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討劉永、張步

早在更始初,一個叫劉永的人來到洛陽。他是西漢梁孝王的八世孫,因其父梁王劉立與漢平帝外戚衛氏關係密切而遭王莽誅殺。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他被更始繼續封為梁王,都睢陽(今河南商丘南)。

不久,更始政亂,劉永據國起兵,以弟劉防為輔國大將軍,以二弟劉少公為禦史大夫,封魯王;同時招收周建等豪傑署為將帥,攻下四周二十八城,另遣使拜西防(今山東成武東)渠帥山陽人佼疆為橫行將軍,東海(治郯縣,今山東郯城北)渠帥董憲為翼漢大將軍,琅邪(治東武,今山東諸城)渠帥張步為輔漢大將軍,“與共連兵,遂專據東方”。當劉秀登基後,他也在睢陽稱帝。

劉秀於建武二年(公元26)夏,派遣虎牙大將軍益延等四將討伐劉永,“先攻拔襄邑(今河南難縣),進取麻鄉,遂圍永於睢陽”。行到此處,蓋延軍卻發生了蘇茂的反叛事件。蘇原是更始的討難將軍,與朱鮪共守洛陽;朱鮪投降後,他也隨朱鮪投降;這次劉秀讓他與蓋延一起進擊劉永,結果他與主將鬧矛盾,於是反叛殺淮陽太守潘楚,掠得數縣,占據廣樂(今河南虞城北)而歸附劉永,被授官大司馬,封淮陽王。

幸虧蘇的反叛,並沒有造成過大的影響。時值麥熟季節,蓋延軍搶先把睢陽四野的麥子收了個幹幹淨淨,以斷絕城內對新麥的指望,同時率軍加強進攻,“夜梯其城入”。驚懼之中,劉永引兵從東門逃走,蓋延追擊,又大破之。“水將家屬走虞(個河南商丘東北),虞人反,殺其母及妻子,永與麾下數十人奔譙(今安徽毫縣)。”蓋延擴大戰果,一舉攻占薛(今山東滕縣南),斬殺劉永的魯郡太守梁丘壽,其他彭城(今江蘇徐州)、扶陽(今安徽淮北北)、抒秋(今安徽碭山西)、蕭(今安徽蕭縣西北)聞風而降;又擊破劉永的沛郡太守陳修,斬之。

劉永手下蘇茂、佼疆、周建率三萬餘人馬趕來救援,被蓋延大敗於沛西。“永軍亂,遁沒溺死者太半。”蘇茂逃奔廣樂,佼疆、周建跟從劉永逃向湖陵(今山東魚台東南)。就這樣,蓋延基本平定了沛(治相縣,今安徽淮北西)、楚(治彭城)、臨淮(治徐縣,今江蘇泗洪南)等郡國。漢高祖劉邦的家鄉就在這一帶,於是“修高祖廟,置嗇夫、祝宰、樂人”。

到了建武三年(公元27)春,劉永又試圖東山再起。遣使立張步為齊王,立董憲為海西王,劉秀派大司馬吳漢率驃騎大將軍杜茂、強弩將軍陳俊等首先進擊廣樂的蘇茂。周建招聚收集了十多萬人馬來救廣樂,吳漢率領輕騎迎擊,意在阻止其與蘇茂會合。不料吳漢初戰失利,其本人“墮馬傷膝”,隻好匆匆收兵回營;周建等“遂連兵入城”。諸將對吳漢說:“大敵在前而公傷臥,眾心懼矣”。意思是講,大敵當前而主帥受傷臥床,眾人內心恐懼擔憂。

吳聽罷勃然裹傷而起,殺牛犒勞士卒,命令軍中道:“賊眾雖多,皆劫掠群盜,‘勝不相讓,敗不相救’,非有仗節死義者也。今日封侯之秋,諸君勉之!"意謂敵人雖然多,卻是一群靠劫掠為生的盜賊,他們打了勝仗互不相讓,打了敗仗就互不相救,沒有仗節死義的君子;今天正是大家爭取立功封侯的好機會,各位好好自我勉勵吧!“於是軍士激怒,人倍其氣”。

周建、蘇茂第二天出兵企圖包圍吳漢;吳漢親自選拔了四部精兵,包著黃頭巾的勇士,以及少數民族烏桓突騎三千餘人,親自披甲仗戟下令道:“聞雷鼓聲,皆大呼俱進,後至者斬!”於是“齊鼓而進”。此戰結果,周、蘇軍全線崩潰,紛紛向廣樂城內逃奔;吳漢“長驅追擊,爭門並入,大破之”周、蘇突圍後逃往湖陵。這時,睢陽方麵卻突然發生變故,親劉永的一幫人“反城迎永”。

