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統一蒙古 安答分離2

但麵臨著亡族滅種的威脅,泰赤烏人也不肯束手待斃,他們沒有再拔腿逃跑,而是步步為營,頑強抵抗。鐵木真率軍過河後,立即下令向泰赤烏陣地發動進攻。“反複鏖戰多合”,從日出戰至烈日當空,從中午戰至日落西山,雙方你進我退,你爭我奪,勝負未分。泰赤烏部隸民中有一名年輕的神箭手,名叫隻兒豁阿歹,站在山坡上發現了指揮衝殺的鐵木真,拈弓搭箭,向鐵木真的喉嚨射去。利箭帶著風聲,一眨眼工夫就飛到鐵木真麵前。鐵木真把頭一偏,企圖躲過這支利箭。但發現得太晚了,這支箭雖然沒有射中他的喉嚨,但卻射中了他脖子上的血脈,鮮血如注,湧流不止。“慌急間,日已落。”鐵木真的軍隊隻好停止進攻,就地紮下營寨,與泰赤烏軍相峙。泰赤烏“慌奔之百姓亦來其地,與其軍共立寨而宿焉”。

者勒蔑小心翼翼地將鐵木真抱入帳中,伏在鐵木真身上,一口一口地吮吸壅血。其他那可兒和士兵也很著急,想替換一下者勒蔑,但他怕別人誤事,一直不肯離開鐵木真一步。者勒蔑嘴上沾滿了血跡,吸一口壅血,有時咽到肚裏,有時吐在身邊,直到半夜以後,鐵木真才慢慢清醒過來,有氣無力地說:“我的血大概已經流幹了吧,真是渴死我了!”

者勒蔑見鐵木真清醒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多想一頭躺下,痛痛快快地睡一覺啊!但鐵木真口渴難忍,營帳中又沒牛奶馬乳或清水,其他戰士早已睡熟了,者勒蔑毫不遲疑,脫下上衣和鞋帽,隻穿一條褲子,光著上身進入泰赤烏部的陣地。他爬到陣後百姓營中的車上,沒有找到馬乳,因為大家忙於逃跑,來不及擠馬乳了。者勒蔑東瞧西看,轉來轉去,終於在一輛車上發現了一個有蓋的大桶,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桶幹酪。他立即把這個大桶背回鐵木真的營帳。

當時泰赤烏人勞累了一天,都已經睡熟了,沒有一個人發現者勒蔑的行動。者勒蔑放下大桶,又去找來清水,調好幹酪送到鐵木真嘴邊。鐵木真傷口痛疼,邊飲邊歇,三次才喝完一杯。鐵木真說:“我眼已明,心已省了。”欠身坐了起來。這時天已大亮,鐵木真發現自己周圍地上都是者勒蔑吐出的壅血,已經變成泥濘,鐵木真說:“如何這般做,遠些棄嗬不好?”者勒蔑說:“昨夜您生命垂危,淤血很多,我擔心害怕,不敢遠離您的身邊,隻想快點救您蘇醒,用嘴吸吮壅血,有時咽到肚裏,有時一回頭吐在地上,我的肚子裏還不知有您多少血呢。”

鐵木真見者勒蔑還沒有穿上衣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者勒蔑到泰赤烏營地找馬奶的事,吃驚地問:“我傷既好些,你如何**去敵營?倘若被擒,你豈不說我被傷?”者勒蔑一片忠心,反而受到可汗的懷疑,這才把自己當時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鐵木真,他說:當時我想,我赤身進入泰赤烏營地,假如被他們捉住,我就這樣說:“我本來要投降你們,結果被別人發現了,把我捉了起來,要殺我,脫光了我的上衣,還沒剝掉褲子,我一轉身逃了出來,隻好這樣赤身露體來投奔你們。敵人聽我這樣說,一定會以為我說話真誠,會拿衣服給我穿,熱情地對待我。然後我就可以抽機會騎馬跑回來。我看到可汗幹渴得實在難受,所以才冒險進入敵人陣地。我不顧眾目睽睽,不怕赤身露體,當時就是這樣想的。"

者勒蔑不愧為鐵木真忠心耿耿的那可兒,聽完者勒蔑這段發自肺腑的敘述,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激動得熱淚盈眶,鐵木真說:“你對我如此忠心,我還有什麽可說的呢?在前被蔑兒乞惕在不兒罕山困我時,你曾救我性命。今次又將壅血吮去。我正幹渴,你又舍命尋幹酪來與我吃,使我心內開闊。這三次恩,我心中永不忘了。”

這時,相峙而宿的敵軍在夜間已經潰逃了。泰赤烏部的屬民百姓大概知道逃不出鐵木真的追擊,因此許多人沒有離開自己的營地。鐵木真下令招還慌走的百姓,並立即裹傷上馬,親自去進行安撫。當他來到一座山嶺下時,發現嶺上有一位紅衣婦人,一邊大哭,一邊呼喊鐵木真的名字。鐵木真說:“這是誰家的婦人,為什麽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於是派人到嶺上去問。那位婦人說:“我是鎖兒罕失剌的女兒,名叫合答安。這裏的士兵們捉住了我丈夫,要殺他。我喊鐵木真救救我丈夫。”鐵木真了解到這個情況,立即打馬上山去救人。但當他趕到現場時,合答安的丈夫已經被殺死了。鐵木真跳下馬來,親切地擁抱合答安。他命令自己的軍隊和召集的百姓就地宿營,將合答安請到自己的營帳,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感謝她昔日的救命之恩,勸慰她忘掉今天的不幸。患難中的有情人又在戰亂中相逢,自然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低聲的抽泣訴說了昔日的別情,爽朗的笑聲轉達了彼此的歡樂。幾十年的仇敵已被粉碎,互相愛慕的情人竟在中年意外相逢,這也算是“蒼天有眼”,事有巧合吧。據考證,合答安雖然沒有成為鐵木真的正式妻子,但卻做了鐵木真家的乳母與用人,與鐵木真親如一家,朝夕相處。

第三天早晨,合答安的父親鎖兒罕失剌和射中鐵木真的隻兒豁阿歹一起來投奔鐵木真。他們都是泰赤烏部貴族脫朵格的“哈蘭”(屬民)。鐵木真對鎖兒罕失剌說:“你家對我有救命之恩,可為何現在才來找我呢?”

