看看指揮官是誰?”
林森森心裏罵他臭屁,嘴上卻附和:“是啊,知道你英明神武,威風八麵。”
佟煦朗斜眼瞟她:“你是不是在說反話?”就沒見她誇過他的好,這話裏定有蹊蹺。
林森森連連擺手:“絕對真心實意。”
兩人有說有笑地出了門,之前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林森森感到壓在心裏的石塊終於落地。正在打情罵俏的兩人沒料到,一個躲在隱蔽處的人又對準他們舉起了手機。
常新盯著手機上收到的相片愣了半天。自從他雇人調查林森森的私生活之後,前後共收到兩次發來的相片。第一次相片上的是出版社遇到的男人,第二次卻是個沒見過的軍官。林森森說,第一張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可看起來第二張照片上,她和軍官的動作卻更加親密。她是不是隱瞞了他什麽?
常新覺得他越來越不懂林森森了。難道她的冷漠隻是表麵上的,實際上有很多男朋友,過著遊戲人間般的生活?他感到不可思議。隔著六年的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現在的林森森對常新來說無疑是陌生的,回想起過去在一起的日子,已經遙遠得恍如隔世。
那時的林森森剛從校園裏走出來,到他與人合夥的事物所實習。他做事向來要求很嚴厲,對這個不愛說話的小女生更是抱著不看好的心情去苛刻與刁難。他認定她的心裏肯定覺得委屈,要不了多久就會自動收拾包袱走人。誰知林森森非但不叫苦抱屈,反而一直堅守著崗位,哪怕這個崗位隻是做著一些很瑣碎又學不到太多東西的事情。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每當夜晚來臨,事物所裏靜悄悄隻得他們二人在為法律工作埋頭苦幹的時候,心靈默契已經形成一種定勢。有時候就算沒什麽事幹,他也寧可坐在辦公室裏享受有她陪伴的時光。他們的話題開始不僅止於法律事物,慢慢地延伸到了興趣愛好上。他發現每對這個年齡比他小上近十歲的小師妹加深一點了解,喜愛就更添幾分。他知道這是不對的,他是一個已有妻室的人,不應再對其他女子抱有幻想,但他就是忍不住要沉溺下去。
與妻子之間不是沒有真愛,隻可惜他與妻子的事業心都太強,雙方不肯讓步,從而導致了分居兩地的局麵。林森森是一個讓他驚喜的女子,她在工作上聰慧謙遜且領悟力極強,在生活上溫柔體貼。與那些隻會在丈夫回家時嘮叨個不停或是忙得不顧家庭的女人比起來,這樣的女子讓他產生了與妻子離婚的念頭。但是之後的一切都亂了,他沒想到妻子居然會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而林森森就這樣趁著他忙於辦喪事時,迅速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他曾經不隻一次不甘地設想,如果妻子沒有自殺,他和林森森早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六年的漫長時光,他就在極度瘋狂的思念中變得歇斯底裏。多少個失眠的日子裏,他靠著安眠藥才能入眠。或許是老天給了他一個新的機會,讓他總算找到了她。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要弄清楚林森森究竟有幾個男友,這些人是些什麽來曆。這一次,他一定要將她抓回身邊,不管用什麽方法。
事不宜遲,常新立刻拿起電話打給助理。
林森森跟著佟煦朗進了一家中國古典風格的酒樓。林森森四處打量了一下,家具都由紅木製造,四壁上掛有裝飾用的折扇與劍器。每個餐座之間用繡著花卉的屏風隔開,通向二樓的樓梯間下方有一個擺滿大件珍奇古玩的架子。店裏生意雖算不上紅火,但環境清幽別致,林森森一眼便喜歡上了。
佟煦朗得意地向她眨了個眼:“環境不錯吧?這裏的私房菜更是一絕,祖傳秘製手藝,世上僅此一家。”
林森森聽了他誇張的廣告詞不禁菀爾。佟煦朗挑挑眉:“不信?待會讓你見識一下。”說著,他朝內室大吼,“老趙,給我出來!”
佟煦朗開玩笑地捶了對方胸口一拳:“老哥你退伍後過得挺滋潤嘛。今兒我帶媳婦來見你們,勞煩嫂子露兩手私房菜也好讓我家這位學著點。”
那個叫做老趙的男人聽了,好奇地瞧了林森森幾眼,然後湊過去對佟煦朗耳語:“你小子厲害啊,上哪找了個這麽標致的姑娘?部隊裏那麽多軍花你都看不上眼,原來早就藏著一個了啊。老實交代,藏了多久了?”
