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匈奴

漢高帝七年(前200)十月,韓王信降胡,引匈奴兵攻太原、逼晉陽的警報,如雪片般飛入長安。劉邦見匈奴如此猖獗,決定領兵親征。

這是漢統一後第一次大規模用兵,戰將如雲,謀臣似雨,共有馬步兵三十二萬人,在劉邦的統率下離開長安,向北進發。大軍行至銅輥(今山西沁縣南),前軍恰與韓王信軍相遇。信軍見漢兵鋪天蓋地而來,不戰自亂,甫一接觸,便四處逃散,韓王信逃亡匈奴,其將王喜被漢將斬殺。

韓王信帳下有二員大將,一個叫曼丘臣,一個叫王黃,兩人原本趙將,時見韓王信奔往匈奴,欲複立趙國,以籠絡人心。於是,二人四處尋覓趙氏子孫,後找到一個趙利,便將其立為趙王,又收集起韓王信的不少散兵,遂與韓王信聯結匈奴,組成了反漢同盟。

韓王信逃到匈奴,稟報了劉邦親征之事,並請求出兵援救。這時,冒頓居於上穀,聞報後,立即命令左右賢王,引鐵騎萬人,會合韓王信,南下阻擋漢軍。信得匈奴兵助,士氣複盛,再南攻太原,到了晉陽,又被漢軍殺敗。漢兵乘勝追擊,直至離石(今山西西部),俘獲了不少人畜,方才還軍。

時值冬季,天氣寒冷,連日雨雪,漢兵不耐寒,不少士兵被凍掉了手指,真是苦不堪言。

劉邦屯兵晉陽,而冒頓居於代穀。漢軍前鋒的大捷,激起了劉邦的求勝之心。他欲揮兵北進,一舉殲滅匈奴主力。但匈奴多詐,他一時也未敢冒進,遂連派出數批探騎,往探匈奴虛實。數日後,探騎接連回報,說沿路所見多為老弱殘兵,不足為慮,如乘勝進軍,定可大獲全勝。為了慎重起見,劉邦又將奉春君劉敬喚來,叮囑道:“朕欲一舉打敗匈奴,令人往探,均說所見多為老弱殘兵,現命君微服再探,定要摸清虛實見我!"

這劉敬原姓婁,就是前時進言遷都長安的士卒。劉邦因他議論有功,授官郎中,賜姓劉氏,號奉春君。

劉敬奉命,立即往探匈奴軍情。劉邦待劉敬走後,也兵出晉陽,催動大軍緩緩北進,途中也遇數股匈奴人馬,但一見漢軍,便慌忙退去。如此,漢軍一路順風,越過勾注山,直達廣武(今山西代縣西南)。

大軍方才紮下大營,時值劉敬回報,劉邦忙問:“依君所探,能否往攻匈奴?"

劉敬道:“臣以為不可輕易進兵。”

劉邦急問:“為何不可進擊?”

劉敬答道:“兩國交戰,理應各自炫耀實力,但臣所到之處,見到的匈奴兵馬,都是老弱病殘,若冒頓所屬均是如此,他又如何橫行塞外?且臣素聞,冒頓用兵,善使驕敵之謀,他前滅東胡,就是如此。故臣以為,所見之情,其中有詐,定是冒頓佯示羸弱,暗伏精銳,引誘我軍深入,然後再合而圍之。願陛下慎重行事,萬不可中了匈奴詭計。”

劉邦求勝心切,且大軍已發,忽聞劉敬如此一番議論,不由大怒,罵道:“齊虜,你憑一張利口,得了一個官職,今對敵情妄加評論,惑我將士,阻我軍鋒,該當何罪?”

說著,令左右將劉敬拿下,暫囚廣武獄中,待回軍後,再行發落。自統大軍,繼續北進。

劉邦求戰心切,見兵行數日,未遇抵抗,便令騎兵在前,步兵在後,日夜兼程,北追匈奴。如此一來,騎兵行快,步兵行慢,漸漸將大部分步兵甩在了後麵。這一日,漢軍前鋒行至平城(今山西大同東北),人馬已極其疲憊,剛紮下大營,突然周圍煙塵騰起,人喊馬嘶,大批匈奴騎兵從四麵八方掩殺過來。劉邦急令眾將分頭迎敵。往日平靜的平城曠野,一下子湧入了數十萬人馬,頓時喧囂起來。一場激烈的廝殺將要在這裏進行。

