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夜鬥屍村

那些村民包括老村長聽到這話後,都哈哈笑了。老村長還擺手對逗哥說:“孩子,你下去吧,躲一邊默默看著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有人通知還是趕巧了,這時候一個瞎眼老太太從村裏出現,她拄著拐棍,邁著小碎步,一路走到我們這邊。

有村民把逗哥剛剛說的話給瞎眼老太重複了一遍,老太太“哼哼”笑聲,說:“你這話毫無根據,燒人吧!”

逗哥臉一下子沉了,他跟瞎眼老太喊:“老姐,看樣子你也學過,懂點行是吧?但你不知道的也多了去了,就說奇門遁甲的玄學,你懂麽你?”

要我說,瞎眼老太這人還挺要麵兒,雖然看不到逗哥,卻臉衝向我們,爭論上了。她反問逗哥:“你懂麽?”

逗哥嗬嗬笑了,說:“別看我是個警察,但也是省裏玄學協會的副會長,擅長的就是觀天象,識天機!他頓了頓,也不等瞎眼老太再說啥,又指著天喊道,“我說今天陰天,它肯定陰天,不利於燒人!不信咱們就等兩個鍾頭看看!”

說心裏話,我覺得逗哥是越吹越懸了。那些村民悶頭想了想後,老村長帶頭說:“我知道,警察不騙人,既然你拍胸脯說天機不對,那俺們在等等,要是兩個鍾頭內不陰天,看你們怎麽交代!”

我覺得這事越鬧越大,而逗哥呢,一點擔心都沒有,還跟村民們就此打上賭了。

大部分村民都回去吃飯了,隻留下兩個看守台子的。我和逗哥比較可憐,也沒人招呼我們吃飯,我哥倆隻好坐在台子旁,借機緩緩乏。

我特想責備逗哥幾句,但又一琢磨,都這時候了,說啥都沒用了。這樣等了一個多鍾頭時,我吃驚地發現,天邊出現黑雲了,而且也起風了,從風向來推算,那黑雲還正衝我們這邊來的。

那倆村民也看到這異常景色了,愣的都站直了身子,隨後有人撒丫子往村裏跑,估計是告訴大家這個消息去了。

我和逗哥一直看著黑雲,等村裏人又來到“刑場”後,黑雲都籠罩在我們頭上了,甚至伴隨的,還有打閃的出現。

老村長他們都服了,對我倆客氣了很多,老村長更是連連說:“幸虧大師提醒,不然我們村子就遭殃了。”

逗哥拿出一副神棍的樣子,連連“嗯”了好幾聲……

燒死越南女這件事,就此往後延遲了一天,等大晴天再進行。而我和逗哥回到住所,飽餐一頓後,我私下裏問他,“你咋這麽神?知道今天突然陰天的?”

逗哥說天機不可泄露,還故意附在我耳邊:“我來之前看了這裏的天氣預報,今天不僅陰天,一會還有中雨呢。”

我恍然大悟,想到一句話:知識改變命運啊!我不在這種小問題上跟逗哥再討論啥了,一轉話題問他:“接下來怎麽辦的好?”我的意思,案子破不破不急,先想法子把越南女命保住了,尤其今天這一天的時間很關鍵。

逗哥回我說:“光咱倆在村裏,肯定不行,得從鎮派出所調援兵,而且務必明天一早就趕到。”

我沒再接話,我倆很默契的一同看著放在角落裏的那個箱裏,這裏麵裝著無線電台。我心說,隻有靠它了!

我倆沒在屋裏發射無線電,怕老村長突然闖進來搗亂啥的。我倆帶著裝著無線電的箱子,一起出了院子,又溜達著出了村子。我倆沿著村子周邊走,足足選了四個地方,但也不知道咋搞的,都沒信號。

這時還下起小雨來,我倆被淋個正著。我苦歎老天對我們太狠了,但我倆不放棄,最後一番折騰,竟在挨著墳串子的一個小山上找到了信號。

我找個樹杈,把衣服脫下來掛上麵,這樣舉著也能給我們哥倆遮遮雨。逗哥趁空把無線電架設好了。我則趁空仔細看著這個設備,心說它也太古董了些吧?尤其看外形,它跟我在抗日電視上看的無線電都有一拚了。

這箱子裏還裝著一個小本子,它的功能跟字典差不多,記錄著一些常用詞是怎麽用無線電發出去的。

如果現在就隻有我自己,我可能要用一段時間好好研究下,但逗哥這個退伍老兵,又發威了一把。他懂一些無線電的技術,所以就由他來調頻和按鍵,我查字典,我倆這麽配合著,給鎮派出所發出一段話。這話很簡練,寫的是:“緊急,明日來十人支援!”