這樣,吳漢留杜茂、陳俊等守廣樂,自己率部與蓋延合軍,將劉永包圍於睢陽。雙方相持了三個多月,蓋延依舊采用老辦法,“收其野穀”,令“城內食盡”,劉永帶著蘇茂、周建逃往郯(今河南永城西);蓋延等窮追不舍,“盡得輜重”。劉永的部將慶吾殺死劉永投降。劉永的弟弟劉防則獻城投降。劉永死後,蘇茂、周建逃奔垂惠(今安徽蒙城北),共同擁立劉永的兒子劉紆為梁王。佼疆則逃回到他最初的起事地西防,擁兵自守。

建武四年(公元28)七月,劉秀親臨東征前線譙,派遣捕虜將軍馬武、騎都尉王霸包圍劉紆、周建於垂惠。蘇茂率領四千多名五校兵趕來救援,他先派精銳騎兵搶奪馬武的軍糧,馬武見此情況急忙救助,城中周建乘機殺出夾擊馬武;馬武憑恃有王霸可以援助,所以作戰不是十分賣力,結果被蘇茂、周建打敗。

馬武軍奔過王霸營前,大呼求救。讓馬武想不到的是王霸回答說:“賊兵盛,出必兩敗,努力而已!”意思是講,現在敵人兵勢旺盛,我若出戰必定兩敗,請你自己努力吧!於是閉營堅壁,不去援救。軍吏這時紛紛請戰,王霸解釋說:“茂兵精銳,其眾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虜與吾相恃,兩軍不一,此敗道也。今閉營固守,示不相援,賊必乘勝輕進;捕虜無救,其戰自倍。如此,茂眾疲勞,吾承其弊,乃可克也。”

馬武的意思是說,蘇茂的兵極其精銳,人數又多,我方吏士難免會有畏懼心理,而捕虜將軍與我相互依賴,兩支軍隊難以協調作戰,如此出兵,必然失敗;現今我們閉營固守,明確表示不去援救,敵方必定乘勢輕進,捕虜將軍見沒有救兵,作戰一定會更加投入更加努力;這樣一來,等蘇茂軍疲勞時,我軍承其弊而出擊,才可能打敗敵人。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王霸所料:蘇茂、周建見王霸不救馬武,便放心地傾全部兵力出戰,試圖吃掉馬武;而馬武也因此徹底斷絕了指望王霸救援的念頭,奮力戰鬥。雙方激戰了很久,王霸軍中的將士見狀,人人摩拳擦掌,以路潤為首的數十名壯士甚至“斷發請戰”。王霸此時覺得作戰的時機已經成熟,於是打開軍營後門,出精銳騎兵直接襲擊敵人的背後。“茂、建前後受敵,驚亂敗走”,霸、武備率得勝之兵回營。茂、建吃了虧,不肯罷休,“複聚眾挑戰”,矛頭直接指向王霸。

“霸堅臥不出,方饗士作倡樂;茂雨射營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動。”軍吏們都不了解主將為何守而不戰,紛紛進言說:“茂前日已破,今易擊也。”王霸回答道:“不然,蘇茂客兵遠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激一切之勝。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意思是說,蘇茂不是那麽容易打敗的,他率五校兵遠道而來,軍糧供應不足,所以多次挑戰,以求迅速取勝;現在我們緊閉營門休養士卒,不理睬對方,這就是孫子所說的不打仗而折敗敵人一種最佳的作戰方法。蘇茂、周建在王霸營前使盡了渾身解數,卻始終欲戰不得,隻好收兵返回。

不想垂惠城內,周建兄子周誦反叛,“閉城門拒之”,於是蘇茂等被迫撤逃。周建因為氣恨交加,死於路途之上;蘇茂奔下邳(今江蘇邳縣南),投靠董憲;劉紆則直接去找佼疆。周誦則獻城投降。董憲原是“赤眉別校”,曾活動於梁郡境內,擁眾數萬人,大破新莽王匡、廉丹軍,並殺死廉丹。後據東海(治郯縣,今山東郯城北),獨立發展,成為一方割據勢力。到劉永起兵時,極力籠絡他,先拜翼漢大將軍。後封海西王。劉永死後,他逐漸成為劉秀東征的主要目標。

建武四年(公元28)春,虎牙將軍蓋延在蘄(今安徽宿州南)擊敗蘇茂、周建後,曾與董憲大戰於留(今江蘇徐州北)下,破之。其秋,當馬武、王霸將劉紆、周建等包圍在垂惠之後,董憲部將賁休“舉蘭陵城(今山東棗莊東南)降”。董憲聞訊,自郯縣出兵包圍了蘭陵。這時蓋延與龐萌正在楚地,“請往救之”。劉秀敕告說:“可直往搗郯,則蘭陵必自解。”其意讓蓋延等直接進去郯縣,這樣蘭陵的危機必然自解。蓋延等認為蘭陵危在旦夕,便先趕往那裏。董憲迎戰卻假裝失敗,蓋延覺得董憲是手下敗將,不假思索便乘勢“拔圍入城”。

