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致命毒堿

我本來挺頭疼,心說越南女要沒在二柱子家,我們的工作量就太大了,但好在我倆剛一推開二柱子家的屋門時,就看到越南女了。

她被綁在一個椅子上,嘴裏依舊塞著棉布,在她身邊,還有一個變成喪屍的村民。我猜這村民原本是負責看守越南女的。此時這爺們完全獸性大發,正用力撕著越南女的衣服,用一張臭嘴,瘋狂親著越南女。

逗哥還趁空念叨句:“真看不出來,喪屍這玩意中也有好色之徒?”

在我倆進屋那一刻,這“喪屍”就察覺到我倆來了。他停下強暴越南女的舉動,猛地一扭頭,看架勢他想攻擊我倆。

我和逗哥能讓他得逞麽?我倆舉著槍,搶先衝過去,用槍托對他腦袋一頓亂砸。我倆都下重手了,這“喪屍”毫無反抗就暈倒在地,我沒空摸一摸,卻能猜出來,他保準一腦袋包。

越南女一直看著我和逗哥,這一刻她哭得跟個淚人一樣。我倆趕緊給她解綁,我還提前跟她說:“放心,跟我倆走!”但越南女真不知好歹,解綁那一刻,她啞著嗓子嚎了一聲,又起身要打我倆。我懷疑她是不是被嚇得,分不出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了。

我和逗哥沒時間跟她爭鬥。逗哥罵了句:“你個傻娘們。”就對準她脖頸狠狠切了一掌。

這是擒拿裏很經典的招數,越南女一下子暈了,逗哥讓我背著越南女,我倆又立刻出了二柱子家。我們現在的位置,離村尾近,我們就往那裏跑。接下來的一路,不怎麽太平。

我們有兩次都遇到喪屍村民了。我倆不想開槍,就跟他們肉搏。最後我倆帶著越南女逃出來後,也受了點傷。

逗哥被咬了一口,雖然隔著衣服,沒咬下肉來,卻也出了不少血。我更狼狽,上衣被撕爛了。

我倆帶著越南女,一起坐在墳串子旁的山坡上,這裏地勢高,我們能觀察到周圍一舉一動。

不僅是逗哥,我也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了。我倆沉著臉,商量一番,心說再有不開眼的喪屍追過來,別怪我哥倆開槍自衛了。

我倆緩了好久,得有一個多鍾頭吧,村裏還沒消停呢,甚至有幾處地方都起火了。我倆的家夥事,尤其是那個無線電台還在村裏,但我和逗哥不想冒險再回去,也就沒取它。

我倆想到一塊去了,先等支援!這樣一晃到了天亮,我和逗哥帶著醒來的越南女,一起又繞個大圈,去了村頭附近。這也是外來支援想來圖勒村的畢竟之路。越南女沒再鬧,卻很認生,隻是抱著腿坐在地上,不跟我倆說啥。

我猜支援咋也得下午能到,不過出乎意料,他們效率很高,快到中午時,十個騎自行車的黑影出現在遠處。

我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看黑影一點點擴大。這次支援的十人中,帶頭的是鎮派出所的所長。他騎在最前麵。

他看到我們仨後,似乎猜到了什麽,還還是鎮定了一下,先問了句“怎麽回事?”

我和逗哥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圖勒村昨夜的情況說了一遍。派出所長仗著帶來的人多,尤其還帶了防暴盾和步槍這類的家夥事。他讓我倆繼續歇著,還遞過來幹糧和水,之後他留下一個同事照顧我倆,又帶著其他兄弟,一起趕向圖勒村。

我和逗哥吃了兩口幹糧,這讓我倆立刻恢複了一些力氣,我倆都不想幹等著,讓那同事守著越南女,我倆一咬牙,結伴衝向圖勒村。

這一刻,我也特想知道,這一村子人為啥會變成喪屍,是真有什麽懸乎乎的妖魔作祟?還是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隱情?另外的,我也悲觀的做了準備,入村後我們很可能會有武裝衝突,甚至武力鎮壓,但整個村裏很“平靜”。

三十多個村民,沒一個能站的起來了。有一多半人都成為死屍,另一小部分要麽昏迷著,要麽受重傷,無力地躺在地上。

我們一行警察,一時間又成為急救人員。我們指定一個地方,把這些村民全抬了過去。

場麵很壯觀,這裏並排躺著兩行人。一行全是死人,他們死相恐怖,要麽詭笑要麽猙獰,做出各種怪動作,甚至膚色也多多少少發黑。另一行全是傷者或昏迷人員,看他們的慘樣子,讓人忍不住心疼。