太陽躲進了雲層,天陰了,飄起了雪花。而北風卻越刮越猛,吹得兩軍戰旗獵獵作響。

兩軍騎兵揚起的煙塵漸漸匯合在一起。頓時,箭羽的呼嘯聲、兵器的撞擊聲、兩軍將士的喊殺聲,混雜在一起,回**在平城上空,戰鬥異常慘烈。

以疲憊之師,迎戰凶悍之敵,本就犯了兵家大忌。為此,漢軍雖不顧生死,盡力拚殺,鏖戰了半日,仍未將匈奴人馬殺退。天近傍晚,漢軍連日行軍未得休整,本就力乏,再加上一場大戰,漸感不支。正在這時,冒頓又率援軍趕到,加入攻擊。匈奴軍士氣大振,殺聲如雷,仗著人多勢眾,拚命往前衝殺。漢軍支撐不住了,紛紛敗退下來。劉邦見狀,知難以阻住匈奴軍的進攻,立即命令各路人馬邊戰邊退,扼守平城東北的大山。漢軍撤入了山穀,劉邦遂令太仆夏侯嬰領重兵扼住山口,壘石為堡,自上而下擊退了匈奴兵的數次進攻。時天已晚,冒頓下令,停止進攻,將山團團圍住。

此山名叫白登,冒頓早已在山四周設下伏兵,然後以誘敵之計,騙劉邦到來。劉邦不察,偏偏中計,進入山中。冒頓遂將兵圍住,使其進退無路,內外隔絕,好一網打盡。

劉邦被困山中,無法脫身,方知中計,悔不聽劉敬之言,但為時已晚,隻好盼望後續人馬趕來解圍。但一連數日,援軍仍無蹤影。他哪知,此次冒頓犯境,共調動了四十餘萬人馬,幾乎是傾國而出。而且冒頓乃是匈奴一位很有作為的君王,不但悍勇,且善謀略,否則,他又怎能虎口脫險,自立後又怎能東滅東胡,西逐月氏,北鎮眾夷,南犯漢境。他深知,此次漢帝被困,漢援軍必拚死來救。因此,除兵圍白登外,他還調動了大批人馬往阻漢軍後續兵馬,漢援軍又如何能夠到達。

劉邦盼不到援軍,且糧草眼看將盡,這樣下去,就是匈奴不攻,也會凍餓而死。於是,命令將士下山突圍,但幾次都被殺回,劉邦心中焦急萬分,乃登山觀察敵情,以尋脫險之策。他俯視四方,隻見到處都是胡騎,所不同的是,西方盡是白馬,東方盡是青馬,北方盡是黑馬,南方盡是赤馬,軍容整齊,實難找出可擊之處。

劉邦返回軍中大帳,苦思不得良策,遂召來陳平問道:“今困白登已數日,君可有良計解圍?”

陳平雙眉緊皺,搖搖頭道:“願陛下勿躁,容臣慢思良策。”說畢,告辭退出。

此次北擊匈奴,張良因病未能隨行,在隨軍謀士中,要數陳平最有智謀。劉邦見他也一愁莫展,心情更加煩躁,莫非真要困死白登?正惶急間,陳平忽然去而返回,對劉邦道:“臣忽生一計,不知可行否?”

當即,將自己所想向劉邦說了一遍。劉邦聽後大喜,令他就照此辦理。陳平回帳後,準備了許多黃金、珠寶,又找來隨軍畫師,令他精心繪了一幅美人圖。陳平又在軍中找了一位有膽有識的使者,向他認真交代了一番,就令他帶著黃金、珠寶、美人圖,乘霧下山,按計行事。

使者下山後,投入番營,一路以金錢開路,很快來到匈奴的中軍大帳。然後又以黃金賄賂守帳衛士,說要獨見閼氏,請為通報。

原來,冒頓新得一閼氏,十分寵愛,常帶在身邊,朝夕不離。此次紮營山下,屢與閼氏並馬出入,恰被陳平看見,於是就在她身上用計。

果然,此閼氏憑借單於所寵,在番營中頗有權力,她聞漢使求見,心想必有要事,當即走出帳來,將使者帶入另一帳中,斥退左右,問道:“你獨來見我,有何要事?"

