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吊死她

我突然反應過來了,小青剛剛登陸qq來了。我臉色變得很差,因為怕她誤會,我就解釋幾句,沒想到小青嘻嘻笑了,說她看漫遊聊天記錄來了。

這一刻我特想感謝騰訊,心說這漫遊看記錄的功能實在是太好了,能讓大家少了多少誤會的發生,但話說回來,這也一定讓很多搞破鞋老爺們的奸情暴漏了。

小青對我和告密者的聊天記錄也很好奇,她多問一句:“到底發生什麽了?”我跟她當然不外道,把案子的事詳詳細細說了,另外我把對麻三有嫌疑的猜測也說給她聽了。

小青比我懂得多,給我支了個招,說你既然懷疑麻三,那簡單。警方在麻三這種線人身上都植入了跟蹤器,就在腳踝部位,當然了,對一些可靠地線人,警方平時都不怎麽查他們的行跡,但你可以聯係烏州技術組,讓同事幫忙調取下記錄。

我明白小青啥意思,甚至不得不說,這也真是個排查麻三疑點的好法子。我對小青連連道謝,還隔著電話親她幾下。她罵我老不正經,就把電話掛了。

我沒管時間,這就聯係烏州,而且那裏是我最早參加工作的地方,是老基地,鐵哥們多了去了。

我找個最鐵的,讓他不辭勞苦地去公安局。等一個鍾頭後,他找到數據了,還發給我了。我重點看麻三今晚的舉動,麻三的跟蹤器都是一刻鍾定位一下,按數據顯示,他確實去過宏興旅店附近,甚至有一個定位數據顯示,他還出現在旅店後麵的胡同裏。

就憑這些,我能下判斷了。我還給逗哥打了電話。逗哥都已經睡了,聽我說完這些後,他精神了,還念叨說:“看不出這爺們竟然跟不雅視頻有關。”隨後他問我:“你看看數據,麻三現在在哪呢?”

我沒掛電話,查了查後回答說:“在哈市的市郊,而且有兩個鍾頭沒動地方了。”

我和逗哥都懷疑,麻三和告密者在一起呢。我倆約定立刻去警局,開車趕到市郊看看。而且不得不說,今晚上我是真被折騰夠嗆,連續出了兩次警了。在做出租的路上,我也琢磨著另一個問題。麻三如果跟告密者是一夥的,他扳倒呂長波的目的是啥?另外怎麽這麽巧合,我剛查到告密者的登陸地點時,他也出現在紅星旅店附近呢?我覺得這裏麵有貓膩,甚至貓膩還挺深的。

等我和逗哥趕到警局後,兩名值班同事很好奇我倆咋回來了。我跟他倆說了情況,為了保險起見,他倆也跟了過去,我們四個人開了兩台車。

在離開警局後院停車場的一刻,我還留意到,警局三樓技術組的燈還沒關,我心說這幫人真夠拚的。一路上,那兩個同事把車開得飛快。而我倆這輛車,逗哥當司機,他都快飆到一百邁了,才勉強跟得上。我心說這案子又不是那倆哥們主抓,這麽著急幹什麽?

我們按照最後的定位數據,來到市郊的一個村裏的一個農家院前,這裏還堆著一個超大的草垛子。我們四個先後下車,我不懂行,逗哥和那兩個同事都對草垛子湊過去。他們都拿著電棍,隨意捅了幾下。

我原本隻是旁觀,卻吃驚的發現,這草垛子的草沒那麽實,裏麵竟然還有空隙。我問逗哥咋回事?逗哥說:“這隻是個幌子,裏麵有鋼架護著,是線人們特有的隱蔽車庫。”

我明白了,這院子是麻三這類線人的一個據點。我看著院子的燈都沒開,我想要不要敲門呢,但那倆同事的意思,我們四個先分成兩組,我和逗哥在正門前,他倆繞到後麵,等準備好了,讓我再敲。

這是擺明了不信任麻三了,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麻三也真不值得信任。我和逗哥點頭同意。等一切就緒後,我敲了十幾秒鍾,院子裏也沒人應我。我心說麻三幹嗎呢?尤其我的敲門聲不小,他不可能聽不到。

