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綏蒙古

康熙皇帝征討噶爾丹所取得的勝利,是具有深遠意義的。它掃除了漠北、西北地區一大不安定因素,穩定了那裏的社會秩序,在不同程度上加強了清廷對喀爾喀蒙古、厄魯特蒙古的統一管轄。尤為重要的是其鞏固邊防、對外反侵略的意義。沙俄侵略勢力對我國蒙古族居住地區的侵略,寄希望於噶爾丹的配合。康熙皇帝為了保衛中國領土的安全和完整,不僅除掉了噶爾丹,而且進一步團結眾蒙古,築成一道抗擊沙俄南侵的鐵壁銅牆。如他所雲“本朝不設邊防,以蒙古部落為屏藩耳”。

康熙皇帝對蒙古各部采取“亂則聲討,治則撫綏”“宣威蒙古,並令歸心”的方針,在其祖父太宗皇太極統一漠南蒙古基礎上又統一漠北喀爾喀蒙古,並部分統一漠西厄魯特蒙古,隻有準噶爾部策妄阿拉布坦仍保持朝貢關係。他為了對蒙古各部(包括內蒙)進行有效的管轄與治理,采取了一係列措施。包括推行旗盟製度、建立法律製度、設立台、站巡邊製度等,尤其是確定“興黃教以安眾蒙古”的國策以及與蒙古上層世代聯姻的政策。

“興黃教以安眾蒙古”是清廷既定的國策。這項政策由客觀實際情況所決定。明萬曆六年(1578),達賴三世索南嘉措和漠南蒙古右翼土默特的俺答汗在青海湖東麵的仰華寺會麵,達賴三世向十萬餘人講經傳法,此後,黃教在內蒙古興盛起來。俺答汗在歸化城建立寺院,喇嘛教僧人不斷前來布教。明萬曆十五年(1587),控製喀爾喀左翼的阿巴岱噶勒照台吉到歸化拜見三世達賴索南嘉措,三世達賴給阿巴岱上“汗”號。阿巴岱回喀爾喀尊崇並推廣黃教。從此,黃教傳入喀爾喀蒙古。順治六年(1649),喀爾喀非黃教哲卜尊丹巴胡土克圖改宗黃教,黃教在喀爾喀蒙古取得統治地位。噶爾丹興兵作亂的關鍵時刻,哲卜尊丹巴率眾歸附內地,表現了對清王朝的思心。因而,康熙皇帝尊重蒙古人民的宗教信仰,並利用黃教為其統治服務。

長期以來,黃教的唯一中心在拉薩,哲卜尊丹巴的地位不僅達賴喇嘛派出的僧侶代表。因此,在庫倫伯勒奇爾會盟時,哲卜尊丹巴胡土克圖與達賴喇嘛的代表噶爾亶西勒圖平起平坐,竟被噶爾丹視為“非禮”,作為興兵的一個借口。當時,西藏第巴借達賴五世的名義,暗中支持噶爾丹,與清廷對立。因此,多倫會盟時,特封哲卜尊丹巴胡土克圖為大喇嘛,掌管漠北黃教事務。“哲卜尊丹巴胡土克圖成為黃教的第三大活佛”。多倫匯宗寺建成後,由哲卜尊丹巴主持,成為寄居於內蒙古喀爾喀蒙古部眾的宗教中心,影響大漠南北。哲卜尊丹巴胡土克圖回漠北以前,從康熙三十年到三十四年,每年秋天率蒙古貴族去木蘭圍場朝見康熙皇帝;康熙皇帝“或間歲一巡,諸部長於此會同述職”。喀爾喀蒙古返漠北後,清政府撥白銀十萬兩,興建庫倫慶寧寺,該寺遂成為漠北宗教中心。康熙三十六年(1697),康熙皇帝令章嘉胡土克圖居多倫匯宗寺,以後又為他建多倫善因寺。康熙四十四年

