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盛世享太平

玄宗君臨天下以後,適度地調整了其統治政策,又銳意改革,革除了弊政,促使了社會經濟的極大發展,使唐王朝進入了它的鼎盛時期,即被史家、文人所津津樂道的開元盛世,並用他們那支飽蘸濃墨的筆,熱情洋溢地勾畫出一幅燦爛的、激動人心的開元盛世的美好圖景。

在詩文中,較早謳歌開元盛世的見於杜甫《憶昔行》的一首詩,其中說: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齊紈魯縞車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宮中聖人奏雲門,天下朋友皆膠漆。

杜甫是唐代一位著名的現實主義詩人,他生於唐中宗景龍二年(708),卒於代宗大曆元年(766),親身經曆了開元盛世的全部過程。此雖為詩文,但它畢竟也反映了開元時期的現實生活。

唐代著名史學家杜佑在他編撰的巨著《通典》一書中,曾簡要地記載了開元十三年(725)玄宗東封泰山時的情況,他說:“開元十三年,封泰山,米每鬥至十三文,青、齊州穀每鬥才五文。此後天下無貴物,兩京一石米二十文,麵三十二文,絹一匹二百一十文。”

東至宋州、汴州,西至岐州,“夾路列店肆,待客酒饌豐溢”。每店都有驛驢,賃給旅客乘騎,“倏忽數十裏”。“南至荊、襄州,西至蜀川、涼府,北至太原、範陽,沿途皆有店肆,以供商旅。遠適數千裏,不持寸刃”。

杜佑生於開元二十三年(735),曾擔任過宰相職務,他在史學方麵尤其重視社會經濟的榮衰。《通典》所記開元十三年(725)的情況,雖非他所目擊,但他畢竟生於開元後期,所撰《通典》也都言之有據,因此,他記載的和實際情況也不至於有多大出入,仍是可信的。

五代、北宋的史家,對開元盛世也有不少熱情的讚譽,其中比較全麵的是五代劉豹所主編的《舊唐書》,他在《玄宗本紀》後評論說:“玄宗罷黜前朝奸佞之臣,以杜其奸;焚毀珠玉錦繡,以戒其奢侈;禁止女樂,放出宮女,以明其教;搜兵而責帥,以明軍法;考課官吏,選賢任能,朝堂之上都是經濟之才;旁求宏偉,進道藝文。他長轡遠馭,誌在於升平。”因此,“貞觀之風,一朝複振”。

當時,小兒皆知禮讓,老人不識兵革。邊境無事,國內太平。最後他又嘖嘖讚歎說:“所謂‘世而後仁’,見於開元者矣。年逾三紀,可謂太平。”

《舊唐書》的作者都是五代後期人,他們自然不可能目擊開元之治的情況。但在編修《舊唐書》時,尚有唐武宗以前的曆朝實錄;代宗以前,尚有紀傳可作為依據。因此,《舊唐書》的作者對開元盛世的讚美,絕不是毫無根據的信口開河,其所本的仍是唐人記載,大體上是可信以為實的。

在以自然經濟為主的封建時代,社會經濟的繁榮與農業生產的發展是休戚相關的,而土地的開發與利用則是農業生產發展的中心環節。所以唐人元結在《問進士》第三條就曾這樣說過:“開元、天寶之中,耕者益力,四海之內,高山絕壑,耒耜亦滿,人家糧儲,皆及數歲,太倉委積,陳腐不可較量。”

對於開元盛世的耕地麵積,與號稱強盛一時的西漢做了比較,西漢墾田麵積最多的是平帝時期,約為八百二十七萬餘頃,而唐代天寶年間的耕地麵積大約在八百萬頃至八百五十萬頃(依唐畝計算),耕地麵積遠遠超過了西漢。開元盛世的耕地麵積大體與天寶時期相當,如果這種估計不謬的話,那麽,唐代開元時期的耕地麵積要比西漢多出約一百萬頃左右。