漢使見問,將黃金、珠寶取出,雙手奉上,說是漢帝奉贈,爾後,又拿出畫卷一幅,說道:“請閼氏將此畫轉與單於。”

閼氏本是女流之輩,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奇珍異寶,樣樣愛不釋手,當即收下。又展開畫卷,隻見畫的是一個美人兒,頗為秀麗動人,便不由起了妒意,含嗔問道:“這幅美人圖,是何用意?”

漢使見閼氏已經中計,遂道:“現漢帝被單於困於白登山,全由韓王信離間引起,因此極願罷兵修好,特遣臣前來,將黃金、珍寶獻於閼氏,求代乞請,又唯恐單於不允,願將漢朝第一美人獻與單於。但此女不在軍中,故先將畫圖獻上,今已令人前往長安去接,不日可到,請閼氏代為轉達。”

閼氏聽後,心想若真的將此美女送來,自己寵位必被她奪去,這如何使得。便道:“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君子不奪他人所愛。這美人兒定為你家漢帝所寵,就不必送來了,此圖盡可帶回。”

漢使聞後,心中暗喜,忙道:“閼氏說得甚是。漢帝也難舍此女,並恐獻於單於,有奪閼氏恩愛,但事出無奈,也隻好如此。如閼氏能解漢帝之圍,那又何必再送此女,望多為乞請。”

閼氏道:“煩你回去轉告漢帝,我將盡力去辦!"

說完,將畫卷遞與漢使。漢使稱謝,告辭退出。

漢使返回大營,報知劉邦、陳平。劉邦聞報,心中大喜,靜候佳音。

閼氏返回大帳,暗思此事得盡快辦理,否則,漢帝不能解困,必將美人送來,到時自己想阻攔恐怕也來不及了。當下喚來侍者,令他去找單於回帳,說有要事相商。

不久,冒頓回到帳內,開口問道:“愛姬找我,有何要事?”

閼氏道:“妾有一言,關係軍中大事,不知該講不該講?”

冒頓見閼氏雙眉緊鎖,似有不悅之色,忙道:“愛姬有話盡管講來,我為你做主。”

閼氏遂道:“人們常說,兩主不相圍,今漢帝被圍白登山,漢人怎肯罷休,必拚命來救。即使單於殺敗漢兵,取得漢地,也恐無法久居;倘若有失,便不能共享富貴了!"

冒頓沒想到閼氏會說出這番話來,認真一想,也頗有道理,即使這次能將漢帝擒獲,兩國必結下生死之仇。中原之大,何止萬裏,中原之眾,何止千萬,若再發兵來攻,自己能否抵擋得住?想那蒙恬曾將祖上打得一敗塗地,這個教訓不能不記住。想到此,問閼氏道:“依你之見呢?”

閼氏見單於已經動心,便道:“漢帝被困數日,軍中並不驚慌,想是定有神靈相助。單於何必違天行事,不如圍開一角,放他歸去,免得兩國成仇,再生戰亂!"

冒頓聞罷,說道:“愛姬言之有理,明日我將見機行事。”

翌日,冒頓來到軍帳,見韓王信、趙利、王黃還沒有帶兵前來,疑其與漢相通,又想到昨夜愛姬之言,當即傳下軍令,開圍一角,放漢軍歸去。

劉邦自聽使者回報後,一夜未眠。

清晨,夏侯嬰來報,說西南角仿佛有匈奴軍調動。高主祖聞報,急忙登上山頂望去,隻見霧氣之中,匈奴軍緩緩向兩邊退去,讓出通往平城的一條大路,心知閼氏已起了作用,此時不走還待何時?立即傳下軍令,讓人馬下山脫圍。

陳平忙道:“且慢,敵兵雖然讓出退路,但冒頓多詐,不可不防。應該派一支人馬先行,如敵無動靜,再將弓弩手布置兩邊,掩護陛下下山。”

劉邦在陳平安排下緩緩下山,匈奴兵遠遠看見,也未加阻攔。如此,漢軍才得已脫困。行至平城,恰遇漢軍後續兵馬,劉邦這才安下心來,令人馬紮營平城,暫做休整。

冒頓見劉邦雖被困數日,但軍容整齊,退而有序,心中十分佩服,當下也收兵退去。

劉邦被圍整整七日,已感疲勞不堪,聞匈奴軍退去,也撤軍南還。

這一日,行至廣武,劉邦進城後,立即下令將劉敬從獄中放出,並當麵謝道:“朕不用公言,被困平城,險些不能再見。前次探騎,不察虛實,妄言誤我,已全部處斬。”

