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死亡信號

我倆沒回家,一起去警局周邊的小館子吃個便飯,這期間我問逗哥,剛才看小青的眼神那麽怪,不會是突然喜歡上小青了吧?

我倒是不介意他倆談戀愛,問題是逗哥現在有女朋友,我不想讓他腳踏兩條船,甚至都踏到警局裏麵來了。

逗哥立刻否認,正巧菜單就在他旁邊,他拿菜單舉例,指著上麵一道道菜說:“兄弟,我看看這些菜,甚至問問怎麽做的,但不代表我最後會吃啊,你說對不對?”

我點點頭,心說隻要他不弄出個三角戀來就行。我倆又話題一轉,聊起晚上小青夜跑的事,我的意思,我哥倆得多一個準備,別光帶槍,不然真遇到那個變態凶手不管不顧的發起飆來,我們總不能把他打死吧?

逗哥說咱們分局的槍庫裏正好有網槍,就是一開槍能射出一張大網來,他建議我倆吃完飯回去領一把,我點頭說好。

這麽一晃到了十點,我哥倆開著一輛警用私家車,守在小門前。其實我一直搞不懂小青說回去準備到底要準備個啥,但當我們碰麵時,我看小青染了頭發。

她原本的黑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藏青色。這種很有潮流感的頭發,在當時很少見,而且看起來比紅發還要豔麗得多。

小青的意思,這種豔麗頭發很可能是凶手的偏愛,也讓她更容易成為凶手下手的目標。我和逗哥都讚同,另外今晚的小青,還穿著一套很顯身形的運動褲,這把逗哥又看得一愣。

我的意思,讓小青趕緊上車,我倆帶她去郊區後,她再下車慢跑。但小青說,這裏離郊區也不遠,她一路跑過去得了,也真的借著這事健健身。

就這樣,小青在前麵跑,我們的警車一路尾隨。這次是逗哥當司機。我發現他自打“跟蹤”小青後,感概又上來了,嘖嘖幾聲跟我說:“瞧瞧,瞧瞧!這小娘們的屁股,又鼓又翹的,一看以後準能生大胖兒子,你說我……哎,我以前咋沒注意到呢!”

我瞥了他一眼,沒接話。其實我是不想跟他討論這事。但逗哥壓根沒留意到我的想法,沒一會兒呢,又繼續說,“哎呀呀,這小腰和小身段,晚上摟著睡覺,肯定很舒服!”

我實在忍不住了,心說他咋跟大話西遊裏那個唐僧一樣呢?我想讓他住嘴,還給他點根煙,那意思,就這樣把你嘴巴堵上。誰知道這麽一弄,逗哥不小心按了下喇叭。

小青突然不跑了,停下來,扭頭看著我倆,最後盯著逗哥,徑直走了過來。我心裏有點小緊張,心說小青不會耳朵靈,都聽到了吧?逗哥也挺不自然,甚至緊緊踩著刹車,緊張的把煙吸得飛快。

小青走到駕駛位旁邊,敲了敲車窗戶,等車窗搖下來後,小青問逗哥:“我說老哥!你開個車,一直在我身後不離不棄的,甚至也就離我十米遠,這樣能把狼引出來麽?”

我和逗哥也是笨了,被她一提醒,這才意識到,這距離確實有點親密,除非凶手是個大傻子,不然他絕不會露麵。

逗哥嘿嘿笑著,沒說啥。我想了想又提個建議:“我們跟你保持一分鍾的距離,一旦你有事,就給我們來電話,一分鍾內,我們保準趕到。”

小青點頭說行,這麽一來,小青離我們遠去。

我倆也開始了折騰之旅,每隔一分鍾,我們就開車往前走一段,還得遠遠留意小青,別走散了。

這樣小青連續跑了兩個晚上,整個案子也持續調查了兩天,依舊一點進展沒有。我和逗哥白天上班,晚上也得出警,連個休息緩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了,我咋想咋不合算,就跟小青建議,取消夜跑吧,而且那凶手很可能犯了一次罪以後,心裏害怕,再也不露麵了。

小青卻跟我想法相左,還很肯定地說,她認為凶犯保準會再次出現,因為他作案手法很殘忍,說明他壓根沒什麽思想負擔。

我的建議最後也沒成。這樣到了一天中午,當我和逗哥剛吃完飯時,小偉來電話了。他告訴我倆,案情有突破,有個線人發現可疑人物了。我第一反應特別興奮,因為早點抓住凶犯,這案子就能早點了結不說,我和逗哥也不用夜裏苦逼兮兮的被小青帶著遛彎去了。

