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製、思想統治

努爾哈赤的後金政權建立以後,因其勢力的擴大,部發眾多,在階級之間和民族的糾紛也多了起來。於是,努爾哈赤采用軍事鎮壓、政治籠絡、物質賞賜、法律製裁和思想麻醉等多種手段,來加強統治。

後金汗努爾哈赤重視立法治民。他諭眾貝勒大臣說:“為國之道,存心貴乎公,謀事貴乎誠。立法布今,則貴乎嚴。若心不能公、棄良謀、慢法令之人,乃國之蠹也,治道其何賴焉”!努爾哈赤的“公”與“誠”我們且不去評論,但立法布令、整肅嚴明卻是他治國、治軍、治民的一貫思想。最開始,建州社會沒有成文法,其不成文法使人毛骨悚然。據申忠一所見雲:

奴酋不用刑杖,有罪者,隻以鳴鏑箭脫其衣而射其背,隨其罪之輕重而多少之;亦有打腮之罰雲。

但是,無論成文法或不成文法,如果沒有審判機關是不能保證法製執行的。隨著努爾哈赤王權的不斷提高,需要建立審理和懲罰機關。萬曆

四十三年(1615),努爾哈赤設置理政聽訟大臣五人,紮爾固齊即理事官十人,並對審理程序做了規定:

凡有聽斷之事,先經紮爾固齊十人審問;然後言於五臣,五臣再加審問;然後言於諸貝勒,眾議既定,奏明三覆審之事;猶恐尚有寬抑,令訟者跪上前,更詳問之,明核是非。

在八旗軍占領沈、遼之後,努爾哈赤再諭各貝勒、大臣,要每五天聚集一次,對天焚香叩頭,在審理衙門對各種罪犯進行審判。時有受賄、荒怠之事,所以規定不許向有罪者索銀,在審案時也不許喝燒酒、吃佳肴。

並明令允許各地可以到赫圖阿拉告狀申冤如屬實,給予免罪;如誣告,反坐定讞。在執法時,努爾哈赤強調要按法規辦事,雖子弟侄孫觸法不貸。

有一次,他的侄子講濟爾哈朗、宰桑武和孫子嶽托、碩托,因得扈爾漢分與的財物而獲罪。努爾哈赤命他們在赫圖阿拉的都堂衙門裏,穿上女人的衣服、短袍、裙子,加以羞辱;並畫地為牢,監禁三天三夜。他還親去四位貝勒幽坐的地方,斥責諸侄孫,向他們臉上啐唾沫。後金汗如此大動肝火,故作姿態,顯然想利用這件區區瑣事,既懲儆子侄,又嚴懲諸臣。不過,勳臣如罹重罪,他們因軍功而獲得的免死券,仍可得到赦免。

建州的刑法在當時極為殘酷。但是,隨著女真社會的巨大進步,又受到明朝遼東刑法的影響,酷刑被逐漸廢止。天啟二年(1622年,天命七年)六月,後金宣布“廢除刺鼻耳之刑”。

為了加強法製,鞏固後金政權,努爾哈赤還指令翻譯《刑部會典》和《明會典》。他在下達給阿敦、李永芳的文書中,要他們將明朝的“各種法規律例,寫在文書裏送上;拋棄其不適當的條文,而保留其適當的條文”。後來,其子皇太極仿照明朝有關典章,製定出《登基後議定會典》會典的前二十條,都是有關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固山貝子、固倫公主、和碩公主、多羅格格、固山格格等的等級名號,效法漢族封建倫常,改革滿族舊習。皇太極繼承努爾哈赤的法製思想,製定典章,這對後金封建生產關係的發展,滿洲政權的鞏固,都是有積極作用的。

後金汗努爾哈赤非常重視加強思想統治。他利用喇嘛教取代薩滿教,作為麻醉人民的精神鴉片。薩滿教,薩滿又稱珊蠻、薩莫、薩嗎、叉媽,在滿語中是巫祝的意思。產生於原始社會末期並為奴隸主貴族服務的薩滿教,已不能適應滿族社會由奴隸製向封建製變遷的需要。因為原始的薩滿教,不適應於滿族封建主對農奴和降附蒙古族人民進行思想統洽的需要。

而喇嘛教則既能懷柔蒙古族人民,又能成為駕馭滿族農奴和奴隸的一條韁繩。因此,努爾哈赤在征撫漠南蒙古的過程中,汲取蒙古封建主統治經驗,把長期在蒙古地區流行的喇嘛教加以推崇,作為馴服滿族人民和

明朝火器“紅衣大炮”

籠絡蒙古人民,維護後金軍事農奴主統治的精神工具。喇嘛教是我國佛教的一支。佛教傳入西藏以後,在它和當地原有的本教長期立相影響的過程中,逐漸采取了喇嘛教的形式。

喇嘛教黃派首領宗喀巴,創立複雜的寺院等級製度,製定喇嘛教寺院的清規戒律。後來由於西藏新興封建領主的扶持,黃教派逐漸取代紅教派而成為執政教派,並傳入蒙古族地區。喇嘛教按佛教信條,宣揚生命即是苦難,擺脫苦難的方法是修行。它勸說被壓迫者群眾,要聽天由命,放棄鬥爭,安分守己,忍受苦難,以換取來世的幸福。喇嘛教的這一套說教及其宗教等級製,恰恰符合後金新興封建主的需要。

努爾哈赤模仿喇嘛教的語言,勸諭:

所謂福,就是成佛。在今世苦其身,盡其心,那麽在來世能生在一個好地方,福便得到了。

以努爾哈赤為首的女真貴族,也以喇嘛教的信徒自居。

如果崇奉喇嘛教,便要興建喇嘛廟。萬曆四十三年(1615)四月,努爾哈赤授意在赫圖阿拉城東高地,修建喇嘛寺。始建佛寺及玉皇諸店於城東之阜,凡七大廟,三年乃成,從興建工程所用的時間,可知建築之宏偉,工程之浩大。

進入遼沈地區後,他曾發布達保護廟宇、違者治罪的汗諭。他對蒙古大喇嘛,“二聘交加,腆儀優待”,遣使迎至後金傳教。烏斯藏(西藏)人大喇嘛幹祿打兒罕囊素,即“不憚跋涉,東曆蒙古”,來至遼陽。後金汗努爾哈赤對大喇嘛千祿打兒罕囊素,“敬禮尊師,培(倍)常供給”。天啟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農曆八月,幹祿打兒罕囊素大喇嘛死去,努爾哈赤敕令修建寶塔以為紀念。他又命派六十三戶諸申種地納糧,以供香火。

努爾哈赤因為大力提倡喇嘛教,使其原有的薩滿教受到某種程度的壓抑。薩滿教與喇嘛教便發生了矛盾。在滿族中關於《薩滿與喇嘛鬥法的傳說》,則是這一矛盾的影子。努爾哈赤雖力倡喇嘛教,在女真內部仍設堂子祭天。古勒山之役臨戰前,努爾哈赤“率諸貝勒大臣詣堂子拜”祝。在費阿拉城有祭天之所。在赫圖阿拉,“立一堂宇,繞以垣牆,為禮天之所,凡於戰鬥往來,奴酋及諸將胡必往禮之”。堂子祭天禮俗,延及有清一代。

後金汗努爾哈赤,一手持法令,一手捧佛經,動之以殘酷刑法,誘之以憧憬來世,威慈並濟,硬軟兼施,加強了對後金人民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