鎖兒罕失剌說:“我們相識於患難之中,結下了生死之情,我心中才有恃無恐,沒有急於前來。若或急而早來,則泰亦赤兀惕官長們,必使我所遺之妻孥,馬群,飲食毀如灰飛,是故俺未急,今投我合罕來了。”

鐵木真覺得鎖兒罕失剌說得有理,沒有再怪罪他,然後話題一轉,突然問道:“闊亦田地麵對陣時,自嶺上將我馬項骨射斷的,那是誰?”闊亦田對陣時,博兒術騎著鐵木真的一匹馬指揮作戰,曾被射死。但兩天前另一箭卻射中了鐵木真的脖頸,鐵木真至今傷口未愈。這兩支箭乃為同一個人所射。鐵木真不好意思在新來的客人麵前說出自己受傷的真相,而隻是說在闊亦田之戰時有人射中了他的戰馬。隻兒豁阿歹早已發現鐵木真包紮著的脖子,知道這箭正是自己射的,心中十分不安,說:“是我射的。如今可汗要處死我易如反掌。如果不處死我,我願出氣力,將深水可以橫斷,堅石可以衝碎。”

鐵木真十分讚賞隻兒豁阿歹的誠實不欺,說:“但凡有人做了害人的事,他必隱諱了不說。如今你卻不隱諱,可以做伴當。”鐵木真親自給他改名為“者別”,“者別”蒙語意為“梅針箭”,估計射傷鐵木真的即這種梅針箭。他又說:“你曾用這種箭射我的戰馬,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手中的利箭,為我去射殺強敵。”鐵木真不記射馬、射頸之仇,對者別推誠相待,破格重用,使者別成為蒙古的一代名將。

鐵木真收納了泰赤烏部的屬民百姓,但對於泰赤烏氏的貴族卻毫不心慈手軟。他不僅下令殺死了阿兀出把阿禿兒、豁敦斡兒長、忽都兀答兒等各支首領,而且規定凡是泰赤烏氏血統的人都要殺掉。

泰赤烏部貴族也有少數人漏網,尤其是長期與鐵木真一家為敵的塔兒忽台就逃到森林中去了。他的屬民巴阿鄰氏的失兒吉額禿發現了他的行蹤。這位老人早就恨透了這個貴族,於是和自己的兩個兒子阿剌黑、納牙阿捉住了塔兒忽台,想把他獻給鐵木真。塔兒忽台是個大胖子,“體肥不能騎馬”,納牙阿父子隻好把他“載於車內”。塔兒忽台的子弟們如狼似虎地從後邊追來了,想把塔兒忽台奪回去。失兒古額禿老人抽出刀子,騎在塔兒忽台身上,威脅他說:“我殺你也死,不殺你也死。不如先殺了你,我然後死。”塔兒忽台乞求饒命,並大聲向自己的子弟們呼叫說:“他要殺我。若殺了我,你們要我死屍何用?不如快回去,便送到鐵木真處。也必不殺我。我於鐵木真少時亦曾有恩。”據塔兒忽台說,鐵木真小時候曾被扔到無主的營地上,是他把鐵木真抱了回來,好像訓練二三歲的馬駒那樣訓練過鐵木真。因此他估計,即使被捉到鐵木真那裏,鐵木真也會不忘這點恩德,“其心必有以醒察。鐵木真將不殺我”。塔兒忽台反複呼喊,他的子弟們隻好停止追趕,眼睜睜地看著納牙阿父子把他帶走了。

納牙阿父子趕著馬車前進,來到一個名叫忽禿忽勒的地方,納牙阿忽然對自己的父兄說:“我們若將他拿至鐵木真處,必說我們拿了正主,難做伴當,必將咱們殺了。不如放回去,對鐵木真說:‘我們本將塔兒忽台乞鄰勒禿拿來,因是正主,心內不忍的上頭,放回去了。’他必容我們。”納牙阿的父親和哥哥覺得納牙阿說得有理,立即放掉了塔兒忽台。

當他們見到鐵木真時,如實向鐵木真敘述了事情的經過,表示不忍背棄本主,所以才放了塔裏忽台。但他們又真心敬慕可汗,願為可汗效力。鐵木真十分讚賞他們的行動,對他們說:“如果你們親手將塔兒忽台捉來,我就要族誅你們這些背叛本主的人。你們不忘本主,說明你們有忠於主人之心,我就喜歡這樣的人。”

從此,納牙阿受到鐵木真的恩遇和信任。作為一個奴隸主貴族的代表,鐵木真十分注意維護當時的主奴關係,不允許奴隸和屬民背叛本主。他認為隻有忠於本主的人,才能忠於新的主人,實質上還是要求人們絕對忠於自己。在以後的鬥爭中,鐵木真經常用這一道德標準衡量臣下的忠奸,這與漢族封建階級提倡的“忠臣不事二主”有類似之處。它既符合當時蒙古貴族的政治需要,也符合當時蒙古民族的風俗習慣,這是鐵木真維係君臣關係、鼓勵臣下拚死效忠的一條重要紐帶。

泰赤烏氏的塔裏忽台等人是俺巴孩汗的嫡親後裔,他們一直是鐵木真父子爭奪汗位的政敵與對手。也速該死後,正是塔裏忽台為鐵木真一家製造了種種災難。泰赤烏部的覆滅,鏟除了鐵木真進一步統一蒙古各部的巨大障礙,而其手下幾員部將者別、納牙阿等卻成為鐵木真征服天下的得力助手和一代英雄!

討平塔塔兒

捉拿過鐵木真的泰赤烏部被消滅了,曾經殺害過鐵木真父祖的塔塔兒部當然更不能放過。血族複仇,是人類社會初級階段的一個普遍現象,它似乎合乎人類的天性,因此往往會成為團結與號召本氏族、本部落的至高無上的口號。為了對付塔塔兒,幾代以來,蒙古人曾多次大興複仇之師,但結果都未能如願以償。闊亦田之戰的勝利,給鐵木真討平塔塔兒創造了極其有利的條件。

就在消滅泰赤烏部不久,1202年春,鐵木真又乘勝發動了討伐塔塔兒的戰爭。

當時塔塔兒分為四部,人稱四種塔塔兒,即察阿安氏、阿勒赤氏、都塔兀惕氏、阿魯孩氏。鐵木真從徹徹兒山出發,在答蘭捏木兒格思之地擺下了戰場。

戰前,鐵木真發布了一道軍令:“若戰勝時,不許貪財,既定之後均分。若軍馬退動至原排陣處,再要翻回力戰,若至原排陣處,不翻回者斬。”這是鐵木真被推舉為可汗以後所發布的一道意義重大的法令。他為什麽要頒布這樣的命令呢?因為經過幾次戰爭實踐,鐵木真發現,一些舊貴族在作戰時不聽指揮,隻顧自己搶掠財物,各自率領本部人馬隨意進退。這個問題不解決,就不能統一指揮、統一行動。因為戰爭是殘酷的,沒有高度的集中統一,就不能形成一支無堅不摧的力量。各自進退、各自搶掠的烏合之眾,是難以贏得戰爭的。鐵木真的這道法令要求由可汗統一分配戰利品,論功行賞;要求所有將士必須服從統一的軍令,其中還包含另一層意思:就是進一步提高汗權,限製舊貴族,這又是一種集權與分權的鬥爭。

幾代人的仇恨激發了昂揚的士氣,嚴肅的軍令帶來了上下的協力同心。頒布完命令以後,鐵木真立即發動進攻,絕大多數將士都遵守鐵木真的軍令,一心一意地衝鋒陷陣,不再去自由搶奪財物、牛羊,軍隊的戰鬥力大大增強。四種塔塔兒招架不住,向兀魯回一失連真河方向潰逃。鐵木真的軍隊一邊追擊敵人,一邊收集塔塔兒的屬民百姓,四種塔塔兒的貴族、富戶相繼在刀箭下喪生。

