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關滅秦謀大業 彭城之約

劉邦因為母喪,按兵未動。忽聞秦軍來攻豐邑,遂調集人馬出城迎敵。來敵乃是秦泗水監平。劉邦令樊噲出戰,沒有幾個回合便將秦將殺敗。劉邦見狀,在馬上拔出寶劍揮軍掩殺,秦軍慌忙退走。為全殲這支秦軍,劉邦命雍齒留守豐城,親自率大軍追擊敵人。追至泗水城(今江蘇沛縣),再敗秦軍,泗水郡守壯及監平領敗軍逃往薛地(今山東滕縣東南)。

秦二世二年(前208)十一月,劉邦又率軍追至薛,泗水郡守壯在往戚城逃亡中,恰遇劉邦左司馬曹無傷,被曹無傷一刀劈死,秦軍遂四散而亡。

劉邦聞秦軍已敗,欲引兵還駐亢父(今山東濟寧市南),行至方與,突接探馬來報:說陳王西進將領都戰敗身死,現章邯又得鹹陽援兵,正率大軍向東撲來。劉邦聞後,麵帶焦急神色,心想到亢父再議。正欲拔營進發,忽有奉邑來卒求見。劉邦忙令傳進。

“劉邦,請速還軍豐邑,雍齒已降魏。”

“你說什麽?”劉邦二目圓睜,忽地站起。

“雍齒已降魏將周市,城中父老皆望劉邦還軍誅叛。”來卒又重複了一遍。

劉邦頹然坐下,豐邑乃我故土,城中百姓,皆已服我,他們為何不反,為何不反?“我定誅叛賊雍齒!”劉邦幾乎是喊出聲來。

原來,劉邦引兵外出,恰逢魏相周市兵略豐、沛。周市見豐城守將雍齒是個可引誘之人,遂以封侯勸降雍齒。雍齒雖與劉邦同鄉,但素與劉邦有隙,於是便脅迫城中將士、百姓,舉城降了魏。時已進入了十二月。

劉邦下令兵還豐邑。

豐城經數月經營,比以前堅固了許多,劉邦連攻數日,仍未拿下,而將士損失了不少,遂自思道:“近聞陳王已死,秦嘉又立景駒為楚王,現駐軍於留(今江蘇沛縣東南)。我何不前往留縣借兵,爾後再圖豐邑。”主意已定,當即下令停止攻城,整頓兵馬,準備東往留城。

一月,劉邦領兵東往,行至半路,忽遇一支百餘人的隊伍,為首一人,麵目清秀,衣著儒裝,令人前往問訊,才知是下邳(治在今江蘇睢寧西北)張良。

張良,字子房,祖係韓人。祖父開地,父親名平,皆為韓相,事韓五君。秦始皇滅韓後,張良一心想為韓複仇,遂散盡家財,覓得一力士,此人力大無比,秘密打造了一鐵椎,日夜操練,準備見機刺殺秦始皇,秦始皇二次東巡行至博浪沙(今河南原陽縣境內),二人早已潛伏路旁樹叢中,見鑾駕到來,力士遂將鐵椎擲出,不幸打中副車。見一擊不中,力士邁開大步逃得無影無蹤,張良也隻得藏身山野,數日未敢歸家。待事件平息後,張良心想此地已不可留身,急忙還家,收拾了一些衣物錢財,逃往下邳,更名改姓隱居下來。

下邳瀕臨東海,距博浪已有數百裏之遙。但張良仍不敢拋頭露麵,幾個月過後,方敢出遊。下邳有一橋,周圍風景旖旎。傳說有一次張良登橋觀景,借以排憂,忽有一皓首老翁,慢步上橋,行至張良身邊,將一隻鞋掉到了橋下,老翁轉首對張良說:“孺子,你可下橋將我鞋拾上來。”張良聽後一驚,心想我和你素不相識,如何叫我拾鞋。但一看老翁,偌大的年紀,已人老體衰,如何下得橋去。於是強忍怒氣,下橋將鞋拾了上來。老翁見狀,又坐在地上,將腳抬了起來,“你可替我穿上。”張良真是又氣又笑,但已把鞋拾上來,索性好人做到底,將鞋給他穿上,於是單腿跪在老翁麵前,將鞋為他穿好。老翁站起身,望著張良,捋髯微笑,轉身下橋而去。張良見老翁一不稱謝,二不道歉,竟轉身而走,不禁愣在橋上。正詫異間,忽見老翁去而又回,說:“孺子可教矣。五天以後,天色微明,你可在此與我相會。”張良心知此老人非平常之人,乃跪而應之。

