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誰能講得明寂寞的顏色

一連幾天,佟煦朗都沒有再來。想起那天他母親說過的話,林森森不願意去深究他不來的原因。

——有些人看上去很好,實際上未必處得來。你難道非要碰了壁才知道後悔回頭嗎?

這句話說得沒錯,或許是她一直以來的抗拒挑起了佟煦朗的征服欲才會讓他一時執迷不悟。一旦他們成為戀人,他就會發現其實她並非想象中的完美。她是人,不是他心目中一塵不染的女神。與其後悔不如從一開始就不曾發生,至少能將傷害減到最低,她寧可永遠保持朋友關係。

然而,近來每每麵對他深情摯熱的眼神,她卻感到越來越力不從心,好像已經沒有辦法像當初那樣狠下心來將他推開,該怎麽辦呢?

爐子上的水燒開了。林森森心不在焉地將火關掉,然後拿起水壺往茶壺中灌水衝泡茶葉,冷不防手一偏將水灑到了腿上。她當即被燙得跳了起來,水壺也扔到了地上。腿上被燙到的皮膚很快起了水泡,她趕緊一跳一跳地過去,試圖用冷水衝洗傷處,誰料禍不單行,腳底一滑,狠狠摔在了地上,痛得眼淚都飆了出來。擔心再不處理燙傷怕要變嚴重了,於是她又強撐著要站起來,誰知腳剛一使勁便疼得鑽心。

這下好了,腳也崴了。林森森絕望地趴回地上。獨居多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獨自生活的不便之處。如今唯一的辦法隻有爬到客廳打電話找人來救,她忍痛咬著牙艱難地爬向電話。

她的家人都住得比較遠,平時也沒有什麽朋友。她已經不想再麻煩陸峻暉,讓他再產生任何幻想;也不想讓佟煦朗為她分心,雖然她想見他,但是有太多的東西橫亙在他們之間。畢竟,連他母親都不讚成他和她在一起。也好,早一些斷了,早一些清醒。她已經有過教訓了,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乎,至少,在失去的時候不會太痛苦。

她對著電話出了半天神,最終按下了一串號碼。

佟煦朗趕到醫院的時候,林森森已經在那裏躺了兩天。他心急如焚地推門進來,劈頭就問:“傷成這樣怎麽不早告訴我?”

林森森看到他心裏一動,卻轉過頭不去看他:“你那麽忙,再說我也沒什麽。”

佟煦朗正待發作,卻在瞥見她腿上纏著的紗布時住了口。他在床邊坐下,焦慮地盯住她的傷處:“還疼嗎?”

“沒事了。”

“誰送你進醫院的?”

林森森抿了下唇,實話實說:“打急救電話找救護車,這是最快的辦法。”

發生這樣的事情,換做一般女生或許早就不知所措地尋求別人的幫助了,她竟然還能如此鎮定。佟煦朗既心疼又無奈。他無法想象她是怎樣強忍著劇痛等待救護車的到來。為什麽非要這樣倔強地堅持獨自生活呢,為什麽不能放開一些,接受別人對她的好?如果不是他一休假便主動打電話給她,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知道她受傷的消息。

想到這裏,佟煦朗就忍不住衝她吼道:“你怎麽能這麽糟蹋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很過癮很好玩嗎?明明很脆弱為什麽非要逞強?”

他用力握住她的雙肩,臉上是滿滿的焦慮與憤怒。

林森森明白他在為她擔心,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早知道就不在電話裏告訴他自己受傷的事情。她忽然覺得委屈,這兩天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裏,本想斷了和他之間的關係,沒想到卻第一次嚐到了寂寞的滋味。似乎已經習慣了佟煦朗在她身邊,這個像夏日烈陽一般炙熱的男子已經改變了她生命的顏色,當他不再出現,世界便恢複成原來的黑白,可她已經無法適應。

好像自己一下子變得脆弱了。

她狠下心轉過頭,故意冷冰冰地說:“你簡直莫名其妙。麻煩你出去,這裏是病房,不允許高聲喧嘩。”

佟煦朗瞅了一眼與林森森同住一間房的病人,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聞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息,他想起上次林森森落水的事情,不禁微微擰起了眉,聲音卻壓低了許多。

“唉,你就不能當心著點?上次是失足掉下水,這次又是走神被燙傷,真不知道你一個人是怎麽安然無恙活到今天的……非得找根繩子把你綁在身邊我才能放心。”

拴上繩子不就成了寵物?林森森被他說得又好氣又好笑:“我認識你之前一直過得很好,連個感冒發燒都沒有,更別提進醫院了。”

佟煦朗聽了不服氣:“嗬,你的意思是認識我才倒黴的?”

“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可惡的女人!佟煦朗憤憤地抓住她的一隻手,張口就咬下去。

“呀!”林森森呼痛,“你這人有毛病啊,怎麽動不動就咬人?還嫌我身上傷疤不夠多是不是?”

“就是要讓你記住這慘痛的教訓。”佟煦朗握著她的手得意地撫摸自己烙下的牙印。望向被繃帶嚴嚴實實纏起來的傷處,他又皺起眉來:“讓你不小心,一個人逞強!傷疤嚴不嚴重?”