第二天,“憲大出兵合圍”,延等驚懼,才知道中了董憲之計,於是拚力突圍而出。蓋延試圖把在蘭陵因失誤造成的損失挽救過來,“因往攻郯”。劉秀責備說:“間欲先赴郯者,以其不意故耳;今既奔走,賊計已立,圍豈可解乎!”意謂起初讓你們悄悄地攻打郯縣,那是因為對方沒有防備;現在對方的計謀已經實現,你們被迫逃奔,這怎麽可以解圍呢!“延等至郯,果不能克,而董憲遂拔蘭陵,殺賁體”。顯然,解圍蘭陵之戰,以蓋延的失敗而告終。其後,蓋延等在彭城、郯、邳之間,同董憲的別將曾多次交戰,也頗有所獲,但對董憲並無重創。劉秀“以延輕敵深入,數以書城之”。蓋延上疏流表示,以後“每事奉循詔命,必不敢為國之憂也”。

建武五年(公元29)春,與蓋延一同征戰董憲的龐萌舉兵反叛,從而使討董之戰的局麵變得更加複雜起來龐萌,山陽郡(治昌邑,今山東巨野南)人,起初參加下江兵,更始政權建立後,任為冀州牧,率兵從屬於尚書令謝恭,共破王郎。謝恭敗亡後,他歸降了劉秀。其為人遜順,所以劉秀稱帝後,任為身邊的侍中,甚見信愛。

劉秀時常稱讚說:“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裏之命者,龐萌是也。”意謂龐萌是一個可委以重托的人,內可讓他輔佐幼主,外可任為專製方麵的大員。後來拜平狄將軍,與蓋延共擊董憲。也許是劉秀故弄權術,也許是出於考驗或其他什麽目的,他給這支討董軍的詔書“獨下延而不及萌”,這自然引起龐萌的不滿。“前以為延譖已,自疑,遂反”,他“引軍襲敗延;延走,北度泗水,破舟楫,壞津梁,僅而得免”。又攻破彭城,“將殺楚郡太守孫萌,郡吏劉平伏太守身上,號泣請代死,身被七創;龐萌義而舍之”“與董憲聯合,自號東平王,屯桃鄉之北(今山東濟寧東南)”。

劉秀得知這個消息後勃然大怒,決心自將而東,討伐龐萌。“吾常以龐萌社稷之臣,將軍得無笑其言乎?老賊當誅。其各厲兵馬,會睢陽!”意思是說,我常誇獎龐萌是一個忠貞的社稷之臣,各位將軍難道不笑話我的這種胡說八道嗎?老賊實在應該誅殺。請各位秣馬厲兵,會集睢陽!這顯然是劉秀下的一道罪己詔。董憲得知劉秀要率兵親討龐萌,於是便同劉紆、蘇茂、佼疆離開下邳,北還蘭陵;派蘇、佼援助龐萌,“合兵三萬,急圍桃城(指桃鄉之城)”。這裏需要交代一下劉紆、佼疆怎麽會到下邳的。當劉永死後,佼疆逃回西防。建武四年(公元28)春,蓋延在敗蘇茂、周建於蘄,破董憲於留下之後,即率軍攻拔西防。當周誦倒戈,閉垂惠城而拒周建等之後,蘇茂逃奔下邳與董憲合,劉紆則投奔佼疆。對此,史籍僅書“紆奔位疆”,而未說明佼疆的所在地,估計應是暗示當時西防沒有控製在佼疆手中。其後,“西防複反,迎佼疆”。

驃騎大將軍杜茂率捕虜將軍馬武建武五年春攻西防,“數月拔之”“疆與劉紆奔董憲”。這樣一來,蘇茂、佼疆、劉紆全都投靠到董憲的旗幟之下,而當時董憲的活動地就在下邳。如此才有了董憲與劉紆等人離開下邳北還蘭陵。這時,劉秀來到蒙(今河南商丘東北),在得知董憲兵圍桃城的消息,“乃留輜重,自將輕騎三千,步卒數萬,晨夜馳赴”,趕往援救。當到達亢父(今山東濟寧南)時,有人進言說百官已經疲倦之極,建議留宿休息。

劉秀下令繼續前進,“複行十裏,宿任城(今山東濟寧東南),去桃城六十裏”。第二天,“諸將請進,龐萌等亦勒兵挑戰”,劉秀卻“令諸將不得出,休士養銳以挫其鋒”。另一方麵,他派專使馳往東郡,命令在那裏的吳漢等火速來援。龐萌見劉秀堅守不戰,對這種做法感到吃驚說:“數百裏晨夜行,以為到當戰,而堅坐任城,致人城下,真不可測也!”意思是劉秀率軍起早貪黑急行數百裏,原以為他們來到這裏後立刻便會投入作戰,不想卻堅守於任城,反將對方置於城下,求戰不得,欲罷不能,果真深不可測呀!然後移軍全力攻打桃城,“城中聞車駕至,眾心益固;萌等攻二十餘日,眾疲困,不能下”。