另外,從開元年間前後戶口的變化也頗能說明一些問題。如果將開元末年與開元初年的戶口數相比較,戶數約增加了二百三十七萬多,而人口則約增加了一千一百七十六萬多。戶數平均每年遞增八萬多,人口則平均遞增四十多萬。

為了說明問題,不妨將開元與貞觀時期的戶口增長情況作一比較。貞觀初年戶數不滿三百萬,後來有塞外來投歸者,突厥前後降附者,破高昌所得戶口及新增加戶,至永徽元年(650),戶數達到三百八十萬。

唐太宗君臨天下二十三年,號稱大治,戶數僅增加了八十多萬,平均每年遞增不足四萬戶,尚不及開元時期每年遞增數的二分之一。

可見,開元時期的戶口數增長是很快的。在封建社會裏,戶口的顯著增長又通常是和經濟的繁榮、政治清明與社會安定緊緊聯係在一起的。

在玄宗統治的開元時期,政治安定,吏治清明,經濟高度繁榮,學術文化十分發達;一其疆域遼闊,國威遠揚,四夷賓服,是封建史上的一個大治時期。所以史家說,“貞觀之風,一朝複振”。

平心而論,開元之治在政治上稍遜於貞觀,而經濟文化的繁榮卻不是貞觀之治可以倫比的。因為開元、天寶時期,不僅使唐代進入了鼎盛時期,也是我國封建史上文化發達、經濟繁榮的極盛時期。

開元盛世的出現,是唐初以來政治和經濟進一步發展的結果。李淵在亡隋的基礎上建立了統一的唐王朝,李世民即位後,有鑒於隋朝的覆亡,銳意求治,進行了一些政治改革,刷新了吏治,注意發展生產,實行了輕徭薄賦、與民休養生息的政策,使社會經濟在隋唐之際殘破不堪的廢墟上逐漸恢複,並迅速發展起來。

因此社會上一時出現了“商旅野次,無複盜賊”,“馬牛布野,外戶不閉”,“頻致豐稔,鬥米三四錢”的景象。貞觀之治的出現,為唐代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基礎。

在高宗統治的後期,朝政大權逐漸旁落到武則天的手中。武則天執政後,在著意打擊舊貴族的同時,又盡力拉攏與培置了一批新的官僚勢力,進一步發展了科舉,也招攬了不少人才。

武則天也很重視農業生產,規定地方官“田疇墾辟,家有餘糧”則予以獎拔,如果“為政苛濫,戶口流移”則必加懲罰。在她當政期間,社會還比較安定,戶口增加,農業和手工業繼續發展,故史家稱她雖“僭於上而治於下”。

但是,武則天重用酷吏,濫殺朝臣。她還放手招官,增加了不少冗官濫吏。同時她佞佛,大肆修寺造像,修天樞,鑄九鼎,揮霍無度,又加重了人民的負擔,迫使農民流亡。在川蜀地區,還發生了部分農民起義,他們“攻城劫縣”,被統治者誣稱為“光火大賊”。

繼武則天之後的中宗、睿宗都是昏庸之輩,統治階級內部矛盾尖銳,危機四伏,不時發生政治動亂,在治理國家上都沒有什麽起色。

唐玄宗是在亂世之秋登上政治舞台的,在一連串動亂之後,人心思定,民心思治。他適應這一時代的需要,順應了曆史發展的潮流,勵精圖治,鏟除積弊,他銳意進取,正身率下,針對現實,積極調整了封建統治政策,穩定政局,恢複封建統治秩序,推行休養生息和發展生產的政策,緩和了社會矛盾,促進了經濟文化的高度繁榮,形成了開元盛世的大好局麵。

在我們充分肯定玄宗積極的曆史作用的同時,也要看到從唐初以來,社會基本上是安定的,社會經濟是逐步向前發展的,在此基礎上,玄宗把唐代社會向前推進了一步,從而跨入了繁榮鼎盛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