林森森一臉無所謂:“很猙獰的一大塊,習慣了就好。”

佟煦朗故意逗她:“糟了,這下真嫁不出去了,怎麽辦?”他心裏壞壞地盤算著,有疤也未嚐不好。至少她就不能再穿短裙短褲,省得讓其他男人瞧見那雙修長的美腿了。

林森森對他的玩笑不以為然:“求之不得,正好清淨。”

佟煦朗轉著眼珠說:“要不我勉強笑納你。”

對方瞥了他一眼:“堅決不吃嗟來之食。”

佟煦朗笑了,無奈地敲了她的腦袋:“不識好歹!”

佟煦朗最近工作忙碌,沒時間天天守著林森森,走之前不顧她的再三反對,請了家裏的保姆過來幫忙照顧,這樣一來自然免不了驚動沈碧芯。

其實最近這段日子,沈碧芯一直在為兒子找對象這事心煩,整日走神,做事就有點心不在焉。佟烈宇從書房出來,看著妻子握著電視遙控器沒完沒了地轉著頻道,終於忍不住問:“你怎麽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沈碧芯沒好氣地說:“還不是你的寶貝兒子!”

佟烈宇擰起了眉:“兒子都這麽大了,你就不能少管一點?他又不是沒主意的人,愛娶誰就由他去吧。”

“我就是不服氣,咱兒子那麽優秀的一個人,感情上又純潔得像一張白紙,憑什麽要找個勾引過有婦之夫的狐狸精啊?要是讓人知道了,會怎麽看我們啊?”沈碧芯越說越氣,“不爭氣的臭小子,從小到大我是怎麽把他捧在心尖上疼的,居然為了一個作風不良的女人跟我過不去,真是氣死我了。”

“你說的是林森森?”

“不是她還有誰?我承認她家裏對咱有恩,可也不能拿兒子的幸福開玩笑啊。我都打聽過了,她幾年前跟一個已婚律師糾纏不清,逼得人家離了婚,那律師的原配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這事當時還鬧得滿城風雨。她和那律師估計良心上過不去就分開了,後來她為了躲避閑言沒再出去工作,在家關起門來寫作。外人都道她是性格孤僻的才女,誰知道她根本是另有隱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佟烈宇皺著眉,搖搖頭:“我不管這些是是非非,總之你少插手兒子的事,免得他產生逆反心理。他又不是小孩子,那姑娘怎麽樣他難道分辨不出來?我說你也別盡信些聽來的東西,傳來傳去早就變了樣,我看那姑娘不像耍心計的人,你這個當媽的最好先辯清真偽再教訓兒子,免得冤枉了人。”

沈碧芯聽了丈夫的這番話,一時間懵住了。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隻聽別人的一麵之詞就判定林森森有錯確實有點武斷。

佟家大家長看了妻子一眼,又說:“聽說林森森最近住院了?你要是沒事就去看看。人家一個姑娘孤身在外也挺不容易。”

沈碧芯輾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醫院。當她瞧見林森森孤零零一個人靠坐在病**看書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丈夫的話,不禁替她覺得心酸,因此態度也軟化了許多。她輕咳一聲,慢慢走過去,臉上堆滿了笑容:“森森,好點沒有?”

林森森在聽到那聲暗示性的咳嗽時就已抬起頭來,見是沈碧芯趕緊手忙腳亂地把書放下:“沈阿姨,您怎麽來了?”

沈碧芯瞧她誠惶誠恐的樣子更勾起了心裏的憐憫:“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當心?傷成這樣也不讓我們知道。會留疤嗎?”

林森森笑著回答:“沒關係,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您來看我。”

沈碧芯有些自責:“都怪我沒照顧到你,這可怎麽跟你爸爸媽媽交代呀?”

“沈阿姨,您千萬別這麽說,都怨我自己。不過,我爸媽那邊還麻煩您幫忙瞞一下。”

沈碧芯點點頭,卻紅了眼眶。自己會不會是真的誤會她了?這孩子獨立堅強得讓人心酸。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的,確實不容易,而且一直這麽有禮貌,不像是傳言說的那種“狐狸精”。唉,都怪她急躁,聽了那些傳言就急著往林森森身上按,沒想到既讓兒子遠離了自己,又傷了林森森的心。

出院那天,佟煦朗特地跑了來接林森森。

車子開進小區之後,他從駕駛座上下來,忽然打橫抱起林森森,一直把她抱進家門,一路還板著臉,故意語氣強硬地威脅她:“你可給我悠著點,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我就直接把你打包帶回家。”

林森森用力掐著他的肩膀斥道:“快放我下來,我又沒殘廢,丟不丟人!”

佟煦朗被她掐疼了更是不肯放下,隻眯起眼危險地看著她:“好心沒好報,你再多掐兩下試試,看我怎麽治你!”

林森森瞪他:“你當在玩舉重啊,我承認你很有力量行了吧,快放我下來。”

佟煦朗將她放到沙發上,還不吃虧地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真是膚若凝脂,觸手隻覺柔滑香馥。他滿意地咧著嘴直樂。

林森森對他的痞子德行早已見怪不怪,根本拿他沒辦法。她察覺喉嚨有些幹渴,剛要站起來就被佟煦朗及時攔住了。

“幹嗎?”

