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者

劉秀得知這個消息後,笑著對耿算說:“小兒曹乃有大意哉!”從此以後,劉秀多次召見耿龕,加以恩慰。耿拿曾給其父去信,陳述劉秀的功德,並且還說因為自己年少,恐不見信,要求父親來拜見劉秀。當劉秀與耿算等人抵達薊的時候,王郎以十萬戶的高額封賞求購劉秀人頭的檄文也來到這裏。不過劉秀似乎還不知道這一新情況,他讓功曹令史王霸到市中招募兵士,用來擴大軍隊,準備進擊王郎,“市人皆大笑,舉手邪揄之”。其意嘲笑說,你們命馬上都保不住了,還招哪一門子的兵?王霸沒有辦法隻好帶著滿臉的愧色回去複命。

劉秀因為聽說邯鄲方麵的兵才入薊,打算南歸,就開始召集官屬商議這件事。耿算慷慨陳詞道:“今兵從南方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之邑人;上穀太守,即拿父也。發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劉秀官屬的心腹成員都全不同意這一看法,紛紛說:“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劉秀反而十分賞識耿算的見解,他指著耿拿對大家說,“是我北道主人也”。

恰巧就在這時,薊城內突然發生了變亂,原來是故廣陽王子劉接為響應王郎而起兵。霎時間,叛軍開始到處搜捕劉秀,城內頓時亂作一團。人們又紛紛傳言說什麽“邯鄲使者方到,二千石以下皆出迎”,等等。劉秀隻好帶領著其官屬急忙向城外奔逃,然而“百姓聚觀,喧呼滿道,遮路不得行”。隻見身長“八尺二寸”的期,“騎馬奮戟,瞋目大呼左右曰‘蹕’,眾皆披靡”,這才**出一條通道。“至南城門,門已閉,攻之得出”。混亂中,“官屬各分散”。雖然大家慢慢地又聚攏起來,但最終還是失散了。耿算、劉秀等人不便久留,“遂晨夜南馳”,沿途“不敢入城邑,舍食道旁”,可謂狼狽之極。

劉秀為避免被王郎所獲,在寒風淩厲的嚴冬,從薊縣日夜兼程,好不容易趕到了饒陽(今河北饒陽)的無萎亭,這時“天寒烈,眾皆饑疲”,劉秀此時也又冷又累又餓,幾乎就要堅持不了,幸得馮異給他弄得點粥,才得以稍得緩解。

第二天,他感激得不知怎麽辦好,對諸將說“昨得公孫(馮異)豆粥,饑寒俱解”。這一段史實,後來成為我國曆史上一段有名的故事,被古代戲劇家編為戲曲流傳。

眾人不敢懈怠,急忙又朝饒陽縣城進發。當抵達時,大夥兒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劉秀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自稱邯鄲使者”,進入傳舍(官辦的客館)。傳吏(傳舍的工作人員)見了不敢怠慢,連忙送上飯菜。劉秀手下眾人,由於餓得時間太久,見了香噴噴的飲食,竟然忘記斯文而“爭奪之”。這一切就引起傳吏的懷疑,於是他擂響了傳舍門前的警鼓,並大喊“邯鄲將軍至”。眾人不知是詐,全都大驚失色,連劉秀也“升車欲馳”。

不過劉秀畢竟沉著老練,在刹那間的驚慌之後反而立刻冷靜下來。他想如果邯鄲將軍真的來到此地,那是跑不掉的;既然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反不如靜觀以待。這時,他似乎也為自己剛才的失態而感到可笑。於是,劉秀不慌不忙地回到原位上坐好,反而對傳吏說:“請邯鄲將軍入!”表情其平靜自然,就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這樣一來,反把傳吏弄得十分難堪。過了一會兒,劉秀及其官屬才慢慢離去。傳吏雖不敢阻攔,但心裏的疑惑卻總覺得難以消除,隨即派人給城門長送信,讓他一定要緊閉城門,切勿放走劉秀等人。門長看信後說道:“天下詎可知,而聞長者乎?”說完隨手便把信扔了。

這樣,劉秀一行才得以順利出了城門。他們冒著霜雪,日夜兼程,繼續向西南行進。而那些天特別寒冷,大家的臉、手,全被凍破裂了。

劉秀等剛到下曲陽(今河北晉縣西),就聽說王郎的大兵緊緊跟在後麵,立馬便追上他們了,一時間人心惶惶。當快到滹淪河時,有候吏來傳報說正是解凍時刻,“河水流湛,無船不可濟”,這樣更使劉秀部下十分恐慌。劉秀令王霸親自去看一看,果然如候吏所言,但為了安定眾心,王霸回來並沒有說實話,報稱“冰堅可度”,這才動員了部眾繼續向前。讓人想不到的是偏巧趕到河邊,果然河冰已合,使大家安然度過。後來劉秀了解到細情,對王霸感謝不盡,王霸則認為是“神靈所佑”,“天瑞”如此。雖然這個事件不太可信,但也說明劉秀在這一段時期的確經曆了極為艱難的生活。這一段生活,對他進一步熟悉和了解民間疾苦是大有好處的,使他深感到打天下之不易,也是他後來對農民施行緩和政策的思想基礎。

劉秀一行繼續南進到南宮(今屬河北),因為遇上了特大風雨,於是就躲在路旁的空房子裏暫避。這個時候房內剛巧砌有爐灶,於是馮異抱薪,鄧禹生火,劉秀遂在灶火上烘烤濕衣服。馮異又想辦法為劉秀燒得一頓麥飯,讓他充饑。這兩頓飯,使劉秀一輩子忘不了,一直到劉秀登基後六年,還向馮異下詔:“倉卒無萎亭豆粥,滹沱河麥飯,厚意久不報。”風雨過後,大夥兒又開始上路了。此時這支人馬幾乎是毫無目標地亂走一氣,結果竟又北上至下博(今河北深縣東南)西一帶。到了這裏之後,劉秀等人算是徹底失去了前進的目標,“逞惑不知所之”。就在這時,忽然一位“白衣老父”在道旁為之指點迷津:“努力!信都郡為長安守(意即為更始政權所守),去此八十裏”。劉秀聽後大喜,立即疾馳到信都,到了那裏果然被太守任光熱情接待迎進城裏。這一事實後來被封建史家說得神乎其神,如唐朝史家顏師古在《後漢書》此條下注曰:“老父蓋神人也,今下博縣西猶有祠堂”。其實更有可能不過是一位好心的普通老人,出自同情心而向他作出指點,後來漢政府在此地建立了祠堂,神化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