我叫上逗哥,一起趕到小偉說的地點。這是一個小區裏,我們仨坐在一輛警用私家車上,除此之外,後座上還坐著一個線人。

按線人說的,我們挨著的這單元門的二樓,住著一個矮胖子,他染著紅毛,還養了一隻半大的哈士奇,據他這兩天觀察,這胖子總愛夜裏出去,鬼鬼祟祟地帶著狗,到後半夜才回來。

我聽著這些描述,心說樣樣都符合嫌犯的特征,尤其這胖子染了紅發,這也間接表明他對紅發的鍾情。我問其他人,要不要現在上樓抓人。逗哥先讚同,但線人說:“那胖子剛剛出去,估計是吃飯去了,一會兒保準回來,我們守株待兔就行。”

我們不得不壓著性子。過了半個鍾頭,逗哥的煙吸沒了。他跟我們打聲招呼,溜下車買煙去了。我發現逗哥這次真是沒立功的命兒,因為在他下車不久後,目標出現了。

這胖子腆著肚子,明顯吃撐了的架勢,正帶著狗溜溜達達往回走呢。那線人沒露麵,我和小偉等這胖子要進單元門時,一起結伴下車了。

我不知道這胖子叫啥名,索性喊了句:“喂!”胖子回頭看了我一眼,接下來的事出乎我意料,他拿出一臉驚恐的表情,甚至還拿出一副極快的速度,繞過我和小偉,嗖嗖地逃了!

憑胖子這個舉動,我肯定他心裏有鬼。我提醒小偉一句:“追!”我倆撒丫子奔起來。

我一直對自己這兩條腿挺有信心的,上警校那會,每次比賽我都能名列前茅,而且加入警隊了,追逃犯的時候也沒少過。但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跑不過這胖子。

別看他體型挺臃腫,兩條腿卻緊倒騰,嗖嗖地都快跑出虛影了。至於小偉,就更不用提了,他落後我倆一大截。

我不想放棄,強撇著一口氣,玩命的追,沒多久,胖子就逃到小區門口了,我心裏暗暗發愁,心說看現在的架勢,他還沒累的趨勢呢,一會真出了小區,他再竄街走巷的,我還上哪逮他去?

有時候事真就趕得這麽巧,突然間,逗哥出現了。他握著一包煙,正急衝衝往小區裏走呢。我大喊逗哥,讓他快點把胖子攔住。

逗哥光看胖子的外形,一下子全明白了。要我說,這一刻逗哥的彪乎勁又上來了。他臉一沉,怪叫一嗓子,奔著胖子衝了過去。

逗哥也真是下重手了,等離近一些後,他橫著身子飛了出去,用肩膀狠狠撞向胖子的肚子。

我隔得老遠還聽到咚的一聲,而且被這股強大的衝擊力一帶,胖子整個人飛著往後退了小半米,又重重的啪嘰一聲摔到地上。逗哥緊隨其後的也來了個狗啃屎,我沒時間理會逗哥,拿出手銬子,對著正要掙紮爬起來的胖子湊過去。

我把手銬子緊緊的銬在他手腕上,這時候我還發現一個怪異,胖子看著我和逗哥愣住了。我心說他咋有這種表情呢?這時小偉也趕過來了,我倆一左一右,把逗哥架起來了。

逗哥以前練過,身子骨不是一般的硬朗,他沒啥大事,隻是又低頭一看,發現他剛買的那包煙掉到不遠處,已經完全扁了。

逗哥來火氣了,指著胖子說:“你他媽的個變態!掃把星!知道不?老子今天好不容易破費一把,買了一包軟玉溪,卻沒等抽上一根呢,就被你弄壞了,你賠!”

逗哥這就要去揪胖子的衣服領子,我和小偉把他攔住了。至於那胖子,聽完逗哥的話,眨巴眨巴眼睛,不僅沒害怕,反倒提高語調起來:“你們憑什麽抓我?我犯了什麽罪?”