這次警方支援中,並沒有法醫和醫生,我們這些門外漢,既看不出死者的具體死因,又不知道怎麽針對這種怪症進行治療。

我和逗哥還把無線電台找了回來,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擺弄它來了,這無線電機有的地方壞了,甚至有一個鍵子上還落下很明顯的牙印。但好在它能正常運轉。

我們把無線電交給派出所所長,他打了幾個衛星電話出去。我不知道他聯係了誰,說了什麽,但很給力,一個小時後,天邊出現一架軍用直升機。這明顯也是衝我們來的。

我很欣慰,畢竟有這種能在天上飛的鐵家夥幫忙,我們就不用自行車往外運人了,而且這裏山路異常顛簸,健康的人騎自行車出去,都得被折騰的半死,更別說傷者了,很可能就算運出去了,也徹底成個死人了。

我們把這些村民,不管死的活的,都放到直升機上。直升機的空間有限,不得不運了兩次。我和逗哥也坐上了第二趟機,按其他同事的意思,我們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吧,這裏的事,交給他們了。

我和逗哥沒拒絕,而且下機後又被轉送到省裏一個軍區醫院。我倒是沒啥,隻是受了點皮外傷,被醫生包紮下傷口,消消炎就算完事了。逗哥被喪屍村民咬了一口,這顯得有些麻煩。

他被抽血,又是被驗屎驗尿的,好一通折騰。但幾個小時後,出來的結果很樂觀。

我倆又一起住在一個貴賓病房裏。我倆真困了,吃了點東西後就狂睡。等到了晚間,我迷迷糊糊時,有人進了病房。

我以為是護士呢,也沒睜眼睛,但這人直奔逗哥,觀察一番後,還拿出剪刀之類的東西,要把逗哥被包紮好的傷口剪開。

我敏感了,甚至心理陰影還沒完全消散呢,我扯嗓子喊了句:“逗哥,喪屍來了!”

我又跟個彈簧一樣,嗖得一下從**蹦起來。但等定睛一看,是小青。小青看著我笑了:“華子,你真,咋現在還這麽怕呢?”

我沒接話,因為這一刻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小青怎麽知道我倆住院,甚至是住哪的呢?

逗哥這時也要起來,卻被小青扶住了:“你給我好好躺著,亂動不利於傷口恢複。”

我和逗哥就這麽一坐一趟的跟小青聊起來。按小青的意思,今天中午,各地市級的警局都收到緊急消息了,說省裏需要多名法醫參與圖勒村的案子,小青原本就知道這案子很怪異,就積極報名了,等來到省裏,她又一打聽,知道我和逗哥的最新情況了。

我都不知道說小青什麽好了,心說一般人遇到這案子,保準往後縮,她咋還主動往前衝呢?

我又問小青:“現在村民屍體的檢查有結果了麽?”這是正事,也是壓在我心裏的一個巨石。

小青搖搖頭,但又強調:“大家正在研究中,不出意外,很快就有結論了。”

她也沒多待,讓我和逗哥繼續休息,一轉身出去了。接下來兩天,她沒出現,我和逗哥也因為充足的休息,把身子慢慢調養回來了。這天晚上,我哥倆正喝酒胡扯呢,也打算喝完了就睡覺,這時病房門開了,小青帶著法醫勘查箱,還拎著一個鳥籠子出現了。

這鳥籠子外麵還被裹著一層黑布。我猜裏麵沒有鳥,而且自打她一進來,我就聞到一股屎味。

我和逗哥被熏得直捂鼻子,也沒興趣喝酒了。逗哥指著鳥籠子問小青:“我說姐姐啊,這裏裝的不會是個葫蘆娃吧?”

我冷不丁挺納悶,心說他咋莫名其妙提了句葫蘆娃呢?但我又突然靈光一現,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心說他真惡心,葫蘆娃不就是被爺爺一瓢屎、一瓢屎的養出來的麽?

我不理逗哥,問小青那裏裝的到底是啥。小青故意賣關子,把籠子隨意放在角落裏,又反問我們:“想一想,圖勒村的村民為什麽全部變得跟‘喪屍’一樣?他們之前做過什麽共同的事麽?”

逗哥壓根不走腦的回答說,“能一起做什麽?當然是吃飯和睡覺了。”

我被吃飯的字眼刺激到了,也想起那天晚上在老村長家的聚餐了。我分析說:“難不成是那小魚有問題?”

