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與惡魔爭高下1

老板娘高紅芳暫時離開,讓草草失去了可靠的保護傘……姓劉的男人覺得高紅芳不在店裏,恰恰是一個可供利用的機會。他才不管草草到底是不是高紅芳的表妹,更不會顧忌一個農村來的女孩的自尊和矜持,劉副所長想要得到一個美容美發店裏的打工妹、按摩女,那還不是小菜一碟?經過一番預謀和籌劃,這個男人決定對草草動手。

9、打工

梅潔給草草留下一張紙條。

草草: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在N市,我時時會想起你的趙哥——我親愛的老公趙逸,悲傷的情緒怎麽也調整不過來。假如再在這裏堅持下去,我會瘋掉的,至少也會得抑鬱症。我認為離開這個城市也許會好一些。到目的地安排好了以後,我會給你打電話或者寫信。你放心,我會好好生活,也會帶好孩子。草草,姐由衷地感謝你對我的照顧。無以回報,這套房子就留給你居住吧,電腦本來是老趙答應給你的,其他東西也都給你用。我要是不再回來,房子的產權將來也歸你,房產證在書房寫字台的抽屜裏,我還在那裏給你放了兩千塊錢。再見了,我親愛的妹妹。我會想你的。

梅潔,×年×月×日。

草草怔怔地看著梅潔的留言,心像被掏空了一樣,眼淚掛在腮邊。

昨天,草草照顧梅姐和她的孩子吃過晚飯,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同在N市打工的一個老鄉打來的,說她得了病菌性痢疾,很嚴重,想讓草草去照顧一下。草草陪那個老鄉在醫院打過吊針,征得梅姐同意又照顧了她一晚上,因為勞累,第二天起床也很晚。等草草回到家,發現梅潔和孩子不見了,客廳茶幾上放著這張留言條。

仔細回想一下,草草這才意識到梅姐最近好幾天就有點不對勁兒。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草草問她有什麽事,或者哪兒不舒服,梅潔都搖頭;草草還看見她整理衣物,也問過她為什麽,梅潔說把要用的和不用的分開,歸整一下而已。草草盡管有些疑惑,但也沒往深處想。誰能料到,梅潔竟然是要離家出走,而且並沒有告訴草草她要去哪裏,要投奔什麽人。

除了梅潔的留言,草草再沒有別的線索。到火車站去追,或者到處去找,甚至報警?草草想了想,最終什麽都沒做。她覺得應該尊重梅姐的選擇。況且梅姐說了,安頓好了她就會給草草信息。

梅潔一走,草草立即沒事可幹了,精神很空虛。房間裏尚能聞到梅潔母女留下的產婦和嬰兒的味道,但畢竟人去屋空。要是草草不打開電視機或者音響設備,整個家裏死一般的沉寂,這讓習慣了勞累與忙碌的草草姑娘心裏怎能不難受?

草草不得不思考接下來自己的生活該怎樣安排。繼續打工掙錢?找什麽樣的工去打,能不能掙到錢?要麽從現在開始抓緊看書學習、溫習功課,然後考大學、上大學?趙哥沒了,梅姐走了,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裏草草我還能依靠誰?等等。這些問題似乎沒有人可以商量。草草沒心吃飯,晚上也睡不好覺。第二天一大早,她紅著眼睛,乘車來到遠離市區的殯儀館,去看望趙逸大哥。

在殯儀館的骨灰堂裏,趙哥占據了很多木頭架子上無數方格中的一格,是個非常狹小的空間。骨灰盒上鑲嵌著趙哥的遺像,他很慈祥,帶著微笑,但就是不說話。草草沒帶香燭一類的東西,她給趙哥深深地三鞠躬,然後流著眼淚向他傾訴。她告訴趙哥,梅姐已經離家出走,剩下她一個人孤寂無聊,無所事事,她還向趙哥請教自己今後的路究竟應該怎樣走……盡管趙逸的遺像默默無語,但草草看著他那熟悉的微笑,卻得到了一股力量,有了新的主意和辦法。

從殯儀館出來,草草的心情好了許多,自信心大大增強了。回到家,做點飯吃過,美美地洗了一個熱水澡,再踏踏實實睡了半天加一個晚上。等到再起床,草草仿佛涅磐的鳳凰,有了新生的勇氣和希望,然後精神百倍,跑出去找工作了。