但在戰爭的過程中,仍有幾個乞顏氏的舊貴族違反了鐵木真的軍令,他們是忽圖剌汗的兒子阿勒壇,捏坤太師的兒子忽察兒,鐵木真的叔父答裏台等。阿勒壇、答裏台身為鐵木真的族叔、親叔,比鐵木真輩分高;忽察兒是鐵木真的族兄,比鐵木真的年齡大,但主要是由於他們舊貴族的本性難移,貪財好利,根本沒有把鐵木真的命令放在眼裏。在戰場上,他們帶頭搶掠財物,不積極對敵作戰。鐵木真雖然沒有將他們斬首示眾,但對他們也不客氣,立即派自己的猛將者別、忽必來沒收了他們搶掠的牲畜、財物,進行了統一分配。為此,他們懷恨在心,叛變了鐵木真,暗地裏倒向了王罕一邊。後來,他們成為造成鐵木真和王罕決裂的部分原因。

塔塔兒部被征服後,鐵木真召集乞顏氏貴族舉行秘密會議,研究對待塔塔兒百姓的方針,做出了這樣一個決議:決定將高於車輪的塔塔兒人全部殺掉,剩下的人給蒙古貴族當奴婢,將他們分散到各處。

部族之間的衝突也無法禁止兩部人民之間的和平交往,蒙古部與塔塔兒部同為漠北草原大部,牧地犬牙交錯,在兩部人民之間也存在著一定的友好關係。蒙古部的男子有不少人娶過塔塔兒部的姑娘,蒙古部的姑娘自然也有人嫁給塔塔兒人。甚至鐵木真的二弟合撒兒也從那裏娶過妻子,包括鐵木真本人,當打敗塔塔兒時,也挑了塔塔兒貴族也客扯連的女兒也速幹做妃子。

這些與蒙古人有親戚關係的人自然會受到各方麵的庇護。尤其是也客扯連,他作為鐵木真的嶽父,當然應在不殺之列。

但也客扯連卻十分關心自己同胞們的命運,乞顏氏貴族的會議剛剛結束,他就攔住別勒古台探聽消息:“所議何事也?”別勒古台心地善良,大概也不太滿意鐵木真這種大屠殺的決定,而且為人誠實,不會說假話,於是向也客扯連透露了會議的主要內容:“議定將高於車輪的塔塔兒人全部殺掉。”也客扯連得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馬上通知了其他塔塔兒人,讓他們立寨防守,準備反抗。

鐵木真的軍隊執行屠殺計劃時,每一個塔塔兒營寨都防守得十分嚴密。經過一場場苦戰,反複爭奪,蒙古人才攻克了這些營寨,但“損耗極大”,自己的軍隊也損失慘重。攻克營寨後,大屠殺馬上開始了,塔塔兒人互相轉告:“每人暗藏一把刀,即使被殺也要找個蒙古人墊背。”因此,許多蒙古人在這場大屠殺中被對方剌死或剌傷了。

一場大屠殺就這樣結束了,鐵木真下令對泄密一事進行追查,發現是別勒古台走漏了消息,鐵木真非常生氣,立即發布了一道命令:“自家一族裏商量大事,因別勒古台泄露了,所以軍馬被傷,死者甚多。今後議大事,不許別勒古台入來,隻叫他在外整治鬥毆盜賊等事。答裏台也不守軍令,以後族人開會議事,等會議結束,進一盅酒後方許別勒古台、答裏台進來。”鐵木真從實踐中體會到了保守機密對於軍事、政治鬥爭的極端重要性,他對別勒古台的處理並不過分。答裏台則是因為不守軍令,也被剝奪了參加貴族會議的權力,它體現鐵木真執法如山的精神。

向也客扯連透露機密的別勒古台雖然受到了處分,但也客扯連的女兒也速幹因為才貌出眾,仍然受到鐵木真的寵愛。有一天,也速幹對鐵木真說:“可汗把我當普通人對待也好,當牲畜對待也罷,這都是可汗的恩典。隻是我有一個姐姐至今下落不明,她名叫也遂,長得比我漂亮,她才是配得上可汗的人呢。她剛剛出嫁,就遇到了這場戰亂,您能想法把她找來嗎?"英雄愛美女,鐵木真聽也速幹一說心有所動,急切地說:“你姐姐果真比你漂亮,我就派人去找她。找來以後,你能讓位給她嗎?”也速幹毫不遲疑地回答:“感謝可汗的恩典,隻要找到我姐姐,我立刻讓位。”

鐵木真馬上傳令,派了幾支隊伍去尋找也遂。當時也遂夫婦正在森林中避難,被鐵木真的軍隊發現了。也遂的丈夫見勢不好,轉身逃走,兵士們捉住了也遂,把她獻給了鐵木真。也速幹與姐姐見麵後,立即實踐了自己的諾言,讓也遂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自己則坐在也遂的下一位。鐵木真見也遂果然長得十分美麗,立即娶她為妃子,讓她與也速幹並列而坐,這就是鐵木真的第二位、第三位夫人。

在戰爭的間隙,鐵木真找到了兩位年輕美貌的妃子,其興奮心情不言而喻。鐵木真自然經常與她們一起遊玩打獵、飲酒作樂。炎熱的夏天很快到來了,有一天中午,鐵木真在帳外的樹蔭下,坐在也遂妃、也速幹妃之間開懷痛飲,也遂忽然表現異常,長籲短歎起來。鐵木真為人機警,立即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附近有不少屬民百姓也在乘涼,其中有一些不太熟悉的人。鐵木真感到這裏一定有什麽奧妙,於是命令博爾術、木華黎進行檢查,讓周圍所有的人,按自己所屬的部落排好隊,不是本部的人另排一隊。周圍的屬民百姓很快按部屬排好了,隻有“一位苗條美少年,列於各部之外矣”。鐵木真派人去詢問,那人果然是也遂原來的丈夫。他本想偷偷地來看看也遂,然後再遠走高飛,沒想到卻落在鐵木真手裏。鐵木真不顧也遂傷心落淚,命令手下人說:這是一個心懷敵意的剌客,今天是來摸底探路的。他們塔塔兒人車輪高的都殺了,還留下他幹什麽?趕快把他拉到僻靜處殺掉!於是也遂的原配丈夫就這樣被殺死了。

戰爭是殘酷的,鐵木真的戰果卻是輝煌的。1201—202年的幾場大戰使蒙古草原的形勢發生了重大轉折。劄木合聯盟被擊潰了,劄木合投降了。蔑兒乞部受到了沉重打擊,泰赤烏部、塔塔兒部則被徹底消滅了,弘吉剌部也在此期間投降了鐵木真。在蒙古草原上隻剩下了蒙古乞顏部、王罕的克烈部和西方的乃蠻部,三家對峙,鼎足而立。鐵木真占據了東方各部的牧場——水草豐美的呼倫貝爾草原,部眾和牛羊馬群都大大增加了,人力和物力都今非昔比了,這就為他進一步統一蒙古草原準備了充分的條件。

征服克烈部

克烈部是人數眾多,影響重大,力量較強的大部。它和乃蠻部一樣,因與文化發達的畏兀兒、西夏毗鄰,相互之間經濟文化聯係比較密切,逐步吸取其先進經驗,客觀上促進了自己的發展。鐵木真最初的振興及戰勝蔑兒乞、泰赤烏、劄答蘭、塔塔兒等部,不能不說是借助於克烈部的支持。在以往的曆次戰爭中,克烈部的王罕幾乎每次都與鐵木真並肩作戰,這也可以看作鐵木真統一戰線政策的勝利。但草原其他各部被消滅以後,蒙古乞顏部與克烈部再也不能和平共居了,昔日親密的盟友一變而成為勢不兩立的仇敵。這種變化究竟是怎樣發生的呢?