逗哥詫異的看著我,回過神後又連說對對,他還強調,那些村民都爭先搶後的喝魚湯,連他也喝了幾口,而我沒喝,所以他那晚頭疼了一會,我卻徹底沒事,至於那些村民,全中了毒,導致夜裏暴走發瘋。

我覺著我哥倆很聰明,說到點子上了,小青聽完卻搖搖頭,說那小魚叫銀魚,一點問題都沒有。

隨後她問逗哥:“知道中國四大名魚是啥麽?”逗哥眨巴眨巴眼,尤其小青還拿出一副猜你肯定不知道的表情,這激發逗哥心裏的一股鬥誌了。

他回話說當然知道了,又掰手指頭說:“四大名魚包括,鯉魚、鯽魚、鯰魚,還有……呃,明太魚!”

我聽後特別氣憤,心說沒文化真可怕,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中國四大名魚,但明太魚那是中國的麽?

我立刻指正他,說:“第四個名魚應該是黃花魚才對!”逗哥恍然大悟,連說“對對”!

小青原本沉默著,最後看我倆這樣子,完全忍不住了:“我說,你們平時別總隻是看警用書籍,也看看其他書好不好?”

她告訴我倆:‘“四大名魚是長江鰣、黃河鯉、鬆江鱸、太湖銀,而圖勒村吃的銀魚,雖然不是太湖銀,但也同屬一個種兒,更對人體有大補的功效,怎麽可能有毒呢?”

我和逗哥都不吱聲了。小青也不再問我倆啥了,把鳥籠子拿到桌上,又一把將黑布扯開了。

我沒想到,這裏麵藏著的,是一個小老鼠。這老鼠真髒,身上帶著快風幹的屎塊!另外奇怪的是,小老鼠沒了黑布遮蓋,見到我們後,嚇得一下縮住身子,一動不動的。

我知道老鼠膽子小,但也不該怕成這樣才對吧?逗哥插話:“這老鼠有什麽說法?”

小青噓了一聲,還找來一個小鏡子,放在老鼠麵前。怪事來了,這老鼠看到鏡中的自己後,變得極具攻擊性,撲上去,隔著鳥籠子又撕又咬的。

我們仨默默看了大約一分鍾的時間,這小老鼠還沒停下來。小青找來一支注射器,偷偷給它打了一針。

這是個強力麻醉針,小老鼠徹底暈過去。小青戴好膠皮手套,把籠子打開,拿出老鼠後,給它來了個就地正法,直接摁在桌子上解剖。

她一邊割開小老鼠的胸腹腔,一邊跟我倆念叨,:“這種老鼠可不好找,往通了說,叫屎耗子,是專門吃屎長大的。但別看它很髒,抵抗力卻比一般老鼠要強上很多。”

我和逗哥都聽明白這話言外之意了,一起點點頭。等小青把老鼠的肚子割開後,我看到它的髒器,尤其腸胃全是紫黑色。

小青說:“這是典型中了怪毒的征兆,而且這種毒也是從圖勒村死者的血液裏提取出來的。”

逗哥忍不住摸了下傷口,我也瞥了逗哥一眼,心說他命真大,當時要不被衣服擋了一下,很可能此時也跟這老鼠一樣,發瘋發狂了。

我倆又追問這毒的來源。小青說:“那個銀魚是沒問題,但魚湯裏其他佐料是有劇毒的。”

她又跟我們舉例,說警方發現老村長家剩下半盆魚湯,拿出來檢驗後,發現這裏麵有牛肝菌和毒蠅傘。單說牛肝菌,雖然大部分牛肝菌可以食用,但在雲南山區生長的小美牛肝菌,當地人也叫它“女巫之心”,卻有跟毒蠅傘類似的一種毒堿,人食用後,很快會進入幻覺,普通人在他眼裏要麽變成頂天立地的巨人,要麽就變成不足一尺的小人,甚至身子變得不協調,情緒也會變得極不穩定。

我順著這話往下想,圖勒村在北方,這裏的環境肯定不適合小美牛肝菌的生長,也就是說,這種毒菌不是本地產的。

我想到了越南女,心裏咯噔一下,跟逗哥說:“沒想到她還是殺人了。”逗哥歎了口氣。我相信逗哥跟我有同一個念頭,這個越南女子挺可憐的,很讓人同情。

小青沒讓我倆感概太久,又接話說:“先別亂猜了,按目前掌握的線索,還沒有證據指出,越南女做了這一切,反倒是村裏那個一直跑外的商販子,他嫌疑不小,警方更是在他家裏發現一些毒蘑和稀有藥材的存貨。”

