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絕密偷拍

我觀察他的表情和眼神,他說話時眼珠子轉的嘰裏咕嚕的,很明顯有貓膩。我和逗哥互相看了看,逗哥先我一步有所動作,把大堂經理叫到一個空房間裏單獨聊了聊。

我也不知道逗哥耍了啥手腕,反正大堂經理再次出來後,跟我們交代,呂局長偶爾會到311房間住一晚。我很較真,問他認不認識呂局長每次來帶的女子?

大堂經理臉色瞬間一變,又搖搖頭,不過隨後也提供了一個消息,壓低聲音跟我和逗哥說:“嘉華酒店絕不涉黃,沒有小姐過來拉客之類的。”

我其實早就有一個猜測,呂局長這種身份和地位的,不會亂找小姐,那不雅視頻中的女子,更可能是個小三。我們又問了幾句,從大堂經理嘴裏套不出啥話了,而且現在311並沒住客人。我和逗哥就又上樓,想看看這“火遍網絡”的視頻的拍攝地點究竟是什麽樣!

大堂經理很“熱情”,跟在我和逗哥身後。我們來到311房間,把門打開一看,我發現這裏麵連床單被罩都沒有,甚至桌子上都落了一小層灰塵。逗哥指著屋裏,問大堂經理:“怎麽回事?”

大堂經理陪著笑,甚至還有連連搓手的小動作,解釋說,“這房間這幾天漏水了,剛修完,這不還沒來得及鋪床單被罩麽?”

我猜他撒謊了,弄不好311壓根不對外提供,隻給呂局長留著,所以呂局長沒來期間,這裏也就不用鋪什麽東西了。但我也沒當麵點破他,我和逗哥走到裏麵,又拿出視頻截圖的照片,跟實景對比了一下。

我倆意見一致,偷拍地方是在窗戶右上角。我順著抬頭看了看,那裏牆角被補了一小塊,顏色發暗發白。我和逗哥搬來椅子,那大堂經理又熱情上了,非要搶先上去看看。我倆沒爭,但他這個?貨,剛站在椅子上,身子就一個踉蹌,差點摔下來。我心說他也就當個大堂經理吧,要是當警察,一涉及到追賊保準就腿肚子抽筋。

我不想讓他再耽誤時間了,繃著臉讓他下來。我穩穩地踩著椅子,站直了身子,湊到那牆角附近。我先觀察一番,還用手摸了摸,給人感覺這像是膩子膏。我讓大堂經理去找個尖角錘。我這一頓刨,最後這裏漏出半個巴掌那麽大的洞。

我一比量,正好能放一個微型攝像機。逗哥此時臉一繃,指著牆角問大堂經理:“解釋解釋吧?”大堂經理臉都綠了,連連擺手,說他們酒店絕不會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而且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打呂局長的主意吧。

其實我和逗哥都心明鏡似的,偷拍肯定跟酒店沒關,但逗哥就是借機施壓,讓大堂經理更配合我們。這招也真好使,我再次問大堂經理,有沒有跟呂局長一起來的那名女子的信息?

大堂經理肯如實回答了,先搖頭說沒有,後又強調,那女子過來時,看在呂局長麵上,也不用登記啥的。我讓大堂經理再好好找找問問,至於調取錄像啥的,也就免了,因為我們已經知道這女子的長相了。

現在快到中午了,我和逗哥沒在嘉華多待,跟大堂經理互相留了電話,我哥倆結伴吃飯去了。

畢竟隻是一個中午飯,我倆隨便找了個小館子,要了兩盤菜。逗哥吃飯時,一言不發,還繼續繃著臉。我心說帶著脾氣吃飯不好,也勸了他一句。

沒想到逗哥反應很大,猛拍了下桌子,吼著說:“華子,道理我都懂,但換做別人,指定跟我一樣咽不下這口氣!”

逗哥早就有一個毛病,吃飯時一大聲說話就愛噴飯,我眼睜睜看著一個飯粒衝我飛了過來。我以前中過招,這次急忙一側頭,險之又險地把飯粒躲過去了。我一尋思,得了,也別太強勸了,尤其周圍食客都看著我倆,就好像我倆咋的了一樣。我就學著逗哥,悶頭吃起來。

等到了下午,警局來信了,說呂局長長醒了,這對我和逗哥是天大的喜訊。我倆立刻出發,一路上逗哥還飆上車了。我讓逗哥悠著點,但逗哥不聽。等我倆進了醫院,我還想到一個問題,一把拉住逗哥。

我問他:“一會見到呂長波了,你想怎麽說?”逗哥沒多想,立刻回我:“還能怎麽說?他跟別人幹的爽事被曝光了,讓他官位不保,老婆還跳樓了,難道他還想護著那個有嫌疑的小三麽?”

