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吾皇仁慈

“先關入典犯堂。”

因著他的一句話，我被關進了濕冷的典犯堂大獄。

所謂典犯堂，是專門用來關押和懲戒宮內犯事者的。

皇宮無情，加上各宮之間的勾心鬥角，據說來到這裏的宮人，十有八九都不能活著出去。

典犯堂內昏暗無比，周遭不斷有人在呻吟哀嚎，老鼠蟑螂肆意爬上犯人的身體，啃食他們被打的鮮血淋漓的傷口。

而我，就坐在一堆惡心發黑的稻草上，望著麵前排成行的蟑螂，回憶著剛才那個饅頭的香甜。

“你不是芳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前見過的侍衛頭領又站在了我的麵前，他將手裏的一本冊子摔在我的臉上：“說！你是誰！怎麽混進皇宮的！”

那是內務府的人員記錄冊，上麵有著每一個宮人的畫像，很顯然，我跟芳芳長得完全不同。

“你來皇宮的目的是什麽！”他很凶，看著我時，就像是要將我大卸八塊。

“不說是嗎？可以。”他衝身後一揮手，自有兩個人上前將我從地上拽起來，“那就請你嚐嚐我們典犯堂的刑具 ，看看究竟是我們的刀板斧頭硬，還是你這張嘴硬！”

也許，換做任何一個人，活到我這個地步，倒不如去死了，可我卻想活著，我想活著，不為任何事情，不為任何人，我想活著，隻是單純的怕死，僅此而已。

“我……”我在他們將燒紅的烙鐵印上我的臉頰前開口，那聲音粗啞，彷如斧鋸老樹，“我是福祿公主。”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福祿公主偷出浮遊宮偷盜饅頭的事情便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而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時隔十年，我居然又一次跪在了成琪大帝麵前。

“下麵跪的是誰？”明明是他宣的我，卻故意問旁人，我是誰，十年過去，他愛演戲的毛病卻依然沒變。

我誠惶誠恐，雙手高舉過頭，匍匐在地：“罪臣夢瑤。”

“夢瑤？”他一臉疑惑，在經過一旁太監的提示後才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樣，轉而便帶著慍怒問我，“既然是公主，為何不守公主的本分，穿的如此破敗，可是故意在給皇家丟臉！”

“罪臣不敢，還請皇上開恩。”我將腦門磕在地上，聲聲作響，不過片刻便有鮮紅點在地上。

許是我那貪生怕死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我聽到成琪大帝發出一聲冷笑：“好了，橫豎是朕的侄女兒，朕不會真的怪罪於你的。”

“吾皇仁慈。”我感恩戴德，恨不能當場落下幾滴激動的淚水來。

“這幾年來，你在宮裏過的不好吧？”他問我，嘴裏說著一些拉家常的話，卻並未讓人給我賜坐。

我怎麽敢大意，忙又匍匐在地：“陛下福照，罪臣過的很好。”

“既然過得很好，為何要去偷盜一個饅頭？”他望著我的眼裏滿是貓兒對老鼠的戲謔。

我想說，我何止偷盜一個饅頭，我還殺了一個人，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殺了宮女芳芳，但是沒有人說，仿佛這一條人命連個饅頭都不如。

“因為……”

我心中早就已經想好了千萬條奉承的話語，我知道，隻要說的這位大帝開心，我就能免獲罪責，可誰料，還不等我開口，卻聽到外麵太監叫：“大皇子求見。”