這時,吳漢、王常、蓋延、王梁、馬武、王霸等都奉命來到,劉秀“乃率眾軍進救桃城,親自搏戰,大破之”。龐萌、蘇茂、佼疆扔棄輜重,連夜逃奔去投董憲。劉秀打了勝仗,因此心情愉悅,遂南下來到漢高祖故裏沛(今屬江蘇),“祠高原廟”,並下詔“修複西京陵園”,一則表示其對祖宗的虔誠孝心;再則也標榜自己繼承大統的合法性。

接著,他又北上來到湖陵(今山東魚台東南)。這時,董憲與劉紆集中了所有的兵力約數萬人,屯駐在昌慮(今山東滕縣東南);董憲親自率精銳士卒拒守新陽(今山東棗莊西北)。劉秀見到這種情況先派吳漢擊破新陽,迫使董憲龜縮回昌慮。吳漢進軍城下,與之對峙;董憲自感不妙,“乃招誘五校餘賊步騎數千人屯建陽(今山東棗莊西南),吉去昌慮三十裏”。

劉秀把指揮部東遷到距離董憲所在地百餘裏的蕃縣(今山東滕縣)。

諸將請求進擊,劉秀則認為五校缺乏糧食自當退兵,所以“敕各堅壁以待其敵”。不久,“五校糧盡,果引去”。於是,劉秀親臨指揮,四麵猛攻董憲,結果隻用了三天時間,便大獲全勝。在吳漢的勇猛追擊下,“佼疆將其眾降,蘇茂奔張步,憲及龐萌走入繒山(繒縣之山,繒在今山東棗莊東)”。

數天後,董憲的吏士聽說董憲還活著,“複往往相聚,得數百騎,迎憲入郯城”。緊接著劉秀又來到郯地,這個時候的董憲已是強弩之末,故他留吳漢繼續圍攻董憲,而自己則轉徇彭城、下邳一帶。很快,吳漢便攻拔郯城,董憲、龐萌逃奔朐縣(今江蘇連雲港西南);劉紆在逃跑中與董、龐走散,“不知所歸,軍土高扈斬其首降,梁地悉平”。

這個時候,已是建武五年秋。吳漢繼續進圍朐,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城中穀盡”,董憲、龐萌感到難以支撐,遂丟下家室率部潛出,北上襲取海邊的贛榆(今江蘇贛榆北)。這裏屬琅邪郡境,“琅邪太守陳俊攻之,憲、萌走澤中”。

這時吳漢攻占朐城,俘獲了董憲的妻子家小。不想董憲竟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他聽到這個消息傷心地向跟隨自己的將士說道:“妻子皆已得矣。嗟乎!久苦諸卿。”意思是講,現在家小被吳漢俘虜,一切全完了;唉,諸位跟著我長期受苦,什麽也沒有得到,真對不起你們!“乃將數十騎夜去”,打算抄近路去找劉秀投降。吳漢部下校尉韓湛緊追不舍,終於在方與(今山東魚台西)斬殺了董憲。方與人黔陵也斬殺了龐萌。兩人的首級都被送到了洛陽。為此,封韓湛為列侯,封黔陵為關內侯。

東方重要的割據勢力還有張步,不過此人的情況和別人有些不同。他是琅邪不其(今山東即墨南)人,字文公,新莽末天下大亂,張步“亦聚眾數千,轉攻旁縣,下數城,自為五威將軍,遂據本郡”。當更始政權委派的琅邪太守王閎前來上任時,“步拒之,不得進”。

而這位王閎,也並非等閑之輩。他是王莽叔父平阿侯王譚的兒子,哀帝朝任宮中常侍。當時,幸臣董賢受寵用事,王閎屢次犯顏進諫。哀帝臨死,把璽綬交給了董賢,並告誡說“無妄以與人”,明顯有傳位於此人的意圖。王閎請示了太後,硬是從董手裏索回了璽綬,“朝廷壯之”。及王莽當政,僭忌王閎,外放他去做東郡太守;王閎也擔心遭誅殺,經常手中係著毒藥,隨時備用。

新莽敗亡,王閎以其郡三十餘萬戶歸降了更始。如今他受命上任,卻被張步拒之門外,王閎自然不肯甘心,於是傳檄郡內,“曉諭吏人降”,實即召集擁護更始的吏民,居然“得贛榆等六縣,收兵數千人”。王閎遂與張步戰,企圖武力驅張,但卻“不勝”。當時,梁王劉永“自以更始所立,貪步兵強,承製拜步輔漢大將軍、忠節侯,督青、徐二州,使征不從命者”。

