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情所困 第十五節 羽翼未豐又失身
初到政府辦上班，劉葉就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讓張新月知道政府辦是魚龍混雜的地方，這裏可是藏龍臥虎之地，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燒身。別看大家表麵上對她客客氣氣，隻怕暗地裏還有更多的人和劉葉一樣認為她搶了別人位置。經曆了這麽多，她張新月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也不能再意氣用事，不用腦子思考問題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努力去化解一切不利因素，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但求盡善盡美。
秦川給她的書，她花了一個星期，終於看完了，曾國藩為人處世的一些道理也讓她懂得了身處官場旋渦的不易，這讓她更加珍惜自己今天的機遇。
因此日常工作中盡量行為低調，虛心學習，按時按質完成領導交辦的各項工作。
她剛來，暫時分管後勤，行政科歸她管，劉葉也成了她的手下。對於她的工作安排，劉葉時常是聽而不聞，難免會出現磨擦。好幾次她都放下架子主動和劉葉說話，想和她不計前嫌，重歸於好，可是劉葉再也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這個朋友，她已徹底的失去了。職位得到了晉升，卻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這戲劇性的變化讓她苦惱不已。
上任一個月之後，張新月對工作已經基本熟悉了，讓她苦惱的是自己不會喝酒，政府辦的接待任務又多，時常有力不從心之感，每次都喝得暈暈乎乎，痛苦萬分。在政府辦的這個月她也學到了不少東西，通過接觸，她發現她手下的行政科科長、小車隊隊長和那幫駕駛員個個都是人精，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就連食堂的廚子和兩個服務人員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物，他們對領導們的口味也很有研究，比如縣長秦川喜歡清淡的飲食，而常務副縣長李向前喜辣，副縣長普光明喜酸等等。而行政科長羅田峰的研究則更廣了，市裏的各級領導，縣裏的各色人等，什麽人來按什麽級別接待，有什麽喜好什麽口味他一清二楚，張新月雖然是他的直接領導，有時候還得聽他的安排，她也不介意，把遇到的每一件事和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當作學習的對象，時刻都記著秦川說過的話，隻有受得了委屈才能成長，默默等待著自己羽翼豐滿的一天。因為到了政府辦這個大環境，她才知道什麽叫做有心人，隻有用心才能對自己的工作了如指掌，這是對政府辦每一個工作人員的最低要求。除此之外，她很注重結交領導身邊的各色人等，不管縣級還是鄉鎮工作人員，她都不輕易的去得罪，這給她以後的工作帶來了極大的好處，她的信息來源一下子擴大了，人脈也越來越廣，視野不再局限於自己的工作範圍，而是涉及到全縣的方方麵麵。
就這樣如履薄冰的過了兩個月，通過不斷的總結，張新月的工作漸漸步入了正軌，如魚得水。她發現政府辦在接待的時候還是存在一些漏洞，便向錢進建議，如有上級領導來視察，能不能把接待方案做得再細一些，然後印成小冊子，這個冊子上再印上清雲縣的基本情況，風景美圖，發給領導，這樣每一次接待不僅僅是接待方清楚，就連被接待方也一清二楚，使各個工作環節都有機地結合起來，確保每一次接待都趨於完美，並且還有效地對清雲進行了宣傳。
錢進是她的直接上司，作為政府辦主任，當然希望自己的手下對工作抱以**，看到她進步很快，還能提出這麽好的建議，心裏也很高興，同意施行。嚐試著搞了兩次接待之後，市裏縣裏的領導對此做法非常滿意，這也讓他臉上有光，因此在秦川麵前不由得對張新月開始稱讚起來。
聽到錢進對張新月的稱讚，秦川很高興，看來自己當初把她安排到政府辦還是正確的，張新月的能力有目共睹，當初頂著那麽大的風險一意孤行，並非決策失誤，這多少給了他一絲慰藉。
