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管想達到什麽目的，都要順勢而為，要用智慧，而不是用蠻力，同時要講究手段的正當性，否則同樣是追求上進，弄不好別人對你的看法就變了，會影響到你的進步。……你想要的東西很多，很大，但怎麽爭取得到這些東西，你修煉的功夫還遠遠不到家，所以說，我認為你需要智慧，更多更大的政治智慧。還有另外一小點，方法和手段除了正當性，還需要靈活性，比方說不見得在一棵樹上吊死，條條道路通羅馬，有時候迂回前進比一味猛衝更容易到達目的地。”
26、哪個不想早點提拔
康書記說到做到，在一次酒桌上公開宣稱，將自己酒量的排名由第九調整為第六，理由是團市委處、科級幹部中所有的女同誌（共3人）今後不再參與酒量排名，她們在酒場上有選擇喝不喝酒、喝什麽酒、喝多少酒的權力。幾位女同胞聽了齊聲歡呼：“書記大人英明！”
雖說喝酒方麵的壓力基本解除了，但石珍珍在團市委仍然抱著一種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心態，除了暗中使勁兒，咬定目標不放鬆之外，她堅持小心翼翼為人，紮紮實實做事。不管怎麽說，已經步入政界，正兒八經開始了仕途奮鬥，必須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在黨政機關當公務員，絲毫容不得閃失，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團市委盡管是市委市政府所有部門當中幹部相對年輕、因而充滿生機與活力的部門，但你也很難說這裏的年輕人不會沾染流俗的官場習氣。比方說，一把手康書記和二把手呂副書記骨子裏並不是很融洽，根本原因仍免不了有點爭權奪利的色彩，另外在官場卡位戰中某個人要是妨礙了另一個人，那麽兩個人之間恐也很難做到水乳交融。
呂副書記原來在一個市轄區工作，任區長助理，準副處級。他之所以能來團市委工作，除了本人政治思想道德以及業務素質在同齡人中間相對優秀之外，省上有位領導給燕南市主要領導打過招呼也是決定性因素。呂副書記進入團市委，隨身攜帶的內部外部條件，基本上決定了他是來接現任團市委書記班的。這一點不管組織上有沒有明確的說法，也不管周圍人怎麽看，反正呂副書記有強烈的自我意識，經常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你是未來的燕南團市委書記。這樣以來，他身上自然而然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氣勢，難掩機鋒。現任康書記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對方的侵略性，作為本能反應，他自然而然對呂副書記有了一定程度的防範心理。
能到團市委擔任一把手，誰也不可否認康書記同樣有背景。誰都說團市委一把手是官場上通往未來目標最理想的跳板和途徑，既然來到這個崗位上，該在這裏得到的東西一定不能放過。對這一點，康書記具有非常清醒的自覺意識。呂副書記來到這裏，對他來說，最理想的、最期待發生的狀況就是康書記盡快調離，無論是換個崗位或者職務提升，對他來說就是機會，但是，康書記也有盤算，在團市委書記的崗位上必須積累一定的政治資本，這是一，更重要的是下一步去處要好，要有利於今後的發展，這一點最重要，這是二。
後來果真有了機會。燕南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正處級的黨組書記、駐會副主席因年齡原因退職，此崗位出現空缺。燕南市規模不算小，這座城市的文聯黨組書記、駐會副主席是一個名義上高於且大於團市委書記的職務。在團市委書記的崗位上任職，怎麽說也是年輕幹部，而文聯駐會副主席在人們心目中是成熟的獨當一麵的領導。恰好市委主管文聯工作、兼任文聯主席的宣傳部領導想加強文聯工作，有意調年輕肯幹的團市委康書記去文聯當一把手。當市領導委托組織部找團市委書記談這件事的時候，康書記委婉地拒絕了，說他願意在共青團崗位上繼續鍛煉。盡管文聯是黨和政府聯係廣大文學藝術工作者的橋梁和紐帶，將藝術家團結在黨和政府周圍無疑也是重要工作，但這個單位相對冷清，對於年輕的、喜歡轟轟烈烈的團市委康書記來說，去當文聯駐會副主席差不多等於被冷藏，看上去把你當塊料，實際上是冷遇。這筆賬，聰明如康書記這樣的年輕幹部算得比誰都清楚。他不僅在組織部領導麵前婉拒，而且趕緊找到往常罩著他的更大的領導，明確表達不願去文聯任職的想法。那個領導聽了也說：“你的想法對頭，趁年輕多在艱苦崗位鍛煉，將來才能有大發展。不過，想調你去文聯的領導也是為你好。”
團市委的呂副書記聽說康書記有可能去市文聯任職，曾心中竊喜，想著自己往前跨一步的機會就要降臨，後來聽說康書記自己做工作，不願意離開團市委，心中難免忿忿：共青團燕南市委又不是你家開的私人店鋪，你還把持住不放手了？呂副書記心中有抱怨也屬正常，畢竟他想盡快由副處提升為正處，姓康的哥們兒挪個位置最好不過，否則再走別的路，恐怕要曲折得多，也艱難得多。