逗哥臉色發沉,這時還下了個決定,他直接翻牆跳進去,把門從裏麵打開了。在他翻牆一瞬間,我冷不丁想起以前了,他翻到蟲師那個院子時的情景了,但好在這次沒出啥岔子。

這裏有兩間瓦房,我和逗哥一人一間。我奔向正房。這門沒鎖,當我打開往裏一看,這裏雖然黑咕隆咚有些昏暗,卻還是發現有個人被吊起來了。

我心裏一緊,心說不會是麻三吧?我扯嗓子喊了一句,又急忙往裏衝。逗哥和另外兩個同事很快也進來了。我正拖著上吊這人的雙腿呢,一個同事把燈點開了,逗哥則找來個凳子,踩著要把這人從繩子裏解救出來。

我被燈光一照,這下看的清楚了,這不是麻三,反倒是個矮矮的胖丫頭。我也不是秤砣,沒法準確知道她的具體體重,但估摸著,她不到一米六,少說得有一百五十斤,尤其那張臉,被繩子勒過後,現在一看又紅又紫,還有點腫了,跟個小豬八一樣。

我和逗哥配合著,把她抱下來。她並沒咽氣,不過也差不多了,倆眼上翻,舌頭微微伸著,而且哈喇子很豐富,流了我一肩膀。我沒在乎這些,這屋裏也有一張小床,我和逗哥把胖丫頭又弄到小**。

這期間那倆同事都把精力放在這屋子角落的一個背包上。這背包被打開了,露出半個筆記本。他倆一起把筆記本拿出來,打開看了看。

逗哥救人心切,正給胖丫頭壓胸掐人中之類的,我不想添亂,趁空也去看了看筆記本。這筆記本並沒關,有個同事從中找到了一個文件夾,裏麵有七八個視頻,還有一段錄音。

這視頻全跟呂長波有關,女主一個是楊秀玲,另一個是那個“女大學生”。我和兩個同事隻是隨意看了看,就把視頻關了。隨後我們打開錄音。這段錄音裏要麽是做那事的響動,要麽是一個女人的嗯嗯啊啊的叫聲,她嗓音還挺粗。

我懷疑這又是呂長波哪個相好的?趕巧的是,胖丫頭突然倒騰過氣來,她嗷了一嗓子。我一聽她那粗嗓門,心說得了,這主兒找到了。

我還在這屋子檢查一番,發現了一個帶血的黑紐扣。其實把它稱為紐扣也不恰當,我懷疑是麻三腳踝上的跟蹤器,被他情急之下,硬生生用利器挖了出來。

另外,從目前掌握到的消息看,胖丫頭就是告密者,她被麻三捉了,弄到這裏後,麻三還用繩子要把她吊死。甚至再往深了想,麻三一直事先收到信了,在我們到來前,他跑了。

我們沒在這農家院久待,一起帶著胖丫頭回警局。我和逗哥想趁熱打鐵,連夜提審她。等我倆和她都坐在審訊室後,這胖丫頭也徹底緩過來了。

我形容不好她的長相,反正不漂亮,尤其兩個眼睛,或許因為胖的緣故,都被擠得很小。她脾氣還挺大,我負責做筆錄,逗哥問話,但沒等逗哥問幾句呢,她就開始罵罵咧咧上了,那意思呂長波這個畜生,竟敢找人要整死他,這事警方管不管?隨後她立刻拿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了一聲又說:“你們警察跟呂長波也穿一條褲子吧?”

我停下筆,其實一個字也沒寫呢,我和逗哥互相看了看,逗哥這次好脾氣,沒動怒,反倒笑了問,“朱曉麗(胖丫頭),你說呂長波找人殺你,證據呢?另外你看到吊你的人長啥樣了沒?”