我們仨總不能在這兒審問他,就把他拽走了,又帶著回了警局。

等到審訊室這麽一問話,胖子一點沒隱瞞的“招”了,但我們聽完全傻眼了,因為在劉小薇被害的那個晚上,他有絕對不在場的證據。

按他說的,他是某個酒吧常客,那個酒吧還提供色情服務。那天晚上,他去酒吧喝多了,還調戲了一個流氓大哥的“馬子”。當時他運氣好,逃得那叫一個瘋狂,別看沒被追到,但他也怕這些流氓這幾天打聽到他的家庭住址,找他麻煩來。至於我們仨今天的出現,也是錯有錯著的被胖子誤會了……

我們仨聽完胖子的交代後,全都悶不做聲。這一刻我心裏更不是個滋味,既鬱悶也想無奈苦笑。我心說胖子說的這些,倒是便宜掃黃組那些同事了,他們按照那個地址出警,保準能有收獲。

另外胖子在我們的案子上是無罪的,我們也不能把他當替罪羊,就又訓了他幾句,讓他以後別見到警察就跑,就又把他放了。小偉帶著胖子離開的,我和逗哥沒動身,一直坐在審訊室裏。我還略有疲憊的蜷在椅子裏,逗哥拍了下我肩膀:“華仔啊!今晚上咱們繼續遛彎吧咱們。”

就這樣晚上十點整,我倆跟小青又出發了。小青每次夜跑的路線都不一樣,但都離郊區水壩不太遠。

這回她選擇了往上跑,說白了,這一路上,總是有一段段的上坡。我們的警用私家車不方便停在坡上,不然總坡路起車,很費勁。我和逗哥就把每一個坡當成一段曆程,每走完一個坡就停下來歇一會兒。

這次我倆又停在一個坡下方,一起坐在車裏胡扯。我發現我跟逗哥絕對是天生當兄弟的料,因為我倆脾氣屬性很對路,也就是能聊得來,能尿到一壺去。

我倆這次討論的話題,是哈市有什麽好的小吃。逗哥說是雞骨架,而我說的是炒小毛菜,比如尖椒幹豆腐啥的。我倆因此各抒己見地爭論起來。這時我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小青的。

這也是小青在夜跑期間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我抬頭看了看,小青已經跑上坡了,見不到她的影子了。

我立刻接了電話,問咋了?小青壓低聲音說,她聽到身旁的樹林裏有狗叫聲,似乎是大型犬發出來的。我腦海中浮現出危險兩個詞,我讓她等我倆。撂下電話,我簡單說了幾句。逗哥不耽誤,立刻踩油門,讓警車竄了出去。

我心說虧了有座椅擋著,不然我保準滾到車後座上去。但我沒責備逗哥啥,反倒正了正身子,把手槍和網槍都拿出來,檢查一番。

我確定都上膛了,隻要一扣扳機,子彈或網就會射出去。我又眼睜睜盯著坡上,沒想到等我們的車開上去後,我倆找不到小青了。我給她打電話,提示是關機。

我覺得不對勁了,心說這丫頭跑哪去了?不會被凶手擄走了吧?我和逗哥都坐不住了,先後下車。

我倆兵分兩路的鑽到樹林裏,但這片樹林很大,這時風還呼呼吹著,我喊了幾嗓子,聲音都快被風聲蓋住了。

我壓著性子找了一分來鍾,還是沒啥發現。我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小青越危險。我拿出電話,給逗哥打過去,又問他怎麽樣了?逗哥語氣焦急,說他同樣沒見到人。我突然有個笨法子。

我們槍裏的子彈是不能隨便用的,甚至每次開槍後,都要回去寫報告。但這一刻,我顧不上那麽多了。我想的是,開一槍,如果凶手就在附近,他聽到槍聲後,肯定有所收斂。

我把這法子跟逗哥說了,這也得到了他的讚同,他讓我先打,隨後他也這麽來一發。我急忙撂下電話後,舉槍對著天上,砰的一聲。

這樹林裏還藏著不少老窩,也就是烏鴉,它們被槍聲嚇住了,一時間黑乎乎一大片全飛了出來,估計也跟受到驚嚇有關,有一泡鳥屎落在我旁邊了。

我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沒落在老子腦瓜頂上,另外我也沒時間理它們,反倒四下看著。很快逗哥那邊也有響了。

我倆都隻開了一槍,又四下尋找起來。過了有十分鍾,當我都有點絕望時,前方出現一個黑影。

我舉槍邊喝邊靠了過去,沒想到竟然是小青。她人沒事,渾身卻髒兮兮的,原本有些緊張,看到我後,她突然放鬆了,還湊到我身邊,靠在我肩膀上。

我明白,她就是想依偎一下,讓自己好受些。但我倆又不是情侶,這舉動也有點過於親密了。我稍稍等了幾秒鍾,小青站直了身子。我讓她別害怕,又給逗哥打電話,說我們一起在警車前會合。