更讓呂副書記不能容忍的是時隔大半年之後，康哥們兒再次有了離開團市委的機緣，又被他本人拒絕了。這一次是市政府一個職能局正職出現缺位，主管這個政府組成局的常務副市長親自點將，要康書記去那裏擔任一把手。按理說，這種機緣對一般人來講求之不得，畢竟共青團的崗位受年齡製約，能轉業到一個有實權的政府部門當一把手，也很不錯。但是，康書記仗著上麵有人看重他，對培養他有更為周密的考慮，所以仍然想方設法推掉了去政府某組成局主持工作的差事。呂副書記知道了這件事，更難以抑製心中的憤憤不平。你姓康的算老幾，市委和黨群部門，乃至市政府的組成部門，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呀？這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難道你這位康同誌想在共青團崗位上直接升到副地級不成？這種可能性顯然不存在，那麽你何必賴在這裏給我當絆腳石，太不夠意思了吧？
其實，康書記的想法並不複雜，他想去某個市轄區乃至市郊縣直接擔任區、縣長乃至區、縣的書記，這樣就成為一方大員，一路諸侯，假如好好努力，幹出了引人矚目的工作成績，然後憑政績往前走，再下一步很容易被遴選為副地級後備幹部。
自認為康書記不走，必然會擋自己的道，呂副書記心中難免對一把手有意見。除了工作上時不時拖拖遝遝消極怠工，故意給康書記上眼藥之外，呂副書記還整天思謀著能有什麽辦法讓姓康的趕緊滾蛋，要不然他的出頭之日將會遙遙無期。
有一次，呂副書記帶著石珍珍參加一個全市性的有關精神文明建設的會議。開罷會，呂副書記邀請石珍珍：“我請你去吃飯怎麽樣？”
石珍珍趕緊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說：“領導請我吃飯？真想吃，又害怕領導破費，還是我來請吧。”
呂副書記笑了：“團市委的幹部搞腐敗的機會不多，我掏自己腰包裏的錢請你吃頓飯總沒問題吧？借吃飯，有話想對你說。”
一聽領導有話說，石珍珍不敢再推辭：“那好吧。”
兩人找了一個中檔的、相對僻靜的去處，在一間小包廂裏飲酒吃菜。
“珍珍同誌，你來團市委時間不算短了，對我這個副書記印象如何？好不容易有個促膝談心的機會，我希望聽到你的真心話，最好給我提些批評意見。”呂副書記顧左右而言他，采用迂回曲折的方法，先在距離核心話題較遠的地方繞圈子。
“領導您怎麽了，要讓我談談對您的看法？一般情況下，下級怎麽能隨意評價上級領導呢？尤其您是我的頂頭上司，胡亂批評您，豈不是混膩味了，想找死？當然了，呂書記您也不是心胸狹小、給下屬穿小鞋的人，既然您主動問，我就簡單說說吧，說錯了還請領導原諒。”石珍珍一邊繞，一邊開始給領導唱讚歌。她心想人人都愛聽好話，喜歡別人奉承，我借機給呂副書記多戴幾頂高帽子吧，至於提意見就不必了。也許人家隻是客氣，你非要在領導身上找毛病，豈不是別人給根麥秸杆兒你拿來當拐杖拄？
“說吧說吧，我洗耳恭聽。就咱們兩個人，我也不怕難為情，石珍珍你就掄圓了批評我吧，這樣有利於我不斷提高自己，也有利於咱們單位的工作。你說呢，珍珍同誌？”
“那我就說了。首先呢，我覺得呂書記您理論修養好，政策水平高，每次講話都能把團的工作提高到一定的理論高度，讓人聽了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第二呢，我覺得呂書記您工作積極肯幹。不僅能站在領導的高度運籌帷幄，而且經常身先士卒，在工作第一線衝鋒陷陣，攻堅克難，給下麵的人起到了帶頭、示範和表率作用。這第三呢，呂書記您善於協調各類關係。對外能和兄弟單位以及社會上與我們有橫向聯係的單位及個人搞好關係，對內團結同誌，關心下屬，把領導工作做得充滿了人情味……”
“得得得，石珍珍，你這是批評我嗎？再這麽一路誇下去，我酒沒喝醉，人卻讓你灌了迷魂湯，搞暈了，找不著北了。這種泛泛的表揚和奉承咱不要，說缺點，說毛病，說有利於我提高和進步的話。”呂副書記打斷了石珍珍的話。雖說他表麵上批評石珍珍一味說過年話，但臉上笑容很燦爛，證明讓石珍珍一番瞎奉承搞得很舒服。
“您本來就好嘛，要挑出毛病來真不容易。既然領導有這要求，我嚐試著批評批評您，要是我說的不對，歡迎您批評。”
石珍珍這樣說，聽得呂副書記失笑：“嘿嘿，石珍珍你再這樣，我該懷疑你的真誠了。”
“我這樣說吧，我覺得呂書記您有時候缺少原則性。”石珍珍估計這句話能把副書記嚇著，但她故意這樣說，“尤其是擺不正您作為二把手和一把手的關係。我認為不能什麽事情您都一律讚同康書記的觀點和意見，必要時堅持自己的觀點，敢於表達更正確的意見，才能對工作更有利，也能增強團市委班子的戰鬥力。”
“是嗎？”呂副書記眉毛往上一挑，眼睛瞪大了，看著石珍珍反問。
“我認為是。同樣是團市委領導，我覺得您個人的水平和能力和康書記不相上下，互有所長，所以您不能一味服從，必要時候敢於發表、敢於堅持自己的意見才是對的，否則有放棄原則之嫌。”石珍珍這番話實際上是經過認真思考才說出來的，她從平常兩個人互動的情況能看出呂副書記和一把手其實不很融洽，她要挑對方愛聽的話說，其實是想法子咯吱對方的笑神經，弄得呂副書記心裏癢嗖嗖的。
呂副書記一下子覺得石珍珍和他的距離拉近了。本來今兒請石珍珍吃飯，目的性不是很明確，但的確有點想在團市委擴大地盤、培植親近力量的意思，現在讓石珍珍這麽一說，他覺得完全有必要借力使力，讓這個女下屬成為他和康書記角力的同盟軍，至少也要成為拉拉隊、鐵杆粉絲。
“其實，你的批評有一定道理，但我平常也不是故意放棄原則，畢竟康書記是一把手，畢竟要維護團市委班子的團結統一。人家是一把手，是核心，我是唱配角的，這個關係必須擺正。”
“看來當二把手挺不容易啊，有時候得委曲求全。您繼續努力吧，爭取盡快當上一把手。”石珍珍**裸討好呂副書記。
