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稟性和愛好 崇儉抑奢

宋太祖一直崇向節儉樸素。後蜀平定後，太祖得知其國君孟昶服用奢侈，至於溺器也用七寶來裝飾，於是命令左右將其打碎。他說：“蜀主用七寶裝飾溺器，那應當用什麽來盛食物呢?奢侈如此，想不亡國，可能嗎?”太祖把儉樸提高到國家興亡的高度來認識，的確見識非凡。他認為，皇帝及其皇室成員應該具有樸素節儉意識，不能帶頭過奢侈華靡的生活，這樣影響很不好。他多次下令除掉乘輿、衣服、帽子上麵的珠寶之類的飾物。他的女兒曾經穿著貼著繡花用翡翠羽毛裝飾的華服進入宮中，宋太祖看見了，便對她說：“你把這件衣服脫下來給我，從今以後不要再製作穿戴這樣華貴的衣服了。”公主笑著回答說：“這樣一件衣服，能用得了多少翠羽?”太祖說：“問題並不是這樣簡單。公主穿上這種衣服，宮裏宮外的人就會競相效仿，京城翠羽的價格就會漲起來。百姓為了追逐利益，輾轉販易，殺生害命的人就會多起來，其根源在你那裏。你生長在富貴之家，應當自愛，怎麽能開這種壞事的頭呢?"

有一次，公主、皇後看到太祖的乘輿並不豪華富麗，便在一起議論說：“皇上當了這麽久了，難道還不能用黃金來裝飾車子嗎?”太祖聽到後說：“我擁有四海，宮殿全部用金銀來裝飾，也可以做得到。但我是為天下守財，怎麽可以妄用!古語說得好：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當皇帝的如果隻想到把自己奉養好，那麽天下的人靠什麽生活呢?你們以後不要這樣說了。”宋太祖對自己所處的地位以及自己的行為有可能帶來的後果都有比較清醒的認識。所以，宋太祖不僅能在思想認識上樹立節儉的意識，而且能以身作則。經常穿的衣服，是洗濯再三的舊衣服，而且沒有華麗的色彩，多是素色。寢殿的葦簾，緣用青布，少有豔麗的裝飾。宮闈簾幕也無文采之飾。太祖經常拿出賜予部屬左右麻屨布裳說：“這是我過去穿過的。”弟弟趙光義有一次參加宮中宴會，不經意說了句：“陛下服用太草草。”宋太祖卻嚴肅地回答說：“你不記得住夾馬營中的日子了?”這是提醒弟弟及自己要記住過去艱苦的日子。宋太祖作為一國之君，能這樣想，這樣做，實在是難能可貴的。

宋太祖不但自己重視節儉，也要求廣大人民發揚節儉這一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他多次下令，勸民勤耕，收打糧食過程中注意顆粒歸倉，不要浪費，豐收之年也不要糟蹋糧食，應乘勢多儲積一些糧食。嫁娶喪葬應從簡辦事。

後來平定南漢，太祖再次用奢靡亡國的教訓警醒自己。南漢國主劉鈥曾在海門鎮招募能采珠的士兵二千人，號“媚川都”。凡采珠，必定要用繩子一頭係著石頭一頭係於腳，沉入幾百尺深的水中，危險性甚大，每年溺死者甚眾。劉鈥所居棟宇，都用采挖來的玳瑁、珍珠、翡翠等裝飾，窮極侈靡。宋軍到達南漢，一把火燒了這些東西。潘美等人在灰燼中拾得一些玳瑁、翠珠獻給朝廷，並且言及采珠何其危險。太祖急忙命令內侍將其拿給宰相看，並迅速下令廢除“媚川都”,廢黜采珠。宋人呂中就太祖抑奢崇儉評論說：“創業之君，後世所視以為軌範也；宮闈之地，四方所視以為儀刑也。一人之奢儉者雖微，而關於千萬世者為甚大；致謹於服色者雖小，而關於千萬裏者為甚遠。”宋太祖作為開國創業之君，以身作則，抑奢崇儉，為各級官吏和後繼者樹立了榜樣。宋初成為宋代曆史上少有的儉樸之世，是與宋太祖的崇儉意識及所形成的儉樸之風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