朱曉麗氣得眼珠通紅,但悶頭想了想後,說她不知道凶手啥長相,而且她本來在紅星旅店上網呢,發現有警方查房,她不想跟警方打照麵,就順著下水管溜下去了,在剛落地一瞬間,就有人從背後用手帕捂住她了,她接下來是疼醒的,又被那人不知道帶到什麽地方了,還趁黑把她吊在房梁上了。

我沒細問她挨打受虐的事,也把這事先放在一旁,我就順著她說的,問她為啥躲著警察?朱曉麗不吱聲了。其實我和逗哥都心明鏡似的,逗哥還說了一係列的猜測,尤其指出,她就是告密者。

朱曉麗還是不說話,我心說她這麽下去,我和逗哥得忙活到啥時候。我多勸了一句,坦白從寬。沒想到朱曉麗猛地抬頭,盯著我倆:“我不說你們又能把我咋滴?老娘我現在是木溜社區紅人,甚至也是網絡紅人了,你們敢用刑,我就發到網上去,讓你們兩個小警察吃不了兜著走。”

說實話,這是我頭次遇到這麽撒潑的主兒,逗哥在審訊方麵是老江湖了,對付這種人有他的一套法子。他點了根煙,拿出無所謂的樣子吸了兩口,跟朱曉麗念叨:“老妹兒,這幾年上頭確實抓的緊兒,讓警方審訊時不能動刑,我們倆都是好警察,肯定不會難為你的。”

朱曉麗露出一絲傲笑,那意思,警察咋了?不照樣怕我?但逗哥又語氣一轉,跟朱曉麗說:“憑目前掌握的證據,警方可以把你暫時拘留了。你知道麽?那裏烏煙瘴氣,都是人渣的集聚地,所以你一會兒去了那裏,做好準備,一般都是四人一個房間,我聽說很多新來的都要給那裏的老人兒上供,你別緊張……”逗哥頓了頓,對有些坐不住的朱曉麗擺手,又說,“上供不是要錢的意思,比如你得張大嘴巴,喝其他人的尿或者唾沫,或者讓你去舔馬桶,這也有個外號,叫嚼臭豆腐,這形容也挺形象,因為確實能舔到屎。”

朱曉麗表情僵了,甚至眼神中有害怕的意思了。逗哥又幹笑了笑說:“我再次強調一遍,我們不會用刑,隻想破案,你不配合,我們就累,你看我哥倆,原本這一晚上也都沒咋睡,所以這麽累上加累的,外加跟拘留所的那幫號子不熟,我是真想幫你一把,在你去拘留所後,跟那邊人打聲招呼,照顧你一下,但……”逗哥哈了個超級大哈欠,無奈地搖搖頭。

朱曉麗人不笨,明白逗哥話裏話外的意思,而且我也承認,逗哥說的並沒誇大,甚至別隻說拘留所了,像看守所、監獄這類的地方,哪天沒有打架鬥毆的?隔三差五就得有人骨折斷腿的。

這麽一來,朱曉麗識趣了,不跟我們打馬虎眼,很快招了。按她說的,她原本是酒店的客房服務員,有一次呂長波喝多了過來入住,她給呂長波送水,沒想到呂長波跟她強行發生了關係,她也被騙了,因此成為呂長波的小三。

原本呂長波跟她保證,說很快把媳婦休了,跟她結婚,但她等啊等的,呂長波不僅沒信守承諾,還又找了其他小三。她不甘心,也因為她在酒店幹過,對裏麵的一切都熟悉,她就偷偷蹲點觀察,知道呂長波跟其他小三秘密約會的地方,並提前安裝了攝像頭,偷拍他們。

我一邊記,一邊有個疑問,呂長波的審美有問題麽?找小三找她這樣的?但我沒當著朱曉麗麵多說。

又審問一番後,逗哥出了警局,在附近24小時快餐店買了五份盒飯回來,我們四個一人一份,他還給朱曉麗一份。我隔著審訊室,看著朱曉麗吃的那麽狼吞虎咽,猜她是真餓了。

我們四個聚在一起吃的,這期間那倆同事也問了幾句,都審問出啥來了。我把筆錄給他倆看。他倆看完後一瞬間交換下眼神,之後有個同事一搖頭,甚至把筆錄摔在桌子上,說淨他媽扯淡,這朱曉麗還真敢瞎咧咧。

我純屬一瞬間冒出個想法來,我心說難不成麻三逃走跟這倆同事有關?是他們提前給麻三信了?甚至再想一想,麻三之所以能找到朱曉麗,也是技術組那邊漏了消息?