我連連擺手,說你真要這麽說了,呂長波別又一口氣上不來,嗝過去了。我讓逗哥一會少說話,我來問話。逗哥想了想,點頭說行。

我倆進去時,這房間裏還有其他兩個探望者,就憑這倆人穿著和打扮,我猜都是非富即貴的。

他們也留意到我和逗哥了。我不理他們的目光,湊到呂長波旁邊。他現在睜著眼睛,但帶著氧氣罩呢。我故意壓著語氣和調子,說警方正立案抓視頻發布者呢,她犯了傳播**物品罪,而且也懷疑她就是視頻裏那個女子,希望呂局長能提供這人的具體信息。

呂局長本來不是很精神,甚至拿出不理我們的架勢,但聽完我說後,他眼睛瞪得溜圓,對我連連咕嘟嘴。我替他把氧氣罩摘下來了,又往他耳邊湊一湊。

呂長波說:“抓她!這人叫楊秀玲,是烏西高中的一名語文老師。”隨後又強調一定是這**做的,讓我們警方務必迅速將她抓捕歸案。

我看他說了這麽幾句,又有些打蔫了,那兩個旁觀者還勸了句,說呂局長身子不太好,讓我倆別多問。我和逗哥既然知道了這女子的資料,也就沒必要多待,我把氧氣罩又給他安上了,轉身出去了。

烏西高中聽名字就知道在烏西,它是跟烏州相鄰的一個城市,跟哈市相距二百多裏地。我和逗哥又開車奔向那裏。

我還給烏西高中的教導處主任打了電話,讓校方提前把楊秀玲找到並控製住。教導處主人冷不丁都蒙了,問:“楊老師攤上啥事了?”我不想讓案子擴大化,就打了個馬虎眼,沒太細說。

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教導處主任說:“楊老師今天請假沒上班。”我擔心她發完視頻跑路了,就又問了楊秀玲的住址。

這楊秀玲不是烏西人,是大學畢業後分配過來的,在烏西租的房子。我和逗哥改了路程,我也聯係了烏西警方,讓他們配合著先派人查一查這個住址。但等我哥倆跟烏西警方匯合後,我們發現楊秀玲並不在家,甚至她家也是被強行打開的,我和逗哥進去看了看。

她的衣物都在,屋內也沒淩亂的跡象,不像是跑路。我們跟周圍鄰居打聽,有個老人說上午買菜回來時,還看到楊秀玲拎著包出門呢。我和逗哥都犯迷糊了,我想的是,真要是她做的,咋還這麽淡定呢?

烏西警方派人蹲點,守著楊秀玲家。我和逗哥折騰這麽一天,尤其昨晚上也沒睡好,我倆都累了。我倆也想守在烏西等楊秀玲的消息,就沒回哈市,隨便找個賓館住下了。

我哥倆一人一張床,都呼呼睡著。到了晚上七點來鍾,烏西警方給我電話,說在鴨綠江大橋上發現楊秀玲,她正準備跳江呢。我聽到這,幾乎一下子竄了起來,心說這娘們也要自殺?

我撂下電話,一把將逗哥拽起來了。逗哥原本沒醒呢,甚至是沒等睜開眼睛呢,就這麽被我拽起來了。他有些受不了,說腦袋嗡嗡的,但我倆都顧不上這個了。

我們開車一路開到鴨綠江大橋。這橋建的很宏偉,除了八個機動車道以外,左右兩邊還有人行道。而就在大橋正中心的人行道欄杆旁,圍了一大堆人,甚至還停著一輛警車。

有個長的挺有姿色的女子正站在欄杆外麵,她位置很險,一旦雙手一鬆,或者一隻腳一禿嚕,就很可能掉下去。這下麵的水流也很急。有兩個男民警維持現場秩序,還有一個女民警,站在那女子三米開外的地方,正勸說著。

我隔遠看到這跳江女子的長相後,確定她是楊秀玲,而且要我說,那女民警口才不行,哪是勸說,楊秀玲情緒激動,跟這女民警正鬥嘴呢。我和逗哥下車跟兩個男民警會合,我們互相說了幾句後,我和逗哥態度一致,讓女民警回來,我哥倆上。

其實我倆也不太懂談判技巧,我也隻是上警校那會,學過一學期這類的專業課而已且隔了這麽久,早把書本裏的東西都忘差不多了。但我和逗哥本著一個原則——忽悠。不管用啥法子,先把楊秀玲忽悠到欄杆裏麵來。

