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逃跑的網紅

我讓楊秀玲說說,今天為啥不去上課,為啥跳江?她哇一下哭了,說昨晚上有個qq好友給她發來一個鏈接,說裏麵有她。她好奇之下點開看看,沒想到竟然是她跟呂長波的**視頻。

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今早更不敢上班,甚至想了好久,她越發覺得沒臉見人,就選擇去跳江了。

我聽完有疑問,甚至這疑問在之前跟她橋上談話時就有了,我問她:“視頻不是你發的麽?”楊秀玲使勁搖頭。我有印象,視頻是昨天晚上七點多發的。我又問她,這時間她在做什麽。

她告訴我,她當時給學生上晚自習呢,等回家後才看到qq的留言。

我心說她這不在場的證據可真牛,有少說四五十個學生做證人。而且這麽一來,也真的把她是發布者的可能性排除了。逗哥打了個噴嚏,又接話問:“發鏈接的qq好友是誰?”

我明白逗哥意思,這qq好友有可疑。但楊秀玲說她也不認識這個好友,當時這人主動加她時,說是她以前帶過的學生。她工作這麽多年,帶過太多人了,她記不過來,也就對這qq好友沒太在意。

我突然有個不好的直覺,我們從這qq好友上查不到啥線索。但我還是讓楊秀玲找到那qq好友的號碼,把它發給我們分局的技術組同事了。

之後我和逗哥又問了一些問題,沒啥大發現。我們就先把楊秀玲留在審訊室,我倆出去後,給罪眼打了個電話。我隻是匯報情況,罪眼聽完後沉默好久,給我倆下命令說:“回來繼續調查,楊秀玲的事,你們不用管了。”

就這樣,我和逗哥白折騰這麽一整天。我倆回到哈市時,是後半夜了。我還給醫院打個電話,按護士說,呂長波又昏迷了。我倆再想問啥也問不到了。我也特想吐槽,這哥們昏的太不是時候。

我問逗哥:“要不要我哥倆再回警局住一晚?”逗哥說不用了,他想回家了,而且吉利車的事,他一想,早晚都得跟媳婦說,都得麵對。

我心說他終於想開了,這挺好。我倆在警局大門處分開,各回各家。我原本還沒啥,但進家門那一刻,我特別疲憊,一頭栽到**。而且我覺得自己不僅僅是身子累,更多的是發自內心。這一晚上我都沒咋睡好,或許是潛意識裏都琢磨著呂長波的事,總會做一些稀奇古怪卻又跟呂長波有關的夢。第二天,我盯著一雙黑眼圈來到了警局。逗哥比我早一步趕到警局不說,現在更已經離開了,我給他打電話問了問,他的意思,他要去呂長波單位,多打聽一下。

我悲觀地認為,他打聽不出什麽來,而我也不想找他,並不是我要偷懶,我想把精力放在網絡上。

我跟技術組那邊確認了一下,那個發布者自打發了帖子後,就再沒上線,另外目前有證據指出,給呂長波媳婦和給楊秀玲發送不雅鏈接的qq是同一id,那一天也是用無線網卡登陸的,現在也處於是離線狀態。換句話說,這都是同一人。我沒在技術組多逗留,回到辦公室後,我打開電腦。雖說上班時間打開木榴社區,這麽做很不好,但想到我這是在辦案,也就不在乎了。

我大體瀏覽了一遍,這裏勁爆的圖片和小電影不少,甚至看了幾眼,我小腹都熱熱的。我也沒找到發布者發帖或留言的痕跡,這跟技術組給我的消息一樣。但我沒就此罷休。

我想到一句老話:“解鈴還須係鈴人”,這次辦案的突破口,還應該從發布者抓起。我有個笨招,模仿上次發布者用的那個標題和方式,指明我有猛料,開了新的一個帖子。當然了,我哪有什麽視頻,純屬掛著羊頭賣狗肉,瞎忽悠呢,但在帖子裏,我也打了幾段話,說大家還想看某領導的不雅視頻麽?我這有第二波哦。

很快有人留言,那意思,讓樓主速速播出來,甚至也有人等了一會,依舊不見我有動靜,他就開始罵上了,都是各種難聽的話。我心說為了這個案子,自己竟成了一個被眾人唾罵的“千古罪人”了。但我把心態擺的很正,不急躁,差不多每個半個鍾頭,我就刷新下看看。

我想試著等發布者再次現身。這樣一白天都過去了,我趁空也給醫院打電話,呂長波一直沒醒,另外按護士說的,他情況不樂觀,有腦溢血的跡象,很可能因此成為植物人。

逗哥下午在快下班的時候回來了,一看就沒少走,樣子很疲憊。我跟他碰了碰各自的事,意料之中的是,逗哥沒問出啥線索來,但他也沒全空手而歸,告訴我,地稅局有個員工透漏,呂長波有不止一個小秘。

我懷疑這員工會不會跟呂長波有啥梁子,不然咋在這時候說小話呢?但他這麽一透露,讓我立刻聯係到一件事。我跟逗哥分析,難不成這個發布者也是呂長波的一個小三?因為啥原因,呂長波不要她了,她懷恨在心,瘋狂報複呂長波?