我突然有點吃不下去飯了。但我這舉動並沒被其他人察覺出來。逗哥的意思,既然罪眼隻讓我們調查朱曉麗,我哥倆就這麽做,其他的事不插手,等明天一早把審問內容上交後就完事了,而且一會他想回家睡一會去。

我總怕我哥倆一回家,剩下這半晚上,朱曉麗別又上吊自殺啥的。我就推脫懶著回去,想在警局過夜。

逗哥不理解我,我也不需要他理解,最後還讓他陪著我,我哥倆一起在關著朱曉麗的審訊室的旁邊的一個會議室住下了。我夜裏偶爾起來,去審訊室門口轉一轉,有一次朱曉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以為她出啥事了呢,急忙跑進去,這又被朱曉麗抱怨一頓。

我反倒安心了,轉身回到小會議室。逗哥還問我:“不好好睡,總出去幹啥?”但我相信,他慢慢也想明白了。

快天亮的時候,逗哥還坐起來,抹黑吸了兩根煙。一晃到第二天上午,朱曉麗那邊沒出啥事。小青還一大早打了電話,問我案子辦的怎麽樣了。

我跟她沒啥隱瞞的,念叨一遍。小青想了想,說讓我聽她的,相信罪眼,或許是我想太多了。我不知道她為啥這麽信任罪眼。而且上班不久,罪眼還找了我倆。

我和逗哥把這次破案經過說的很詳細,我想到小青的建議,索性來個折中,把一些猜測,含蓄地說了出來。罪眼聽完沒表示,隻是強調,說我倆辛苦,回去好好歇一天吧。

這樣又過了一周,呂長波徹底醒了,有關不雅視頻的一切事也都有了結果。

先說朱曉麗給的口供,確實有出入。按呂長波交代,他那一天跟朱曉麗確實發生了關係,不過不是他強來的,而是朱曉麗勾搭他的。這一點也被另一個證據證明了。警方調取了朱曉麗工作酒店一年多以前的某個監控視頻,在這畫麵中,我們都看到朱曉麗在送水進房間之前,曾在房門外好好倒騰一番,甚至把上衣解開了一些,漏出一些她不太白膩的大餑餑。

另外呂長波也交代,說那一次他酒後失態,做了那事後,他一直覺得自己過分了,也給了朱曉麗一筆錢,沒想到朱曉麗就拿此事做文章,找了呂長波好幾次,非要跟他發展地下情。呂長波根本看不上她,最後不見她了。但這個朱曉麗又打起別的注意,最後才弄出了這段高官不雅視頻。

我一度有一個疑問,朱曉麗為啥勾引呂長波?針對此事,我也問過朱曉麗,但她拒絕回答,我猜她是相中呂長波的地位和經濟實力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吧。

而且朱曉麗因涉嫌散播**物品罪和做假口供,被判入獄了。在獄中她日子不好過,被其他那些牢犯揍了好幾頓,有一隻眼睛還被打成弱視了。

再說說呂長波和麻三。呂長波因這段不雅視頻,下位了。單位讓他預退回家養老了,而麻三呢,投案自首了,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刑了。

至於我認為跟這次案子有關的那個技術組成員和兩個值夜班警察,都被調離了。有兩個被安排到偏遠鄉村去了,還有一個回家做買賣了。另外有幾個警局外的人員,聽說也受到影響了。

有一次,我和逗哥一起去探監麻三,當看他被帶到會客室時,我還冷不丁不知道咋跟他說話了。但麻三明白我倆這次探監的意思,他先跟我們隨便胡扯一番,甚至還打了一會撲克,等他想說正事的時候,也不玩了,獨自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獨自念叨說:“我家閨女得了很嚴重的腎炎,我想盡辦法,甚至這一年多時間,托人帶她來哈市醫院治療很多次,但一切都顯得那麽無能為力。”

他頓了頓,甚至苦笑一番又說,“有個辦法能把她治好了,但我得吃苦頭。我想得很明白,自己沒得選,因為不想自己閨女小小年紀就離開這個世界。”

接下來麻三不再說啥了,而且很快探監結束了,我和逗哥一同離開。我還想起逗哥說的一句話,有些事犯了法,卻占理;有些事,不占理,卻法律保護,因為社會方方麵麵太多了,我們沒法兼顧的把法和理全考慮到其中。

我後來回想起這個案子時,隻想想過程,也不考慮這案子背後那些複雜的故事了,但我信小青的那句話,相信罪眼,他這個外號不白給,在這個案子上,也絕對把法和理全兼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