五天後,天剛剛發亮,張良來到橋上,見老翁已在橋上等候。翁見良至,勃然作色說:“與老人相會,應該早至,為何來遲?你且回去,五日後再來會我!”張良不敢多言,隻得返回。又過五日,張良聞雞而起,再到橋上,老翁又在橋上相候,仍責他晚至,張良隻得掃興而歸。五日又到,這次張良半夜而往,在橋上靜靜相候。不久,老人策杖而來,見張良已等候在此,遂說:“本應如此。”說著從袖中拿出一書,交給張良,並囑咐道,“你苦讀此書,將來可為王者師。十年後,可佐王興國,十三年後,如孺子要見我,可到濟北穀城山(今山東乎陰西南)下,見到一塊黃石,那便是我。”張良心中大喜,忙跪行大禮,但老翁已隱身於夜色之中,此翁就是傳說中的黃石公。

張良懷書返家。及天明,忙打開書一看,書分三卷,卷首寫著《太公兵法》四字,不禁喜出望外,忙朝穀城山方向跪倒,拱手而拜,口呼:“多蒙恩師賜教!"

自此,張良日夜苦讀此書,數年之後,已能倒背如流。熟能生巧,張良對書中的陣法、謀略,不僅心領神會,而且運用自如。

秦二世二年(前208)一月,張良見天下已亂,遂糾集下邳子弟百十人,欲往投秦嘉,恰路遇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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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見報是張良,忙翻身下馬,趨步向前,握住張良的手說道:“素聞先生大名,不期今日相會。”

張良也已知劉邦起兵之事,遂應道:“聞公興兵沛縣,不知現在領兵何往?"

劉邦說出去處,原來兩人雖異路而來,但卻同往一處,於是劉邦令牽過一匹馬來,與張良騎馬並行。兩人邊行邊談,都有相見恨晚之感。劉邦所談運兵之法,張良對答如流;張良所論玄妙兵機,劉邦體會也頗深刻,而他人則如聽天書,不知所以。張良遂歎道:“劉邦智能,如由天授。”決心跟隨劉邦,而劉邦也頗為賞識張良的才華,當即任命張良為廄將。

劉邦、張良至留,拜見景駒,正欲談借兵之事,忽聞章邯司馬夷將兵北略楚地,已攻下相縣(今安徽睢溪縣西北),兵至碭(今河南永城東北)。劉邦隻得暫與秦嘉率兵西擊秦軍,與秦將夷戰於蕭城(今安徽北端)西,戰敗,撤軍退守留。

二月,複引兵攻取碭,三日而拔城,收碭兵六千,遂軍威大振。

三月,從碭揮兵向北,攻取下邑(今安徽碭山縣),再北攻豐邑,因雍齒死守,仍未攻下,隻得屯兵城下,另謀良策。

四月,項梁引兵自下邳攻彭城。秦嘉因立景駒,領兵拒項梁軍。項梁對眾將士說:“陳王首先發難政秦失利,未知生死,而秦嘉擅立景駒,此乃大逆不道,諸君與我共誅此賊。"一聲號令,兵進如潮,秦嘉如何抵敵得住,退至胡陵,被項梁軍追到,秦嘉回軍再戰,終寡不敵眾,兵敗身亡。他所立景駒逃到梁地,也被人所殺。項梁擊敗秦嘉,進駐胡陵,恰章邯軍南下臨沛,遂令別將朱雞石、餘樊君率軍往擊秦軍。餘樊君戰死,朱雞石敗回。項梁怒殺朱雞石,自引兵向東,攻占薛城。