王罕原名脫斡鄰勒,實際上,王罕是一個貪婪殘忍的人。他繼承汗位後,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曾經殘殺自己的兄弟,因此克烈部內部一直醞釀著不安和動亂。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王罕配合鐵木真初戰塔塔兒時,克烈部又發生了一次政變。王罕的弟弟額兒客哈剌,曾配合王罕殺死了其他諸弟,但他也一直盤算著爭奪汗位,與王罕進行競爭。王罕的地位鞏固後,額兒客哈剌受到威脅,被迫逃到乃蠻,投奔了亦難察汗。王罕率軍東征,黑林兵力空虛,乃蠻國王協助他奪取了克烈部的政權。

雙方發生激戰,王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隻好棄眾逃跑,西奔垂河,投靠了西遼的末代皇帝直魯古。王罕之弟劄合敢不逃到金朝的邊界爪忽都之地,鐵木真追擊主兒乞首領時,“使人往招之”,劄合敢不投靠了鐵木真。克烈部的分支土綿禿別幹、斡欒董合亦惕的“潰眾亦相帥至”。劄合敢不與鐵木真結成了義兄弟(安答)。

王罕到西遼時,那裏正發生內亂,他仍然不得棲身在那兒。於是又準備重返黑林。他窘困已極,身邊隻有五隻奶水充足的山羊和兩三匹駱駝,借以維持生活。王罕靠擠羊奶、剌駱駝血以解饑渴,騎了一匹一隻眼的黑鬃黃尾馬,輾轉流徙,到達唐努烏梁海地區的古泄兀兒湖一帶。這裏本是克烈部故地,王罕的祖父以及王罕和也速該都在這個地方住過。鐵木真了解到王罕已從西遼逃回,立即派塔孩、速客該二勇士進行援助,並親自到克魯倫河的發源地去迎接他。

為了幫助王罕解決困難,鐵木真從蒙古人處征收了貢物給他,將他安頓在自己的古列延和斡耳朵的中央,用應有的尊敬待他。王罕的弟弟劄合敢不也率領自己收集的克烈部百姓回到王罕身邊。

秋天,他們一起駐紮在合剌溫——合卜察勒的河穀上。由於王罕與也速該曾結為兄弟,他與鐵木真便認了父子,並舉行了宴飲。早在鐵木真結婚時,鐵木真兄弟就向王罕贈送了珍貴的禮物,稱呼王罕為父親。這次黑林之盟,是正式確認了他們的父子關係,重申父子之誼。

正是在這次黑林之盟以後,鐵木真發動了對蔑兒乞部的進攻,擊潰了蔑兒乞惕的一個分支兀都亦惕蔑兒乞惕人,對他們進行了屠殺和掠奪。他將這次戰爭中奪得的東西,全部給了王罕與他的那可兒們。從此,王罕的勢力重又鞏固,他又成了部屬和軍隊的領袖。

王罕作為一個大名鼎鼎的國王,自然不甘心長期寄人籬下,不願意永遠在幹兒子的控製下過日子。1200年春,鐵木真與王罕在薩裏河的原野上舉行忽裏勒台(聚會)。據說,當他們聚在一起舉行會議時,王罕企圖將鐵木真抓起來。在宴飲時,八鄰部人阿速那顏起了懷疑,便將刀子插在靴筒內,他坐在王罕和鐵木真中間,吃著肉,邊說邊回過頭來看。因此王罕知道,他們已經猜到了他的背叛行為,不能下手。

王罕的背信棄義首先引起了他的諸弟和手下親信的不滿,他們相互商量道:“咱們這位汗兄,秉性窮凶,常懷臭肝,包藏禍心。他不僅要殺盡兄弟,而且還虐待百姓。我們如何與他長期相處呢?他7歲時,曾被蔑兒乞人擄去,為蔑兒乞搗碓;13歲時,又與其母被塔塔兒擄去,讓他放牧駱駝;不久前又跑到西遼,投奔了古兒罕。因窮困之極逃回時,投奔了鐵木真,鐵木真對之收養。他本身命運不好,屢經挫傷,如今卻好了瘡疤忘了疼,我們怎能和這種人長期相處呢?”他們的議論被人告發了,王罕下令逮捕諸弟及諸官。諸弟中的劄合敢不逃到乃蠻去了。王罕後院起火,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因此就沒有再敢與鐵木真公開分裂。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王罕與鐵木真再度並肩作戰,取得了1201一1202年戰爭的勝利。但當他與鐵木真分頭追擊敵人,收降了劄木合,戰勝了蔑兒乞時,他並沒有將俘獲的羊、馬、財物送給鐵木真一絲一毫。

當時,蒙古草原各部貴族所進行的戰爭,主要目的就是搶掠財物和奴隸。部下搶到的財物要按比例上交可汗,同盟者搶到的財物,也要按一定比例分配。為什麽鐵木真把自己搶到的東西全部送給王罕,而王罕對自己一無所予時,鐵木真還能安之若泰嗎?他之所以甘願對王罕在這方麵做出讓步,是因為他所追求的目標比財物和奴隸更為重要。麵對著各部貴族的威脅,鐵木真沒有力量單獨應付,必須尋找強大的盟友。失去了這一盟友,他就有被消滅的危險。因此,為了鞏固與王罕的政治軍事聯盟,鐵木真寧願在一些利益方麵做出犧牲,甚至努力做到以德報怨,以大局為重、以團結為重。

當王罕、鐵木真戰勝東方各部之後,立即回軍西向,追擊乃蠻部的不亦魯黑汗。此次戰爭大概發生在1202年秋季。當時乃蠻部的亦難察汗已經去世,其長子脫兒魯黑繼承汗位,金朝封他為王。蒙古人誤將“大王”讀為“塔陽”或“太陽”,因此又稱其為塔陽汗或太陽汗。不亦魯黑乃太陽汗之弟,“兄弟交惡,分部治事”。可他不服從太陽汗的領導,脫離太陽汗自行占據了阿爾泰山地區,自稱“不亦魯黑汗”,即“發號施令的可汗”。他參加了劄木合的東方聯盟,在闊亦田被打敗後逃回了自己的駐地。王罕、鐵木真聯軍緊追不放,不亦魯黑汗無法抵擋,隻好放棄舊營,“越阿勒台而走”。越過阿爾泰山向南逃跑。王罕、鐵木真聯軍順忽木升吉兒(臣吉裏河)、兀瀧古水(烏倫古河)而下,其後哨將領被俘。當追至乞濕渤巴失湖時,不亦魯黑汗的軍隊被徹底擊潰。

王罕、鐵木真得勝而回,乃蠻部太陽汗的驍將撒卜勒黑整軍於巴亦答剌黑別勒赤兒之地,占據了要道路口,截斷了王罕與鐵木真的歸路。當他們打了一仗以後,雙方將軍隊重新進行了整頓,以便再戰。

到了夜裏,軍隊一長串地駐紮下來,決定早晨進行廝殺。

當時,劄木合在王罕帳下,與王罕同行。他雖然被迫投降了王罕,但他與鐵木真的矛盾並沒有解決,因此他一天也沒有忘記想法對付鐵木真。還在鐵木真的軍隊沒有開來以前,劄木合就對王罕說:“我那位鐵木真安答,過去就曾派使臣到乃蠻處往來,今他這早晚落後了不見來,必是他投降了乃蠻。我對於您來說是一隻白翎雀兒,我那位安答卻是一隻告天雀兒。白翎雀兒寒暑常在北方,告天雀兒遇寒則南飛就暖。他大概已派人到乃蠻去了,他所以遲遲不來,大概是要與乃蠻聯合,投降乃蠻吧!"