等發完後,逗哥的意思,這就收拾設備走人,但我勸他再等一等,看看鎮派出所會不會有啥回複。

也真被我料到了,沒出一支煙的時間,無線電台有動靜了,發出“鈴鈴”的聲音。

我和逗哥都發呆的互相看了看,我心說這聲音貌似從機器側麵發出來的,這甚至更像是電話鈴聲才對。

我哥倆一起研究一番。這無線電台側麵有個暗格,推開後,裏麵藏著一個話筒和一套數字鍵盤。

我突然明白點啥,也暗自責備的說,我倆真是太笨了。我拿起話筒,接通後,對麵響起鎮派出所所長的聲音,他上來就告訴我們,當時我們走的太匆忙,他忘說了,這無線電台也有衛星電話的功能,所以不用費勁巴力地發電報。

我隻能無奈的歎口氣,先把這事放在一邊了。我又跟派出所長強調下,支援務必最快趕到。我這話裏沒說時間,其實我更希望今天晚上,支援就能來。

派出所所長也聽出我這層意思了,但他告訴我,目前隻能找到五個人,如果這次派五個人過去能行的話,今天他們就行動。

我還是覺得五個人太少,就又把時間推到明天了。我跟他沒聊太多,結束通話後,我又想到小青了。我心說反正這是衛星電話,公家的,也沒啥漫遊費的說法。我又果斷的給烏州警局的法醫門診打了過去。

正巧小青在,接通電話後,她還“哎呦喂”一聲,問我倆:“二位警官,這次去外地查案怎麽樣啊?”

我沒時間跟她逗樂,尤其一想到我現在所在的環境,有種兩眼全是淚的感覺。我把土地廟三個死屍的怪異跟小青念叨一通。

小青一直默默聽著,想了好一會兒後,她猜測著回答:“應該是中毒了,但我不知道有啥毒能讓屍體長毛,這個得進一步解剖。”

她還下命令,讓我替她把屍體胸腹腔弄開瞧瞧,最好能弄點樣本回來,讓她研究下。我原本也有這種開膛驗屍的想法,所以也沒太抵觸。

等結束了跟她的通話,雨變得很大,連那個替我們遮風擋雨的衣服都扛不住了,我和逗哥不得不收好設備,一路往村裏狂奔。

在路上我們看到那個瞎眼老太了,她不顧雨大雨小,直挺挺站著不說,還掐著手指,抬著頭。

我猜她心裏慪著一口氣,正參悟奇門遁甲呢,我特想跑過去勸她一句,讓她別瞎折騰了,以後有機會去鎮子裏,好好聽聽天氣預報就全弄明白了。

但逗哥拽著我,不給我停留的機會。我們一路回到老村長家。我倆這次來並沒帶其他衣服,就跟老村長借了兩套幹爽衣服換上了。

我倆想歇一會,至少讓身體熱乎了,雨小一點了,我們再去土地廟。但沒多久,有兩個村民特意找我倆來。

他倆一個挺矮挺矬的,叫彪子,另一個挺胖挺憨,叫大壯。其實這倆人也沒啥要緊事,就想找我和逗哥玩玩撲克。大壯還一掏兜子,拿出挺破的一副撲克牌來。

我稍一琢磨,明白這倆人的真正企圖了,他們很可能是被老村長安排過來的,麵上說是玩牌,其實是讓我和逗哥沒機會在村裏亂走。

我考慮來考慮去,最後跟逗哥妥協了。我們四個坐在炕頭玩起來。

光說玩撲克這事,也讓我覺得這圖勒村挺奇葩的,他們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不會擺弄自行車,卻懂得玩撲克。我猜之所以這樣,跟村裏那個一直外出經商的二手販子有關,這小子自己一個人,沒那體力倒賣自行車,但每次揣幾副撲克回來賣,還是可以的。