要不是小青提醒,我差點把這號人物忘了。我問小青:“找到他了麽?”小青搖搖頭,說那商販一直沒回村裏,警方正擴大範圍,甚至聯係外省警力,試圖盡快抓到他。

在這方麵,我和逗哥幫不上忙,尤其我倆還在調養期間,也就沒主動跟警局申請,參與這次行動啥的。

我倆在三天後出院了,這期間那商販子並沒露麵。但又過了一周,警方在廣東汕頭的一處碼頭,把他抓獲了。

也真是有種趕巧的意思,警方原本要抓一群遠赴泰國的偷渡客,沒想到從人堆裏把他揪出來了。我懷疑那小子聞到什麽信兒了,有要跑的打算。但警方後來對他審訊時,他打馬虎眼,把毒蘑菇的事推了個一幹二淨。

審訊人員最後用了點手段,這才讓這小子變得老實。他開始交代了。按商販子說的,他去雲南花三千塊錢把越南女買過來了,回到圖勒村後又用五千塊把她轉手賣給二柱子了。光憑這事,他就犯了販賣人口罪了。至於那些毒蘑的來曆,他這麽回答的。他認識一個雲南瘸子,這爺們賣的都是好東西,有珍蘑和稀有山藥,像鐵皮石斛這類的。

這商販本想跟這瘸子手裏買點好家夥,問題是瘸子出價太貴了。他就又打了小算盤,套出話來,知道這瘸子的寶貝是從哪個山裏挖到的。他帶了兩個夥計,去山裏轉悠好幾天,這期間差點被狼群襲擊,最後他們在一個懸崖下麵,發現了毒蘑,也就是他自認的珍貴寶貝。

他把越南女帶回來的同時,也當著圖勒村村民的麵兒,把這毒蘑吹噓了一番。隻是他並沒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竟毒死了一村的人。

我和逗哥並不負責這案子後續的事宜,但我覺得,光憑這商販禍害這麽多人,估計這輩子都得在牢子裏度過了。至於怎麽處理那個越南女的,我也不清楚,要麽就送回雲南了,要麽就遣返回國了吧。

在一次偶然機會下,我、逗哥和小青,我們仨聚在辦公室時,說起了這個案子。但聊著聊著,話題被帶到另一件事上,我們又說起了婚姻、彩禮等等。逗哥對這兩方麵是深有感觸,還跟我倆吐槽,說他不是想跟對象結婚麽?最近就在商量彩禮的事,但他那個準老丈人,忒黑了,說按現在的規矩,彩禮最少得二十萬,這還僅僅是彩禮部分,最後還要男方買房買車,少了一樣兒,這婚就不能結。

逗哥跟我和小青都不外道,他也沒藏著掖著,頓了頓後又繼續說:“這他娘的是嫁閨女還是賣閨女呢?尤其我一個小警察,這才剛工作幾年,上哪弄這麽多存款去?”

我純屬被他這麽吐槽一帶,想到我另一個哥們的一個觀點。我接話跟他倆說:“我那哥們,現在自己做買賣呢,也因為會算計,他就跟我分析一筆賬,說娶一個女人,把亂七八糟啥都算一塊,成本至少六十萬,但咱們用這六十萬找小姐,現在一百塊能找一般的,二百塊能找個挺有姿色的,想想看,六十萬,隔三差五找一個的話,少說能找到六十歲,這不比娶一個媳婦強多了?每次還不重樣的。”

逗哥聽完哈哈笑了,說我那哥們說的很有道理,他還讓我約這哥們出來,認識結交一下。

小青原本一直聽著,這時在我倆胡扯基礎上發表觀點了。

她是這樣說的:

“人有理想是對的,但理想也能衍生出欲望來,我們要能支配配欲望,而不是讓欲望支配我們,不然就會有罪惡的產生。”

這話乍一聽跟我們聊得前言不搭後語,但我細細琢磨後,又有些明白了,還微微點點頭。

小青工作很繁重,沒待一會就走了,在開門的一刹那,她扭頭看我倆,又感概了一句:“結婚是為了更幸福,但如果婚後很痛苦,這婚結起來還有什麽意思呢?”

我品著這話,心說這或許是現在很多大齡男女不結婚的一個重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