王罕手下有一名勇士名叫古鄰,這位紅臉漢子為人耿直,對劄木合那一套撥弄是非的話十分不滿,說:“這種假仁假義的話,不像是在朋友與族人之間說的話!"

劄木合誣蔑鐵木真不守信用,輕於去就,甚至說他想投降乃蠻,這本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每一個正直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但王罕為人處世的原則是:為了爭權奪利不惜搞陰謀詭計。他以己度人,以為別人也都是這樣處世待人的,因此對劄木合的壞話不僅沒有懷疑,反而深信不疑。於是下令虛設營火,偷偷率部隊轉移了。

第二天清晨,鐵木真整軍欲戰,派人與王罕聯絡。軍士回報,王罕營中燈火通明,隻是帳中空無一人。鐵木真看到王罕這一無恥行徑十分氣憤,說:“王罕想讓我遭殃,將我推到火中,自己卻毫無損傷地回去了!”他估計孤軍作戰難於取勝,隻好放棄原作戰計劃,迅速撤退,渡額垤兒,阿勒台之合口,渡過阿爾泰山之南的依德爾河穀,依舊繼行,至撒阿裏之野營,至克魯河西南才選擇地形紮下了營寨。

王罕、鐵木真先後撤走了,但乃蠻部並不肯善罷甘休。撒卜剌黑決定挑弱的打,率軍追襲王罕。當時王罕的軍隊一口氣跑到土拉河流域,其子桑昆也帶著自己的家丁、仆役們隨後跟來,駐紮在今色楞格河右岸的依德爾河沿岸。撒卜剌黑的軍隊首先追上了桑昆;把他們的全部財產洗劫一空,奪走了他們的馬群與畜群。然後,乃蠻軍又從那裏向王罕兀魯思邊境進發,驅走了他的全部家丁、親信、族人,又將帖烈徒之隘邊境上的牲畜驅走了。被王罕俘虜的蔑兒乞部脫黑脫阿的兩個兒子忽都、赤剌溫乘混亂之際,率領自己的百姓從王罕處逃走,順薛涼格河而下,去投奔他們的父親。

王罕勢窮力竭,又一次陷入困境,這時他又想起了鐵木真,派了一個急使去向鐵木真求救,說:“乃蠻部搶劫了我的軍隊和部落。我請求我兒將麾下的四員勇將派來幫助我,他們或許能奪回我的軍隊和財產。”鐵木真以德報怨,立刻派四傑博爾術、木華黎、博爾忽、赤老溫率軍去援助王罕。

出征時,博爾術向鐵木真要了一匹名叫“隻乞一不列”的名馬,鐵木真對他說:“當你想讓它奔馳起來時,可用鞭子撫一下它的鬣毛,但不可用鞭子抽打它!”一馬當先,萬馬奔騰,博爾術等四傑率領的這支生力軍如生龍活虎,橫衝直撞,把敵人打跑了。他們奪回了被乃蠻人奪走的王罕的軍隊、部落、財產和牲畜,還給了他,然後毫無損傷地凱旋而歸。

王罕十分感謝鐵木真對他的無私援助,他說:“以前他的好父親,將我被俘虜的百姓救給了我;如今他的兒子將我被俘虜的百姓,又差四傑來救給了我。欲報他的恩天地護助知也者。”又說:“去年我在敵人麵前又一次逃跑了,我餓著肚子、赤身**地到我兒處來。他收留了我,讓我吃得飽飽的,遮蔽了我的**。我欠你這麽多情分該怎樣來還你呢,我該怎樣來報答你呢,榮耀的我兒啊!"

不久,鐵木真與王罕相會於土拉河的黑林,再一次重申父子之盟,借以恢複曾一度破裂了的關係。王罕又說:“也速該安答曾一次將我已被俘虜的百姓救了我,今他兒子鐵木真又將我被俘虜的百姓救了。他父子兩個為誰這般辛苦來。我已經老了,眼看就要升天了。我的屍體將成為舊物,將被埋在高山峰巔。我這些像雀群紛飛似的部眾將來交給誰呢?我的弟弟們都沒有德行,不足以托付大事。唯有桑昆一子依我膝下,雖有若無。假如鐵木真為桑昆之兄,我有了兩個兒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於是王罕立即舉行宴會,再次與鐵木真結為父子,確認鐵木真的長子地位,並共同立下了如下的盟約:

其征眾敵也,

則同往征之;

其獵狡獸也,

亦一同獵之。

在蒙古語裏,“朋友”這個詞,有時也含有敵人的意思。“昨天的朋友是今天的敵人”,這幾乎是亂世的一個規律。鐵木真與劄木合的關係沒有逃出這個規律,鐵木真與王罕的關係也受這一規律支配。

1202年冬,鐵木真與王罕駐紮在同一個駐冬營地上。為了進一步密切與王罕的關係,鐵木真主動提出親上加親,為長子術赤聘娶桑昆的妹妹察兀兒別姬,將自己的女兒豁真別姬嫁給桑昆的兒子禿撒合。從當時的情況看,結為安答,結為父子,兒女結親,都是鞏固政治聯盟的一種手段。鐵木真主動提出“相換做親”,說明他希望和王罕父子的政治聯盟能繼續得到鞏固和發展,這時的關鍵在於王罕和桑昆究竟采取什麽態度。

當時桑昆妄自尊大,堅決反對這兩門親事,說:“俺的女子到他家嗬,專一門後向北立地;他的女子到俺家嗬,正麵向南坐道。”桑昆認為,鐵木真有幾個兒子,長子術赤生於孛兒帖被掠走以後的歸途中,外邊傳播了不少流言蜚語,說術赤是蔑兒乞血統的人,以後很難繼承汗位,術赤的妻子也隻能做人臣妾,北麵事人。而他桑昆卻是王罕的獨子,汗位再傳必及禿撒合,因此禿撒合的妻子必然能做大可汗妃,位居中宮,將麵南高坐。鐵木真遭到了桑昆的拒絕,心中感到十分遺憾。