張步因為貪圖劉永的爵號,便欣然接受了封拜。“乃理兵於劇(今山東昌樂西)”,任命其弟張弘為衛將軍,以二弟張藍為玄武將軍,以三弟張壽為高密太守;同時“遣將徇太山、東萊、陽城、膠東、北海、濟南、齊諸郡,皆下之”。隨著張步拓地漸廣,兵甲日盛,王閎擔心自己的人馬散夥,便主動到張步那裏同他見麵,打算勸曉以大義方略。

張步陳設盛大的軍陣引見王閎,憤怒地問他道:“步有何優君前見攻之甚乎!”意謂我張步有什麽過錯,你前段時間攻打我那麽厲害。隻見王閎不慌不忙按劍回答:“太守奉朝命,而文公擁兵相拒,閎攻賊耳,何謂甚邪!”意思是說郡太守奉朝廷的欽命前來上任,而你竟然擁兵相抗拒,我進擊的是抗拒朝廷的賊子,根本談不上過甚。王閎的回答,令張步既驚異又讚歎,一時反而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良久,離席跪謝,乃陳樂獻酒,待以上賓之禮”。如此,張步、王閎反而成為合作夥伴,張“令閎關掌郡事”。

劉秀建武二年(公元26)秋,派遣太中大夫伏隆招降郡國持節使青州、徐州二州。伏隆,字伯文,琅邪東武(今山東諸城)人,是西漢初的儒者伏生的後裔。其父伏湛,曆官西漢、新莽、更始三朝,在當時是著名的儒臣;劉秀委以大司徒,封為列侯。青州、徐州地方的割據勢力見到了伏隆發布的檄文,又聽到梁王劉永被劉秀打敗的消息,“皆惶怖請降”。在這種情況下,張步也“遺其掾孫昱隨隆詣闕上書,獻鯁魚”,算是歸順了劉秀。

這年冬天,劉秀拜伏隆為光祿大夫,複使於張步,同行的還有剛剛任命的青州牧守及都尉等人。此次劉秀給伏隆封拜令長以下官吏的權力,故伏隆每到一處,“招懷綏輯,多來歸降”。劉秀對伏隆的功績感很滿意,把他比作當年劉邦的謀臣,僅憑三寸不爛之舌就降下齊地七十餘城的酈食其。不過這次劉秀隻給了張步一個東萊太守的頭銜,封賞明顯偏低。

建武三年(公元27)春二月,遭受失敗的劉永為了東山再起,封拜董憲為海西王,以示拉攏。當他得知伏隆到達劇縣並僅拜張步為太守的消息後,立即“亦遣使立張步為齊王”。麵對太守與齊王,張步在這裏需要做出堅難的選擇。這時,伏隆曉譬道:“高祖與天下約,非劉氏不王,今可得為十萬戶侯耳。”其意講,當年高祖劉邦與天下約定,不是劉氏宗族的人不能封王,你現今隻可以受封為十萬戶的列侯。

張步因貪圖王爵,對於伏隆的勸告自然聽不進去。不過張覺得伏隆這個人還不錯,是個人才,所以打算留下他與自己共同據守青州、徐州二州,謀求獨立發展。伏隆當然不能答應,要求返回洛陽複命,於是張步把他關押起來,同時正式接受了劉永的封爵。

伏隆見到這個樣子,偷偷地讓人給劉秀送信說:“臣隆奉使無狀,受執凶逆,雖在困厄,授命不顧。吏人知步反叛,心不附之,願以時進兵,無以臣隆為念。臣隆得生到闕廷,受誅有司,此其大願;若令沒身寇手,以父母昆弟長累陛下。陛下與皇後、太子永享萬國,與天無極。”這封信講了三層意思:一是說自己沒能完成使命有罪,現雖在困厄之中,但始終不敢忘記王命;二是說張步反叛不得民心,希望抓緊進兵剿滅,不必考慮我的安全;三是說將來我能夠生還固然最好,但若死於敵手,謹將父母兄弟交付陛下,並表達對皇帝、皇後、太子的祝願。

劉秀收到伏隆的奏書,立刻召來他的父親伏湛,眼含熱淚以書示之,說道:“隆可謂有蘇武之節。恨不且許而遽求還也!”這裏,劉秀給伏隆極高的評價,認為他具有前漢蘇武那樣崇高的氣節。劉秀得信不久,張步殺了伏隆。當時北方、南方的戰事特別緊張,劉秀短時間內實在騰不出手來對付張步。這樣就使他得以專集齊地,占據了城陽、琅邪、高密、膠東、東萊、北海、齊、千乘、濟南、平原、泰山、淄川十二郡之地,成為東方的一大割據力量。

