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特警學院

選送幹部苗子去特警學院集訓,早在夏天那次營救人質事件後就擺上了大隊的議事日程。這一次不是特警學院統一招考,而是各總隊自己選拔幹部苗子去參加短訓,時間一年。

特警學院幾乎每年都有一期短訓班,每期大約兩百名學員。短訓班的訓練與考核全部參照特警學院正式招考的學員管理方式,也就是說,在這一年當中,可能會有人被淘汰出局,但並非百分之十的強製性未位淘汰。

總隊總共隻有五個名額,分配到“戰狼”大隊的名額就有三個。大隊領導初步向總隊報了八個預選名單,其中隻有杜超連續參加了去年夏天和今年夏天的兩次重大處突任務,並兩次立功受獎。

按照總隊參謀長徐楊勇的意見,以杜超的表現和資曆,可以不用參加選拔,直接保送了。大隊長和教導員也是這個意思,可副大隊長駱敏卻堅決不同意,並且試圖說服總隊讓杜超參加選拔。

大隊選送的這四個,參加一年短訓回來,如無意外,就是直接提幹了。駱敏倒不是擔心其他參加選拔的兵們會有意見,杜超是他一手從新兵連帶出來的,沒人比他跟了解杜超。如果直接保送,以這小子好勝的秉性,他自己也會覺得勝之不武。何況,駱敏心裏有數,這八個人中間,不管比什麽,杜超的素質都在前兩名。萬一發揮失常了,對他也是一個教訓,來年還有得是機會。

徐楊勇對這個愛將的思維方式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既然他這麽說,就丟給他一個難題,讓他直接去找杜超挑明了,看看杜超的反應。當然了,總隊的底線是萬一杜超不願意參加選拔,還是要直接保送的。

正如駱敏所料,杜超欣然同意,絲毫沒有怪罪老隊長的意思。選拔也在駱敏,準確地說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杜超非常輕鬆地拿了個總成績第一。

武警特警學院的前身是由解放軍空降兵部隊和空軍二航空預備學校組成,1982年7月組建。當時被稱作為公安部警字第722特種部隊,又稱反劫機特種警察部隊。1983年更名為“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特種警察大隊”,後又稱為“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特種警察學校”。馬嘯楊和駱敏都畢業於該校,幾個月前經中央軍委批準,更名為“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特種警察學院”。

特警學院是“亦隊亦校、隊校合一”的有著特殊編製、培養特殊人才、進行特殊訓練、執行特殊任務的特殊院校。擁有男女作戰隊,特警、偵察專業學員隊,既擔負反劫持、反恐怖特殊作戰任務,又為武警部隊培養特警、偵察指揮人才。至組建以來,特警學院執行過無數次重大處突任務,聲名遠播,在軍內號稱“紅色尖兵”,被世界各特種部隊譽為“東方反恐勁旅”。

進入這個學校,是無數武警部隊官兵的夢想。杜超從當兵的第一天起,就暗下決心,有朝一日能走進這裏。如今,兵齡進入了第五個年頭的杜超,終於以這種無可爭議的方式,驕傲地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宣布結果的那天,一度以為自己已經鍛煉得寵辱不驚的杜超,先是激動得給家人和所有的好朋友都打了電話。然後圍著靶場瘋跑了兩圈,淚水在他的臉上恣意縱橫。“人生多麽美妙啊!”他像一架滑翔機一樣衝向了靶場的最高點,對著家鄉的方向仰天長嘯……

對杜超情有獨鍾的馬稚婷,在給杜超寫了幾封信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救藥地陷入了苦苦的相思中。她在一篇日記中這樣寫到:“一個不解風情的大笨蛋!本姑娘恨不得揪住這個傻瓜的耳朵,讓他跪下來向我求饒!”

這一年多中,杜超隻主動給馬稚婷寫了一封信,還是趙子軍退役的當天晚上寫的。杜超知道趙子軍是故作瀟灑,他還近乎絕望地深愛著馬稚婷。他幼稚地想通過這種方式,希望馬稚婷能獻出一點愛心,雖然他知道成功的機率幾乎跟中國男足拿到世界杯一樣沒譜。

馬稚婷在接到信後欣喜若狂,懷揣著信,就像揣了件上等的青花瓷一樣,專門請了假,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回到宿舍。看完信後,馬稚婷氣得要抓狂,把信撕得粉碎,並發誓再也不理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其實,以馬稚婷的個性,她不可能在努力了幾次後,就放棄了,發誓不理杜超也是一時火起。但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的心裏牢牢地占據了中心的位置,並在女人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時候,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這種刻骨銘心的感覺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但不幸或者說有幸撞上的人,其痛苦是那些沒撞上的人一輩子也無法體會到的。

馬稚婷沉寂了一年多,心裏承受了多少痛苦,隻有她自己知道。這中間,她偷偷去過一次“戰狼”大隊,隻是杜超不知道罷了。馬稚婷也沒有看見杜超,在和哥哥深談了一次後,無比鬱悶地在逗留了不到半天就打道回府了。

馬嘯楊笑嘻嘻地說:“來這兒看我是個幌子吧?”