劉邦聞項梁軍殺秦嘉,兵進薛城,當下與張良商議,讓張良統軍馬圍城,他自帶數人往薛地,借兵以拔豐邑。

劉邦至薛,項梁見劉邦英姿豪爽,一談,又言語相投,格外相敬,於是慨然借兵五千,將吏十人,隨劉邦往攻豐邑。

劉邦借兵回,立即調動人馬,晝夜攻城,三天後,雍齒兵敗城破,僅帶了幾個隨從,逃往魏地。

劉邦攻下豐邑,傳來城中父老,狠訓了一番,令他們加固城池,以便防守,又派人往薛城報捷,遣項梁軍還薛。月餘,忽接項梁來書,邀他赴薛議事。

六月,劉邦、張良至薛,恰逢項羽屠襄城(今河南許昌西南)歸。二人雖初次相識,卻有一見如故之感,遂焚香設祭,結為異姓兄弟。

翌日清晨,項梁升帳議事,特邀劉邦、張良參議。項梁說:“我聞陳王確已身死,楚國不可一日無主,但究竟應推何人?”眾人聽後,議論紛紛,有人乘機獻媚,欲推項梁為楚王。項梁環顧眾人,遂問劉邦:“劉邦以為如何?"

劉邦沒料到項梁會問自己,心想:“大權在你,問我何意?萬萬不能冒失!"當即答道:“將軍所言極是,全由將軍做主?"

項梁見劉邦又把問題推回來,正欲講話,忽有人入帳稟報,說有一居鄭(今安徽桐城南)人範增前來求見。項梁傳他入帳。不久,一佝僂老人,年約七十,走進帳來,向項梁行禮。項梁請坐下,遂問:“先生遠來,必有要事,請明示!”

範增用目光環視了一下眾人,說道:“聞將軍欲立楚王,特來拜見,敬獻芻言。前陳勝本非望族,不立楚後,擅自為王,故而敗亡。自秦滅六國,楚最無罪,昔懷王入秦不返,楚人懷念至今。隱士南公曾說過:‘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今將軍起自江東,楚地豪傑爭相趨附,就是因為將軍本楚將世家,定能立楚之後,以同心協力,恢複楚國。若如此,天下定矣!”項梁聞後大喜,說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當即調派人手,四處訪尋楚王後裔,眾人也隻好暫留項梁軍內。

不久,在鄉間找到一個牧童,為人牧羊,仔細查問,才知是楚懷王的孫子,名心。項梁立即派出使者,帶著車馬服飾,將其迎進城來,號為楚懷王,定都盱眙(今江蘇省西部),封陳嬰為上柱國,以奉懷王。

張良見楚王已立,入見項梁。

“君已立楚後,現齊楚燕趙,俱已複國,獨韓未立,君何不順民意,而立韓後?"

項梁已知張良的來意,問:“不知韓裔還有人否?”

“韓公於成,曾被封為橫陽君,尚在韓地,且有賢名,可立為韓王,以為楚黨。”

項梁見說,報知懷王,遂封成為韓王,張良為相,撥兵馬一千,令略韓地。

張良被封,去與劉邦告別。時兩人已成知心,但張良潛伏十餘年,誌為複韓,眼見時機已到,怎可放過。劉邦雖已起兵,但出身寒門,沒有顯赫家世可炫耀,且現兵不滿萬,將不過十,在亂世強秦麵前,實難獨立,隻得暫從項梁,擁立懷王,日後再見機行事。為此,雖惺惺相惜,兩人也隻得分開,但不久,共同滅秦的誌向,使他們又走到了一起。

秦將章邯聞陳勝已死,引兵北攻魏國。魏王咎自知難擋,令周市求援於楚、齊。項梁命項它領兵前往,齊王田儋親自統兵救魏。聯軍與秦軍戰於臨濟,不分勝負。夜間,章邯率軍偷營成功,敗援軍,殺田儋、周市,魏王咎聞敗引火自焚,隻有項它及咎弟豹逃回楚地。