逗哥讚同地點頭,說太有可能了,而且這手段不可謂不毒辣,把呂長波和她情敵的視頻弄出去,她坐看這倆人的好事。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說這時候隻要呂長波還清醒,透露幾句,這案子就能結了,但現在他那德行,很可能永遠不會說話了。逗哥看我歎氣,竟猜到我想啥了,他還嗬嗬一聲,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攤上事了,你看看呂長波他們,他住院腦溢血,他媳婦跳樓,楊秀玲呢,直接來個跳江,咋都這麽?呢?

我隻是笑笑,沒發表啥看法。剛下班時,罪眼找過我和逗哥,問了進度。他也知道我倆不容易,為這案子沒啥費心血,但他要是讓我們抓緊破案。

我倆頂著很大壓力,各自回家了。我買了一份盒飯,坐在電腦前一邊吃一邊看著。一晃到了晚上九點多,我無意間點開帖子,發現有一個叫“告密者2008”的id,給我留言了,問我:“你又有什麽視頻?”

我看到瞬間,當場愣了一下。因為原來視頻發布者的id叫我是告密者。

我懷疑那人用了新的小號出現了。我看“告密者2008”的資料,跟“我是告密者”有區別的是,這id的性別是女,在線狀態這一欄位顯示她還在線。

我趕緊給技術組的同事打手機,這時候他們下班了,但我不管啥時間了,接通後問他們:“多久能查到‘告密者2008’的具體登陸地點?”同事回答說:“我十分鍾內趕到警局,再給我一刻鍾,一切能搞定。”

我一算時間,也就是還要半個小時。我其實挺對技術組有意見的,心說他們辦事死腦筋,天天查“我是告密者”登沒登陸,咋就不能把告密者列為關鍵詞,大範圍內搜一搜這類id呢?但我也明白,這次是趕上運氣了,不然發布者的小號不帶告密者的字眼了,我們又上哪知道去?

我怕她離開,為了拖住她。我主動跟她發站內私信。我和逗哥猜她是呂長波另一個小三,所以我從這個話題出發,跟她留言說:“我為什麽還有視頻?——因為這是關於我和某領導的勁爆場麵,我也是真沒想到,那畜生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

“告密者2008”很快有反應了,跟我留言,嗬嗬嗬笑了一頓說:“那個胖賤,他自己幹的好事,就得自己扛,當個破局長咋了?能隻手遮天,玩弄別人麽?”

我品著這番話,越發覺得我猜對了。我打算跟“告密者2008”再聊半個鍾頭的,又繼續找話題,甚至問她跟呂長波是啥關係?沒想到告密者突然沉默了,至少足足過了五分鍾沒再出現。我有些熬不住了,心說這娘們去哪了?不會因為知道呂長波又多了一個相好的,她一賭氣下線了吧?那我豈不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又留言,問她在不在這類的。誰知沒一會,她問我:“你qq多少?我加你。”

這把我難住了,我倒是有qq,問題是上麵資料和頭像全是個老爺們,我用自己qq加她,這不一下露餡了麽?我情急之下又想到小青的qq了。我有她qq的賬號密碼。

我一想,她平時就不咋聊天,這幾天培訓,肯定不用qq。我就先等登了小青的號,又把資料略微改一改後,把號碼發給告密者了。

這次很快,幾乎剛發過去沒過十秒鍾呢,我電腦上傳來咳嗽的聲音,提示有人加我。我看這個陌生qq是個新號。我心說這告密者跟個狐狸一樣精明。我倆通過好友後,告密者看到小青qq頭像了,這也是小青的一張自拍照。

小青是很漂亮的女孩,告密者一定是心酸了,立刻給我留幾條言,又嘖嘖又嗬嗬的,說的全是什麽“看不出來,你這麽美”之類的酸話。我聽出這裏麵的火藥味了,我指著她qq罵了句:“你個**,少侮辱我家小青。”但立刻的,我又壓著性子,很平靜地跟告密者繼續聊,問她:“你加我做什麽?”