“珍珍同誌，既然話說到這兒了，今天這個場合又隻有咱兩個人，萬一我說出什麽不夠原則性的話來，還希望你包容，哪兒說哪兒了，出了這個包廂門就一風吹。好不好？”
“這說明呂書記您把我當朋友，我心裏覺得暖洋洋的。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能說，什麽話在什麽場所能說，而換個場所就不能說，什麽話兩個人在一起能說，人多的時候堅決不能說，什麽話當麵能說，而背後堅決不能說，這些我能捯飭清楚，您放心吧。”石珍珍說。
“雖說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但話說回來，凡是在公務員崗位上幹的，哪個不想早點提拔？哪個不想快點進步？尤其我們這些人來到共青團工作崗位，誰都知道這裏不是幹一輩子的地方，隻要能從這裏出去，找個好地方，找個有利於今後發展的地方，就不枉在團的崗位上曆練一番。可是我想不通，老康怎麽就拚命留戀團市委書記的崗位呢？先後有兩次在別人看來非常好的‘轉業’機會，他都放棄了，堅決不去，我不知這是為什麽。他一個人事小，問題是他有了能挪動的機會而不願挪動，會對別人的成長進步造成障礙。石珍珍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康書記一直在這兒當書記，我隻能當副書記；我要比他先走，恐怕隻能以副處級的身份‘轉業’，那該多虧呀！更重要的是，官場上有了某個人某個崗位的人事變動，所引起的往往是連鎖反應，比方說老康找個更好的崗位調出去，我也許能依次序接替他，而我空出來的位置呢，像你這樣的科級幹部不就有機會了嗎？”
“嗯，是這個理兒。雖說我當處級幹部還遠遠不夠格，但團市委比我強的人也並非沒有。那，康書記為啥不願意離開團市委呢？”
“我也說不清。這些年，一些臨近離退休的老幹部戀棧，主要怕離開領導崗位以後被冷落，待遇也差了一大截，所以有‘五十九歲現象’，臨退之前狠狠撈一把，結果有的人就犯錯誤了。康書記這麽年輕，還戀棧，我想不通，他總不至於想把團市委書記幹一輩子吧？上級領導也不可能把他就地提拔為副地級。真讓人想不通。”呂副書記真的沒有原則性了，當著一位女下屬的麵發牢騷，講怪話。
“人和人不一樣啊，想法不一樣，行事風格也不一樣。不過，康書記這樣做，也許有他的道理，我不懂。”石珍珍還算把握住了一點界限，沒有隨聲附和攻擊團市委的一把手。
“我想，我們應該努力把團市委的工作做得更好，讓上級領導進一步看到康書記的政績，這樣他擔任更重要職務的幾率也會提高。他要是挪動一下，你我這樣的人不就有機會了嗎？”呂副書記略帶隱晦，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表達出來了。他無非想拉石珍珍和他站在一起，努力促成康書記早日離開。
“您的話我需要好好思考，深入領會。我這人比較遲鈍，請呂書記諒解。”
“你不要裝就好。你不遲鈍。”呂副書記說。
27、您的表現讓我失望
自從單科長知道老婆被人搞了，陶錦銀在他心目中完美、高大的形象轟然倒塌。好你個陶副總編，多少年了，我不僅拿你當領導，而且把你當成值得尊敬的大哥和朋友，一直掏心掏肺地和你交往，尊崇有加，心無罅隙，不計得失，兩肋插刀，誰知道你竟然和我的老婆勾搭上了！我一直都覺得陶錦銀是個好人、正經人，根本沒想到他是個偽君子，衣冠禽獸。朋友之妻不可欺呀，天底下那麽多女人，你搞誰不行，偏偏搞我老婆，真成了“朋友之妻不客氣”！任凡這個賤女人，竟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紅杏出牆，給我戴綠帽子。這兩個人公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胡來，實屬欺人太甚。不行，這口氣不能輕易咽下去，一定要讓偽君子陶錦銀和賤女人任凡知道，我老單不是好欺負的！
可是，究竟怎樣報複這對奸夫**婦，單科長一下子拿不定主意。雖說陶錦銀為人具有很大的欺騙性，將我對他的一片誠意肆意踐踏，讓我老單蒙受恥辱，但人家畢竟是單位領導，貿然和他翻臉必然會對自己產生極大的不利。況且，老婆被人搞了，說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和陶錦銀公然鬧翻，結果恐怕是兩敗俱傷。陶錦銀假如不會因為此事倒台或者調離，那麽他對我會不會形成很大的威脅？這樣看來，如何對陶副總編采取報複措施，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一定要講究策略和方式方法。另外，任凡畢竟是老婆、孩子的媽，十多年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也不能完全不顧惜，況且單科長對老婆仍然有感情，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她對其他男人投懷送抱而痛苦。
想來想去，單科長決定采用間接報複的方式，暫時把自己隱蔽起來，想辦法讓陶錦銀後院起火。
要麽說匿名信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陶錦銀采用寫匿名信潑髒水的方式給他曾經的同事、女下屬馮毓琳製造了很大的麻煩，而他的另一位下屬單科長也想到了用這玩意兒來整治和報複陶錦銀。