“燒水喝。”

佟煦朗把她按回原位:“坐著別動,我去。”

佟煦朗進廚房折騰了一會兒,回頭對林森森說:“你家的水龍頭漏水了,怎麽沒人來修?”

林森森點點頭:“本來受傷那天就想找人來修了,結果一直沒來得及。”

佟煦朗走出廚房,把外套脫掉,自信滿滿地說:“找什麽人,我幫你弄好它。讓你見識見識哥哥我的厲害。”

林森森瞧他臭美的樣子,撲哧笑了:“工具在廚櫃最左邊第一個抽屜裏。”

佟煦朗卷起襯衫袖子應了聲走過去,出來時手裏握著扳手,得意洋洋地拿著工具上陣:“知道家裏有個男人的好處了吧?”

她撇過頭不理他,由他去處理。沒多久廚房裏忽然傳來一聲低咒,她不放心地叫:“佟煦朗,你沒事吧?”

沒人應聲,林森森焦急地站起來往廚房挪去。一過去就看到佟煦朗上身濕透的狼狽樣,林森森當即很不給麵子地笑出聲來:“哈哈,你沒把總閥關掉嗎?”

佟煦朗抹著臉上的水花,一臉懊喪:“忘記了。”

林森森笑彎了腰:“還跟我吹呢。”

佟煦朗此時已將總閥關掉,正用膠帶在纏漏水處,一邊還裝可憐:“你還笑得出來,這是我第幾次為你‘濕’身了?”

林森森瞪著他反駁:“別嫁禍栽贓啊,哪次不是你咎由自取?”

盡管嘴上得理不饒人,但念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還是為他去取了塊幹毛巾來。佟煦朗纏好膠帶把螺母重新旋緊,大功告成,轉過頭來正好對上拿著毛巾的林森森。他愣了一下,然後笑嘻嘻地彎下腰把臉湊過來。

林森森不解地看著他的奇怪動作:“你幹嗎呢?”

他故作驚訝地說:“不是要幫我擦嗎?”

這家夥。林森森沒好氣地把毛巾遞給他:“自己擦。”

佟煦朗就勢拉過她拿著毛巾的手按上自己的臉,威嚇她:“少羅嗦,快點。”

林森森無奈地幫他擦起臉,接著是濕漉漉的頭發。過程中,他目光灼灼,讓她不自然地垂下眼簾。視線正好對住他沾著水珠的喉結,那上下滾動的部位竟讓她的臉有些微微發熱。她用毛巾幫他擦了脖子,視線繼續往下走,濕透的白色襯衫緊貼在他的身上,顯現出健壯結實的胸肌,充滿了男性的陽剛之氣。林森森定定地盯了幾秒鍾,倏然紅了臉,趕緊把毛巾往他胸前一扔:“你自己搞定。”

她剛要轉身,就被佟煦朗拉入了懷裏。

“害羞了?”他偏著腦袋問她,聲音帶著蠱惑。

林森森隻聽得見自己的劇烈心跳聲,臉一直紅到耳朵根,雙腿甚至有些發軟站立不穩。佟煦朗又用力把她往自己懷裏摁了摁,身體的撞擊擠壓刺激得她閉上了雙眼,濃密纖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著,像一對展翅欲飛的蝴蝶。

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無限著迷地在她的臉上逡巡,呼吸幾乎燙傷了她的皮膚。她覺得心髒馬上就要跳出胸腔了。他的臉漸漸貼近,狂熱激烈的親吻很快如急風暴雨般席卷而來。他將她抱離地麵,用牙齒頂開她嬌嫩的唇瓣,然後濕熱的唇舌狠狠侵略著她口內的芳香。

林森森被他煽情的吻挑逗得無法思考,隻憑本能用盡全力攀附著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陣又一陣的天旋地轉及感官浪潮不斷衝擊著她,就在她胸腔裏的氣體快要消耗怠盡的時候,他終於喘著粗氣放開了她。兩人互相抵著額頭大口吸氣,佟煦朗又忍不住湊過去親昵地舔了舔她的鼻尖。

他將她打橫抱起重新放回到沙發上,並在她身旁坐下將她圈在懷中,懇切地說:“林林,跟我在一起吧,我會愛護你的。”

林森森歪頭靠在他的肩上不說話,神色中帶著幾分不確定。他等她的答案等得心焦,急切地捧起她的臉道:“別再用這種迷茫的表情對著我,你的不確定讓我難受透了。幹脆一點!敢愛敢恨才是林森森該有的本質。”

林森森心下一動,卻仍嘴硬:“林森森就是愛逃避就是不確定,你能把我怎樣?”

麵對她口是心非的倔樣,佟煦朗突然壞笑:“不怎樣,先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你敢?!”

他露出壞壞的笑容,把她壓倒在沙發上:“有什麽不敢的?”

林森森隻當他在胡鬧,雙手使勁推著他:“快閃開,渾身濕漉漉的,把我沙發都弄濕了。”

佟煦朗嘴裏哼道:“嗬,老虎不發威你當它是病貓,今兒就讓你見識一下男人的危險!”他一手探到她的領口去扯扣子,胡亂地撲到她身上朝著臉和脖子亂吻一氣。

林森森暗道不妙,急忙大嚷:“你別亂來啊!”