說罷,加封劉敬為關內侯,食邑二千戶,號為建信侯。加封夏侯嬰食邑千戶,並令樊噲不必隨師南返,領軍留守代地。

數日後,劉邦還都,經曲逆縣,因見城池高峻,屋舍連綿,其規模堪與洛陽相比,感陳平奇謀救駕,將他由戶牖侯改封為曲逆侯。然後,經趙回到洛陽。

此次北擊匈奴、漢軍不勝而返,匈奴在韓王信、趙利、王黃等人配合下,仍屢犯邊塞。

漢高帝七年(前200)十二月,匈奴攻代,代王劉仲兵敗逃回洛陽。

漢八年(前199)九月,匈奴再次入侵,且一色騎兵,出沒無常,實難防範。北境警報不斷傳入長安,劉邦為此而苦惱。於是,令人喚來關內侯劉敬商量退敵之策,劉敬道:“現天下初定,將士勞苦,不易揮師遠征,大動幹戈。”

劉邦問:“不用武力,你有何計能北定邊塞?”

劉敬望了望劉邦道:“陛下試想,單於冒頓,弑父自立,性若虎狼,崇尚武力,怎能與他談仁義?為國家著想,隻有想出一條長遠之計,使其子孫後代向漢稱臣,才是一條萬全之策。臣今有一計,不知陛下能否同意?”

劉邦聞劉敬已有計在胸,忙問:“果若如此,朕定按計而行,請快快說出!"

劉敬這才道:“若要北定匈奴,隻有和親一策。如陛下能舍親割愛,將嫡長公主下嫁單於,他必慕寵懷恩,立公主為閼氏。將來公主生了兒子,必被立為太子。陛下再每年送些珍玩,令懂禮能辯之士教他禮儀,如此,時日一久,定斂凶生善。今日冒頓在世,為陛下子婿,他日冒頓死後,外孫必即位成為單於,那就會更加畏服。試想,天下哪有為人外孫者,敢與外公為敵的道理?這就是可以不戰而屈人的長久之計。還有一言,若陛下舍不得長公主,不令外嫁,或使後宮子女,冒充長公主下嫁,那冒頓狡詐得很,一經察覺,不肯寵幸,仍然與事無益。”

劉邦聽後,連聲稱道:“此計甚妙,為了國家安危,我又何惜一女?”說完,令劉敬暫且退下,自往內宮,將此事告訴了呂後。呂後聽後,大驚,泣道:“妾隻有這一兒一女,怎能將女兒遠嫁番邦?且陛下早已將女兒許給趙王張敖,為人君者,怎可自食其言?”

劉邦見呂後至死不允,因與呂後為結發、患難夫妻,又不能強行頒旨,隻得憤憤而出。

呂後待劉邦走後,怕再來逼嫁,乘趙王張敖尚在京都,令太史擇吉日,草草為二人完婚。

劉邦本來理虧,見此,也隻好聽之任之。但與匈奴和親之事,也不能就此終止,隻得選了一嬪妃所生之女,詐稱長公主,令劉敬前往匈奴,以結和親之約。

漢高帝九年(前198)冬,劉敬奉命,出使匈奴。數旬後返回,入朝見駕,說匈奴冒頓已經應允,但畢竟是以假冒真,為防其察覺,還應固防,免為所乘,並獻計道:“陛下定都長安,北近匈奴,東遠齊、楚,如將山東六國後裔,及強族豪宗,徙入關中,這樣,既可北邊防備匈奴,又可避免東方生亂,是兩全齊美之事。”

劉邦遂納之言。和親之後,匈奴犯邊果然明顯減少。

漢高帝十年(前197)九月,陳豨啟立為代王,與韓王信、王黃、曼丘臣等人相勾結,舉兵叛漢。劉邦親自領兵征討,連敗陳豨。陳豨見不能擋,令部將王黃前往匈奴求救。匈奴因與漢已和親,一時未肯發兵。其時,燕王盧綰也奉命領兵擊豨東北,聞陳豨遣王黃求援於匈奴。怕冒頓發兵襲己邊境,也派使臣張勝前往匈奴,勸說冒頓應遵和親之約,不宜發兵援豨。張勝到了匈奴,還未見到單於,恰在途中與故燕王臧茶之子臧衍相遇。