單科長經過苦思冥想，精心炮製了一封匿名信，然後用郵政快遞的方式寄給陶錦銀的老婆柳葉葉，詳細說明了陶副總編亂搞女人租用出租房的具體位置，告訴柳葉葉說，這正是你老公和情人幽會的場所，你要不信，可以想方設法驗證。
對於文化程度不高，在男女交往方麵很保守的柳葉葉來說，接到這樣一封匿名信，她的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而且十分反感。是誰這麽無聊，這麽壞，竟然寫信破壞別人家庭和睦，當著老婆的麵給人家男人往頭上扣屎盆子？況且，我家老陶也不是這種人啊，平常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見了別的女人從不輕佻調笑，更不要說勾勾搭搭，他怎麽會幹這種對不起我的事情呢？柳葉葉第一時間的想法，是等老陶下班回來，將這封匿名信給他看，讓老陶說說他到底得罪什麽人了，惹得人家給他頭上潑髒水。可是，偏偏這天陶錦銀外麵有應酬，一直到很晚很晚才回家。柳葉葉一個人呆在家裏，心中根本安靜不下來，一個勁兒胡思亂想。她想到平常聽老陶說，也聽周圍熟悉的人說，當下的城裏人把離婚當鬧著玩兒，好好的夫妻說離就離了。男人女人都不願意安分守己和自己的老婆、老公過日子，亂搞男女關係是常事，男人不要臉就去嫖“小姐”，女人不要臉就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她還想到許多電視劇裏的情節，一個男人和幾個女人有瓜葛，一個女人在幾個男人中間周旋，尤其中年男人愛找年輕漂亮的女人，年輕漂亮的女人最容易在別的夫妻間鑽空子。老家人有句話說，“戲上就是世上”，戲裏頭演的都是現實生活中正在發生的，誰又能保證自家表麵上老實的男人背過老婆不在外麵沾花惹草？誰又能保證陶錦銀呆在那麽大的單位周圍沒有一些**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處在激憤當中思維會格外發達，反正柳葉葉看了那封匿名信之後腦子特別好用，聯想能力大大增強。她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難怪這幾個月來老陶總提出和她分床睡，說他睡覺愛打呼嚕怕吵著她，說他工作太忙太累對男女之事提不起興趣，說老夫老妻的了那種事可有可無，幹得多了傷身體。陶錦銀之所以在**對老婆不冷不熱，原來在外麵打野食吃，自己飽了不知老婆饑渴。怪不得，有句話叫做“無風不起浪”，要是老陶真很老實，從不尋花問柳，想必也不會有好事的人給他造謠。這封匿名信看起來也不見得是故意破壞我柳葉葉的家庭幸福，說不定是哪個好心人善意的提醒。
罷罷罷，這種事雖說不能輕易相信，也不能輕易不相信。好在這封信裏頭說的有根有據，具體的方位、地點都有，等到陶錦銀再說他在外麵有應酬，不按時回家，大不了我到那個地方去看個究竟，說不定能真相大白。老公究竟是不是好人，是不是在外麵吃腥偷女人，一切結論產生於調查研究的結果，而不是當下憑空想象。說到底，把事情弄明白最重要。
於是，柳葉葉表麵上不動聲色，往常怎麽對待老公，現在還怎麽對待，甚至在陶錦銀麵前表現得更加賢惠、溫柔，然而，柳葉葉對老公的行蹤加強了監視，一次次跟蹤，或者在陶錦銀打電話說外麵有飯局、有其它活動的情況下到匿名信上所說的那個地方探求究竟。打的錢花了不老少，一直到把陶錦銀和任凡在那個城市邊緣的出租屋堵到**。
一般的女人，發現老公和別的女人搞到一起，第一反應差不多都會把憤怒發泄到第三者身上。柳葉葉第一眼看到任凡頭發散亂、衣飾不整、身形妖冶、麵部紅暈未退的樣子，不由得怒從心起。尤其對方是熟人，曾經在她的家裏出出進進，至少在柳葉葉心中兩人的關係情同姐妹，這樣一個女人竟然好意思摟著她的老公睡覺，簡直讓人難以容忍！
“任凡，原來是你呀！難怪這段時間你陶哥對我不冷不熱，原來他的魂兒被你勾跑了？咱們兩家人來往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老公和我老公是朋友，我也拿你當妹子一般對待，你咋好意思霸占我丈夫呢？你看上去人模狗樣、體體麵麵的，背後咋是個狐狸精、害人精呢？我老家人常說‘狗無廉恥一棍打死，人無廉恥無法可治’，任凡，你咋這麽不要皮臉呢，我看看你這張臉是肉長的還是牛皮裹的？”柳葉葉一麵責罵，撲上去就要撕扯、抓撓任凡的臉皮。
被老婆突然襲擊弄得狼狽不堪的陶錦銀副總編眼看著兩個女人要大打出手，趕緊衝上前去擋在任凡前麵：“柳葉葉，發生這種事都是我的錯，不怪小任。你要鬧回家再鬧，在這兒鬧起來沒意思，讓周圍的人聽見了對誰都不好。”陶錦銀看上去還算有擔當，一事當前尚且知道保護方才給他製造快樂的女人。
“你還怕別人知道？你還知道丟人？你還知道要麵子？可你幹的這事情豬狗不如！明明這個騷女人不要臉，你還護著她？陶錦銀，你今兒要不給我說出個理由來，我跟你沒完，跟這個狐狸精也沒完，要不然我就去死，給你自由，給這個狐狸精騰地方。嗚嗚嗚嗚……”柳葉葉被陶錦銀擋住，不能通過撕打任凡達到泄憤的目的，於是委屈得哭了，放聲嚎啕。
“甭哭了甭哭了，你是好人，我錯了，成不成？走走走，咱倆趕緊回家，回家去我怎麽給你檢討都成，你怎麽懲罰我都成。別在這兒哭了，影響不好。”陶錦銀抓住柳葉葉的胳膊，想勸阻老婆讓她別再哭鬧。
“你滾一邊去。我就要任凡當麵給我說說，她這樣做對不對，她作為女人為啥不要臉？任凡你說，憑什麽勾引我男人？你這樣做道德不道德？說！”柳葉葉將陶錦銀扒拉到一邊，指著任凡的鼻子質問。