章邯乘勝進軍,略齊地,兵圍田榮等於東阿城(今山東陽穀縣東北)。城內兵少糧缺,情況十分危急。項梁聞訊,知救東阿城迫在眉睫,立即率劉邦、項羽揮軍北上。

時值七月,連日陰雨,然救人如救火,項梁令劉邦、項羽催動兵馬,日夜冒雨兼程。這日,已臨東阿城,遂紮下大營,準備明日大戰。項梁召來劉邦、項羽,布置道:“章邯自領軍以來,少有敗績,今他破魏攻齊,士氣正旺,明日一戰,我們要力挫秦軍;項羽打先鋒,劉邦為後援,我自統大軍壓住陣腳。”

清晨,雨還在下,楚軍急於解東阿之圍,冒雨出戰。章邯聞項梁軍至,也列陣相迎。兩軍陣前,章邯戰項羽,刀來槊去,殺得難解難分。自統軍以來,章邯鮮逢對手,可今日項羽越戰越勇,幾十合下來,章邯雙臂發麻,渾身汗水。章邯自思,再不退,自己定死於項羽槊下,想著打馬便退。劉邦見章邯已敗,揮軍混戰。田榮也引兵自城內殺出。秦軍受到兩麵夾擊,死傷無數,遂向濮陽(今河南濮陽縣西南)方向逃去。

東阿圍已解,田榮領兵回城,欲立田儋子田市為齊王。

項梁打敗章邯,遂分兵兩路,命劉邦、項羽往攻城陽(今山東鄄城縣),自領軍西追秦軍。

城陽下,戰事正酣。劉邦、項羽身先士卒,冒箭雨、頂木石、攀雲梯、登城牆,殺散守兵,打開城門,楚軍攻入城內。項羽見城已拿下,翻身上馬,率領屬下,逢人便殺,見物就搶,一時間城陽城內,屍橫遍地,血流成渠。

劉邦素聞項羽嗜殺,今日親眼目睹,遂勸道:“秦軍可殺,百姓無罪,不可如此屠城。”項羽正殺得開心,怎能聽得進去。幾個時辰過後,城陽已成一座死城。

項梁引軍西追章邯,於濮陽城外再破秦軍,章邯敗入濮陽,憑城池堅固,死守不出。項梁見一時難以攻下,便移攻定陶。定陶也有重兵防守,項梁遂兵圍城池,尋機攻打。

八月,劉邦、項羽又奉命自城陽西取雍邱(今河南杞縣)。臨近城池,遇秦三川郡守李由引兵來戰。項羽一馬當先衝入秦陣,沒有幾個回合便把李由挑死馬下。李由戰死沙場,可他至死都不知其父李斯遭趙高陷害,正囚於鹹陽獄中。

李斯,秦初名相,然而秦始皇死後,他貪生怕死,留戀祿位,沙丘矯詔,扶二世登位,又迎合二世暴虐,嚴施酷律,鹹陽市井,日有刑戮。趙高怕禍及已身,遂在胡亥麵前進讒,說李斯曾與他謀,矯詔之後,本望割地封王,久不得誌,便與長子李由私下準備謀反。胡亥聽後大怒,令將李斯捉拿入獄,並派人前往三川調查李由。李由戰死後,趙高便捏造李由通敵罪名,上呈胡亥。胡亥信以為真,當即下令將李斯斬首,並誅滅三族。

自此,趙高獨攬大權,上瞞胡亥,下壓群臣,把秦朝政權進一步推向了風雨飄搖之中。

這時,劉邦、項羽已定雍邱,又還攻外黃(今河南杞縣東),因連日大雨,二人率軍將外黃團團圍住,準備天晴攻城。

項梁軍也被大雨阻於定陶城下。時日一久,軍紀漸散。項梁因屢勝秦軍,也生麻痹情緒,每日與將士飲酒消遣,將敵情放到了一邊。當時項梁帳下有一謀士,名叫宋義,見到這種情況,進帳見項梁,諫道:“將軍屢勝秦軍,常言說:打了勝仗,將易驕,卒易惰,驕將惰卒戰則必敗。今各營將士,已見驕惰,而秦軍雖敗,聞已增兵,必尋機找我決戰,如我不作戒備,敵軍襲到,我軍如何迎敵?實為將軍擔憂!"