在平時我和逗哥都玩鬥地主,但大壯和彪子不會,他們玩的是一種叫“紅磕”的打法。我和逗哥都是牌場老手,這難不住我們,多玩幾把就熟了。

我們四個當然也賭了點錢,不然沒意思。讓我詫異的是,這村子流通的幣種很雜,新版老版一起用。我對古董和錢幣收藏這一領域,有些小研究,至少比逗哥懂一些。我更吃驚的發現,彪子和大壯手裏有三塊錢一張的人民幣,這種麵值的錢俗稱“老三元”,當時發行量很少,導致現在它非常值錢。

我伺機贏來不少,逗哥一直覺得這是假錢,偶爾還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說,他們懂個屁啊,估計等以後回過勁了,保準腸子都悔青了。

就這樣我們整整玩到傍晚,這期間我和逗哥打聽了幾個人的消息,包括二柱子的,彪子和大壯沒想太多,也很實在的知無不言。

隨後村長叫我們吃飯。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節日或者有什麽講究,村長在家裏大辦宴席,把全村人都叫來了。

現在雨也停了,宴席就在他們家東院舉行的。我們趕到時,每個桌子上的菜都擺好了。我和逗哥大體打量一遍,眉頭都皺了起來。因為自打我倆來這後,就沒吃過一頓肉,上頓下頓的青菜蘿卜。

這次宴席是四菜一湯,這湯裏倒是有魚,隻是這魚不大,估計最多四五厘米那麽長吧。逗哥更是忍不住跟我念叨句:“這小魚要是活著,放到咱烏州花鳥魚市去,能當小熱帶魚賣了吧?”

我認可地點點頭。隨後我們這些客人入席。我和逗哥選了個靠角落的桌子,大壯和彪子竟跟了過來,大有繼續陪著我倆的意思。

老村長講了一番話,反正都是激勵大家的,說咱們村今年會越來越好,大家日子越過越紅火。我突然覺得,這次宴席會不會跟燒死越南女有啥聯係呢?但一時間沒法求證。

我們吃飯時,大家都鍾情於那個魚湯,甚至一碗接一碗的喝著。逗哥好奇,也喝了一點嚐嚐,而我對這種小魚湯實在不感興趣,就一口也沒喝。

這頓飯我和逗哥吃的很一般,不像其他人,全腆著肚子走的。我倆回到住處後,大壯和彪子沒再跟過來了。我和逗哥都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尤其一下午啥都沒做。我就跟逗哥建議,歇一會消化消化食,然後去土地廟。

逗哥痛快地應下來了,但最後我倆也沒去成,因為很快逗哥腦袋疼上了,躺在炕上直哼哼,還跟我念叨,一定是吃完飯時喝酒上頭了。

我表示不信。就說我們剛入警局時,每個人都要填入職資料表,其中包括特長一項,其他同事都填槍法、刑偵痕跡學或者自由搏擊之類的,等輪到逗哥時,他竟在上麵寫著,特長:兩斤白酒。這也一度在警局裏傳開,讓逗哥成為一時的傳奇人物。

我心說就憑他這個特長,還能喝整整兩斤白酒,也絕不該上頭。我讓他別裝了。逗哥抬起頭,讓我看他。他臉色煞白,跟白紙都有一拚了,另外額頭上全是汗珠。

這絕對是裝不出來的。我有些害怕了,尤其這山溝子裏也沒啥醫院。但我也有個笨招,去院子裏弄了一桶水回來。我讓逗哥別管水涼不涼,拚命地多喝,看能不能把難受勁壓下去。

逗哥聽話了,而且這小子肚量真大,喝了整整三大瓢,又出去尿了四回。也真被我瞎貓撞上死耗子了,這麽折騰完,逗哥至少頭不那麽疼了。

我讓他好好睡一覺,今晚去土地廟的事,就不勞他操心了。逗哥卻非要陪我,還說讓他歇一會後就動身。但這次他光耍嘴皮子了,很快的,他趴著睡著了。我看他額頭一直是濕乎乎的,最後糾結一番,心說算了,明天再去土地廟,今晚我留下來好好守著逗哥吧。

我躺在他旁邊,一會睡一會醒的,還總用手摸逗哥的腦門。我沒細看時間,估計快到半夜時,外邊傳來哭喊聲。這是個爺們哭出來的,調子很悶。

我冷不丁挺煩這個的,誰知道他還沒完沒了。很快逗哥也被吵醒了。

逗哥來脾氣了,罵了一句,說誰死全家了是不?不然咋哭這麽慘呢?我反倒覺得,這爺們一直這麽哭,有些不對勁,而且這麽半天也沒個人出去理理他?