由於劄木合嫉妒鐵木真,並不懷好意,他極端狡猾、生性奸惡。當他發現鐵木真與王罕父子又發生裂痕時,立即趁機加緊了挑撥離間的活動。劄木合首先搜羅了鐵木真所有的反對派,結成了一個與鐵木真作對的小集團;然後一起去挑撥桑昆。這個小集團包括鐵木真的叔父答裏台、阿勒壇和堂兄忽察兒。同時,合兒答勒氏的額不格真、那不勒,雪格額部的脫斡鄰勒以及合赤溫別乞等也同他們結為一黨,決心與鐵木真為敵。當時,桑昆離開王罕,獨自遷徙到者溫都兒山陰、別兒客額列惕之地;劄木合等人一起來到桑昆的營地,劄木合對桑昆說:“鐵木真同太陽汗一條心,他不斷派遣使者到他那邊去。他口裏雖說是王罕之子,實際行動卻恰恰相反。他的話很不可靠,他將做些不利於君父子的事。如果您不先下手,將來的形勢難以預料。您如果發兵進攻他,我願做您的助手,從旁邊襲擊他。”阿勒壇、忽察兒也向桑昆明確表示了自己的態度,說:“我們願與您一起討伐訶額侖的兒子們,殺其兄,棄其弟。”其他幾位鐵木真的反對派也爭先恐後地表態,縱容桑昆下決心對付鐵木真。合兒答勒氏的額不格真、那不勒說:“我可與您縛其手足,捉拿他的兄弟。”脫斡鄰勒說:“不如先奪取鐵木真的屬民百姓,他失去了百姓,還有什麽辦法?"合赤溫別乞則說:“我將想你所想,做你所為。再長的征途,我也將不避艱險,走到頂端;再深的深淵,我也能不顧死生,堅持到底!"

劄木合、阿勒壇以及其他部落的首領,他們基本上屬於蒙古部的舊貴族集團,在爭奪草原統治權的鬥爭中,他們處於劣勢,無力對付鐵木真。他們企圖依靠一個強大的力量奪取已經失去的權力,或者乘機進行報複,這是毫不奇怪的。而桑昆為了繼承汗位,也不願意鐵木真當王罕的義子,不願與鐵木真平分秋色,更不想受鐵木真的控製。因此,當他聽到劄木合、阿勒壇等人的挑動後,立即派出一個親信去請示王罕,同時進行了軍事部署,讓鐵木真軍隊和桑昆軍隊交錯駐紮,以便伺機進行襲擊。

桑昆的使者對王罕說:“鐵木真對於你的契交、情誼存有野心,圖謀叛變,我們想先下手打垮他!"開始,王罕並沒有聽信他們的挑撥,斥責說:你們為什麽如此謀害我兒鐵木真呢?我們依靠他的支援,才有了今天。如今你們如此謀害我兒,上天是不會保佑我們的。劄木合是個花言巧語不講信用的人,這個人不可靠,不要聽他的話!"

在此期間,鐵木真轉移營地,在離他們遠點的地方駐紮下來。桑昆為了說服王罕,“使者往返者數四”,直到1203年春他還派人對王罕說:“有口有舌之人都是這樣說的,您有什麽根據不相信呢?為什麽聰明人、頭腦清醒和有遠見的人,不聽對他說的這樣一些話呢!”但王罕仍然沒有同意桑昆的意見。

桑昆見王罕翻來覆去申述這幾句話,心裏煩透了,摔門而出。王罕又恐怕父子關係破裂,把桑昆叫了回來,說:“我們同他是安答,他不隻一次慷慨地接待我們,用牲畜和種種東西幫助過我們,我們怎麽可以謀害他,對他動主意呢?我該怎麽辦呢?我阻止了你們多少次,你們總不聽!讓我這副老骨頭得到安息吧!如今你們不聽話了!你們如果幹出了這件事,上帝保佑,讓他們忍受這一切吧!你果真能戰勝對方就好自為之吧!希望不要給我添麻煩。”

桑昆回到自己的駐地,立即與劄木合等人研究對付鐵木真的辦法。他們首先偷偷地放火燒掉了鐵木真的牧場,沒讓他知道事情是怎麽發生的,然後又想出了一條毒計,企圖騙鐵木真上鉤。桑昆說:“以前他要為他的兒子術赤娶我們的女兒察兀兒別姬,我沒有許給他。現在我派人去告訴他,如果他前來參加由我們準備的定親筵席,我們就將姑娘許給他。他如果來了,我們就把他抓起來!”計策既定,他們立即派人去通知鐵木真,請他吃定親酒,麵定婚約。鐵木真得到這個消息喜出望外,毫不懷疑,隻帶了十個騎兵前去赴宴。路上經過蒙力克老人家。蒙力克的兒子帖卜一騰格裏曾從克烈部的分支隻兒斤部娶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的父親名叫合丹巴特兒。

蒙力克已了解了內幕,但還不便明說,於是他提醒鐵木真說:“你開始提親時,他們看不起我們,沒有答應,今天為什麽忽然叫你去飲定親酒呢?不久前還是強自作大,目中無人,幾天後為什麽又變得這樣主動熱情、特許自招呢?他們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另有打算?你應認真想一想,派人去察一察,千萬不可貿然而行!”鐵木真覺得蒙力克的話不無道理,於是派不合台、乞剌台二人去飲許親酒,並對桑昆說:目前正當春季,青黃不接,我們馬瘦無力,不便遠出,需飼我馬群。鐵木真便從蒙力克老人家返回自己的駐地。不合台、乞剌台到桑昆營地後,桑昆知道陰謀敗露了,決定第二天早晨率兵包圍鐵木真。

出兵包圍鐵木真的計劃確定之後,阿勒台的弟弟也客扯連回到家中,對自己的妻子說起了這件事:“已經商定明天早晨捉拿鐵木真了。如果有人把這個消息告訴給鐵木真,不知將來有多大報酬?"也客扯連的妻子阿剌黑亦惕說:“你胡說些什麽?你就不怕有人聽到當成真事嗎?”他們夫婦倆正說話時,牧馬人巴歹送奶來了,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巴歹回去後,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另一個牧馬人乞失裏黑。乞失裏黑說:“我再去打聽一下。”說完就去了也客扯連處。當時,也客扯連的兒子納客延正坐在帳外,一邊磨箭一邊說:“剛才會上共議時說什麽誰泄密後要割誰的舌頭,這能擋得住誰的嘴呢?”說完,抬頭發現了乞失裏黑,命令他立即牽過兩匹馬,說:“今天晚上就要用。”

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軍事情報,它使鐵木真又一次脫離了險境。鐵木真在關鍵時刻得到救助,接到重要情報,這已經不是一二次了。在與蒙古草原各部貴族的鬥爭中,失敗了的貴族往往投靠劄木合、王罕和乃蠻,而那些貴族手下的奴隸和百姓,在關鍵時刻卻多次幫助鐵木真,這說明鐵木真反對草原舊貴族的鬥爭,多少還是得到了各部奴隸和百姓的同情和支持。這種同情和支持對鐵木真的盛衰成敗起了重要作用。

鐵木真與幾個主要將領認真分析了巴歹、乞失裏黑送來的情報,相信桑昆與劄木合會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於是連夜通知附近的各級將領,讓他們拋棄一切笨重物品,輕裝轉移。大隊人馬沿卯溫都兒山後而行,以自己的親信那可兒兀良合氏的者勒蔑為後哨,在卯溫都兒山背後設置了幾個哨望

所。第二天中午,隊伍進入哈蘭真沙陀之地。此地位於卯溫都兒山之北(今內蒙古自治區烏珠穆沁旗北境)。鐵木真一行奔波了一夜半天,人困馬乏,在一片林子裏安下帳廬,進餐休息,直至紅日西斜。