佟煦朗勝券在握地咬住她頸部的皮膚問:“答不答應?”

“是個男子漢就別耍這種卑劣手段!”

佟煦朗不屑道:“我隻知道追不到老婆的才是孬種!”

林森森眼見他越吻越深,有逐漸往危險地帶進攻的傾向,嚇得趕緊舉雙手投降:“你住手,我答應你!”

佟煦朗頓時停了手,抬頭狡黠地笑:“這才聽話。”

他的手是停了,可偏偏就停在她的胸前,氣得她滿臉通紅:“不是答應你了嗎?”

佟煦朗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答應就更沒必要停啊,反正你都承認是我的人了。”

林森森使勁拍打他:“誰是你的人了?再不住手我就翻臉。”

佟煦朗耍賴皮:“再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撒手。”

林森森狠狠地瞪他:“有話快說!”

佟煦朗不跟她計較,興致勃勃地說:“我們約法三章。第一,不許封閉自己,要相信我;第二,不許虐待自己,有困難必須找我;第三……嗯,第三我先保留,想好了再說。”

林森森還來不及感動,隻見他想了想,又惡狠狠地補充一句:“再有自虐的行為傾向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最自虐的事情是放著陸峻暉這麽好的男人不要,偏偏喜歡上你這種霸道自以為是的家夥!林森森在心裏默默哀歎。

與佟煦朗的戀愛關係確立得如此倉促,林森森總懷疑那些是夢中發生的情節,充滿了不確定。這個厚臉皮的家夥居然為了取得她的承諾耍起了無賴,最終得到了她的心。

曾經以為人生就是在平靜與孤獨中度過,再也不會掀起任何漣漪,沒想到時隔六年竟會遇上這麽一個優秀又霸道的男人。看來,佟煦朗注定是她今生的軟肋,抗拒不了,也擺脫不掉。

手機提示音響起,有短信進來。林森森不看也能猜到是陸峻暉發來的。他真是一個大度的男人,屢遭拒絕還能保持親切自然的朋友關係。像他這樣的男人,真的很難得,希望他會找到值得他愛的另一半。

佟煦朗不愛發短信,他嫌這種通訊方式太慢太麻煩;他也不喜歡電話傳情,說那種聽得見摸不著的感覺更讓人心癢癢。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休假時間,上門來找親密女友。三十多年積累起來的炙熱情感全都在這份遲來的愛戀中爆發出來。他像所有陷入初戀的毛頭小子一樣,希望每一分每一秒都與親密愛人共同度過,恨不得一夜之間與她攜手白頭。

林森森正在滔滔不絕地腹誹著佟煦朗,他就像察覺到什麽似的,偷偷溜進了廚房,從身後環著她的腰,把腦袋擱在她的肩上:“打算給我做什麽好吃的?”

林森森用手肘輕輕往後頂了頂他:“快出去,別妨礙我做事。”

佟煦朗依然纏著她不動:“想趕我走,沒門!”好不容易追到的,自然黏得緊。

她索性停下手裏的動作:“好,那不吃飯了。”

佟煦朗笑著哄她:“別啊,沒聽到我肚子餓得咕咕叫嘛?我想吃你做的飯。”

“那你幫忙洗菜,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

“遵命,長官!”佟煦朗笑嘻嘻地敬了禮,也開始忙碌起來。沒一會兒他就發現不對勁,“咦,我說,怎麽隻有素菜啊?”

林森森忍著笑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吃素。”

佟煦朗皺著眉,神情委屈:“可是我無肉不歡啊。”

“你沒聽過有句話叫入鄉隨俗?”

“我隻知道有句話叫嫁雞隨雞,給我停止你的自虐行為,沒有肉吃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反正這裏沒有,想吃自己去買。”

她居然擺他一道!佟煦朗鬥不過她,隻好繼續洗菜,洗完了之後被無情地趕出廚房。剛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就聽到林森森的手機在臥室裏響個不停,佟煦朗急忙奔進去想拿到廚房讓她接聽。不過,在看到屏幕上閃爍著“陸峻暉”三個字的時候,他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真是風水輪流轉,上次是陸峻暉替林森森接他的電話,這次恰好反過來。不過陸峻暉是偷偷地接,他卻是以林森森男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接。想到這裏,佟煦朗不禁心情大好地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

陸峻暉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在最初一瞬間的驚訝過後,很快鎮定下來:“麻煩讓林森森接一下電話。”

“她在廚房忙,有事跟我說也行。”

陸峻暉裝做沒聽出他話裏的暗示:“那我等會再打。”

佟煦朗在他掛斷電話前及時說:“放棄吧,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陸峻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長時間:“不到最後我不會放棄。她還沒嫁給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放心,很快就會請你喝喜酒。”

陸峻暉冷笑:“我對這樣的可能性不抱希望。”

麵對這樣一個頑固不化的人,佟煦朗忍不住提高了聲調:“接受現實吧,願賭服輸。”

“輸的未必是我,我說過不到最後別妄下定論。”

佟煦朗還想出言警告,不料剛才大聲說話已驚動了林森森。她迅速趕過來一把奪過手機,順便瞪了他一眼:“喂,我是林森森,請問是哪位?”