“柳姐，您先別發那麽大的火好不好？不管有天大的事，咱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談談？您何必動這麽大的肝火，對身體不好。”任凡從起先的驚慌失措中緩過勁兒來了，陶錦銀出麵保護讓她增加了底氣，麵對著怒發衝冠的柳葉葉，她反倒顯得氣定神閑，“我承認這樣做不對，對不起柳姐您。可是，女人和男人相處時間長了，不經意間產生了感情，這由不得人呀。我和陶哥之所以這樣，完全因為他人好，我喜歡上他了。我不是狐狸精，也不是不要臉的**，我是個女人，我跟陶哥在一起完全屬於情不自禁。我這樣說不知道柳姐您能不能理解，可我說的都是真話。哪怕錯了，哪怕會惹您生氣，我也不願意說假話，而且，我並不認為這樣做不道德。有感情的人不能在一起那才痛苦呢，有個偉人說過，沒有感情的婚姻是最不道德的。”
“你、你你你，小任你真不要臉！我本來想，你幹下這種丟人敗姓的事情，羞都羞死了，地上要有個老鼠洞，你會趕緊往裏鑽。我實在沒想到，你跟別人的丈夫脫褲子上床，讓人捉了奸，竟然連一點點羞恥感都沒有，還好意思在這裏誇誇其談。任凡呀任凡，你知道不知道女人應該顧點臉皮，沒臉沒皮的女人不如死去！”柳葉葉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
“柳姐，不是我沒臉沒皮，是您的觀念該變一變了。如今的男人女人，有誰願意守著一個人過一輩子？哪怕不能離婚再婚，遇見喜歡的人，就應該轟轟烈烈愛一場，這樣才不枉從人世間走一趟，要不然多虧呀。如今城市裏觀念開放的人，誰還把從一而終的舊觀念當回事兒？您要能寬容一點，啥事都沒有，您還是我的好姐姐，我還是您的妹子。陶總編是個好男人，您就讓我和您分享一下不行嗎？我哪怕在別的方麵補償您，您要錢，要別的什麽，都可以。我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柳姐您聽我說，前天我到一個地方去做美容，在我後麵進來了兩個女人，年長一些指著年輕漂亮的直接給美容師說，‘先給我們家三兒做’。後來我聽明白了，這兩個女人屬於同一個男人，年齡大的是妻子，年齡小的是‘小三兒’，您看人家相處得多麽和諧啊……”
任凡越說越不像話，把個傳統女人柳葉葉氣得要死，甚至連陶錦銀也聽不下去了。
“任凡，你在這兒胡說什麽呢？好象咱倆在一起被我老婆發現了是啥光榮的事情！”陶錦銀想製止任凡。
“其實女人的錯是你們男人的錯。要不是男人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女人到哪裏紅杏出牆去？既然柳姐撞到了當麵，陶哥你作為男人應該有擔當。柳姐來鬧，來吵架，哪怕她打我一頓，也自有她的道理，我不會想不通，可我希望陶哥您有一個態度。柳姐有資格罵我、說我，您沒有。既然您覺得和我在一起不是啥光榮的事情，那你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既然咱倆在一起了，難道你不承認是感情起作用？難道當著你老婆的麵你要逃避不成？專門租個房子為咱倆在一起創造條件，我認為您以前起碼是有情有義的男人，眼下你總不至於翻臉不認人，完全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吧？”任凡最不能接受的是陶錦銀當著他老婆的麵左右搖擺，沒有立場，她所想要的，無非是陶錦銀在柳葉葉麵前仍然敢於承認和她在一起感情使然。這樣的話，女人會覺得賺足了麵子，哪怕柳葉葉粗暴對待她也能安然麵對。
然而，陶錦銀副總編沒有那麽大的擔當，一旦被老婆捉了奸，他一下子英雄氣短，覺得對老婆不起，也對情人不起，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上不得下不得，左不得右不得，軟不得硬不得，十分尷尬難受。
“走吧，有什麽事咱回家再說。”陶錦銀生拉硬拽，帶著老婆從現場撤離。柳葉葉沒能在任凡臉上摳幾道血印子，心有不甘，但另一方麵又覺得有台階下也得下，要不然這事情怎麽收場？大不了回到家再和老陶算賬。
“陶哥，您今天的表現讓我很失望。”任凡在陶錦銀身後喊叫著說。
28、心懸在半空中
自從上次呂副書記請吃飯，兩人深入交談之後，石珍珍覺得在團市委總算遇到了一位知音，而且人家是二把手，也有可能在某一天成為一把手，能得到他的關照無論怎麽說都是好事情。至於呂副書記關於康書記升職的那番話，石珍珍經過仔細咂摸，也品出味道來了。呂副書記無非覺得他在副書記的位置上呆得久了，急切盼望官升一級，而康書記是擋在他前麵最大的障礙物，搬開這個障礙物需要借用外力，石珍珍盡管力量微博，但添隻蛤蟆四兩力，而四兩偶爾也可撥千斤，我石珍珍正是那一隻蛤蟆。
過了不久，康書記果真有了新的升遷機會，上級組織部門派人到團市委來，對康書記進行民主測評。呂副書記表現得非常積極，動員和影響周圍人盡量多給康書記說好話，意思是讓我們大家尊敬的領導去當更重要的或者更大的領導。對石珍珍，呂副書記說得更直接：“我們一起努力，讓康書記如願以償吧。”言下之意，他要如願以償了，你我也有可能如願以償。石珍珍心領神會，心想，我要當好一隻蛤蟆。
填寫民主測評表，石珍珍盡量給康書記各個考核項目往“優”這個欄目打鉤。她還有幸被組織部門領導找去談話，盡心盡力給康書記唱了一通讚歌，而且唱得有理有利有技巧，效果非常好。為了更好地貫徹呂副書記的意圖，她還在影響力範圍之內，讓周圍人盡量給康書記好的評價。事後，石珍珍心中自嘲：我這隻蛤蟆豈止四兩力啊？