佟煦朗寵溺地看了林森森一眼,得意地對老趙道:“嘿,不告訴你。”
老趙哈哈大笑:“我不問你,我問弟妹去。”
相互引見之後,老趙將他們領進樓上一間同樣古樸雅致的房間,裏麵熏著淡淡的檀香,林森森立刻感到心情舒暢。
佟煦朗笑摟著她:“我就知道你喜歡這樣的。”
老趙在一旁打趣:“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讓人把菜送來,你們隨便慢用,邊親熱邊吃都行。”
佟煦朗理所當然地說:“這個你甭管了,隻要別偷窺就行。”
老趙趁機打趣:“你怎麽知道我的嗜好?告訴你,我可裝了攝像頭的,小心動作別太激烈了。”
林森森沒想到他說話這麽直白,臉立刻羞得通紅。老趙注意到了,趕緊解釋:“弟妹別介意,我說話粗野慣了,開玩笑的。這裏別說攝像頭,連個針孔都沒有,密不透風的,你拿嘴來喂他都沒人知道。”
佟煦朗忍不住笑著踢他一腳:“什麽亂七八糟的,越說越過火了啊,快去準備好吃的。”
菜很快就上齊了。林森森聞香食指大動,先吃了一口青菜,隻覺得爽口油滑,香氣四溢,於是滿意地向佟煦朗豎起大拇指。
佟煦朗趁機想讓她放棄吃素的習性,挑了一塊魚肉送到她嘴邊:“吃這個,味道鮮嫩極了。”
林森森搖頭。佟煦朗笑她:“來不及了,這裏哪盤菜不是肉汁熬成的?吃魚肉健康,來嚐一口。”
林森森偏頭躲開他伸過來的筷子。他忽然玩心大起,拿著筷子追著她的嘴。她的臉偏到左邊,他的手就追到左邊,她的臉偏到右邊,他的手就追到右邊。這樣鬧了好一會,他忽然將魚肉丟入自己嘴裏,目光火辣地望住她:“不肯吃,我就用嘴喂你。”
林森森瞪大了眼睛嗔斥:“惡心。”
佟煦朗一臉惡霸樣:“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我用嘴喂你,要麽你用嘴喂我。
林森森哼了一聲,冷不防被他用力抓過去。他還真耐下心來一筷一筷地喂她,一邊還故意不滿地抱怨:“吃這麽少,身上連肉都沒有,抱著硌人。”
林森森不屑地撇嘴:“不抱更好。”
林森森趕緊舉起手來推拒。佟煦朗卻不依不饒。兩人拉拉扯扯,不小心把酒灑了出來,正好沿著林森森纖細的頸項迅速往下淌。他被眼前的景象**,不假思索地低下頭去吸吮她脖子上的美酒汁液。她今天穿了件領口較大的衣服,正好方便他沿著酒液下滑的方向一路舔舐到了她的胸口。他的舌溫熱濕滑,在她肌膚上製造出一波波強烈震撼的電流,就在他的手正要往衣領裏探時,她忽然一個條件反射握住了他的大手。
佟煦朗動作一窒,瞬間想起早上被她拒婚的事來。**陡然冷卻,他戀戀不舍地將手從她觸感美妙的肌膚上移開,慢慢平複猛烈的心跳。
他啞著嗓子為自己的冒犯道歉:“對不起,我有些……”
他希望能把最美好的留到新婚之夜,但她一直拒絕,讓他不禁懷疑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名正言順地將她禁錮在懷?想起有情敵正對他的林林虎視耽耽,他就非常不安。
管不了那麽多了,為了將她綁在身邊沒有後顧之憂,他決定先斬後奏,回去直接打結婚報告,讓老媽去做林森森家裏的思想工作,等一切準備就緒後直接拽她去民政局辦手續,看她到時候拿什麽借口推脫。
吃完飯,二人打道回府。到了林森森所住的小區入口,保安突然叫住他們,並從保安室裏拿出一束粉紅色的香檳玫瑰遞給林森森:“林小姐,這是一位先生托我交給你的。”
林森森聞言一愣,佟煦朗瞟了一眼那束玫瑰,花不多,隻有五朵。他迅速眯起眼皺起了眉:“誰送的?”
“誰知道。”林森森顯然不感興趣,隨意地把花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佟煦朗不再說話,盯著垃圾桶若有所思。花是陸峻暉送的吧?居然窮追不舍、殷勤至此。想到她對婚事的推拒,他內心的不安也越漸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