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降劉璋

劉備大宴群臣的涪城大會,實際也是一次正式的誓師大會。既鼓舞了士氣,又大大震撼了益州。成都城內上上下下一片恐慌。劉璋暗弱,拘泥於義,不善戰事。《三國誌·法正傳》載,州從事鄭度向劉璋進言:“左將軍(劉備)懸軍襲我,兵不滿萬,士眾未附,野穀是資,軍無輜重。其計莫若盡驅巴西、梓潼民內(遷)涪水以西,其倉廩野穀,一皆燒除,高壘深溝,靜以待之。彼至,請戰,勿許,久無所資,不過百日,必將自走。走而擊之,則必擒耳。”鄭度的計謀實際上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曆史上屢行屢效的“堅壁清野”的策略。劉備聞聽鄭度出此計策,憂慮萬分,急忙向法正請教對策,法正甚知劉璋,肯定地對劉備說:劉璋迂腐透頂“終不能用,無可憂也”。果如法正所言,對其群下說:“吾聞拒敵以安民,未聞動民以避敵也。”劉璋不願貽害於民。不僅不用鄭度的計策,而且罷免了鄭度的職務。其結果是地方上的倉庫、田間的野穀,一無所動,全部資敵。

《華陽國誌·劉二牧誌》說得很對:“(劉璋)絀(通黜)度不用,故劉主所至有資,進攻綿竹。"

建安十八年(213)五月,劉備出兵攻打成都,劉璋兵分三路進行抵抗:一遣其將扶禁、向存抄劉備後路,“帥萬餘人由閬水(今嘉陵江)上,攻圍(霍)峻”。據載,相持一年而不能下,“峻城中兵才數百人,伺其怠隙,選精銳出擊,大破之,即斬存首”。二遣其將劉聵、冷苞、張任、鄧賢、吳懿等從正麵迫擊劉備,結果“皆破敗,退保綿竹”。中郎將吳懿至劉備軍投降,劉備任命他為討逆將軍。三遣護軍將軍李嚴、參軍費觀督綿竹軍抗拒劉備,結果嚴、觀亦率其眾投降劉備,同時被任命為裨將軍。

劉備實力大增,軍威大振,遂分遣諸將平定下屬各縣。劉瓚、張任與劉璋的兒子劉循退守雒城(今四川廣漢北),劉備將雒城團團圍住。張任勒兵出戰於雁橋(在雒城南),兵敗。劉備對張任“忠勇”早有耳聞,勸其投降,張任厲聲回答說:“老臣終不複事二主矣。”劉備隻好殺了他,盡管他很惋惜。

建安十九年(214)五月,劉備布置軍隊,進攻成都命關羽總統荊州事,讓諸葛亮與張飛、趙雲溯流而上,攻克巴東(巴東郡,轄今四川雲陽、重慶奉節等地),入巴郡(治今重慶)。進而南北配合,進攻成都。

諸葛亮、張飛率部入川,幾乎是**,未遇強烈抵抗,很快便克複白帝到達江州(今重慶)。巴郡太守趙笮和將軍嚴顏進行了抵抗,失敗。張飛生擒嚴顏,張飛與嚴顏有一段很有趣的對話:張飛怒斥嚴顏:“大軍至此,你我直以不但不投降,以而敢於抵抗?”

嚴顏:“你們無法無天,侵入我州,我們州裏隻有斷頭將軍,而從來沒有投降將軍!"

張飛大怒,喝令左右:“推出去斬了!”嚴顏麵不改色,心平氣和地說:“砍頭就砍頭嘛,發什麽怒呢?”張飛被他的凜然正氣所感動,命人為他鬆綁,留嚴顏帳下供職。

繼而,諸葛亮、張飛、趙雲分兵略地。

諸葛亮平定德陽(今四川遂寧),“璋帳下司馬蜀郡張裔拒亮,敗於柏下(當為陌下,在今遂寧東南),裔退還”。

張飛攻巴西(治今四川閬中),“巴西功曹龔諶迎飛”。趙雲平定江陽(治今四川瀘州)、犍為(治今四川彭山)。

這樣,北有劉備及其親自率領的黃忠、魏延各軍,東有張飛,南有諸葛亮、趙雲,不到一年時間,就完成了對成都的軍事包圍。

劉備圍攻雒城約有一年。在此期間,劉備讓法正給劉璋寫了一封長長的勸降書,主要內容如下:

法正首先為自己反叛尋找開脫理由,因說“受性無術,盟好違損,懼左右不明本末,必並歸咎,蒙恥沒身,辱及執事,是以損身於外,不敢反命”;接著又向劉璋表忠心,因說“前後披露腹心,自從始初以至於終,實不藏情,有所不盡”,而今國事已危,“雖捐放於外,言足憎尤,猶貪極所懷,以盡餘忠”。此類話語,自然屬於推辭。既為叛國之臣,不得不這樣說。

然後,直陳要害,指出劉璋“左右不達英雄從事之道”,進而為劉璋分析當前形勢,歸納為四點:第一,劉備已經站穩了腳跟,並且強調劉備不怕持久之戰,“事變既成,又不量強弱之勢,以為左將軍(劉備)縣遠之眾,糧穀無儲,欲得以多擊少,曠日相持。而從關至此,所曆輒破,離宮別屯,日自零落。雒下雖有萬兵,皆壞陣之卒,破軍之將,若欲爭一旦之戰,則勝負之分。各欲遠期計糧者,今此營守已固,穀米已積,而明將軍(劉璋)土地日削,百姓日困,敵對遂多,所供遠曠。愚意計之,謂必先竭,將不複以持久也。空爾相守,猶不相堪”。第二,劉備軍隊已經占領了益州大部,民心思易,“今張益德數萬之眾,已定巴東,人犍為界,分平資中、德陽,三路並進,將何以禦之?本為明將軍計者,必謂此軍縣遠無糧,饋運不及,兵少無繼。今荊州道通,眾數十倍,加孫車騎遣弟及李異、甘寧等為其後繼。若爭客主之勢,以土地相勝者,今此全有巴東,廣漢、犍為,過半已定,巴西一郡,複非明將軍之有也。蓋益州所仰唯蜀,蜀亦破壞。三分亡二,吏民疲困,思為亂者十戶而八。若敵遠則百姓不能堪役,敵近則一旦易主矣。廣漢諸縣,是明比也”。第三,戰略要地已失,成都、雒城必將不保,“又魚複(後改名白帝城,在今重慶奉節東)與關頭(白水關)實為益州福禍之門,今二門悉開,堅城皆下,諸軍並破,兵將俱盡,而敵家數道並進,已人心腹,坐守都、雒,存亡之勢,昭然可見。”最後切入主旨,告訴劉璋,隻有投降才是唯一出路:“以正下愚,猶知此事不可複成,況明將軍左右明智用謀之士,豈當不見此數哉?旦夕偷幸,求容取媚,不慮遠圖,莫肯盡心獻良計耳。若事窮勢迫,將各索生,求濟門戶,展轉反複,與今計異,不為明將軍盡死難也,而尊門猶當受其憂。正雖獲不忠之謗,然心自謂不負聖德,顧惟分義,實竊痛心。左將軍從本舉來,舊心依依,實無薄意。愚以為可圖變化,以保尊門。”

一石激起千層浪,法正的信,不僅給劉璋以威脅,而且使劉璋的軍心大為瓦解。

劉備圍雒期間,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軍事中郎將龐統率眾攻城,為流矢所中,卒於陣前,死時年僅三十六歲。龐統陣亡,對劉備來說,是一個重大損失。史載,“先主痛惜,言則流涕”。據說,有一個名叫處存的人,以荊州從事隨劉備入蜀,至雒,被任命為廣漢太守。其人對龐統一直懷有成見,“統中矢卒,先主發言嘉歎”,而他卻說“統雖盡忠可惜,然違大雅之義”。劉備聞言大怒說:“統殺身成仁,更為非也?”於是,將處存免去官職。後來,劉備為釋懷念之情,特遣諸葛亮親自去授龐統的父親為議郎,再升為諫議大夫,追賜統爵關內侯,諡曰靖侯。

建安十九年(214)夏,劉備終於攻陷雒城,遂向成都進軍。諸葛亮、張飛、趙雲也引兵來會,包圍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