當劉永死後,張步還想擁立劉永的兒子劉紆為天子,自任定漢公,設置百官。王閎進諫道:“梁王以奉本朝之故,是以山東頗能歸之;今尊立其子,將疑眾心;且齊人多詐,宜且詳之。”大意是說,梁王劉永因為受封於更始皇帝的緣故,所以山東各地大多都歸順他;現在你尊立他的兒子,大家將會產生懷疑;況且齊人比較狡詐,應該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決定。張步認為王閎此言有理,便停止了這項計劃。建武五年(公元29),劉秀全麵展開對張步的戰爭。劉軍的主帥是青年將領耿食。原來早在兩年前,耿龕跟隨劉秀視察舂陵時,就主動要求在平定北方叛亂後“東攻張步,以平齊地”。

劉秀非常賞識這位年輕人的勇氣和膽略,便答應了他。不想沒用太多的時間,北方戰事便告結束,耿算於是馬不停蹄,又率騎都尉劉歆、泰山太守陳俊等投入東方戰場。張步得知耿算將至,遂令大將軍(或說濟南王)費邑駐防於曆下(今山東濟南),又派軍屯駐祝阿(今山東齊河東南),另還在泰山、鍾城(今山東濟南南)列營數十,以抵禦之。耿軍先進擊祝阿,很快城池就被攻破。破城時,耿具有意“開圍一角,令其眾得奔歸鍾城”。鍾城人聽說祝阿失守,“大恐懼”,紛紛棄城逃跑。

費邑見防線被耿算突破,遂分遣弟弟費敢守巨裏(今山東曆城東),準備構成掎角之勢。耿算徑直兵臨巨裏城下,“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塞坑塹”,準備攻城。幾天後,費邑得到消息,便謀劃救援巨裏。這時耿算又突然下了一道極其嚴格的命令,讓軍中盡快準備好攻城的器具,“宣敕諸部,後三日當悉力攻巨裏城”。同時命令士卒放鬆對俘虜的看管,有意令個別人逃掉。

逃跑者把耿軍備戰的情況及攻城的日期告訴了費邑,“邑至目果自將精兵三萬餘人來救之”。耿拿聞聽這個消息高興地對諸將說:“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今來,適其所求也。”意謂我之所以下令準備攻城器具,就是打算引誘費邑的;現在他來了,不正是我們所祈求的嗎!然後留下三千人繼續守巨裏,而自己則親率精兵埋伏於費軍必經峽穀地帶的高坡上。當費邑進入埋伏圈後,耿軍“乘高合戰,大破之,臨陣斬邑”。耿軍高挑著費邑的人頭,“以示巨裏城中”,城中見到費邑人頭頓時驚恐萬分;費敢覺得自己難以支撐局麵,隻好帶著人馬逃奔張步。

耿食乘勝“擊諸未下者,平四十餘營,遂定濟南”。就這樣,耿龕便長驅東進,兵鋒指向張步的都城劇縣。這個時候,張步雖然遭到失敗,但實力猶存。為了保障都城的安全,他讓弟弟張藍率精兵二萬守衛劇縣西北的西安(今山東桓台東),令諸郡太守合萬餘人駐守西安東南的臨淄(今山東臨淄北),相距四十裏。耿介進軍於兩城之間的小邑,名叫畫中。經過一番細致考察,耿算發現“西安城小而堅,且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於是集合各部軍校,當眾宣布:五天後攻打西安。

張藍探得耿算要攻西安的消息,日夜加強守備。到了攻城的日期,夜半時分,耿命令將士皆“蓐食”(未起而床蓐中吃飯),必須在黎明趕到臨淄城下。眾將士都因為突然的計劃變更而感到不解,護軍荀梁等還力爭,認為“攻臨淄,西安必救之,攻西安,臨淄不能救,不如攻西安”。耿算對眾將解釋說:“不然,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為備,方自憂,何暇救人!臨淄出不意而至,必驚擾,吾攻之一日,必拔。拔臨淄,即西安孤,與劇縣隔絕,必複亡去,所謂‘擊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能卒下,頓兵堅城,死傷必多。縱能拔之,藍引軍還奔臨淄,並兵合勢,觀人虛實;吾深入敵地,後無轉輸,旬月之間,不戰而困矣。”

耿算的意思是說,事情並不像你們所說的那樣,西安聽到我們就要進攻的消息日夜備戰,提心吊膽,正擔憂自身的安危,哪裏還顧得上去救別人?

臨淄則因為沒有防備,我們突然兵臨城下,必然引起驚恐,我們進攻一天,必然可以破城。攻下臨淄,也就孤立了西安,張藍與劇縣的張步隔絕,必然要棄城逃跑,這樣就打一個而得到了兩個。如果我們先攻打西安,又不能很快拿下,失去鋒芒的軍隊遇到防守堅固的城池,傷亡必定慘重。縱使能夠攻下西安,張藍率軍退守臨淄,對方兩支隊伍合並一起,力量加強,靜觀我軍行動,後果也還是難以預料;我們現在深入敵境,後麵沒有糧餉供應,拖上十天半月,不需戰鬥自己就垮掉了。

於是進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據其城”。西安的張藍得知後懼怕極了,“遂將其眾亡歸劇”。耿拿“擊一而得二”的計劃,完美得以實現。耿算軍打了勝仗,其後勤供應又很緊張,按慣例應該放縱擄掠以籌集糧餉,但耿算卻“令軍中無得擄掠”,而讓大家等待張步到來後再放手幹這件事,“以激怒步”。張步聽說後,哈哈大笑道:“以尤來、大彤十餘萬眾,吾皆即其營而破之;今大耿兵少於彼,又皆疲勞,何足懼乎!”意謂當年尤來、大彤的十多萬兵馬,我都能打敗他們;現今耿算這小子的兵馬遠遠少於尤來、大彤,而且還是疲勞之師,有什麽值得害怕的!