果然，康書記在這次民主測評當中獲得很好的評價，他所領導的團市委工作人員上上下下都對他一片讚揚。組織部門通過民主測評所得出的結論，認為該同誌政治立場堅定，業務能力強，工作實績突出，群眾威信高。於是，時間不長，康書記調任燕南市燕東區委書記。康書記這次提升跳過了區長這個台階，一下子成了本市最重要的一個區的掌門人，提升速度有點坐火箭的意思，更讓周圍人覺得在團市委任職是加快提升速度的捷徑。
石珍珍沒有想到，康書記到燕東區履新之前，主動和她進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談話。
“珍珍同誌，我就要調離團市委了，有幾句話想對你說。第一，感謝你來到團市委之後對我工作的支持。你是一個上進心強、工作積極努力的同誌，在一個單位，努力工作就是對領導、對一把手最大的支持和擁護，所以，我應該表示謝意。”
“康書記客氣。努力把工作做好，是我們作為下級應該做的，沒有什麽值得感謝。”石珍珍弄不清這位即將離任的頂頭上司和她談話的目的是什麽，所以不敢貿然回答，隻能虛與委蛇。
“你沒必要謙虛，先聽我說。第二呢，我還是要表達謝意，感謝你和團市委其他同誌對我這幾年的工作有一個客觀的、正麵的評價。我知道，前不久上級組織部門對我進行民主測評，大家都給我說了好話，你石珍珍怎麽評價我你心裏最清楚。違反組織原則的話我不能說，但我必須表達由衷的謝意。我其實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好，我把同誌們積極的、鼓勵性的評價當做一種鞭策。謝謝你，石珍珍。”
康書記這段話石珍珍聽明白了。看來上次組織部門來考察，做民主測評，團市委的工作人員怎麽評價康書記，他本人心裏明明白白。世界上果真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組織人事方麵的工作人員也不見得個個嘴很牢。這是一個經驗教訓，今後對於周圍人，哪怕背靠背的評價，也要多說好話，多栽花少栽刺，要不然，遲早會有反作用力，善惡有報，不帶錯的。
“是您個人真的很有水平，很有魅力，工作非常棒。我們當然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石珍珍說。
“這第三呢，有句話說，‘五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一直認為，人與人之間，能在一個單位工作，能成為同事，這是多大的緣分啊。所以說，隻要珍珍同誌你願意，今後我們雖然不在一個單位了，但仍然可以做朋友。大家同都在燕南市，很難說再沒有相互需要或者相互碰撞的機會，有什麽事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來找我。這種話在同一個單位的時候不好說，我調離了團市委，這是我對你的一個態度。”
“非常感謝。不，我非常感動。您本來是我的領導，眼下被組織上放到更加重要的領導崗位，將來肯定能當上更大的領導，按理說，我應該追著攆著請求您的關心和照顧，可您竟然主動表示可以繼續和我做朋友，這是多大的榮幸！隻要您今後見了我的麵不會說，‘你是誰呀’，我肯定一直把您當我的領導和大哥，豈止是朋友？”石珍珍趕緊借風使舵，捎帶將康書記一頓奉承。
“咱不說肉麻的話，我是真心的。第四點呢，在這即將分手的時刻，我想給你一點提醒和忠告。通過這段時間合作共事，我對你留下最重要的印象是你身上有一股勁兒，那就是為了自己的追求不遺餘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對一個年輕同誌來講，我認為這並不是什麽缺點，某種程度上是你的人生動力。野心和雄心之間並沒有明顯的界限，有上進心總比死豬不怕開水燙好，這是我的觀點。我想對你說的是，不管想達到什麽目的，都要順勢而為，要用智慧，而不是用蠻力，同時要講究手段的正當性，否則同樣是追求上進，弄不好別人對你的看法就變了，會影響到你的進步。當然了，並不是說我對你有什麽具體的不良印象，隻是有一種感覺，你想要的東西很多，很大，但怎麽爭取得到這些東西，你修煉的功夫還遠遠不到家，所以說，我認為你需要智慧，更多更大的政治智慧。還有另外一小點，方法和手段除了正當性，還需要靈活性，比方說不見得在一棵樹上吊死，條條道路通羅馬，有時候迂回前進比一味猛衝更容易到達目的地。你說呢，石珍珍同誌？”
“康書記，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您說的這些話，對我來說猶如醍醐灌頂，讓人茅塞頓開。我也實話實說，您說的這些，我還需要進一步消化，但您相信，我一定牢牢記住您的話。說真的，我很激動，我簡直不知道該怎樣感謝您了。這麽說吧，在團市委遇到您這樣的領導，太晚了，而您很快高升，不能繼續在您的手下工作，繼續聆聽您的教誨，這個變化來得太早了。”
“好吧，別再肉麻了，我喜歡與任何人誠實交往。我離開團市委之後，期待繼續聽到石珍珍同誌進步的消息。”
“很感謝，由衷的感謝，不是肉麻，康書記。”