在這個市區僅有二、三十萬人口的城市,一個鄉下來的打工妹找到好工作的機會並不多。草草這次找工作,也難免屢遭挫折。

有許多崗位都需要雇員能熟練操作計算機,比方商場、店鋪的收銀員等。草草顯然不能熟練使用電腦,另外她也覺得整天和錢打交道很麻煩。退而求其次,女孩可以到超市、服裝店、鞋店當導購員,或者在飯館當服務員,這一類工作累不必說,關鍵是掙錢少,每月千把塊錢,夠幹什麽?物價嗖嗖嗖地飛漲。至於娛樂場所的服務員、迎賓小姐,草草更不願意去幹,不知怎的,她對休閑娛樂場所有一種排斥,總覺得那裏不安全。選來選去,最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無奈之下,草草決定在距離住處不遠的一家火鍋店做迎賓。以她的身材和長相,穿上十分合體的梅紅色旗袍,來了客人燦然一笑,脆生生地說一句“歡迎光臨”,立即讓顧客眼前一亮,給這家火鍋店增色不少。這活兒需要站立的時間很長,還要一直麵帶微笑,其實也挺累,但對草草來說這些困難都不在話下,工作崗位上她表現得十分敬業。可是,幹了沒多久,草草發現火鍋店的老板是個色狼,很瘋狂地對草草進行不間斷的騷擾。草草當然受不了這個,很快就辭職不幹了,一分錢工資也沒拿著。緊接著,草草又去了一家更大的餐飲店當服務員,倒茶斟酒上菜,伺候客人吃飯,也很累,但她能勝任。偶爾遇到比較挑剔甚至故意找茬的顧客,她也能微笑著化解矛盾,小小不言的委屈自己咽下去,所以很快就成為這家餐館口碑最好的服務員。但是後來情況又有變化,這家餐飲店老板擴大生意,開了一家“KTV”量販,非要把草草調整到那裏去當服務員。草草和老板較上了勁兒,死活不願意去,結果把對方惹惱了,處處給她找碴,眼看著就這活兒又幹不成了。

從餐館辭工以後,草草還找過兩份工作,結果要麽是老板克扣工資,要麽是環境惡劣沒有安全感,最終都辭掉了。從這些找工作的經曆中,草草有一個重大發現,那就是女孩子長得漂亮也不好,很容易招惹麻煩。這事兒叫她很困惑:為什麽遍地都有色狼?

有一天,草草一個人在家裏發呆,忽然想起那個曾在街上見義勇為幫助過她的葛軍。她找了找,葛軍的名片還在,於是撥打他的電話。

“喂,你是誰?”電話接通了,草草一下子不知說什麽好,葛軍在電話另一端高聲問。

“我是誰?你猜。”草草故弄玄虛,感覺心跳加快。

“你是……你是草草!”對方肯定地說。

“你還能記得我?!”草草不由得驚喜。

“怎麽不記得呢?好多次都想起你,就是找不到跟你聯係的理由嘛。”

“吔,你挺會說話。還是不想找我嘛,如果想找,需要什麽理由?”

“不開玩笑,不開玩笑。草草,你找我有事嗎?如果能幫上你的忙,我很願意效勞。”

“真的?哎,你不是個經理嘛,能不能讓我到你們那裏打一份工?”

“哦,這個呀?我想應該可以。不過我做不了主,得跟我哥商量商量。等商量好了我給你打電話,好不好?草草,你要再沒別的事情,我就掛了?”

“你急啥呀?”

“我這兒有客戶呢。”

“那,我等你電話。”

“好的。一定。沒問題。”

放下電話,草草還能感覺到心跳得咚咚咚。

跟這麽個一麵之交的小夥子通電話,幹嘛要心慌意亂?草草認為自己有點莫名其妙。

第二天,葛軍打電話過來,請草草到他們店裏去上班。草草很高興,趕緊去看了一下。那是一個中等規模的建築裝飾材料店,因為近幾年N市的房產市場十分興旺,包括舊房的裝修也很盛行,所以葛軍兄弟倆的生意不錯。他們能給草草安排的崗位,無非是店鋪裏的導購員,來了看貨的客人熱情招呼,然後介紹產品。草草第一次去,葛軍的哥哥——建築裝飾材料店真正的老板葛民一看,感覺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對弟弟說:“軍呀,你先讓姑娘熟悉一下咱們的商品和價格,她要願意幹,工資待遇咱不會虧待她。”

用了大約3天時間,草草就在葛軍及其嫂子的幫助下,把那些地板、裝飾板、木頭條、膠水、油漆、釘子、螺絲以及廚衛設施等等商品的性能、等級、價位都弄明白了。她心想,我可以勝任工作了。

草草姑娘加盟以後,葛軍弟兄的建築裝飾材料店生意明顯有了新的起色。原因在於草草對每一位上門來的顧客麵帶微笑,不卑不亢,客觀真實地介紹產品,設身處地、入情入理地對顧客提出消費建議。她的友善,她的親和力,以及她的青春美貌很自然成為這家店鋪賺錢的理由。草草幹了一個月,葛民通過算帳看出了端倪,等到第二個月下來,他對弟弟說:“軍呀,你領來的草草姑娘簡直是個財神!你要是有本事,就跟她談對象。天底下哪兒去尋這麽好的媳婦?”