但是他也隱約感到張新月和他的緋聞事件仍然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談資，不得不向錢進討起了真經。上司對下屬說起了個人隱私，這說明是對自己極大的信任，錢進沒敢怠慢此事，他想起組織部剛剛下了一個文件，要派非黨幹部到省委黨校學習，就建議讓張新月去學習一段時間，也好冷卻一下人們的議論，秦川覺得這個建議可行，就同意了。
四月的一天，張新月剛上班沒有多久，就感到有個熟悉的身影從她辦公室門口閃過，抬眼一看，竟然是林子衝，脫口道：“小林，你怎麽來了？”
林子衝聽見她喊，就走進了她的辦公室，喜滋滋地說：“秦縣長讓我來當他的秘書，我今天來報到。”張新月驚得張大了嘴巴：“真的嗎，這真是太好了。”
林子衝嘿嘿地笑著說：“這回我們又能在一起工作了。”
張新月高興地點點頭。林子衝能來這裏工作，真是再好不過了。但她的心裏難免又帶著一點點憂慮，作為朋友，她希望林子衝有更好的發展空間，可是秦川和林子衝，一個是她心目中崇拜的偶像，一個又對她愛慕已久，這樣的兩個人現在捆在了一起，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去處理自己和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
別說張新月想不到，就是林子衝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在他萬分沮喪的時候，老天會突然為他打開一扇天窗，這扇天窗就像接近成功的捷徑讓他感覺自己即將騰空而起，他要飛到天上去，去采摘那一輪美麗的月亮。
昨天，王大包對他說，秦縣長讓他去當秘書，林子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得到王大包的肯定，樂得跳起來。林子衝自己樂夠了，才發現王大包一臉的感傷，忙說道：“縣城不遠嘛，再說你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期水鄉吧？我到縣長身邊工作，一定能幫你更多，你放心好了。”王大包聽了他的話，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腦袋說：“就你理由多，我說不過你，縣長要用你，我敢不放人嗎？”
林子衝調皮地說：“還是王哥理解我嘛，你最善解人意了。”
王大包笑罵道：“別在這裏討好了，記著，到縣長身邊別給我丟人。”林子衝並攏雙腿立正，敬了一個軍禮，大聲答道：“是，堅決完成任務！”王大包這才露出了笑臉，親熱地打了他的胸口一拳。
不一會，張新月就接到錢進的電話，讓她派行政科的去安排一桌飯菜為林子衝接風。縣長的秘書來報到，當然是要破點格的，這個張新月很清楚，關照好領導身邊的人也是對領導的一種關心，雖然林子衝隻是他手下的一個小秘書，可是錢進還指望人家以後多在縣長麵前說好話呢。
吃飯時，張新月就連秦川也一同叫上，秦川也沒有別的飯局，爽快地答應了。秦川要去和他們吃飯，錢進就順水推舟說要去湊熱鬧。就這樣，再加上秘書一科和二科的科長，行政科的科長和劉葉，剛好湊成了一桌。
吃飯的時候，錢進請秦川發話，秦川抬抬手說：“錢主任，這就不對了嘛，你是政府辦的主任，是當家人，現在是政府辦增加了人手，怎麽能讓我發話呢，別讓大家覺得我這個縣長也太愛表現了，還是你來吧。”
聽到秦川這麽說，錢進隻好召集大家共飲了一杯。因為有秦川和錢進在場，大家都吃得有點拘束，氣氛有點沉悶。秦川也察覺了，就說：“現在是下班時間，今天政府辦這個大家庭又增加了新成員，是件高興的事情，在酒桌上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要放開的喝酒、吃菜，我們來個一醉方休。”
聽到縣長這麽說，大家才放開的喝酒，氣氛很快就熱烈了起來。林子衝先敬了秦川一杯酒，接著按照職位高低依次敬了錢進、張新月等人，這才坐下。
今天這酒是為林子衝接風的，秘書們心裏有些妒忌，可是表麵上還在套近乎，連連給林子衝敬酒。林子衝在鄉裏當秘書幾年，酒量也高，多杯下肚絲毫沒有醉意。他善於察言觀色，一邊應付別人敬的酒，一邊盯著秦川需要什麽服務，倒酒和添飯都挺勤快，秦川在一旁悄悄觀察著他，心中暗覺滿意。
張新月一會看看秦川，一會又看看林子衝，見到秦川眼裏欣喜的神情，心裏也暗暗為林子衝高興。
飯後，錢進假借年初工作太忙，好久沒有放鬆了，提議到歌廳去唱唱歌，練練嗓子。秦川說他不想去了，錢進本來就是想討好他的，就說：“秦縣長，你也給辦公室的秘書們一個親近您的機會嘛，您不去，大家都玩得不盡興。”