於是,授予三個弟弟張藍、張弘、張壽以及故大彤渠帥重異等兵馬,號稱二十萬,匯集到臨淄大城東,準備進攻耿算。耿算上書向劉秀報告自己的作戰設想說:“臣據臨淄,深塹高壘;張步從劇縣來攻,疲勞饑渴。欲進,誘而攻之;欲去,隨而擊之。臣依營而戰,精銳百倍,以逸待勞,以實擊虛,旬日之間,步首可獲。”意思是講我據守臨淄,深挖壕塹高築營壘;張步從劇縣遠道來進攻,既疲勞又饑渴。對方打算前進,我就引誘而攻擊他們;對方準備撤退,我就隨後追擊他們。我軍依營而戰,士氣旺盛,始終處於精銳狀態,如此以逸待勞以實擊虛,十天之內,便可獲得張步的首級。

劉秀聽了耿拿的安排,心中非常讚同這個建設。於是耿食先出兵淄水上,與重異相遇;耿部突騎打算發起衝擊,耿算擔心這樣會使對方兵鋒受挫,令張步不敢前進,所以便故意示弱以驕盛其氣,遂引歸小城,陳兵於內,使劉歆、陳俊分別陳兵城下。這時張步軍氣勢正盛,徑直向小城發起攻擊,與劉歆等合戰。

耿龕登上故齊王宮的環台觀望,見劉歆等打得難解難分,便自率精兵橫向突襲張步的軍陣於東城下,“大破之”。忽然一支流矢飛來,射中耿算的大腿,他立即“以佩刀戴之,左右無知者”。這樣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

才收兵回營。第二天一大早,耿食照樣率兵出戰。當時,劉秀在魯(治魯縣,今山東曲阜),得知耿算受到張步的進攻,“自往救之”。劉秀大軍還沒有到達的時候,陳俊向耿算建議說:“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意謂張步兵勢盛大,我們暫且閉營休養將士,等候皇帝的到來。

耿食反對道:“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拿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其意是說,皇帝就要駕臨,做臣子的應該殺牛備酒款待百官,哪有反把賊虜留給皇帝消滅的道理!"乃出兵大戰,自旦及昏,複大破之;殺傷無數,溝塹皆滿。”耿算由於料定張步連吃敗仗,必將撤退,所以預先埋伏了左右兩支部隊等待著,“人定時,步果引去,伏兵起縱擊,追至巨昧水上,八九十裏,僵屍相屬,收得輜重二千餘兩”。張步慘敗還歸劇縣,“兄弟各分兵散去”。

劉秀於數天後來到臨淄,親**問將士,群臣大會。他對耿算說:“昔韓信破曆下以開基,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跡,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將軍獨拔就敵,其功乃難於信也。又田橫烹酈生,及田橫降,高祖詔衛尉不聽為仇。張步前亦殺伏隆,若步來歸命,吾當詔大司徒釋其怨,又事尤相類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為落落難合,有誌者事竟成也!”這裏,劉秀特意將耿算與漢初三傑之一的韓信做了比較,指出兩人都是在齊地西部建立績業的,功勞足相匹敵;不過韓信襲擊的是已經投降的齊軍,而耿命擊垮的卻是氣勢凶猛的強敵,其所建的功業要難於韓信。

不但如此,劉秀認為還有一個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當年田橫烹殺酈食其,後來田橫投降,高祖劉邦特詔衛尉不予追究;而今張步也殺死使臣伏隆,如果張步能來投降,劉秀也將特詔大司徒伏湛(伏隆父),化解以前的怨恨。劉秀最後頗有感慨地指出,耿算當年在南陽舂陵自請平滅北方叛亂及齊地的張步,自己總覺得疏闊難以落實,如今全都一一兌現,真是有誌者事竟成啊!接著劉秀又到劇縣巡視,而耿介則進一步追剿逃往平壽(今山東濰坊西南)的張步。