葛軍笑了笑,靦腆地低下了頭。其實這個時候,他和草草之間已經萌生愛意。

“我哥經常誇你呢。”葛軍對草草說。最近他在草草麵前說話動不動就臉紅,他以前不這樣,好像見了別的女孩也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

“真的?我有啥好誇的。”草草臉也紅了,心裏莫名的激動。

“我哥說你人聰明。我哥說你是個做生意的料。我哥還說你給咱店裏帶來了財運。”

“都是你哥說你哥說,你呢?你哥要是不說我好,我就不好了唄?”

“不不不,我也覺得你挺好……”

草草總算在葛軍葛民的建築裝飾材料店找到了落腳點。很長一段時間,她幹得有滋有味。甚至,草草和葛軍之間似乎也要演繹出浪漫的感情故事。

有誰知道,草草家裏突然又發生了新的變故。

10、困境

自從做了胃髒切除手術、並做了幾個療程的化療之後,草草爹的癌症控製住了,身體康複得很好,地裏的各種農活基本上都能幹。家裏的主心骨和主要勞動力身體狀況好轉,讓全家人對生活恢複了信心,這也正是前段時間草草能專心伺候恩人趙逸、並且在趙哥病逝後安心打工掙錢的重要前提。隻可惜好景不常,這段時間草草她爹又有了別的毛病,心口疼,胸悶,呼吸急促。經過檢查,醫生說他心髒有問題了,是心肌梗塞的前兆。根治的辦法是做心髒手術,搭橋。

父親查出心髒病,無異於禍從天降。草草媽在電話裏說:“屋漏又逢連陰雨,繩子從細處斷呢。草草呀,你說說,咱一家子咋這麽倒黴呢?誰家的人也招架不住連續得大病,醫療費根本掏不起。你爹的身體要垮了,咱家這日子就沒法過。”

的確,暫且不說手術風險的大小和預後效果如何,首先昂貴的醫療費就能讓草草家人望而卻步。其實在打電話告訴草草之前,她的爹娘已經讓本地醫院采用保守的藥物治療維持了一段時間,效果不好,眼見得她爹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無可奈何之際,草草媽才把事情真相告訴了女兒。

對於草草來說,家裏最新的變故又成了壓在她頭上的一座山!

草草由不得眉頭緊皺。

草草心事重重情緒低落。

草草上班時麵對顧客笑得十分勉強。

怎麽辦呢?往常,除了草草進城打工貼補家用以外,她家主要的經濟來源是靠父母親作務莊稼。盡管種糧食很苦很累,收入也不高,但農民嘛,也隻有依靠土地。好在近幾年國家有許多惠農政策,莊稼人的日子總算是有進步。草草的弟弟馬上要上高中,到了非義務教育階段,學雜費不再減免,還要在縣城住校,費用也不低。假如一家人平平安安,爹媽在老家種地,草草打工每月能有數百到上千元進項,日子勉強還能維持。可老天偏偏不長眼,讓草草的爹接二連三得大病。這種事,即使有錢人家恐也難以招架,看不起病是帶有普遍性的民生問題,國家正在嚐試搞新的農村合作醫療,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農村人得了大病足以讓你傾家**產,看不起病消極等死的人不在少數。對於草草家這樣的貧困農戶,接二連三得大病可不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情嘛,愁都把人愁死了!盡管這樣,父親的病不能不看,他要是身體跨了,家裏的主心骨和頂梁柱沒有了,全家人日子還怎麽過?可是,要給父親治病,媽說了,手術費差不多要20萬。這個錢數,對草草家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到哪裏去弄這筆錢呢?趙逸大哥在的時候,他是草草的主心骨,遇到事情總能從他那裏得到安慰,增強信心,甚至,20萬塊錢的事情,他說不定也能幫著解決。哪怕欠債,哪怕過後草草再當牛做馬來償還,有趙逸大哥幫忙,估計這道坎兒能邁過去。可現在,趙哥化一縷青煙上天堂去了,梅潔姐姐也不知去向,靠他們顯然不可能了。前一時期在趙哥家掙的工錢都寄回家去了,眼下草草手頭隻有在葛民葛軍家建築裝飾材料店領取的兩個月工錢,以及梅潔留下的2000塊錢。且不說梅姐的錢將來應該還給她,就算這錢可以用,再加上她兩個月工錢,總共4千塊錢,對家裏的事情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能怎麽樣呢?還有一條路,就是向她現在的老板開口借錢,可仔細一想也很不現實。草草給葛民葛軍家打工時間不長,雖然雇主雇員之間彼此感覺不錯,但畢竟沒有深交,借錢還真不好張口。即使草草硬著頭皮張口去借,人家也不見得能給;即使葛家的人願意幫她,能借出來那麽多錢嗎?又不是三白五百,也不是萬兒八千,開玩笑呢!