我起身想出去看看。逗哥陪著我。我倆一先一後站到院子裏後,我發現這事比我想的還要怪。

門外除了哭喪聲,遠處還隱隱傳來其他怪聲,有人呃、呃亂叫,還有人嘻嘻瘋笑著。

我一時間覺得特別瘮得慌,尤其還是大夜裏的。我和逗哥都把左輪槍拿出來。我先提著燈籠,湊到院門口,把門打開了。我舉著燈籠往外照,就在門口不遠處,我看到大壯了。

此時的大壯有點神神道道的,站的筆直,跟個木頭樁子一樣,還耷拉個腦袋,走路時一頓一頓,有種行屍走肉的感覺。

我喊了他名字,大壯微微扭頭。我看的心裏一緊,他雙眼無神不說,甚至就剩兩個大白眼球子了,嘴角更是直往外流哈喇子。

他看到我時,變得很詫異,隨後很驚喜的說:“排骨!”他還向我衝了過來。我腦袋嗡了一聲,這聲排骨讓我覺得,他很可能撲過來後,狠狠咬我幾口。

我一時間想不明白他為啥變成這樣了,但我很果斷的退後一步,要把院門關上。

隻是還晚了一步,大壯速度真快,撲到門口後,用足了力氣推門。我竟有些扛不住,一失守下,讓門漏出個縫隙。大壯把右胳膊伸進來,一頓劃拉之後,還拽住了我頭發。

他不撒手,玩命拉扯。這把我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急了,對逗哥喊,讓他快過來幫忙。其實在我求救之前,逗哥就有行動了,往這邊跑過來。

隻是逗哥身子沒太恢複呢,跑得有些踉蹌,他湊到門前,把左輪槍舉起來,用槍托狠狠砸向大壯的胳膊。

這一下子力道很大,換做平時,大壯這胳膊肯定要酸麻一陣,誰知道此時此刻的大壯,完全感覺不到疼了,又鬆開我,猛地把門推開,對著逗哥狠狠撲過去。

大壯原本身板子就大,外加力道足,一把就把虛弱的逗哥弄倒在地。大壯猙獰地哈哈笑著,還磨了磨牙。我發現他口水真多,一笑一弄,唾沫星子噴了逗哥一臉。

逗哥一直是挺利索的一個人,這次認栽了。他沒時間理會這個,拚盡全身的力氣,想翻身起來。但大壯壓根不退步,倆人就此揉打起來。我本想幫忙,問題是,他倆滾來滾去,一會大壯在上,一會逗哥在上的。我實在插不上手。

這麽等了半分鍾吧,大壯和逗哥都躺在地上,互相掐著對方脖子。這可是兩敗俱傷的招式,就算一方險勝,估計也得落個大腦缺氧的下場。

我心裏焦急,不想讓他倆這樣下去,另外我觀察著他倆的位置,突然有了個辦法。我繞到大壯那邊,盯著他的腦袋。這一刻我把他腦袋完全當成了足球,右腿灌勁兒,默念句:“開!”

我全力踢出一腳,伴隨悶悶的砰的一聲,大壯瞪著眼睛,暈了過去。我試了試鼻息,還有呼吸。我又把逗哥拽起來。逗哥有些站不穩了,他掙紮著跟我說:“這人不對勁,你看看院子外啥情況?”

我小心翼翼地把院門再次打開。我模模糊糊地瞧到,不遠處也有人像喪屍一樣走著,另外有兩個人扭打到一起。我冒出一個概念,整個村子都變了,成了地地道道的“喪屍村”。

我嚇得不敢逗留,又把院門關上,我把所見所聞跟逗哥說了。逗哥聽完拿出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兒。他的意思,我們不能再這村子裏停留了,趕緊撤出去,不然就被這群喪心病狂的怪物生吃了。

我倆不走正門,反倒找個相對安全的方向,翻牆出去了。逗哥這就要一路逃出村子,我卻想到了越南女。我跟逗哥說:“不能把她撇下了,不然她很可能活不下去。”

逗哥很糾結,但我倆是警察,就憑這個,我倆最後就得硬著頭皮找越南女去。我倆記得二柱子家的方位,又是貼牆腳又是跳牆的,一路偷偷溜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