她主要還是想看看視頻,但我推脫不方便,為了自己考慮,也不想放在木溜社區了。告密者話題一轉,跟我說:“其實你不用這麽麻煩,如果也想整一整呂長波的話,我可以給你提供視頻和幾張照片。”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這一刻好奇心上來了,讓她把資料發過來,讓我瞧瞧。告密者很快傳來一個視頻和三張照片。我點開一看,第一反應是我的天啊,這次視頻裏的不是楊秀玲,是另一個身材很火爆的年輕女孩,看那樣子,很可能還在上大學呢。

呂長波那胖子,正累的呼哧呼哧運動呢,看背景,拍攝地點也是個酒店,不過不像是嘉華。至於那三張照片的,也跟呂長波和這女孩有關。

我突然理解呂長波了,心說老呂啊老呂,你暈在醫院或許是對的,不然再多幾個不雅視頻,別說能不能保住官位了,很可能他那些當官的朋友都護不住他,他因此得蹲牢子去。

告密者等了我一會兒,又告訴我:“一看你不會玩社區,我告訴你帖子標題怎麽寫,怎麽排版,這能讓視頻火了,你也保準能解氣。”

乍一聽她是在幫我出頭呢,但我也不笨,腦袋一轉,盯著告密者的qq幹笑起來。我心說她真歹毒,這是忽悠我去頂雷呢吧?到時警方抓人,她很可能逃了,逍遙法外,而我變成發布者,被抓進去了。

趕巧的是,這時同事把電話打過來了,告訴我,查到告密者的登陸地點了,在紅星旅社,隨後他還告訴我具體地址了。我一算距離,離我這稍微遠一些,但離逗哥家挺近的。

我謝了同事,趕緊給逗哥打電話,簡要說明情況後,讓他先提前出發。逗哥一聽是這事,立刻來勁了,甚至不跟我說再見就掛了電話。我也來不及換衣服,跟告密者說等一會兒,我準備下她給的資料就準備發帖,其實我穿著一身睡意,揣了警官證和一點零錢,嗖嗖跑下樓了。

我打了一輛出租車,出租司機一聽我有任務,立刻開得飛快。這司機也真是一把好手,這一路的速度,讓我都膽戰心驚的。

快到紅星旅社時,我看到一輛沒牌照的車離開了,跟出租車來個插肩而過。我模模糊糊瞧了一眼,司機讓我覺得有些臉熟。我也沒留意,等下了出租,我衝到紅星旅店一問,逗哥壓根就沒來。

我知道逗哥一向守時,尤其這次事情如此重要,他不該晚來才對。我給他打個電話,但響了十聲後,手機自動掛了。我又找到宏興旅店的老板,亮明了身份,問他見沒見到在我之前過來的同事。

老板一直守在前台,他很肯定地搖搖頭。我打心裏犯嘀咕,心說莫不是逗哥出啥事了吧?但現在抓告密者更要緊,不然這次被她跑了,又不知道啥時候能發現她的蹤跡了。

我當著老板的麵,打了110,讓接線員聯係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讓他們過來支援一下。之後我問老板:“這旅店現在住了多少人?”

沒想到這家生意還不錯,老板說目前有住了二十五個房間。我不知道告密者具體在哪個房間,就跟老板商量,在警方調查期間,暫停營業,不讓這些客人隨意離去。

老板臉一沉,我明白他心裏咋想的,警方這麽做,耽誤他掙錢了。但我不可能由著他,尤其他的旅店規模小、價格便宜不說,還特別不正規,入住時連身份證登記都省了,更別說安裝啥攝像頭了。

我也臉一繃,他挺會察言觀色的,見我不高興了,他反倒痛快的配合我,也沒多言語啥的。

我等了一刻鍾,有一對年輕情侶下樓了,還手挽手,倆人黏黏糊糊的。我估計這倆人是來這開房的,我現在對婚前性行為都沒啥意見了,畢竟時代變了,但我挺看不起這情侶中的那個小夥的,心說咋也是他女朋友,就在這種地方二三十塊錢的旅店幹那事?也真好意思!