項梁聞言,不加理會:“君太多心了!想那章邯一敗再敗,即使增兵,自保濮陽還恐不足,怎敢再找我軍決戰。”

宋義欲再勸,項梁搶先說:“我欲遣使往齊,征召齊師共同攻秦,不知君去可否?"

宋義見再勸也無益,正好乘此機離去,也可避開楚軍兵敗,禍及自己。於是說:“臣願前往!”

宋義持項梁書信往齊,行至半路,途遇齊使高陵君顯,遂問:“公要往楚去見項梁嗎?"

“正是。”

“我奉項梁之命,出使貴國,一為兩國修好;二為自己避禍。”顯聞言,心中奇怪:“君言避禍,不知何意?”

“公不知項梁連勝秦軍,已滋驕意,將士軍紀懈怠,恐難再戰。近聞章邯增兵,誌在報複,可項梁輕視秦軍,又聽不進勸諫,我料他不久必敗。公可慢行,免受災殃。”

顯聽後半信半疑,與宋義拱手告別,各行其路。高陵君顯行至楚營,項梁果已敗亡。

原來,宋義走後,楚營仍不加防備。一日夜間,秋雨淋漓,四周一片漆黑,楚軍將士都已進入夢鄉,忽然營外殺聲連天,秦兵猶如天降,從四麵八方湧殺過來。不少楚兵還在夢中便被砍死。項梁驚醒,知秦軍偷營,忙起身持劍奔出帳外,隻見處處火光,到處屍骸,這時才憶起宋義之言,但為時已晚,隻得仗劍迎敵,恰遇秦軍一將,揮刀劈來,項梁躲閃不及,被攔腰斬為兩截,此將正是秦軍之首——章邯。章邯探知楚軍鬆懈,遂乘夜冒雨奇襲項梁,項梁不備,遂全軍覆滅。

項梁軍敗被殺的消息傳到外黃,劉邦落淚,項羽痛哭。哀痛稍緩,劉邦找到項羽,說:“項將軍剛死,軍心難免動搖,我軍不可再駐紮在外,應東返護都,不知賢弟以為如何?"項羽也隻得這樣。遂引軍東還,道經陳縣,邀呂臣率軍同往江左。眾軍返回盱眙,因怕秦軍來犯,遂將楚都遷至彭城,呂臣駐軍城東,項羽駐軍城西,劉邦駐軍碭郡,彼此掎角相依,專等秦軍來攻。

豈知,章邯認為項梁已死,楚軍已不可懼,不攻彭城,反而北上伐趙。自武臣被李良所殺後,張耳、陳餘又擁趙歇為王,而李良戰敗後,往投秦廷。

秦軍入趙,銳不可當,連敗趙將陳餘,攻陷邯鄲。趙王、張耳退守巨鹿。秦將王離追至,兵圍巨鹿城,晝夜攻打。城內兵員越打越少,糧草也日益困難,張耳焦急萬分,隻得派出人去,向楚、燕、代、齊求救。

再說齊使高陵君顯,聽項梁敗亡,遂轉而赴彭城,見到懷王,大讚宋義知曉兵法,料事如神,恰宋義從齊返楚,懷王立即召見,問明使齊情況,談及項梁敗因。

“君伺知梁軍必敗?”

“兵法雲:驕兵必敗。項將軍連敗秦軍,漸生傲意,臣勸諫又聽不進去,致使章邯有機可乘,因致敗亡。"

懷王見宋義果然知曉用兵之法,又問及目前攻秦之策:“梁軍已敗,秦軍猖獗,依君之意,將如何運兵?”

“今章邯大兵在趙,可派一將乘虛略魏;再遣一有勇有謀良將,攻撫兼施,西進攻秦,直搗鹹陽,如此秦可滅矣?”