(1705),封章嘉為“灌頂普善廣慈大國師”,令其總管內蒙、京師、盛京、熱河、甘肅及五台山等地黃教寺院。於是,達賴、班禪、哲卜尊丹巴、章嘉四大活佛分掌前藏、後藏、漠北、漠南教務。這四大活佛都直轄於清廷。這樣一來,既保護了黃教,又分割了黃教勢力,削弱了西藏達賴喇嘛對漠南、漠北蒙古的控製能力和政治影響,收到了分而治之的政治效果。康熙皇帝尊重蒙古的宗教信仰,但不作無原則的遷就,對其不利於清朝統治之處進行限製和誘導,如嚴禁喇嘛將家奴或內地家人作為班弟,以限製不服兵役、不從事生產勞動的喇嘛人數增加。康熙皇帝屢次下令,禁止喇嘛以廣修廟宇為名侵占民田,或詐稱胡土克圖轉世,坑騙牧民財產。為改變蒙古牧民迷信喇嘛“至破**家產不以為意”的風氣,指示“教養蒙古”的官員“蒙古惟信喇嘛,一切不顧,此風極宜變易。倘喇嘛等有犯法者,爾等即按律治罪,令知懲戒”。西藏和準噶爾利用達賴喇嘛之名進行欺騙,反對朝廷的活動,康熙皇帝則堅決地與之進行鬥爭。

康熙還繼承了清廷入關前與蒙古聯姻的政策。早在清廷入關前就與內蒙古貴族聯姻,將公主和皇室宗女嫁給蒙古王公,並娶蒙古貴族之女為後妃。這種結合是雙方的政治需要,清政府通過它加強鞏固對那些邊遠地區蒙古各部的控製;蒙古貴族利用額駙和皇親地位發展自己的勢力。

康熙皇帝繼承了這種聯姻政策,將四名公主、一名侄女、若幹名孫女和宗室的女兒嫁給內蒙古巴林、喀喇沁、翁牛特、科爾沁等部,以鞏固與內蒙古的政治聯盟。他還把這一政策推行到喀爾喀蒙古和厄魯特蒙古。康熙三十六年(1697),康熙以第六女和碩恪靖公主與喀爾喀蒙古勢力雄厚的土謝圖汗部聯姻,通過這一樁婚事,牢固地把土謝圖汗部掌握在清王朝手中。此後,又有康熙的孫女、允祥之女和惠公主下嫁喀爾喀左副將軍、親王丹津多爾濟長子多爾濟色布騰。紮薩克圖汗策妄紮卜尚縣主,為多羅額駙,旋晉和碩額駙;康熙第十女和碩純愨公主下嫁喀爾喀蒙古賽音諾顏部部長善巴堂弟策淩,授策淩和碩額駙,尋賜貝子品級;策淩之弟恭格喇布坦尚郡主,為固山額駙。

和碩特蒙古的一支阿拉善蒙古紮薩克和羅理巴圖爾額爾克濟農的第三子阿寶,康熙四十三年(1704),康熙命其“尚郡主,授和碩額駙,賜第京師,命禦前行走”。

康熙四十八年(1709),“阿拉善紮薩克貝勒和羅理卒,子阿寶襲,遣歸遊牧”。其後,阿寶參加對策妄阿拉布坦作戰、護送達賴喇嘛進藏等軍事行動,並統兵駐防拉薩,後晉封郡主。阿拉善部在清朝統一青海、西藏、天山南北的事業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對準噶爾部,康熙皇帝以同樣政策進行籠絡。噶爾丹子塞卜騰巴爾珠爾被俘時十四歲,授一等侍衛,康熙四十五年(1706),命阿達哈哈番覺羅長泰之女,照鎮國公女例,“授為鄉君,妻之”。授塞卜騰巴爾珠爾為鎮國公婿。噶爾丹的侄孫丹津阿拉布坦之子策靈旺布及塞卜騰紮布都與皇室結親,被封為和碩額駙。

聯姻,是封建王朝的一項重要政策,它對康熙朝皇帝和整個清王朝統治蒙古各部起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總之,康熙皇帝對蒙古恩威並施,因其教不改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加強了對大漠南北及青海蒙古的管轄和治理,為其後徹底解決新疆準噶爾部問題創造了良好的條件;密切了蒙古和清王朝的關係,在北方築起一道遏製沙俄入侵的堅固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