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木笙歡

玄川柏教訓完眾人,對南晚棠笑著開口:“這株花,似乎比前幾天老夫見時,長得更高了些,南丫頭果然沒讓老夫失望啊。”

這幾番話下來,就是再傻,也知道南晚棠是被冤枉的了。

不少人在內心嘀咕,這姑娘是傻嗎?

被這麽冤枉都不辯解,就這麽從容坦然地靜靜坐在那裏。

現在水落石出,玄神醫親自出言幫南晚棠,南晚棠臉上卻沒有絲毫激動欣喜。

誰不想和玄神醫套近乎?

而且南三小姐剛才主動讓玄神醫叫她沐柔,玄神醫都不肯,轉頭卻親切地稱南晚棠為“南丫頭”!

隻見南晚棠微笑十分得體,謙虛開口道:

“您謬讚,小女隻是做了改良,保證植物健康的前提下不會開花,以免誤了結果第七日,藥效最好的時間。”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玉麟果極難伺候,有一點不對,分分鍾死給你看,怎麽到南晚棠手裏,就變成逆來順受的乖乖草了?

季無憂也少了些懶散模樣,側撐著頭,滿眼興味。

玄川柏見季無憂這個樣子,笑意漸深,“丫頭,做老夫徒弟如何?”

嘩——!

若是方才南晚棠說的,會讓在場的驚訝。

那麽玄川柏這話,直接就是一道驚雷劈在眾人腦中。

玄川柏是誰,雍國第一神醫。

雍國大到國力兵力財力,小到皇室中人的才學樣貌,隨意拿出任意一種,都是碾壓大寧的存在。

作為雍國皇帝最器重的神醫,玄川柏膝下無子。

早些年有傳言,稱他有意收徒傳承衣缽,因為一些原因,他的醫術隻能傳男不傳女。

現在居然為了南晚棠破例。

真不愧是他們大將軍的女兒!

眾人對南晚棠的態度,此時已迥然不同,男子們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去,叫父母上門提親。

反觀當事人南晚棠,隻差歎氣扶額了。

玄老這是唱哪出呢?

眼見賀寒之探究之色漸濃,南晚棠當即行禮,委婉開口:

“小女資質平庸,恐辜負玄老先生畢生所學,此舉萬萬不可。”

眾人懵逼,一時間失語。

這……這是把玄老拒絕了?

南晚棠是真的傻!天大的機會放在眼前,她居然看都不看就邁過去了?

“唉,丫頭你倒是絲毫不體諒老人家。”玄川柏滿臉遺憾道。

世家公子們見狀,紛紛流下寬麵條淚。

南晚棠不體諒,他們體諒啊!

南晚棠嘴角抽搐,將放著玉麟果的木箱,交給下人手中。

此事答應下來,勢必徒增很多麻煩,這對她來說,無疑弊大於利。

況且她看玄老表情,總覺得玄老是在用收徒一事,來試探她。

至於試探什麽,她懶得想。

她們之間,還是純粹的交易關係比較好。

交接玉麟果後,太子沒有食言,當眾給她行了禮。

太子妃月份大,隨著太子欠下身子,眼中隱有水光。

事關太子的第一個孩子,對南晚棠的感激之意,難以言表。

南晚棠不敢托大,連忙回禮。

……

大寧國風相對開放。

用過膳食,世家小姐公子們匯聚在花園,吟詩撫琴,相互結識,儼然變成了交友大會。

南晚棠站在一處偏僻樹下,遠離人群。

賀寒之借故離開,南輕梔回府練琴,南沐柔不知去向。

別人她不清楚,但以南沐柔的性子,繞這麽大圈子還沒得到好處,多半是回府,拿下人撒氣去了。

這些人不在,她倒樂得清閑,坐在樹蔭下淺飲果釀。

此處風景得天獨厚,是一個小緩坡,正好將閃著波光的人工湖盡收眼底。

“哼,還算還有點腦子,沒被你那嫡妹牽著鼻子走。”

一個刁蠻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南晚棠抬眼看去,隻見是方才與南沐柔起了爭執……還罵她是傻子的少女,似乎叫木笙歡。

木笙歡言語間依舊沒有惡意,還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沒等她說話,木笙歡已經大咧咧坐下。

“你從前太不像話,身為大將軍的女兒,唯唯諾諾成何體統?”

說罷,將桌上的果釀一飲而盡。

“連酒都喝這些個甜的,沒意思,不過今日這事,沒給你爹娘和大哥丟臉,幹得漂亮!”

在說這句話時,木笙歡眼中光彩熠熠。

南晚棠失笑,木笙歡當真與一般世家小姐不同,是有話直說的性格。

她記得木家也是武將世家,木笙歡自小習武。

後來木笙歡父兄重病,木笙歡上了戰場,掩護撤退時被俘。

敵人防止她自盡,將她全身筋骨盡數斬斷。

受盡折磨……

“我哪裏說錯了嗎,你……怎的這樣看著我?怪嚇人的。”木笙歡皺眉。

南晚棠回過神來,正要解釋,一個聲音慌亂大喊:

“讓開!快讓開!!”

人群中開始騷亂,一個世家公子騎著馬,自外堂衝了進來。

那馬像瘋了一般,甩飛好幾個護衛,渾身傷痕累累仍不減速度。

誰知衝到一半,瘋馬調轉方向,向南晚棠這邊直奔而來。

“小姐!”

“這畜生怎麽進來的!”

衣湘和木笙歡兩人,一個驚慌失措,一個怒罵出聲。

一左一右擋在南晚棠麵前。

南晚棠立刻看向小幾上麵,幾碟散發著花香的點心,立即抬腿把小幾掀翻,點心果子紛紛飛滾出去。

瘋馬也隨即掉頭,衝著點心狂奔。

但沒想到的是,人群推搡間,一隻手猛地拍向南晚棠後背。

“噗通”一聲,南晚棠掉進偌大的人工湖中。

“小姐!”

岸上衣湘帶了哭腔,這可怎麽辦,她也不會遊泳,跳下去隻會添亂。

早有不少男子躍躍欲試。

經過方才那事,眾人心裏很清楚,娶了南晚棠回去,哪怕是妾都好處無限。

君子不屑乘人之危,可想而知,有這個想法的人都是什麽貨色。

“木小姐!”

衣湘連忙把希望,放在自小習武,精通水性的木笙歡身上。

想都沒想,直接跪了下來,低聲哀求:“木小姐,奴婢自知無恥,可若是讓男子救下,我家小姐清白就毀了。”

“求您救救我家小姐,事後要殺要剮,奴婢絕無怨言!”

衣湘沒臉抬頭,木笙歡也是女子,這個要求太過自私了些。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木笙歡一把拽起衣湘,“攔住這些下流坯子,否則讓他們碰到,還不如直接淹死!”

木笙歡早已散開頭發,準備下水救人。

但周圍虎視眈眈的人不少,木笙歡赴宴並未帶兵器,男女有天然的力量差距,兩人攔得非常艱難。

就在不遠處,一紫一灰兩道身影,正看著熱鬧。

“國師大人再不出手,這丫頭可就真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