懷王聽後大喜,將宋義留在身邊,隨時與議,並封魏豹為魏王,給兵三千,令西往略魏。時已在九月中。

閏九月,楚懷王運籌已畢,在彭城召開了軍事會議。劉邦、項羽、呂臣、陳嬰、宋義、範增等文臣武將,均出席相議。懷王首先開口道:

“秦始皇暴虐,二世更甚,陳王首起發難,諸侯爭相叛秦。前將軍項梁西進伐秦,不幸中遭失利,軍敗身亡。現擬再遣一將,率兵西進,不知哪位將軍願往?"

眾將聽後,都知章邯驍勇,秦軍正盛,獨自領軍西進,勝負難以預料,因此,都麵麵相覷,默不作聲。

此時的劉邦,與眾人所思大有不同:自起事以來,雖被擁為首領,但自己不是什麽名門望族之後,難以得到豪門顯貴的支持、百姓的擁護,難以匯集千軍萬馬,獨樹一幟,為此,暫投項梁麾下,尋機再起。二則自己本為一農夫,雖任過泗水亭長,但對統兵打仗卻沒一點兒經驗。興兵後,有了一支人馬,但兵微將寡,難挑滅秦重擔,也不得不暫寄人籬下。但現在不同了,若奉懷王之命出征,自己可打起王師名號,出師有名,名正言順了。再說,自己用兵已有數月之久,拔豐邑,援東阿,攻雍邱,圍外黃經曆大小戰陣十幾次,對攻伐之術已不再生疏。而且在和眾人交往中,也結識了一些有識之士,樹立了一定的威望。如此,我現在不走,還待何時?他剛要站起來,準備表示願引兵西進擊秦,懷王見大家無一應命,又朗聲說道:“諸將聽令,無論何人應命,如能領兵西向,率先進關,便立他為關中王。”

懷王語音未落,劉邦忽地站起,雙目有神,左手握住劍柄,向前跨進幾步,來到廳中,麵對懷王拱手一禮,朗聲應道:“末將願往!”

懷王見劉邦應命,麵露滿意之色,正欲頒令,突然項羽來到劉邦身旁,兩眼閃出淩厲之芒,麵部短須橫起,厲聲說道:“我也願往!叔父戰死定陶,此仇不報,實難為人。就是劉邦前往,我也願同行,誓滅秦廷,報仇雪恥?”

兩人同時應命,到底派誰西往,懷王一時難以確定。於是說:“兩人同心滅秦,其誌可嘉,但隻需一將西向,你二人究竟誰將前往,容後再議。”

會議散後,劉邦、項羽退去。有數位老將未走,遂向懷王進言說:“項羽為人,一向剽悍殘忍,前攻襄城,縱兵屠戮,全城百姓幾乎殺盡。他所過之處,無不人煙滅絕。如此之人,怎可統軍西進?而且自楚起兵,陳王、項梁先後失敗,這與他們治軍不嚴,濫殺無辜,有直接關聯。現需派一位忠義長者,領兵西行,沿路約束將士,不準侵擾百姓。秦地人民苦秦已久,如有義師前往除暴安良,必受歡迎。所以,項羽不可遣,而劉邦素有忠厚之名,可擔西進重任。”

懷王聽後,心中有數,遂安慰眾老將說:“多蒙指教,我定會認真思索。"

次日升帳再議,懷王命劉邦領兵西進,而將項羽留於彭城。項羽聞後,麵有怒意,正欲與懷王爭吵,忽有兩使者闖入稟報:一個是魏豹遣使報喜,說領兵略魏,已下二十幾城;一個是齊使前來求援,說章邯已圍巨鹿,攻城甚急,如無救兵,趙國指日可亡。

齊使所報,引得項羽雄心頓起,大聲叫道:“我願領兵援趙,誅殺章邯,為叔雪恥!"

懷王見項羽如此說,心中大喜,當即頒布軍令:

“命劉邦率人馬二萬,擇日西進!命宋義為上將,加號卿子冠軍,項羽為次將,範增為末將,統本部人馬,前往救趙。”

劉邦、宋義、項羽、範增得令後,自去整頓人馬,準備擇日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