很快的,楊秀玲也留意到我倆了,她突然喝了一句,讓我倆別過來,不然她真跳了。

我和逗哥止步,逗哥還友善地笑了笑,說妹子你別激動,我知道你為啥要跳,而且我倆就是省公安廳過來的,特意來幫你的。

楊秀玲原本就是大眼睛,有點新疆美女的感覺,她聽完逗哥這話,不知道咋想的,大眼睛一下紅了,甚至一滴眼淚迅速落了下來。她說:“我今年32歲,從大學畢業到現在都九年了,我一直都心甘情願坐著呂長波的小三,我很快樂,很幸福,因為我把所有感情都投入到了這種見不得光的戀情中,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從不跟他要求什麽,甚至不去破壞他的家庭,有時我倆在一起時,他老婆一個電話,他就急著要走,我也理解並不攔著。我可以不要孩子,更不奢望他能在某天娶我,因為我跟他在一起,是真的愛他,他就是我欣賞的那種男人,我心甘情願躲在角落裏陪他到老。”

她頓了頓,又落下一滴淚,看著我和逗哥問:“你們能理解我的這種想法麽?我閨蜜知道這事後,說我幼稚,甚至是愚蠢,但我就是不後悔,甚至要後悔的話,也早後悔了。再看看現在的婚姻,不也是那個樣子麽,能代表什麽?也許它隻能給一些女子傷痛罷了,與其讓自己在婚姻中傷痕累累,更不如像我現在這樣去享受愛情,這多實惠!”

我聽完第一反應,這小娘們別看長得光溜水滑的,但心挺皺啊,這不明顯鑽牛角尖了麽?而且細掰扯掰扯,她怎麽享受愛情,連個名分都沒有的愛情還叫愛情麽?

我正琢磨怎麽勸呢,逗哥拿出一臉犯迷糊的樣子,插話問了句:“妹子,我聽你的意思,你是個把自己位置擺的很正的小三,那你又為啥公開了那段視頻呢?”

楊秀玲一詫異,又猛地瘋笑起來,對逗哥連罵帶損的:“你個死條子還敢冤枉我,我這麽真心對呂長波,又怎麽可能在他事業正好的時候害他,你、你……,我撓爛你個臭嘴。”她說完就要撲向逗哥,但她忘了現在自己所站的位置了,竟一失衡,慘叫一聲,徹底從橋上掉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我和逗哥想拽她,卻已經晚了。我眼睜睜看著楊秀玲跟一枚炮彈一樣,向江麵射過去,在落水那一刻,她還慘叫了一嗓子。逗哥急了,一邊脫衣服,一邊招呼我別幹看著,趕緊一起下去救人。我突然猶豫起來,支支吾吾地回答說:“哥,我救人心切,問題是不會遊泳啊!”

逗哥把眼睛瞪的跟燈泡一樣,他也是真急了,口無遮攔地說:“你幹啥吃的?上警校那會沒好好學吧?”我沒跟較真,但打心裏念叨句,我當時報考的又不是海警,學遊泳幹啥?

逗哥不僅把衣服脫了,把鑰匙和錢包遞給我,還把一雙鞋也脫下來,鄭重地放在我雙手之上,說這是他老丈母娘特意給他買的,卡帝樂牌的,千萬不能弄濕了。我一時間無語了都,尤其這鞋看著髒兮兮的,估計湊近一聞,肯定還有臭腳丫子味呢。逗哥不再多說啥,喝了一聲給自己壯膽,又翻跳出去。

我反應稍微慢了半拍,也怪剛才就想他這雙破鞋了。我看著逗哥不斷下墜,扯嗓子來了句:“逗哥,你手機沒拿出來。”隻是我這麽一喊,屁用不頂,甚至很可能逗哥耳邊全是風,壓根聽不到我這話了。

伴隨“噗通”一聲,他落到江裏。這一刻不僅是我,其他民警和群眾全圍了過來,一起往下看著。我發現,江水很急,現在還沒到夏天呢,水也很冷。另外這江麵太廣了,逗哥救起楊秀玲後,很難遊到岸邊來。

我讓民警維護秩序,又緊忙跑到警車旁,開著警車往橋下麵奔。我顧不上那麽多,是純粹的逆行,速度不慢,還玩命的按喇叭,也真是命大,沒攤上車禍啥的。

等下了橋,我四下打量著。我曾聽朋友說過,鴨綠江大橋下麵有淡水養殖戶,我想找到他們,他們也一定有船之類的家夥事。等這麽讓車跑出去半裏地,我看到江邊出現幾個土房,土房旁邊有被圈起來的養殖場和一艘摩托艇。

我狂喜的勁兒就甭提了,也立刻加大油門,對著土房奔了過去。但離近後,路變得坑坑窪窪不說,還都很軟很濘。警車一不小心陷進去了,我試了兩下,發現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我又急忙下車,撒丫子奔。

來到一個土房門前,我也顧不上敲門了,使勁一推,把門弄開了。這裏麵原本有三名男子,正圍在一起喝酒吃火鍋呢,看到我這麽莽撞的突然站在門口,他們都一愣,甚至最年老的男子還喝問我:“你哪來的?”