“森森,是我。”

林森森了然的看向佟煦朗,怪不得他剛才那個態度。

“峻暉,找我有事嗎?”

“有人送了我兩張佛教音樂會的票,想問問你後天有沒有空?”

林森森又看了佟煦朗一眼,果斷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可能沒時間。”

陸峻暉理解地說:“沒事,如果你到時候想去了就打電話給我。”他又補充一句,“你也可以跟佟煦朗去聽。”

林森森心裏微微有些觸動,握著手機低聲說:“謝謝你,峻暉。”

掛了電話,林森森轉過頭盯著佟煦朗,臉色不善:“你幹嗎未經同意接我電話?”

佟煦朗有點心虛,但還是嘴硬:“你是我女朋友,我代你接一下電話怎麽了。”

林森森不悅地說:“下次別亂接。”

佟煦朗想起剛才的電話內容,忍不住追問:“他跟你說了什麽?”

林森森沒好氣地回答:“他有兩張佛教音樂會的票,想讓我們一起去看。”

佟煦朗對此深感懷疑:“他會那麽好心?”

林森森瞪了他一眼,懶得理會。剛想轉身,佟煦朗長臂一伸攔住了她:“不許走!”他將她轉回來麵對著他,“以後不許跟他單獨見麵。”

林森森有點生氣:“你簡直無理取鬧,普通朋友見個麵很正常。”

佟煦朗猛然將她抱離地麵,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呼吸相融。他伸出舌頭舔著她的嘴唇輪廓,一麵誘哄著:“林林,你跟他見麵我難受。答應我,不要單獨見他。”

她沉溺在他的吻裏。兩人情深繾綣,難舍難分,不久之後都忘了方才的不快。林森森回廚房繼續做飯,佟煦朗沒事幹在書房裏找書看。

林森森的書櫃裏主要是一些法律書籍和文學名著,佟煦朗隨便拿一本,翻幾翻就放了回去。他走到書桌前坐下,眼角瞥見一本厚重的《犯罪心理學》。想起林森森寫的那些懸疑推理小說,佟煦朗有了興趣,便打開了第一頁,翻著翻著忽然看到其中一頁上寫滿了“常新”這兩個字。他不禁擰眉思索,這名字怎麽這麽熟?似乎在哪兒聽過。他想了半天,一時記不起來,再看看這本書枯燥乏味,就把書合上站了起來。

書櫃最角落似乎還放著一本相冊。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相冊,一頁頁細細的地逡巡。最初的幾頁是她讀書時期的留影,笑容燦爛,眼神清澈而純真。他偷笑著親了親相片。

佟煦朗看得很入迷,就連林森森什麽時候進來都不知道。他還想翻下一頁,冷不防相冊被人抽了去。

“以後沒經過允許別亂翻我東西。”林森森把相冊合上塞回到書櫃裏。這家夥醋勁那麽大,要被他發現最後幾頁那些相片是陸峻暉給她拍的還不跳起來。

佟煦朗不滿地嘟噥:“哪來那麽多規矩,這也不讓那也不讓,我看看老婆的相片還不行了?”

林森森白了他一眼:“誰是你老婆?”

佟煦朗笑嘻嘻地把她拉過來坐在腿上:“隻要你願意,我們馬上就結婚,我媽可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林森森低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站了起來:“先吃飯吧,菜都涼了。”

佟煦朗賴皮地拽住她的雙手:“先給我句話。”

林森森撇撇嘴:“這不剛在一起嘛,處不處得來還是一回事呢。”

佟煦朗又把她抓回懷裏,食指點著她的額頭:“就愛胡思亂想,隻要有感情,沒什麽過不了的坎。我要你明確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林森森不自然地別開頭:“我餓了。”

佟煦朗強行捧過她的臉:“不許躲,我要聽你親口說愛我。”

林森森垂下眼睫臉微微發熱。他以為每個人都像他臉皮那麽厚嗎,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她堅決不說,佟煦朗卻不達目的死不休:“快說,不然我用刑了。”

他把手指放到嘴前哈了哈,擺出一副就要胳肢她的架勢。她已經領教了一回他的撓癢功夫,這會是徹底怕了,但仍是不肯正麵回答:“都這種關係了還用問嗎?”

佟煦朗故意曖昧地低聲問:“什麽關係?要不我們到臥室去談。”

林森森嗔怪地斜他一眼:“你不想吃飯我可不陪你挨餓。”

佟煦朗大笑著摟緊她,重重地在她臉上親了幾下:“吃完飯再跟你算帳!”

想當然,吃完飯之後,這個性格大咧咧的男人早把算賬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趁著天氣好,這對熱戀中的大齡男女像其他小情侶一樣手牽著手去逛街。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佟煦朗深有同感。他越看越覺得林森森好看,怎麽也看不夠似的,弄得林森森都不好意思了。

“看什麽看,我臉上有東西嗎?”