秦川轉念一想，平時政府辦的秘書工作的確辛苦，自己工作又忙，也應該多和大家在一起交流一下感情，籠絡籠絡人心，就同意了。見到秦川同意一起去，大家都很高興。一行人有說有笑到悅來歌廳，張新月到總台訂了一個大包廂，服務員才剛打開門，大家就魚貫而入，開始放開嗓子K歌。眾人都起著哄讓秦川唱歌，他勉為其難的唱了一首《駝鈴》，博得了大家的熱烈喝彩，之後他就一直被拉著敬酒，還有就是美女劉葉，隻要逮到機會就請他去跳舞。
在昏暗的包房裏，劉葉柔軟的身體似柔若無骨般靠在他身上，她身上散發的女性特有的香味令他心慌意亂，漸漸有些難以自持。畢竟秦川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子，而且夫妻長期分居，麵對如此美豔女下屬的故意勾引，不起一點反應是不可能的。可是理智告訴他這是不行的，他盡力把劉葉往外推，劉葉卻更似無力般把整個身體靠在他身上，他感覺到自己的下體已經不聽話的有了硬度，直頂著劉葉柔軟的腹部，可是她好像完全沒有知覺。秦川止不住臉紅耳熱，呼吸不暢，隻得用力推開劉葉，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見林子衝和張新月在深情對唱。原來林子衝見他暫時不需要人照顧，就請張新月和他一起對歌，他點了一首《雙雙飛》，隱秘地暗示著自己對張新月的愛慕之情，張新月知道他的心意，也沒有推辭，大方地接受了邀請。林子衝從小在山上放牛就愛唱山歌，音色非常好，他用炙熱的目光看著張新月，深情地唱起來：
草兒沾露水，蝴蝶花中飛
何時我與你這樣共相隨？
張新月也接著唱道：
風箏線上走，鳥兒把雲追
何時我與你這樣共依偎？
……
林子衝磁性的嗓音和張新月清麗的嗓音和在一起，十分動情，在場的人無不被他們深情的歌聲所陶醉。
秦川看著這一對青年男女，心裏感到甜蜜又憂傷。他和他的妻子趙芸也曾經和他們一樣年輕過，她是他的校友，小他兩屆，是藝術係的係花。秦川追求她時，擔心她看上的是他的背景和後台，有意對她隱瞞了自己的身世，可趙芸卻從來沒有問過他的家庭情況，這讓他感到趙芸不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女人，和她在一起心裏總是覺得很舒服。當他們在校園小樹林的陰暗角落裏完成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吻之後，開始了漫長的愛情之旅。她畢業後又被他母親安排到省文化廳工作，這才和他結婚。
現在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才剛剛四歲，他還在省財政廳的時候他們生活得很幸福，但是當她知道他要到清雲縣任職的消息之後，根本就不相信這是真的，以為他是在和她開玩笑呢。待她確認這是事實，簡直變了一個人，扭曲著她那張俊俏的臉跟他吵，說他神經不正常，好好的日子不過，放棄財政廳的好工作，要到基層去當一個什麽狗屁縣長，豈不是犯傻了！
秦川對她的脾氣還是很了解的，以為她最終能理解自己，沒想到任他怎麽解釋，她都聽不進去，還說他是嫌棄她了，不想和她在一起才作出這樣的決定的。令他百口莫辯。
來到清雲縣之後，趙芸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交流更少，有時候他工作忙，連電話也很少打了。過年回去，趙芸對他的態度也是冷冷的，這讓他很難過，他感到趙芸變了，也許是自己當初做出的決定沒有征求她的意見，傷害了她。作為男人，這份情隻能是虧欠了。有些愛情，是屬於欠賬式的愛情，再有深度、再有濃度，也是沒有密度的，頻頻的分離最能讓人感受到思念的痛苦與煎熬，也許情到濃時情轉薄才是最高境界吧。
對張新月，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既像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感情，也有一點男女之間的吸引，現在他看到她和林子衝在一起深情的對唱，內心感到了縷縷不安，他把這種不安隱藏於笑臉背後，不停的喝著啤酒。但凡是個男人，都喜歡有幾個崇拜自己的女人吧，張新月對他的感情，他當然不可能熟視無睹，他對她的照顧不就是最好的見證嗎。在歌廳那種幽暗的環境裏，再伴著憂鬱的情歌，在酒精的作用下，秦川感到了一種無法驅趕的欲望潮水般向他直漫過來。他隻想醉去，什麽也不要想，從他眼中看去，所有的人都變成了雙雙對對，他的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人影也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