草草沒法不愁。

草草越想越愁。

草草一籌莫展。

草草唉聲歎氣。

“草草,你最近有啥心事呢?”葛民畢竟比葛軍年齡大,心細,他首先發現了草草的不正常。

“沒啥。”草草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笑得比哭還難看。

“草草,有啥心事說出來,別悶在心裏。要有啥難處,我們弟兄倆也許能幫你一把。你在店裏上班,咱就是一家人嘛。”葛民說。

“不,我……”要不要把心事說出來,草草十分猶疑,但她聽了葛民的話心裏一熱。

背著草草,葛民說他弟弟:“軍,你去問問草草,看她有什麽困難。這姑娘最近幾天心裏有事兒呢。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也不關心人家。”

葛軍撓了撓頭。然後,小夥子去問草草:“你最近咋老不高興?心裏有啥事情,能不能告訴我?”

草草瞥了葛軍一眼,沒說話,眼淚流得唰唰的。

“你甭哭,有啥事你說呀。”草草一哭,弄得葛軍手足無措。

“跟你說了也沒用。”草草抽泣著,身子一抖一抖。

“你咋知道跟我說了沒用?你先說說看,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即使我幫不上,說出來也比憋到心裏好。草草,到底怎麽啦?……你甭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心裏也不好受呢。”葛軍態度誠懇。

“我爹又得大病了,需要做手術。是心髒的毛病,要做大手術,缺好多好多錢呢。”草草見葛軍態度誠懇,於是狠狠心,把家裏的事情說出來了。

“哦,真的有事。到底需要多少錢?”

“大概要近20萬。”

“啊呀,這麽多!不過,要是我哥我嫂子願意幫你,這些錢我家能拿得出來。草草你甭著急,我跟哥嫂商量一下。這麽大數字,肯定要取存款呢,店裏的流動資金沒有多少。存款都是定期的,不知道我嫂子肯不肯拿出來。草草你甭著急,我肯定會給你想辦法。你先甭哭了……”

草草能感受得到,葛軍是真誠的,他所說的也都是真話。葛軍一番話讓她心裏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我不著急。”草草擦了擦眼淚,對葛軍說,“你也別為難。我家有難,用你家的錢也沒有道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

“好好好,我去和他們商量。錢放下又不能下崽兒,存銀行實際價值負增長,我想哥哥嫂嫂也通情達理。”葛軍的口吻很堅定,讓草草滿懷期待。

可是,最終葛家並沒有拿出錢來幫助草草。問題出在葛軍嫂子身上。自從草草來到這個店,他們的生意確實有起色,這一點葛軍的嫂子也不否認。但是,對於丈夫總把對草草的讚揚掛在嘴上,總惦記著關心照顧草草,甚至提出要給草草增加工錢,這個女人心裏十分不樂意。她曾經關上門譏諷葛民:“老公你是不是看上草草了?你對她咋這麽好?我告訴你,她給你弟弟做女朋友,起碼年齡還算合適,你想要娶個小的,犯重婚罪呢。你看這個草草妖冶的,把你弟兄倆的魂都勾跑了……”當葛軍把草草父親治病需要一大筆錢的事情告訴給哥嫂之後,葛民沉思了一陣兒,然後搖頭歎氣,說:“這麽大的數字呢,咱能不能幫她,還得好好掂量掂量。”葛軍的嫂子立即跳起來:“你們哥倆誰也別想著幫她!這麽一個外地姑娘,咱們對她又不知根知底,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話,萬一她騙你們怎麽辦?咱家的錢又不是天下掉下來的,也不是風刮來的,一分一厘都是血汗錢。過兩年咱回老家還要蓋房子,葛軍還要娶媳婦兒,哪裏有錢去填這種無底坑?”