“哥!”馬稚婷嘟著嘴巴,跺了下腳叫道。她在哥哥麵前從來都是無處遁形,她對哥哥既愛又恨,並且為他找到了一個找不到女朋友的關鍵因素,那就是:精明過頭,腦子一根筋,一點兒也不顧忌女人的感受……

“你再這樣,我再也不來看你了,也不給你打電話,更不給你寫信!”馬稚婷威脅道。

馬嘯楊哈哈大笑:“就你那小腦袋瓜子,眼睛一轉,我就知道你使什麽壞!得了,別跟你哥玩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跟我說老實話,你們關係有進展嗎?”

“沒……”馬稚婷眼睛一眨,差點兒沒哭出來。

“喲喲喲!就這點兒出息。看看自己的肩上,掛著一毛二呢,怎麽還跟孩子一樣?”馬嘯楊趕緊掏出紙巾,作勢要遞上去。

馬稚婷打掉哥哥伸來的手,嗔怒道:“你就會笑話人家,也不給我幫幫忙!”

“咱妹妹這麽漂亮,還愁嫁不出去?再說了,他不就是個小兵蛋子嗎?我一個中校為這事插手,不大合適吧?”馬嘯楊逗上癮了,笑嘻嘻地繼續說道:“你要真是愁著找不到男朋友,我這就下去吹哨子把全大隊沒有媳婦的全集合起來,任你挑!他們要是都看不上咱老妹,我就命令一個長得最帥的娶了你!咱就不信了,我一個教導員說話有人敢不聽?反了都!”

馬稚婷氣得:“我警告你馬嘯楊,別拿豆包不當幹糧!有你這麽笑話人的嗎?”馬稚婷說完,站起來冷不丁地一腳踩在哥哥的腳背上。

馬嘯楊抱著腳,痛得嘴裏直抽冷氣,不停地告饒。

“哥,你說句正經話,你覺得我和他合適嗎?”馬稚婷正色道。

“誰?”馬嘯楊裝糊塗。

“哥……”

馬嘯楊一本正經道:“這個嘛,不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關鍵是人家對你有沒有意思。新社會了,你哥原則上反對拉郎配,包辦婚姻。咱們人民軍隊更不能幹這種事!”

馬稚婷真生氣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好了,好了,我的馬大記者。回來,聽我跟你說。”馬嘯楊說道:“我反對你們現在搞對象。理由很簡單,你要考研,杜超還在服兵役。這小子大有前途,兵是個好兵,但就是有點吊而郎當,而且心智不成熟。一旦跟你扯上了關係,別說部隊不允許兵們談戀愛,就是允許你們談,哪裏來的時間?有點兒時間全耗在這上麵了,他哪來的精力去考學、提幹?”

“他不是已經轉了士官嗎?士官是可以談戀愛的呀。”馬稚婷說道。

“我們已經把他當作了幹部苗子在培養,這時候千萬不能添亂。你已經是軍官了,談戀愛是你的自由,但你要堅持這樣,真會害了他!”

馬稚婷沉默不語。

馬嘯楊繼續說道:“你給他幾年時間,等他提了幹,我給你們創造機會。現在千萬不要打擾他!”

“那他要是提不了幹,退伍了呢?”馬稚婷幽幽地說道。

“這個我不敢保證,看你們的造化了!你要真是喜歡他,也可以脫了軍裝去找他啊!”

馬稚婷陷入了沉思。哥哥從來都是很開明的,這些話不無道理。

“好吧!”馬稚婷像似下了一個天大的決心說道:“我答應你不去找他,但你必須幫我盯緊了,要經常向我匯報他的情況。他要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子,我跟你沒完!”

“哈哈!”馬嘯楊縱聲大笑道:“我這什麽命啊,即要為黨國賣命,還要為了自己的妹妹充當敵特。”

“你答不答應?咱們拉勾上吊,否則我就不回去了!”

“答應,答應,我答應!馬稚婷,你真沒救了!”

馬稚婷笑得花枝亂顫,一臉得意之色。

杜超不是沒想過馬稚婷,這個年輕的女警官,與他之前在學校交往過的女生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的身上不僅有女軍人那種特有的颯爽氣質,更有一種讓杜超心動的野性美,漂亮、大方、率性、睿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正常男人難以抗拒的。

感情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在一起的時候,或許感覺不到什麽。可是一旦分開,它就像涓涓溪流,一點點、一絲絲地在你不知不覺中慢慢匯集,越集越多,最後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刻,這些聚集的溪水,就像山洪一樣向你襲來……

馬稚婷給杜超寫信的時候,杜超是沒什麽感覺的。可當她突然像是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音訊的時候,杜超就開始頻繁地在夢中夢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並且越來越清晰。

杜超沒有趙子軍那麽自卑,他有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雖然他從來也不承認這一點。他根本不用擔心自己心儀的女孩會因為社會地位的問題,跟自己沒有未來,隻要他想要,一切都不是問題。但他跟趙子軍一樣,逼著自己不去想馬稚婷。因為兄弟趙子軍也喜歡她,想到她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去北京上學,就意味著和馬稚婷在一個城市。趙子軍已經不至一次地聲明,他和馬稚婷沒有任何關係了。也許,在首都北京,可能會發生一點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