康書記的臨別贈言，對石珍珍來說純屬意外，讓她有點受寵若驚。之所以意外，按照常理，官場上人走茶涼是流行風尚，況康書記是向上走，臨別和她這樣一位下屬套近乎根本沒有必要，可人家明明很真誠，說了許多充滿關切、掏心窩子的話。之所以受寵若驚，是因為石珍珍明明知道她和康書記之間除了工作關係，談不到私交和個人感情，但他的一番臨別贈言，讓你覺得這實在是摯友和關係親密的人相互之間才能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康書記平常一副公事公辦、上下級界限分明、等級森嚴的做派是刻意裝出來的，他其實是個熱情似火的人，也是值得深交的人。康書記已經接到調令，馬上要離開，才發現他的熱情和親和力，還能有多大意義呢？話說回來，這位曾經的頂頭上司主動示好畢竟是好事，正像他說的，都在一個燕南市，誰知道今後會不會再有一起共事的機會，說不定還會相遇，再次成為上下級或者同事並非沒有可能，在關係網無處不在的官場，多一個熟人、朋友就多一條路，和康書記之間的情誼值得珍藏，更值得珍惜。
罷罷罷，聽上去康書記一番話起碼沒有惡意，他的話也很難說沒有哲理性，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講究吃相總比自毀形象強，在不影響目標實現的情況下，盡可能美化形象，這本身就是一種政治智慧。康書記仕途一帆風順，足以證明此人不簡單，有城府，有門道，從他那裏借鑒點經驗教訓總有好處。
康書記調離，對於團市委呂副書記來說，未曾見得不是好事，也未曾見得一定是好事。
無論如何，呂代書記對石珍珍還算滿意，認為她在促使康書記調離團市委這件事上，與自己很配合，起到了積極作用。當上代理團市委書記之後，呂對石珍珍說：“我相信你很快會成為團市委副書記。能對你提供幫助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石珍珍說：“感謝，非常感謝。”。
29、喝涼水都塞牙
陶錦銀好不容易把柳葉葉從他與情人幽會的場所弄回家，感覺心累極了。無論如何，正**的時候被老婆逮個正著，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盡管情人在老婆麵前尚能表現得理直氣壯，老婆在現場也沒有太和陶錦銀過不去，但陶副總編麵對老婆覺得理虧，隻好裝孫子，惹得情人對他有幾分不滿。當然了，最難辦的是回到家單獨麵對柳葉葉，該怎樣對她作出解釋，該怎樣平息這個老壇醋罐子滿肚子的怨氣和酸腐氣。陶錦銀一路上都在想辦法，想來想去覺得並沒有什麽好辦法。
“陶錦銀，你羞先人了！你把臉當成屁股了？你看上去像個人，在單位人五人六是個領導，背過人咋能幹這種事情哩？你又不是沒老婆，你的×發癢回來找我呀，何必要在外頭**？平常你在我麵前裝得很老實，我一直認為我娃他爸進了城不變色，身邊有再多的女人也不會動心，誰料想你原來是個花心大蘿卜呀！先不說你在外頭胡搞丟人敗姓，你搞誰也不能搞那個任凡！任凡是誰？任凡是單科長的老婆。單科長是誰？單科長是你手下的人，還把你當神敬。你睡了人家的老婆，我看你咋跟姓單的見麵？你丟人不丟人呀？你羞臊不羞臊啊？不知道你羞不羞，我都替你羞死了。沒想到呀沒想到，我丈夫竟然是這樣的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跟那個狐狸精的事要傳出去了，我看你以後怎麽做人，怎麽當領導？……”進了家門，柳葉葉將老公好一頓斥責，情緒激憤，聲淚俱下。
“陶錦銀，你怎麽豬八戒倒打一耙？你幹下丟人敗姓的事情，不知羞恥，還回過頭來說我。你說我封建保守，我就是封建保守，你不知道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可你呢，你爹媽不也是農村人。城裏人再開放，也不能開放得不要臉吧？在那個出租屋，我夠給你麵子的了，要不然我把狐狸精臉皮給她摳得稀爛，讓她沒臉見人。我無論如何想不通，那個騷女人看上去人模狗樣的，長得也不難看，自己有男人，為啥要勾引別人家的老公？陶錦銀你老實交代，究竟是你老不要臉，老牛吃嫩草，主動**找了任凡，還是那個騷女人主動勾搭你？她纏著你到底圖個啥，是你比她的男人能幹，還是你給了她什麽好處？你必須給我說清楚，說不清楚我跟你沒完！”柳葉葉一改往日在陶錦銀麵前的溫順，毫不示弱地向老公討說法。
“好好好，行行行，你要願意聽，我就把事情給你說清楚。萬一聽完之後受不了，柳葉葉你別怪我故意刺激你。”到了這時候，陶錦銀不由得心中湧起一股惱怒，心想你無情我無義，既然你故意要讓老公出洋相，我也刺激刺激你，讓柳葉葉你這個大醋罐子長長記性，“我早就給你說過，城裏人都很開放，要不是因為你保守落後，我恐怕早有情人了，三個五個也說不定。況且滿街道都是美容美發店、洗浴中心和夜總會，那裏頭都有‘小姐’，我要是想去找，你也管不了。所以說，像我這樣的男人是最好的男人，是模範丈夫，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至於任凡，你也知道，是單科長經常把她帶到咱家來，也不知從啥時候開始，這女人主動看上我了。她願意投懷送抱，你總不能讓我當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我哪兒有那定力呀？男人和女人相處時間長了，不小心相互有了好感，有了感情，誰能擋得住？既然人家年輕漂亮，又對我有意，我憑什麽拒絕？那樣的話，我還算個男人嗎？再說啦，你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味道，任凡上了床，要比你強一萬倍！跟她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像個真正的男人，一下年輕了十歲、二十歲，不枉活這一生。她給我的這些，你根本給不了，既然這樣，你有啥理由阻止我在外麵找個情人？何況有那麽好的女人主動找上門來。你不是要問嗎？事情就是這樣，你聽了覺得新鮮嗎？你非要問個明白對你有啥好處？”