臧衍自其父謀叛被殺,逃入匈奴後,一直欲報父仇,恨不得漢朝天下大亂。

這次途遇張勝,經交談,了解勝來匈奴目的後,乃用言誘張勝道:“公知否,公之所以被燕王所重任,就是因為懂胡俗,知胡事,燕至今尚存,是因漢諸侯屢反,連年用兵,尚顧及不到燕,今公奉燕王之命,出使匈奴,就是為了盡快滅豨,豈不知陳豨亡後,就該輪到燕了,到時,公等將盡被漢兵所俘。今為公計,唯一麵援豨,一麵連胡,如事情發展順利,可長久稱王於燕,如漢兵來攻,也可相互依存,不至敗亡。否則漢帝多疑,怎肯令燕久存?望公深思。”

張勝聽後頗覺有理,遂改主令,見到冒頓後竟勸匈奴出兵襲燕,以牽製燕王不使擊代。

盧綰領兵伐代,連下數城,唯不見張勝回稟,正不知何因,忽部屬來報,說匈奴兵突然來犯,邊兵難敵,請燕王速派援兵。盧綰聞訊,隻得領兵返回薊城,但此時胡兵又退。盧綰心想:匈奴犯邊,定是張勝叛我通敵。於是,派使往報劉邦,欲誅滅張勝三族。使臣剛發,不料張勝竟從匈奴返回,盧綰當即大怒,下令將張勝推出斬首。張勝道:“勝有一言,說後任憑大王處置。”

盧綰當即喝住衛士,道:“你暗通匈奴,背我謀反,還有何話,你盡管說來。”

張勝遂將具體情由說了一遍。盧綰聽後已經心動,於是私下放了張勝,並派人往報劉邦,說是罪在他人,不在張勝。事後,盧綰一麵派勝前往匈奴,暗中求和一麵派出心腹範齊往見陳豨,讓他盡力禦漢,不必多慮。

漢高帝十一年(前196)冬,劉邦兵敗陳豨,並在參合殺了韓王信。

漢高帝十二年(前195)十月,漢大將周勃領兵先後平定了代郡、雁門、雲中等地,並斬陳豨於當城。至此,北境暫平。

陳豨被殺,其屬將皆降,燕王盧綰在陳豨為亂時,外連匈奴,內通陳豨之事漸漸泄出。劉邦聞後,不知真偽,立即派辟陽侯審食其、禦史大夫趙堯,齊使燕國,以察虛實,並召盧綰立即入朝。

盧綰連胡通豨,本欲長王燕國,不料,陳豨、韓王信這樣快兵敗被殺,心中已慌,唯恐事發被誅。二使到薊,盧綰心中更加驚亂,於是臥床稱病,不見皇使。審食其、趙堯二人在館中住了多日,仍得不到燕王接見,心中不免焦躁,乃借探病求見盧綰,盧綰仍婉言謝絕,待二人走後,盧綰長歎一聲,對身邊心腹道:“從前,共有七位異姓王,現在隻剩下我和長沙王了,餘者皆被誅殺。往年殺韓信,烹醯彭越,均出呂後之謀。今陛下抱病在床,權力皆歸呂後。呂後婦人,陰狠好殺,專以各種借口誅殺異姓王,及有功大臣。此時,我若入都,必死呂後之手,待陛下病愈,我自往長安謝罪,還可保住性命。”

沒想到盧綰此番言語,傳到了審、趙二人耳中,二人知盧綰必不入都,遂也動身離開薊城,返回京都,報知劉邦。

劉邦聞後,勃然大怒。時恰有從匈奴歸降者,說張勝仍在匈奴為燕使。劉邦道:“盧綰果然造反了。”

說完,立即令樊噲統領人馬往擊盧綰。

盧綰聞漢兵來攻,領家屬、宮人等數千騎,逃往匈奴,被冒頓命為東胡盧王。

劉邦見盧綰逃亡於匈奴,遂立子劉建為燕王。盧綰逃到匈奴後,鬱鬱寡歡,不久,病死胡中。

至此,漢初逃亡胡眾將,不被誅殺,便是病疾。冒頓雖時有犯邊,但一則感於和親;二則漢室實力漸強,也有所收斂。但兩國戰事並未結束,至漢武帝時,因匈奴屢犯北境,遂起大兵,北逐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