佟煦朗扯著嘴笑:“就是想看。”他用力握牢了她的手,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終於戀愛了!林森森低下頭,嘴角微微扯開,露出一抹羞澀的笑。

他們經過一個大型情侶用品專賣店門口,那裏正在做類似現場比賽的促銷活動。林森森看了看貨架,那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玩意,有餐具、玩具、文具、衣服、飾品等等,應有盡有。雖然佟煦朗覺得這些東西很俗,但為了哄林森森開心,他還是決定舍命陪娘子過去湊熱鬧。

佟煦朗低頭對林森森咬耳朵:“喜歡哪個?”

林森森左看右看,好象什麽都喜歡。她為難地看著佟煦朗,而佟煦則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愛死了她小女兒嬌態的樣子。

遊戲項目是射擊,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他得意地說:“沒關係,你慢慢挑,我都給你贏回來。”

林森森選了一對卡通抱枕和一對造型別致的杯子。佟煦朗摩拳擦掌地去參加遊戲。當他以兩次都正中靶心的漂亮成績贏回禮品的時候,在場的女孩子無不以豔羨的眼神瞅著林森森。他的射擊技術令主辦方大開眼界,又額外贈送了一對情侶對戒給他們。

佟煦朗自信地揚揚眉,在眾人的起哄下大大親了林森森一口,心裏樂開了花。

佟煦朗在有愛情滋潤的幸福生活中迎來了他的三十四歲生日。本來他是從不慶賀生日的,但今年他的生日恰好遇上休假日,大院裏一些長年在海外的發小又正好回國,便定了在佟煦朗生日這天一起出去吃頓飯,順便敘敘舊。佟煦朗正想把林森森介紹給大夥認識,便點了頭。

林森森原以為會與佟煦朗過一個隻有二人世界的簡單生日,沒想到他卻早有安排。當他領著她走入一間裝修豪華的酒店包廂,她才發現這將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過慣了清靜生活的她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更何況在座的人都彼此熟識,可對她來說卻全然陌生。

“怎麽現在才來啊,就等你了,壽星公。”

“是不是躲在家裏親熱忘了時間呀,餓死我們了。”

因為彼此了解的緣故,玩笑也開得肆無忌憚。林森森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去你的!”佟煦朗故意踢了他椅子一腳,撞得他差點跌倒,“臭小子,說話怎這麽粗俗,越學越回去了,給我注意點兒。”

餘下的幾個人上來與佟煦朗大力拍肩擁抱,都是多年未見的童年玩伴。林森森隨意掃視了一圈,發現在場有三位女子,都以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她。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眼熟,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陪佟煦朗挑禮物的時候被她看到的那位,名字好像叫路姚。當時她還一度誤以為對方是佟煦朗的女朋友。雖然佟煦朗堅決否定了和她的關係,但是從她目前的態度看來,事情可沒那麽簡單。

林森森不自在地站在原地,盡力克製自己想要逃走的衝動。佟煦朗隱隱察覺了她的尷尬,急忙向她介紹起朋友們來。

在座的人裏都不是出自普通家庭,個人履曆自然也不會平凡。聽了佟煦朗的介紹後,男人們客氣地與她握手問好,女人們也微笑著點頭,唯有路姚的打量依然頗有敵意。

大家輪流點了菜便坐著悠哉閑聊。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家夥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忽然指著路姚大聲問:“咦,姚姚今天怎麽沒坐在你朗哥哥旁邊,你小時候不是總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他嗎?”

大夥轟然大笑,一時也忘了顧忌林森森。路姚瞪了那男人一眼:“瞎說,我什麽時候當過跟屁蟲了,哪次不是大夥一塊玩的?”

“還嘴硬,瞧瞧,臉都紅了。你從小到大一口一個朗哥哥叫得那個甜,眼裏還有其他男生嗎?”

大夥繼續笑,路姚紅著臉瞟了佟煦朗一眼,不料他隻顧著幫林森森添茶,壓根沒聽見。林森森自然知道這隻不過是亂點鴛鴦譜的玩笑,沒人真把它當回事。但是心裏有鬼的人就不這麽想了。她不禁抬頭看了路姚一眼,卻見對方正看向佟煦朗,心裏不覺五味雜陳。

說起小時侯的事,大夥都來勁了,開始回憶起那些調皮搗蛋的童年趣事。隨著大家的說笑調侃,菜肴也被一道道擺上來。林森森除了低頭吃菜,一句話也插不上嘴。偶爾被人客套的問起,她也隻是簡略地回答。她天生就不是那種健談的女生,別人也看出她話少,就不再去煩她。

路姚一直暗中觀察林森森的表情,發現大家拿自己和佟煦朗說事的時候,對方神色有些黯然,心裏不免有幾分得意,然而佟煦朗的目光從頭到尾卻隻是落在林森森的身上,讓她心裏又不免有些失落。心情在大起大落中反複糾葛,她禁不住多灌了幾杯酒。

待大夥吃飽喝足,服務員又適時獻上一個大蛋糕。

大家記得剛才點菜的時候沒人訂蛋糕,於是有人問:“喲,這麽漂亮的蛋糕是你們這裏送的?”