“你想死死去，喝藥上吊割腕抹脖子模電門，想咋死咋死。柳葉葉你嚇唬誰哩？我又不是嚇大的！”陶錦銀也豁出去了，不打算給老婆讓步。
柳葉葉果真受不了如此的語言暴力，心想：陶錦銀原來你是這樣的狼心狗肺！既然你想讓我死，我就死給你看，看我死了你能有什麽好。單位上的人知道了你老陶不要臉和別的女人亂搞，還逼死老婆，看你還怎麽當領導！我的一對兒女知道是他們的父親不道德氣死了媽媽，也不會再認你這個爸爸！死有什麽可怕的，多喝些安眠藥一覺就睡過去了，然後眼不見心不煩，什麽心都不用操，讓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然後，柳葉葉果真喝了一瓶子安眠藥，弄到醫院搶救過來，又趁護士沒看住砸碎輸液的瓶子用碎玻璃割腕，一下子讓陶錦銀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
還好，柳葉葉最終沒有死成，要不然陶錦銀的兩個孩子不得把他恨死。
雖說陶錦銀因為婚外情所掀起的家庭波瀾逐漸趨於平息，但這件事對於他的仕途進步來說，相當於在節骨眼上給了他致命一擊。
市委黃義副書記果真要調離燕南市，到省會城市擔任副書記。同樣是副書記，但因為城市大小的不同和重要性的差異，黃義實質上被提升了，而且這次職務變動昭示著此人仕途前景光明，要不了多久，正地級乃至副省級的職務順理成章地會降臨到他頭上。臨走之前，黃義副書記將陶錦銀叫去，好一頓數落。
“老陶呀老陶，你這人平常看上去挺老實，一點兒不像好色之徒，誰能料關鍵時刻你竟然搞出這麽大動靜，將眼看到手的正處級職務一腳踢了，說說，你到底怎麽回事兒？如今的男人，老老實實守著老婆、不在外麵尋花問柳的能有幾人？可人家搞就搞了，沒有誰像你這麽笨，弄得後院起火，逼迫著讓老婆自殺，一次不成，再來一次，弄得滿城風雨，世人皆知。本想在我臨走之前對你有個交代，誰知道你不領情，這也怨不得我。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天大的教訓，你不要以為在當下生活作風算不得什麽，對於官場仕途上的人來說，緋聞、桃色事件有時候也是致命的。共產黨執政需要人民群眾的擁護，用了道德形象不好的人，肯定會損害執政黨的形象，損害黨和政府在群眾中的威信。你自己犯忌了，所以，正處級的調研員隻能與你擦肩而過。”
“晚了。據我知道，這次處級幹部調整基本結束，該走的程序已經走完，不可能因為你再開會研究，況且你那些破事弄得滿城風雨，大家印象深刻，壞影響不可能一風吹了。這次肯定不行，下次再有機會，就看你努力的如何。我到了省城，也不見得不能繼續幫你，隻是有點鞭長莫及，不如在燕南市這麽方便罷了。再等機會吧，老陶，隻能怪你自己。另外，再別抱怨你老婆，一切都是你的錯，那麽個老實人能讓你逼得自殺，可見你陶錦銀有多可惡。還有，背後整你的人並沒有消停，最近還有人繼續寫匿名信，拿你亂搞女人的事做文章。回去把你褲襠裏那玩意兒管好，不要繼續授人以柄。”黃義說。
“唉，誰能想到呢，突然背後被人捅了一刀，老婆也跟我過不去。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放屁也砸腳後跟兒。”陶錦銀垂頭喪氣。
陶副總編搞了單科長的老婆，氣得他老婆吃安眠藥、割腕，本來能提拔正處級調研員也泡湯了……有關陶錦銀的種種傳言在單位廣泛流傳，弄得陶副總編像霜殺了的茄子，徹底耷拉下，抬不起頭了。相反，陶錦銀聽到一個消息，自己曾經的對頭——漂亮女人馮毓琳升官了。隨著袁副市長升任市委常委，主持市委宣傳部，那女人被調任市委宣傳部最末一位副部長。雖說這個職務變動並不顯眼，屬於正常範圍，但明眼人完全能夠看出，有了袁常委的提攜，馮毓琳仕途前景光明，未來很有可能一帆風順。
都怨石碾子這個老混蛋。本來想通過他找找當初的袁副市長，看能不能整治整治這個女人，結果他卻將馮毓琳推薦給袁領導。也怪袁領導眼皮子淺，沒見過真正的漂亮女人，發現了淺薄的馮毓琳竟然如獲至寶，調到身邊工作不算，還要給女人政治上進步提供種種便利和支持，以至於讓馮毓琳這麽快就被提拔為副處級。我陶錦銀在馮毓琳身上所作的努力，回過頭來看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想除弊興利，結果卻給對手和仇敵辦了好事，讓她撿了大便宜。從目前的形勢看，自己因為婚外情遭遇挫折，在單位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而馮毓琳在宣傳係統加官進爵，弄不好真有那麽一天，這個女人再殺回原單位當領導，假如那時候我老陶職務仍然不能提升，很有可能讓馮毓琳騎在頭上，到那時候日子該怎麽混？奶奶的什麽世道，一個人的興衰起伏全在一瞬間，一不小心犯個小錯誤，弄不好會遺恨終生。我老陶最近走背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否則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麽大災大難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