我沒在這方麵多說啥,反倒攔住他們,亮了證件後,要先從他倆下手調查一番。而且我也真不能排除這女子的嫌疑,萬一她既跟呂長波有一段情,又自己在外麵劃拉個男友呢。

這倆人不太樂意,但知道我是警察辦案後,都消極地配合著。我問了他們幾句,品著他們的表情,尤其他倆還帶著一個背包,我打開看看,裏麵沒有筆記本。

我覺得可疑性很小了,也就讓他倆補登下身份證,就把他們放走了。之後附近派出所派來兩個民警,這下我們三個人了,人手充足。

我跟他倆沒太說告密者和案子的事,隻交代他們,一間屋子都不能放過,全部排查,重點是女性,她還帶著能無線網卡上網的筆記本。

兩個民警聽得有些稀裏糊塗的。他們立刻上了樓。我繼續守在前台。我不放心逗哥,又打了個電話。這次雖然逗哥還沒接,但沒多久,逗哥一身髒兮兮的,撓著腦袋,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看他拿出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想損他兩句來了,但我又注意到,他左側脖頸紅了一大塊,明顯被人打過。我問逗哥:“怎麽回事?”

逗哥稍微緩了緩,罵了句他媽的,又跟我說,他眼瞅著趕到紅星旅店了,當時正在旅店後麵的胡同裏走的時候,他背後突然冒出個人來,對他切了一掌。那裏環境昏暗,外加是背後偷襲,他也沒看清是誰,還立馬暈了。要不是我接連打幾個電話,把他刺激醒了,他估計還得睡上一陣子呢。

我知道,襲警量刑相對較重,而且這人襲警的目的是啥呢?我懷疑跟告密者有關,隻是這裏麵具體有什麽貓膩,我想不明白。我本想讓逗哥留下來,我去胡同裏看看去,但倆民警有新發現了,喊我上二樓。

我又不得不嗖嗖跑上樓。這倆民警都調查完一多半了,現在都聚在一個房間前。我湊近後,看這房間裏沒人。我問他倆:“什麽情況?”

其中一個民警說:“按店老板給的信息,這裏有一個女住客,但她不見了。”另一個民警補充一句:“這旅店廁所是公用的,現在廁所也沒人。”

我心說奇了怪了,我讓這倆民警繼續調查,我獨自走到這房間裏。它很簡陋,也就十五平的麵積,一張床一個電視,還有一張小桌子。我看到桌子旁的地方有糖紙。我撿起來看了看,是徐福記牌子的,另外我摸了摸桌子。桌麵上還熱乎呢。

我猜這上麵放過筆記本,而且這人走了沒多久。我納悶了,心說我守在樓下,她怎麽跑出去的?我四下打量。這房間的窗戶開著,我站在窗前往下看。

這窗戶挨著一個排水管道,下麵一樓的窗下麵還放著一個垃圾箱,垃圾箱蓋子上落著一個很清晰的腳印。我明白了,心說她膽子挺大的,一定順著這裏爬下去的。

我又往深了合計,難不成是這女子把逗哥打暈的?但不太吻合,一來桌麵的餘溫能證明她逃走的時間不長,二來當時我們還沒封店呢,她又何必爬窗戶冒險往下跳呢?

我搬個椅子坐下來,琢磨著。我聯想到自己來的時候,看到的那輛沒拍照的車,還有司機那張似曾相識的臉。我絞盡腦汁,想要從腦子裏搜尋出這人的線索。

我也真有這癮頭,一根煙快吸完的時候,突然靈光一現,甚至因此心裏也抖了一下。我猜他是麻三。我心說他怎麽又來哈市了呢?還這麽巧合的出現在這裏。

我趕緊給逗哥打了電話,又讓一個民警下去替換逗哥。等逗哥上來後,我倆關好房門,我把猜測說給他聽。逗哥也有他的想法,說不可能是告密者打他,因為他脖頸挨了一下子後,他分明察覺的到,這人懂身手,甚至力道很大,不像是女子所為,尤其女人個頭都矮,他一米八的個子,女孩從身後偷襲他,很難打中他脖頸。

但逗哥也沒懷疑是麻三,因為他對麻三的印象很好,這時還替麻三解釋一句說,他聽說麻三女兒又有病了,現在正在哈市住院呢,麻三很可能是來看女兒的。

我也沒太多的線索,隻能先到此為止。我倆又一起把旅店所有住客調查完,當然了,我覺得其他住客都能排除了,這個逃走的女子的嫌疑最大。

我倆又一起對樓下垃圾桶上的鞋印取模和拍照,等這麽忙活一番後,我們收隊了。

現在時間晚了,我和逗哥沒回警局,都各自回家,逗哥跟我分開前還罵了一句,說以後逮住打他的人,他一定好好給這人緊緊皮子。我回到家後,肚子有些餓,就翻冰箱隨便找了些吃的,沒想到這時小青來電話了。

接通後,她嘖嘖幾聲說:“乖寶啊,你行啊,我不在家期間,你竟然用我的qq加了一個新網友,還是個女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