我亮了身份,又問摩托艇是不是他們的?老男應了一聲。我沒時間再說客套話了,告訴他們,警方要征用他們的艇,讓他們現在就開艇下江。

三名男子互相看了看,老年男子嘿嘿一笑。這老男光看長相就不是啥好鳥,明顯一肚子壞水的貨兒。他先跟我說:“警官,我們就是養魚的,沒啥錢,警方要用船也行,給個辛苦錢唄。”

我問多少,他紅著臉,打了個酒嗝,伸出兩個手指頭說,“兩千。”我原本以為二百呢,心說兜裏正好有,也正準備掏錢呢,沒想到他獅子大開口,竟說這麽多。

我愣了下神,三名男子全不懷好意地笑著。我一下來脾氣了,心說宰客宰到警察頭上來了,他們夠行的。我退出門口,四下看了看,又跟他們說:“哥們,你們一看做這行挺久了,這裏麵的道道都懂,你說要沒警方維持治安,平時有個痞子流氓過來搗亂的話,可咋整……”

我也確實沒嚇唬他們,各行各業都有“霸”,比如菜市場裏,就有專門管販子的“霸”,誰的攤位擺哪,菜定價多少這類的,都是“霸”說了算。三名男子都不笨,一下全明白我啥意思了。老男語氣稍微軟了一些,說:“警官,不至於對我們仨這麽狠吧?”

我說狠?甚至這一刻我都想嗬嗬,我又指著江麵多念叨一句:“剛才有人跳江,我們一個警官跳下去救人了,如果再拖一會,他真有個好歹,我們都會很難過的,你們這回懂了不?”

這三名男子意識到嚴重了,臉色全都一變。他們也不喝酒了,站起身往外跑,看架勢比我還積極。

我跟在他們後麵,一起上了摩托艇。我也真沒想到,那老男的技術很好,讓摩托艇嗖的一下又快又穩的竄了出去。我還把摩托艇的探照燈打開,對著江麵掃著,另外為老男指了逗哥和楊秀玲跳水的大體方向。

摩托艇用了兩三分鍾,趕到事發地點了,這時橋上圍觀的人更多了,還有民警找來一把手電,對著逗哥和楊秀玲照著,這也間接給我們提供了幫助。

我把探照燈也射過去,找到那裏江麵上露著的兩個腦袋。不得不說,楊秀玲真就是個娘們,太?了。剛剛她要死要活的要跳江,真等跳下來後,她還怕死了,正緊緊抱著逗哥,甚至拿出張牙舞爪的架勢,雙手緊緊扣著逗哥的脖子。

逗哥偶爾被楊秀玲弄得,突然下沉,但他會踩水,很快又露出腦袋,還護著楊秀玲別沉下去。我讓摩托艇往那邊靠,也囑咐剛才問我要錢的那個老年男子,別離逗哥太近,不然艇身不小心刮到逗哥或楊秀玲,很容易出人命。

老年男子把握著尺度,另外兩名男子趁空找來一個長杆網兜。我們最後把網兜遞過去,讓逗哥和楊秀玲都抓住網兜,又合力把他倆拽到艇上來。

楊秀玲上艇就不行了,趴著的同時,拿出半死不活的樣子。而逗哥呢,縮成一團,凍得直哆嗦。我先顧楊秀玲,原本我擔心她是不是溺水了,一探鼻息,雖然急促,卻很有力。

我想起一句“廣告詞”:“孩子發燒感冒總不好,多半是裝的”。眼前這個楊秀玲,也他娘的是裝的,或許是自己嚇唬自己呢。

我沒理她,正好這艇裏還有一張破毯子,看著黑乎乎髒兮兮的,但不管咋說,能保暖。我就把毯子蓋在楊秀玲身上,之後把警服脫下來,讓逗哥披上了。

摩托艇返航,等靠岸後,那三個民警也都趕過來了,幫我一起把楊秀玲弄下去。我趁空看了看那三名養魚的男子,這次他們確實很幫忙,我就當著他們麵,跟三個民警提了一句:“這三位兄弟很仗義!”有個民警帶頭表示,說明白!

我不再多說啥,跟逗哥一起去了就近的派出所。我們想先盡快的審問楊秀玲,逗哥也沒時間洗個澡啥的,隻是擦了擦身子,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我哥倆坐在審訊室裏時,逗哥頭發還濕乎乎的。楊秀玲跟逗哥差不多,但這一刻,她也沒法跳江,更沒有“威脅”警方的手段了,她一下子老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