第三天淩晨,王罕的軍隊開到卯溫都兒南麵生長紅柳的地方,鐵木真的侄子阿勒赤歹有兩個牧馬人名叫赤吉歹、牙的兒,他們一邊放馬一邊前進,落在了大隊的後麵。忽然發現背後塵土飛揚,於是立即飛身上馬,向鐵木真報告說:“背後塵土飛揚,王罕的大軍已經追上來了。”鐵木真隻好以哈蘭真沙陀為陣地,倉促整軍備戰。《史集》說:“太陽升起一杆矛那麽高的時候,雙方軍隊已經麵對麵擺開了隊伍。”據此推論,這次戰爭開戰的時間是在上午八九點鍾;但從《秘史》記載的時間看,是發生在下午太陽西斜時。

當時,由於事出倉促,跟隨鐵木真轉移的主要是親近的那可兒,估計整個隊伍的人數不過五千人左右。而王罕、桑昆則是主動出擊,做了充分準備,另外還有劄木合及蒙古部的其他貴族阿勒壇、忽察兒等,軍隊的人數比鐵木真要多幾倍。但王罕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一路上他與劄木合並馬而行,向劄木合詳細打聽鐵木真各支部隊的情況。王罕問道:“鐵木真麾下誰最善戰?”劄木合說:“兀魯兀惕、忙忽惕那二族百姓能廝殺。他們屬於蒙古孛兒隻斤氏,是納臣巴特兒的第三子、第四子的後裔。他們陣勢嚴整,雖當混戰時不亂,進退回旋各有章法,翻轉衝殺各有竅門。他們從小就在刀槍陣中磨煉,黑纛旗和花纛旗是他們的令旗,看見時可提防些。請您轉告部下,一定要提防這兩族人。”

鐵木真了解了王罕的內情,馬上與部下將領研究作戰計劃,由於敵眾我寡,他問道:“我們該怎樣采取行動呢?”當時兀魯兀惕部的術赤台,忙忽惕的畏答兒是鐵木真手下的兩員主將。這兩個部落互相有親屬關係。當兀魯兀惕與忙忽惕兩部落叛離了鐵木真,投奔黍亦赤兀惕部時,他們倆卻沒有倒戈,仍忠心耿耿地為他效勞。他們與鐵木真同屬於孛兒隻斤氏,術赤台與也速該同輩,鐵木真稱其為“叔父”。畏答兒與其兄畏翼本來同在鐵木真麾下,十三翼之戰後,畏翼率眾投靠了泰赤烏部,但畏答兒還是堅決回到了鐵木真身邊。鐵木真問:“你兄長已經離去了,你還獨自留在這裏幹什麽?”畏答兒無以自明,取矢折而誓曰:“所不終事主者,有如此矣。”鐵木真發現他確實是真心擁護自己,於是尊稱他為薛禪,與他結為義兄弟——安答。

鐵木真發現兀魯兀惕、忙忽惕兩部的英名已傳於四方,王罕也聞風喪膽,於是首先與術赤台說:“主兒扯歹叔父,我欲讓你做先鋒,你意思如何?”術赤台用鞭子撫弄著馬鬣,猶豫不決。畏答兒發現術赤台有畏難情緒,

於是自告奮勇,搶先說道:“我做先鋒。我的安答!我飛馳上前把大旗插到敵人後方名叫闕奕壇的山崗上去,顯一顯我的勇氣。我有幾個兒子,你將會把他們撫育成人。”在敵人後方有一座名為闕奕壇的山崗,畏答兒表示,他可以橫斷敵陣,將禿黑軍旗插在這座山崗上,激勵我們的軍隊勇往直前,共同衝殺,戰勝敵人。術赤台見畏答兒搶戰,也不示弱,說:“我們兀魯兀惕人願與忙忽惕部同為先鋒,在可汗麵前而戰!”忙忽惕的部將興奮地說道:“行了,讓我們衝鋒吧!在神的護佑下躍馬向他們衝過去吧,一切聽長生天來裁決吧!"

鐵木真與其他將領一起向敵人衝殺過去。這時,王罕的第二梯隊土綿土別幹氏的人馬迎麵殺來,其主將阿失黑失侖截殺畏答兒,畏答兒被剌中。忙忽惕人回身列陣於畏答兒落馬處,與王罕軍苦戰。術赤台立即率軍支援,向敵人猛衝,戰勝了王罕的第二梯隊。術赤台揮軍追擊,王罕的第三梯隊迎麵衝來。這是由斡欒董合亦惕氏諸勇士組成的一支生力軍,術赤台毫不畏懼,轉眼間又打垮了這支敵軍。術赤台乘勝追擊,王罕的勇將豁裏失列門率第四梯隊迎戰。這是王罕的一千名護衛軍,術赤台孤軍奮戰,拚死衝殺,豁裏失列門抵擋不住,被迫退軍。按王罕原來的作戰部署,繼千名護衛軍之後,王罕的大中軍將發起總攻。這時,王罕兒子桑昆,不等他父命令,也衝來。桑昆見四路軍隊連續敗下陣來,心中焦急,沒有經過王罕允許,就率領左右人馬向蒙古軍衝殺。術赤台一箭射中了桑昆的腮部,桑昆翻身落馬。克烈部人集中到桑昆周圍,列陣保護自己的主將。經過這一次衝殺以後,客列亦惕軍勢已衰,他們停止了進攻。

王罕見桑昆腮部中箭,心裏既煩悶又氣憤,對部下說:“我早就說過,鐵木真是不可招惹的人。就因為招惹了鐵木真,我兒子的腮上都中箭了。為奪回我兒子的性命,大家衝鋒吧!”王罕部下的重要將領阿失黑失侖勸告道:“可汗啊可汗,請不要急躁。當您沒有生兒子時,設了招子幡,嘴裏叫著阿備巴備(嬌嬌、寶貝)不停地向上帝禱告。現在就不要衝鋒了,還是好好撫養這個已經出生的兒子桑昆吧!蒙古部的多半百姓都在劄木合、阿勒壇、忽察兒和我們這邊,鐵木真難道還能逃出蒙古包,跑到別處去嗎?他們現在已經困窮不堪了:沒有備用的馬匹,每人隻騎一匹馬;沒有居住的營帳,夜裏隻能在樹林下宿營。將來收拾他們,就好像拾馬糞那樣容易。”王罕聽了阿失黑失侖這番話,方才火氣大消,說:“好吧,聽你的。為了不讓桑昆受苦,我們暫且收兵吧。”說完,就從戰地退走了。

當擺脫了全軍覆滅的危險之後,鐵木真下令各營結陣而宿。次日天明,點視軍馬。經過一場激戰,雖有數百人傷亡,主要將領都在,唯有三子窩闊台、四傑中的博爾術、博爾忽三人不見蹤影。鐵木真心裏不安,自言自語地說:“勇冠三軍,一同死生,必不肯相離。”鐵木真下令軍中做好戰鬥準備,防止敵人前來追襲;同時就地等待窩闊台等三人歸來。