這時,原投靠過劉永、董憲,後又逃奔張步的蘇茂,率領一萬多人馬前來救援。蘇茂帶著一種批評的口氣對張步說:“以南陽兵精,延岑善戰,而耿龕走之,大王奈何就攻其營?既呼茂,不能待邪?”其意是講,像鄧奉所率領的南陽精兵,像延岑那樣善戰的驍將,都被耿龕擊敗,大王您怎麽就直接去進攻他的大營呢?既然已經呼我前來,為何不等我來到就先動手呢?張步麵對這一連串的質問,隻好說:“負負,無可言者!”意謂慚愧之極,沒有什麽可說的。

劉秀派遣使者分別告知張步和蘇茂,“能相斬降者,封為列侯”。張步因為受了蘇茂的一頓奚落,窩了一肚子的火;而眼下的局勢,自己又分明不是耿算的對手,想東山再起也是不可能的。於是便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斬殺蘇茂,帶著蘇茂的首級到耿軍門“肉袒降”。耿算則把張步送到劉秀那裏,請皇帝處置,同時勒兵入據平壽城。他豎立了十二郡鼓旗,下令讓張步的兵士分別站在自己籍貫所在郡的旗幟之下,“眾尚十餘萬,輜重七千餘兩,皆罷遣歸鄉裏”。張步的三個弟弟得知兄長已經投降,也都“各自係所在獄”,即自己把自己關在所在地的監獄裏,表示歸順。

劉秀倒也沒有因此而食言,下詔赦免了他們,還封張步為安丘侯。後來又讓張步與家屬居住在洛陽。那位王閎也自己跑到劇縣投降了劉秀。至此,張步這支割據勢力被清除,時在建武五年(公元29)冬,略早於董憲敗亡。張步在洛陽,名為列侯,實為軟禁,可謂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他難以忍受這樣的生活,於建武八年(公元32)夏,攜帶著妻子“逃奔臨淮(郡治徐縣,今安徽洪泗南),與弟弘、藍欲招其故眾,乘船入海”,被琅邪太守陳俊“追擊斬之”。除以上對劉永、董憲、張步等三大集團的征戰外,東方的戰事還有一些,其大體上可分為三類:

一類是對五校、富平、獲索等有名號的地方武裝勢力的征討。他們原來多為農民反莽起義軍,當新莽滅亡後,逐漸轉變為一種地方的武力集團。如建武二年八月,劉秀親自率領諸將征伐五校,“大破五校於陽(聚名,今河南內黃西),降其眾五萬人”。

建武五年(公元29)春,大司馬吳漢率耿算、王常等進擊富平、獲索軍於平原(今山東平原南),“大破之,追討餘黨,至勃海(郡治浮陽,今河北滄州東),降者四萬餘人”。再如,耿龕平滅張步之後,“複引兵至城陽(治莒縣,今屬山東),降五校餘黨”。這類由反莽起義軍轉變而來的地方武裝勢力,情況相當複雜。他們時聚時散,具有很強的流動性。對其征討,往往需要反複進行。

再一類是對沒有名號的地方武裝力量的平定。由於這類武裝力量從規模上來說都比較小,史籍或稱之為“豪傑”,或視之為“盜賊”,故對其一般不需要興師動眾,而是派遣強有力的地方官前往剿滅。例如,建武四年(公

元29),“泰山(郡治奉高,今山東泰安東)豪傑多與張步連兵,吳漢薦強弩大將軍陳俊為泰山太守,擊破步兵,遂定泰山”。其後,“琅邪(郡治東武,今山東諸城)末平,乃徙俊為琅邪太守”“齊地素聞俊名,入界,盜賊皆解散”。

關於陳俊其人,他是劉秀手下一員能征善戰的勇將,劉曾感慨說:“戰將盡如是,豈有憂哉!”他曾獻堅壁清野之計,“不戰而殄”尤來的事跡。應該說,他還是一位頗具謀略頭腦的將軍。劉秀即位後,陳俊因為他的功績受封為列侯,屢建戰功。他出任泰山太守時“行大將軍事”,任琅邪太守時“領將軍如故”,地位比一般太守重要得多。由於他安定地方有功,被特詔授予“得專征青、徐”兩州的大權。在任期間,他“撫貧弱,表有義,檢製軍吏”,深得民心,“百姓歌之”。

第三類是對造反的地方著姓的平定。在這一方麵,劉秀及其手下盡量采取了化解矛盾的和平解決辦法。例如,建武四年夏初,鬲縣(今山東德州東南)五姓“共逐守長,據城而反”。當時,各位將領爭先恐後請求率兵前往征討,而大司馬吳漢不同意使用武力。他說:“使鬲反者,皆守、長罪也;敢輕冒進兵者斬!”其意是講,鬲縣五姓之所以造反,全是由於地方長官的過失造成的;誰若膽敢輕易用兵,定斬不饒。於是發檄文給郡府,命令把那些有罪的地方官員抓起來,並派人到城中表示道歉。“五姓大喜,即根率歸降”。大家看到鬲縣的問題順利得以解決,都非常佩服,說道:“不戰而下城,非眾所及也”。意謂不經戰鬥而降下城池,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