葛民曆來有些“妻管嚴”,媳婦吵吵嚷嚷,他基本上沒有辦法應對,何況在幫不幫草草的問題上他自身也猶疑不定。葛家的生意哥嫂是老板和老板娘,葛軍嚴格來講也是雇員,哥嫂不同意借錢給草草,他自然無計可施。

事後,葛軍看見草草一臉的不好意思,紅著臉說:“不是我家人不願意幫你,實在是錢數太大,一下子拿不出來。要麽,我先給你對湊上一萬兩萬?”

草草有點兒失望,但她依然用很平靜的口吻說:“那就算了,謝謝你們。”

這天晚上,草草又接到母親電話,說她的父親因為心髒病休克了,幸虧及時吃了速效救心丸,村上鎮上的醫生也處置得當,才沒有出危險。再次弄到縣醫院就診,醫生說保守治療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要是不抓緊做手術,萬一哪一次犯病搶救不過來,就麻煩了。縣醫院建議立即轉院到省城,抓緊做心髒搭橋手術。

接了媽媽的電話,草草徹夜未眠,坐在沙發上苦思冥想,眼淚也流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草草給葛軍打電話,說她暫時不能去上班了。然後胡亂吃了些早飯,淺淺地化了妝,遮掩一下略顯紅腫的眼睛和黑眼圈,然後跑到高紅芳的美容美發店去了。

“啊呀呀呀,草草!”高紅芳的店鋪剛剛開門,這天她情緒不錯,看見草草又蠍子蜇了似的高聲叫喊,“姐想你都快想死了,你也不來看我,也不給我打電話!……嘖嘖嘖,草草你咋啦,有啥事情,誰欺負你了?我咋看你像哭過一樣?”

“高姐……”草草鼻子一酸,上去抱了高紅芳,眼淚唰唰流。

“甭哭,你甭哭。草草,有啥事你說,姐能幫你的忙一定幫你。”

“高姐,我跟您到裏麵說去。”草草看了看四周,幾個剛剛起床的“小姐”正在梳洗化妝。

“走。”高紅芳很疑惑地看了看草草,牽了她的手,到裏麵臥室去了。

“到底咋啦?”高紅芳拉著草草的手問。除了關切,她心裏未免也有窺探別人隱密的想法。

“高姐,我家的天又要塌了。”草草於是把父親第二次得了大病、手術治療需要巨額資金的情況簡單地跟高紅芳說了。

“啊呀,需要這麽多的錢,姐也幫不了你呀。”高紅芳搖頭歎氣。

“姐,我知道您沒有這麽多的錢,我也不想給您添麻煩。想來想去,我再沒有別的辦法。這陣兒,我想見見方哥——方鴻飛,您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

“哦。草草,這事情很簡單,你等一等。”高紅芳說罷從抽屜裏拿出一款精美手機,開機,然後遞給草草,“你來打,方哥的手機號碼是139××××6868。打完了手機你也拿走,這正是他給你買的。”

草草愣了愣,接過手機開始撥號。

“喂,嗯,是方哥嗎?我是草草。……我想見你,我有事情跟您商量。……啥時候?嗯,越快越好。……行,我就在高姐的店裏等您。”

掛斷電話,草草的眼眶裏又溢出淚水,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方鴻飛很快趕來,用車接走了草草。

方鴻飛在一個很有檔次的飯店定了小包廂,安排了午飯。吃飯的時候,草草將父親有病,需要一大筆錢救命的情況跟方鴻飛仔細說了。方鴻飛二話沒說,立即從他隨身攜帶的皮包裏拿出一張銀聯卡和2000元現金,遞給草草,說:“這兩千元給你做回家的路費。這張卡可以在全國各地任何一家銀行的自動櫃員機上取款,密碼是××××××,你一定要記住。要麽,我把密碼我給你寫個紙條。這卡裏有三十萬元。要是還不夠,你再給我打電話。我給你買的手機這次回家拿上用吧,方便些。”

這一次,草草沒有推辭。她接過錢和信用卡,離開座位,撲通一聲跪到方鴻飛麵前:“方哥,感謝您出手救命。我草草當牛做馬也會報答您。您放心,這筆錢我先拿上用,不管用多少,我以後都會還給您。”

草草一跪,弄得方鴻飛很激動。他趕緊伸手把草草扶起來:“草草你這是幹什麽?誰還沒有難處?我是你的朋友,怎麽就不能幫幫你?你願意接受我的幫助,那是我的榮幸。這錢就算我孝敬你爹了,不要再說還不還的話。”

“那不行,我不會無緣無故接受您的錢。欠債總是要還的,何況不是小數目。方哥,我今天就回家給我爹治病去,回來以後再報答您。”草草很莊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