等我們仨會合後,小青告訴我倆剛剛她遇到了什麽。她聽到狗叫聲沒多久,有一隻大土狗從樹林裏衝了出來,尤其這狗咧個大嘴,瘋瘋癲癲,像得了狂犬病一樣。

它直奔小青衝去,小青害怕被咬,沒等到我倆呢,就逃開了。這狗緊追不舍,尤其狗的奔跑速度要比人快很多,最後小青沒招了,一橫心,對著一顆歪脖子樹爬了上去。或許是因為太過於慌亂,爬樹期間,她手機掉到樹下,摔壞了。

這土狗就圍著樹轉圈,壓根沒離開的意思,小青想叫我們過去幫忙,苦於沒法打電話,另外她試著扯嗓子喊幾句,都被風聲壓下去了。

但也虧了我和逗哥鳴槍,槍聲把土狗嚇跑了。小青這才趁空逃下樹,跟我倆會合了。我打心裏分析了一番,這是個土狗,又不是哈士奇,外加從始至終壓根沒其他人出現,我因此覺得,這就是個小插曲。

而且鬧了這麽一頓,小青也沒心情繼續夜跑了。我們仨一商量,收隊回去吧。

小青獨自坐在車後座上,我和逗哥坐在前麵。逗哥開著警車往下坡走,但沒開出去幾裏地呢,他眼睛賊,先發現路邊樹林旁站著個人。這人看到我們的車後,還有要往樹林裏躲的舉動。

逗哥拿遠光燈照過去,我借此看的更加清楚,其實這是個女子。她是個高個子,少說一米七五,身子稍有豐滿,穿著一身運動服。

我猜這也是個夜跑女,問題是她見到我們的車後咋這種反應?逗哥開著車,直奔向她。她最後靠著一棵樹站好。小青沒動,我和逗哥下車了。

我倆走到她麵前,這期間她又猶豫的往後退了退,身子都貼到樹幹上了。我先問她:“妹子,你怎麽了?”

這女子沒立刻回答我的問話,看起來還是有些怕,用手捂著胸口不說,更拿出敏感的眼神,看了看我的腰間,又往遠處看了看我們的車。

我突然反應過來,她剛才聽到槍聲了,也一定誤會是我們是開槍的壞人。我趕緊表態,把上衣撂了撩,露出手銬子,又強調:“警察辦案,別害怕。”

她一聽警察的字眼,明顯鬆了一大口氣,而且有了笑容,說她剛剛還報了警。我覺得她這麽做反倒給我們惹麻煩了,但細想想,人家也沒做錯啥。我讓她別在此處逗留了,這一陣也少出來夜跑。

我沒說具體原因,她拿出好奇的樣子,也沒多問。她這就跟我們告別,轉身往下坡跑,而且速度挺快。

我看著她背景,一邊轉身回到車裏,一邊給110打個電話,告訴接線員,這邊沒事,不用派出所民警再來折騰一趟了。

逗哥又把車開走,我原本隻是坐在副駕駛上欣賞路邊的夜景,但突然地,我喊了句等等。逗哥來了個急刹車,我們身子都往前一探。他問我:“咋回事?”看我一臉古怪表情,他又補充的猜了句,“哥們,你不會是剛才進林子裏把錢包丟了吧?”

我搖搖頭,嚴肅的地他倆,“剛才咱們遇到那個女子,我對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有啥不太對勁的地方!”

小青聽完沉思著,逗哥壓根沒太多想,就又噓了我一聲說:“你太敏感了,那是個女子,跟這案子完全不沾邊。”我也覺得自己多想了,就又苦笑搖搖頭,讓逗哥繼續開車。

我們回到市區後,都有些餓了,還一起吃了點燒烤。這麽一折騰,等回到家時,都已經很晚了。我是連澡都不想洗了,直接躺**睡覺。但逗哥接了個電話,說有牌局。

我懷疑他認識的都是哪路神仙?咋這麽多夜貓子呢,而且他癮頭大,立刻去了,還跟我說今晚不回來了,在那哥們家湊合一晚,第二天一早直接上班。

我沒管他,自顧自地睡著。等快天亮時,我電話響了。我看著來電,是小偉。接了後我問他咋了?他語氣挺急,讓我快去附屬醫院,說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