服務員恭敬地回答:“不是,這個蛋糕是昨天訂包廂的小姐囑咐我們做的,樣式也是她親自選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路姚——這包廂就是她訂的。若是平常她肯定會覺得別扭,然而今晚她喝高了,膽子壯了幾分。

“蛋糕漂亮吧?不知道朗哥哥喜不喜歡?”話語中還有幾分嬌嗔。

大夥發現苗頭不對,一時都有些緊張地噤了聲,包廂裏突然有種古怪的靜謐。

佟煦朗不解地挑了挑眉。朗哥哥這稱呼不過是小時候的事情,路姚今晚是怎麽了?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反應,路姚又拿著兩杯斟滿的紅酒走過來:“朗哥哥,看在我為你生日這麽盡心的份上,你是不是該敬我一杯?”

佟煦朗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下意識地往林森森看去。這一看就知道糟了。

林森森正麵無表情地坐在原處,眼睛隻盯著自己的茶杯,可一雙手卻在桌子底下揪緊了裙角。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全是汗。

路姚步步緊逼:“朗哥哥什麽時候變這麽小氣了?”

佟煦朗不得不嚴肅起來:“姚姚,你喝多了,別再喝了。”

路姚不聽,將酒杯又往前遞了遞,灑出的酒水剛好濺到佟煦朗胸前的衣服上。她趕緊放下酒杯,用貼身的手帕替他擦拭。

佟煦朗擋著她的手:“沒事,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路姚看著他,忽然笑起來。她就這這麽維持著舉著手帕的姿勢放聲大笑,一直笑到眼淚飆了出來。其他幾位女伴見情況失控,趕緊跑過來勸她:“姚姚,回去吧。”

路姚卻借著酒勁發起了酒瘋。她猛然推開她們大聲嚷:“你們都想趕我走,我偏不!姓佟的,看在我叫了你這麽多年朗哥哥的份上,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看在我費盡心思幫你選蛋糕慶生日的份上,你最起碼要跟我喝個交杯酒才能說得過去!”

佟煦朗聞言臉色一變,其他人也覺大勢不妙,紛紛起來勸阻。有人將路姚拉開,低聲哄道:“姚姚,別鬧了。嫂子在,別讓你朗哥哥為難。”

“你走開!”路姚推開對方,伸手指著佟煦朗大聲道,“我就要他陪我喝!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佟煦朗忍不住嗬斥她:“胡鬧!你今晚到底犯什麽毛病?”

旁邊有人扯住佟煦朗低聲勸:“凶什麽?人家姚姚為你花了多少心思,你忍心責怪她?”

佟煦朗皺了眉,心情煩躁:“她不該當著我女朋友的麵瞎鬧。”

接著有人又說:“算了算了,一人少一句。姚姚喝醉了,煦朗別往心裏去。你先陪林小姐回去吧,姚姚交給我們就行了。”

林森森還在盯著蛋糕出神。那真是一個很漂亮的蛋糕,上麵綴滿了色澤鮮豔的水果,最外邊是一圈草莓醬和椰絲圍成的花邊,中心位置用巧克力醬寫著:

朗哥哥,生日快樂!

佟煦朗拽緊林森森的手想拉她走,她瞧著蛋糕問:“這是人家特意為你訂的,不吃點再走嗎?”

佟煦朗摸摸她的頭發,溫柔地問:“你想吃嗎?”

林森森搖了搖頭:“我是說你。”

佟煦朗看著她:“我不喜歡甜食。走吧。”

她不再說話。

路姚一直瞪大了眼睛定定注視著佟煦朗,直到他牽住林森森的手向眾人告別,慢慢走出她的視線,一瞬間,她就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癱倒,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滿心的委屈讓她終於嚎啕大哭。

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大夥隻有默默地陪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夠了從地上爬起來。撲到蛋糕前將它砸得稀巴爛。十幾年的愛念癡怨,就像這蛋糕一樣在今晚挫骨揚灰。

走出飯店,林森森才鬆開揪緊裙身的手。她不著痕跡地想將被佟煦朗握住的另一隻手抽出來。

佟煦朗關注到她的情緒,抓牢了她的手解釋說:“林林,你別生氣。姚姚那是喝多了,她平常不這樣。”

“你有沒想過她為什麽會喝多?”

佟煦朗怕她亂想,刻意避重就輕:“我哪知道為什麽,她向來愛鬧大小姐脾氣,鬼曉得誰又惹到她了。”

林森森心思細膩,哪會聽不出他話裏的推卸意思,她用力把手抽出來,冰冷地說:“你別回避,不是你惹到她,她會針對你嗎?”

佟煦朗隻覺得百口莫辯:“我沒惹她。我跟她向來隻有發小的情誼,跟其他人沒什麽區別,今天這狀況我也很納悶。”

“無風不起浪,大夥都拿你們做文章又怎麽說?”