鐵木真心存一線希望,繼續耐心等待。又過了一會兒,隻見一匹馬向營地跑來。遠看,馬上隻有一個人;近看時人下又有兩腳垂著;等到來到跟前,才發現是窩闊台、博爾忽迭騎在馬上。博爾忽嘴角帶著血。原來,昨天衝出重圍後,窩闊台被射中脖頸,跌下馬來。博爾忽乘天黑將窩闊台抱到一個僻靜的去處,用嘴吸出壅血,抱著窩闊台歇息了一夜。天亮後,二人才騎一匹馬來尋找部隊。

鐵木真見此情景,心痛難忍,兩眼落淚,立即命人點了一堆火,燒紅一把鐵劍將窩闊台箭瘡烙了,這是古代蒙古人治療刀箭等外傷的一種傳統療法,目的是高溫消毒、防止壅血化膿。隨後派人尋找飲食給窩闊台等人吃。部下擔心敵人追來,心神不定。鐵木真為了使窩闊台等稍事休息,堅持暫不前進,鼓勵將士們做好戰鬥準備,說:“敵來則吾其戰之。”這時博爾忽才告訴鐵木真:“當我們離開戰場時,發現西方塵土飛揚,敵人已經沿著卯溫都兒山南,向紅柳林方向撤退了。”鐵木真為了防止王罕軍再來追襲,休整了一會兒就下令繼續撤退。他們沿著烏爾渾河和失連真河而上,撤軍到蒙古草原東部的呼倫貝爾湖南的訥墨爾根河流域,即答蘭捏木兒格思草原。

在鐵木真撤退的路上,合答安、答勒都兒罕從後趕來。他本是塔兒忽惕部人,早在鐵木真離開劄木合單獨設營時,他們兄弟五人就投奔了鐵木真。後來,鐵木真與王罕一起設營,一些部眾就跟隨了王罕。合答安對王罕父子的背信棄義十分不滿,於是拋棄自己的妻子來追趕鐵木真,並告訴了王罕已經撤退的原因。直到這時,鐵木真才從忐忑不安的狀態下解脫出來,整個隊伍的軍心也逐漸安定了。

鐵木真到達答蘭捏木兒格思草原以後並沒有停留,而是沿著合勒合河繼續撤退。並一邊撤退,一邊收集部眾,清查人數,發現還有四千六百餘人。鐵木真親自率領二千三百人,沿合勒合河西岸而行;兀魯兀惕、忙忽惕部的二千三百人,沿合勒合河東岸前進。為了解決飲食問題,將士們隻能邊撤退邊狩獵。當時畏答兒“金瘡未曾痊可”,鐵木真與他分手時特別告誡他不要追逐野獸。但畏答兒身為一軍主將,不願坐享其成,多次參加狩獵。在一次追逐野獸時,戰馬跑得太快,結果引起金瘡崩發,畏答兒不幸犧牲了。

由於劄木合等人的挑撥離間,王罕、桑昆背信棄義,向鐵木真發動了突然襲擊。昔日的親密戰友終於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哈蘭真沙陀之戰鐵木真部雖曾英勇抵抗,但畢竟受到重大損傷,並不得不向東部草原轉移。鐵木真的事業處於低潮。

鐵木真含淚離開畏答兒的墓地,率領軍隊繼續北撤,很快就要到達捕魚兒海子(今貝爾湖)。鐵木真打算在這一帶紮下營盤,利用呼倫貝爾草原的優越條件,迅速醫治戰爭的創傷。但在合勒合河流入捕魚兒海子的入口處,有弘吉剌部的帖兒格、阿蔑勒等氏族往來遊牧。他們對一路撤退的蒙古軍究竟會采取什麽態度呢?是友好還是敵對?鐵木真並不清楚。這是他能否在此地立足的一個首要問題。

蒙古乞顏部本來就與弘吉剌部有忽答(姻親)關係,鐵木真的母親和夫人都出身於弘吉剌部。在與劄木合等東方各部的鬥爭中,弘吉剌部實際上傾向於鐵木真,因此曾給他遞送軍事情報,後來德薛禪所在的那個氏族又在闊亦田之戰後投靠了鐵木真。為了建立一個鞏固的根據地,鐵木真派術赤台率領兀魯兀惕、忙忽惕人去招降弘吉剌部的這兩個氏族。臨行前,鐵木真對術赤台說:“弘吉剌百姓自古以來很少參加各部的爭戰,隻以甥之貌、女之色與他族結親。你們去後,如若他們不起來反抗,你就招降他們;假如他們不接受招降,你就征服他們。”術赤台遵照鐵木真的意圖,先派遣一個使者到弘吉剌部,對他們說:“過去我們互稱兄弟和姻親,你們照規矩享有母舅的權利。如果你們同我們友好,我們就做你們的同盟者和朋友。如果你們與我們為敵,我們也就與你們敵對。”弘吉剌人做出了希望友好的表示,術赤台的軍隊一到,他們就全部歸附了,鐵木真遷到名為董哥澤的脫兒合——豁羅罕的湖和河邊駐紮下來。他們在那裏安營休息,以消除一路上的疲勞。

鐵木真在呼倫貝爾草原董哥澤立足後一邊在那裏收集部眾,休養人馬,一邊派出兩名使者向王罕求和。這兩個使者是劄剌亦兒氏的阿兒孩合撒兒,速客虔氏的速客該者溫。他們善於辭令,能言善辯。鐵木真將自己的意圖告訴他們,讓他們依次去見王罕、劄木合、阿勒壇、桑昆等人,當麵指出他們的背盟行為,爭取王罕能夠允許和解,盡可能減少目前的壓力,爭取時間,以圖再舉。

鐵木真的使者首先去見王罕,向王罕轉述了鐵木真的話。他們說:“現在我們駐紮在董哥澤和脫兒合——豁羅罕邊,這裏草兒長得好,喂肥了我們的騙馬。”告訴王罕,自己的士氣已經恢複,希望他不要再產生非分之想。

鐵木真問得有理,兩位使者能說會道,王罕自然無言以對。但為了避免引起王罕的反感,使者將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我們可汗說了,父罕為人忠厚,不會搞陰謀詭計,這次進攻我們,莫不是有人離間?"他讓我們提醒父罕,千萬不要忘記在黑林重申的父子之盟,不要忘記當時立下的誓言;如果有牙和舌的蛇用牙和舌伸到我們中間時,隻要我們還能用嘴和牙說話,我們彼此決不分離。當有人在我們之間說一些有意、無意的話,在我們沒有碰頭商量加以證實以前,我們不要信以為真,我們不要變心,彼此絕不分離。如今父罕您,既沒有用口舌證明,也沒有認真分析吧?現在,我們沒有碰頭商量,也沒有將有人故意在我們中間製造的話查問一下,你就信以為真,拿它作為根據離開了我們。

使者的責問擊中了要害,王罕確實是受劄木合等人的挑撥,直接違反了黑林父子之盟,他自知理虧,自然會有所觸動。

使者接著說道:“請父汗認真核察一下,你的兒子,從來也沒說過:我所分得的東西太少,想要多一些,或者嫌它不好,想要好一些!大車有兩根車轅,其中有一根折斷時就再也不能乘坐它遊牧了。鐵木真汗就好比是你的大車上的兩個輪子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