“隻不過開玩笑開慣了而已。我承認大院裏我們家跟路姚家關係最熟,女孩子裏也數跟她話最多,但我從沒想過跟她發展超友誼的關係。我自從進了軍校就很少見到她,關係早生疏了。”見她仍是一臉懷疑的態度,他焦急地加了句,“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他生怕她多心,沒敢提近段時間沈碧芯瞎撮合的事。

林森森不作聲,拋開他往前走。佟煦朗在原地沒站多久就追了上去,大力將她扯進懷裏威脅地說:“到底信不信給句話啊,不說我用刑了啊。”

林森森用勁捶他:“放手,我要回家,沒心情陪你在這瘋。”

佟煦朗望了望四周過往的人群,不由分說摟著她就走:“回家再整治你。”

林森森摔開他的手臂:“重死了。”

他又厚臉皮地把手搭上去,不過這次沒有壓得太重:“倔丫頭,還跟我賭氣呢?”

佟煦朗看見了,磨著牙道:“原來你在消遣我,還敢笑?”

她的笑容在路燈的映照下異常柔美,佟煦朗看得心癢癢的,又拿她無可奈何,猛地湊過去輕咬她下唇一口。

她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你幹嗎啊,這是大街上。”

佟煦朗手一撈抱住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走,回家去親。”

林森森打他肩膀:“少惡心。”

佟煦朗心情大好地邊攬著她邊吹口哨:“今天我生日,你還沒給禮物呢。”

“本來要給你做一桌子菜的,是你自己不要。”

佟煦朗停下腳步:“我不管,禮物不能少。”

林森森看了看街道兩旁的商店問:“你想要什麽?”

佟煦朗坦**地笑:“我想要的就在眼前。”

林森森知道他話裏的含義,他要的無非是她的承諾,一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承諾。她願意和他在一起,但是婚姻卻比戀愛更嚴肅。她曾經親眼見證一段變質的婚姻生生毀掉了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怎能不引以為戒?就算她不會妄自輕生,但婚姻失敗的毀滅性是可以預見的。她不願成為怨婦之流,寧可選擇單身。婚姻是橫貫終生的責任與義務,而目前的她沒有信心,也給不起。

佟煦朗隱隱覺察了她內心的不安。他雙手包裹住她的臉,歎了口氣道:“我給你時間考慮,不要讓我等太久。我已經不年輕了,我可不希望將來孩子的同學喊我爺爺。”

林森森被他逗笑了:“知道自己老了還沒個正經。”

佟煦朗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神故意凶狠地瞪著她:“我就不正經怎樣,信不信我把你吃了不吐骨頭?”

“怎麽不信,一看就知你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佟煦朗曖昧地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別逞口舌之快,小心我咬你的嘴。”

林森森以手擋開他的嘴:“閃開,一口的酒氣!”

佟煦朗是壽星公,難免被多灌了幾杯。聽她這一說,他還真覺得酒勁上來了,一手摟她,一手按著太陽穴說:“有點困了,回家吧。”

林森森點點頭,伸手環過他的腰一起去路邊攔出租車。上了車,林森森報了佟家的地址,說是要先送他回去。司機在觀後鏡中多望了一眼醉醺醺的佟煦朗。佟煦朗卻擺擺手,要求去林森森那裏。

林森森不解地望著他:“幹嗎呢,你不是困了嗎?”

佟煦朗斜了一眼看起來心術不正的司機,對林森森道:“今晚睡你家。”

林森森揪住他的手臂剛要駁斥,卻聽佟煦朗在耳邊低聲道:“安全第一。”

下了車,佟煦朗堅持要先送林森森,她拗不過他隻好一起回了她家。結果對方一見到床就直接趴下了,林森森去扯他,他醉得迷迷糊糊,嘴裏嘟嘟囔囔,索性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底下。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還安全第一呢,簡直賊喊捉賊。

正在“調戲民女”的醉漢半眯著眼望住她笑:“不許逃,你就是我的生日禮物。”

他衣領半敞,濃眉微挑,硬朗的俊容在醉意的印襯下更顯蠱惑誘人,林森森也禁不住被他迷倒。他擁緊她,趁她驚呼瞬間快速將舌尖探入。她隻覺胸口被他壓得快要透不過氣來,嘴裏嚐到他帶進來的濃濃酒氣,熏得她翩然欲醉。兩人的舌就這樣纏繞在一起難分難舍,糾纏不休。不知過了多久,當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他的唇舌轉移了陣地,慢慢往下移去。

“林林,嫁給我。”他一邊輾轉地吻,一邊呢喃著。

林森森隻感到一波波電流在身體裏亂竄,腿軟得幾乎站不住。是不是醉酒的男人特別有**?他該不會是借酒裝瘋吧?

她用盡全力抓開在她身上**的手,聲音也帶著喘息:“朗,正經點,別這樣。”

林森森重獲思考的能力,開始掙紮扭動著想要擺脫他的桎梏。盡管她毫不懷疑自己對他的感情,但真要進展到這一步又不免產生抗拒情緒。她已不是年少輕狂的年紀,深知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能在任性放縱過後才來後悔。想到這裏,她更加奮力地推他。

佟煦朗的酒意本就濃,經她這麽一鬧更加頭暈犯困,最後竟出人意料地乖乖翻到一邊躺下了。林森森快速坐起來拉攏被他扯開的衣襟,隨後湊過去看他:“煦朗,你睡著了嗎?”

他的嘴唇在動,她趕緊將耳朵貼過去,居然聽到一句令她哭笑不得的話。

“我隻對你一個人不正經。”

林森森忽而笑了。她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柔聲說:“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